『今日已包場』


    以pop字體寫著這幾個大字的木牌就掛在『甜蜜糖心』的門上。


    雖然店裏原本就提供包場做為派對場地的服務,但今天的狀況有些不同。坐在客人位子上的,是一群本來不會來到這間店的人。


    「沒想到真愛會在這種地方工作呢。」


    坐在餐桌席上的三人組之一——天弓院盾子誇張地歎了口氣。


    「就是說啊。不知道有沒有考慮過天弓院家的品格。完全沒有居上位者的自譽嘛。」


    「真是浪費我們的時間。」


    同席的三隅以及來棲也讚同盾子的說法,並露出扭曲的表情。


    坐在吧台席最角落的一大背對著他們,拚命壓抑下想咂舌頭的心情。


    「要忍耐啊,八木本。」


    「我知道。」


    坐在旁邊位子上的誌束小聲地說道,而一大也壓低聲音這麽迴答。


    雖然是首次和來棲與盾子見麵,不過誌束剛才已經向他們介紹過一大了。


    結果三隅咒罵了一聲『那時候真是被你給騙了』,來棲則是用諷刺的口吻說『你欺騙真愛大小姐的感情究竟有什麽企圖』。而盾子甚至相當無禮地無視了一大打招唿的聲音。


    但是——


    「這是本來的當家,也就是真愛的提案。難道說,你們幾個是連這種程度的餘興節目都無法享受的人?」


    坐在另一張桌子前的老人對三隅等人施加壓力。


    瘦削的他雖然散發出宛如枯木的氣氛,但同時也具備了曆經滄桑的容貌與追力。剛才的聲音雖然不嚴厲,卻有不可違逆的威嚴。


    天弓院麒堂——在血緣上最接近本家,同時也是理事會裏最年長的長老。先不論他有多少實權,總之所說的話還是有一定的份量。


    隻有他對首次見麵的一大伸出右手來尋求握手。雖然也穿著西裝,但和為了炫耀而像是把高級品牌的招牌掛在身上的三隅以及來棲比起來,可以說自然多了。


    悄聲問過誌束後,得知他身上的西裝不是外國品牌,而是由熟知日本氣候風土以及日本人體格、動作與生活習慣的銀座老店裁縫所製作。


    「話說迴來,這家店還真是令人懷念。這裏從前是九比戶市數一數二的純咖啡廳。應該是昭和三十六……七年左右開店的吧。」


    「是三十八年。」


    坐在麒堂對麵的有悟這麽迴答。


    「哦哦,是這樣啊。糟糕,以前的一些瑣事果然都記不太清楚了。」


    「我們的年紀都大了。」


    有悟也露出苦笑。


    「為了品嚐連在新宿或銀座也很難喝到的美味咖啡,當時真的經常來到這裏。想不到現在變成這樣的店了,真是讓人感歎時代的變化啊。」


    麒堂像是很懷念般眯起眼睛。


    天弓院集團除了從事許多國際性的活動之外,同時也深耕地方社會。所以年齡與有悟相近的麒堂,年輕時期是這裏的常客也是相當自然的事。


    「不論如何,由本家直係繼承當家的位子是天弓院家的不成文規定。而目前隻有真愛一個人符合這個資格也是事實。隻要她因為某種意圖而請我們來到這裏,我們就應該先接受她的招待才對吧。」


    「嗯……您說的是。」


    三隅心不甘情不願地讚成了麒堂所說的話。


    為了說明整件事情而招待相關人員來到『甜蜜糖心』正是真愛的提議。


    她選擇這個地方做為自己的主戰場。


    「那個……讓您久等了。」


    朋店長從店家內部來到座位區。


    「非常感謝各位光臨『甜蜜糖心』。今天推出的特別活動是讓各位感受平常就在本店上班的女仆,以及今天鷗時來打工的女仆之間有什麽樣的差異。」


    說明到這裏時,又有三名女仆出現了。


    她們全都穿著『甜蜜糖心』的製服。其中一個當然是真愛,但另外兩個人並非這家店的成員。


    以還算溫順的態度露出微笑的是早少女。


    而因為穿著不習慣的服裝而露出不舒服模樣的則是鷹奈。


    「我和真愛是平時的工作人員。這邊的早少女與鷹奈則是臨時人員。從胸口的名牌就能知道名字,請依照名牌來稱唿我們。那麽,就請多多指教了。」


    「請諸位多多指教。」


    「請多多指教。」


    「多、多多指教!」


    真愛優雅地行了個禮,早少女則側眼瞄著真愛並模仿她的動作。而鷹奈行禮時的動作則是僵硬到像會發出,唿』的風聲。


    「唔姆。那麽真愛小姐,可以給我一杯熱咖啡嗎?」


    「我們有綜合咖啡與美式咖啡,請問您要點哪一種呢?」


    「那綜合咖啡好了。」


    「了解了,主人。」


    真愛輕輕舉起裙角,對笑著眯起眼睛點餐的麒堂這麽迴答,接著就踩著安靜的腳步到後場去了。


    「那麽我就跟臨時人員點餐來做個比較吧。你是鷹奈同學吧。那我要一杯紅茶。」


    「咦?好、好的!了、了解了,主……主人!」


    應該是對不習慣的服裝與說話方式感到很不好意思吧。她就像是逃走般衝進廚房。


    一大稍微伸長脖子窺看了一下內部。


    從他的位置可以看見一點廚房的模樣。


    「麻煩您,一杯綜合咖啡。」


    「……了解。」


    在廚房裏待命的人是圓美。接到真愛的訂單後,她便迅速操縱起咖啡機。


    「這、這邊是一杯紅茶!拜托了!」


    「……熱的?冰的?需要檸檬或牛奶嗎?還是說純紅茶就好?」


    「咦?啊!對、對不起。我沒有確認!」


    於是鷹奈便踩著慌張的腳步迴到前場來。


    「對、對不起……不對。非常抱歉,主人。要熱紅茶還是冰紅茶呢?還有需不需要檸檬或牛奶?」


    因為太過著急,連用字遣詞都愈來愈奇怪了。


    「這個嘛……那我要熱的純紅茶。」


    看來有悟早就料到沒有經過咖啡廳服務生訓練的鷹奈一定會犯錯了。隻見他露出帶有深意的惡作劇笑容,然後才說出詳細的點餐內容。


    「哼。我想這種店的咖啡和料理應該都難以下咽吧……」


    「哎呀,三隅先生。反正隻不過是餘興節目。那麽……你叫早少女吧。就由你來幫我點餐吧。」


    「好的,我知道了,主人。」


    來棲的態度雖然傲慢,但早少女似乎完全不在意,還是帶著笑容來到桌子旁邊。


    在一旁觀看的一大馬上就知道。


    那是她的演技。


    真不傀是職業演員。即使內心非常火大,表麵上還是能裝出完全沒事的樣子。


    「這種地方不是有提供在蛋包飯上寫字的服務?我就點一份那個吧。」


    「哎唷?來棲先生也清楚這種店的事情嗎?」


    「隻是在經濟雜誌上稍微瞄到過而已。」


    「哼。是這樣嗎?我對那些低等平民喜歡的店一點興趣都沒有。那麽我也跟來棲點一樣的吧。」


    感覺好像隻有那張桌子周圍籠罩在混濁的空氣當中一樣。


    「我了解了,主人。那麽請稍待片刻。」


    但是早少女還是仔細地用演技來對應他們,接著便朝廚房走去。


    這時候,有悟與麒堂點的飲料已經送到桌子上來了。


    「嗯。果然比不上以前的『甘露』。但是很認真地在衝泡。這不是濾滴式咖啡,而是用機器衝泡的吧,雖然不算是一流水準,但是是用剛研磨


    成粉的新鮮咖啡豆來一杯一杯衝泡的。」


    麒堂一邊在嘴邊搖晃杯子來享受蒸汽的香味一邊點著頭。


    不傀是過去經常光顧『甘露』的咖啡達人。馬上正確地說出『甜蜜糖心』目前的實際情況。


    既然經營型態是女仆咖啡廳,就不可能花太多經費在咖啡的味道上,但朋還是想在能力範圍內呈現出最好的味道,而一大也遵從她的方針來盡最大的努力。


    「嗯。我這邊的也不錯。溫度管理做得很確實。」


    「謝謝您的誇獎,主人。」


    「那個……多、多謝!」


    真愛果然還是用美麗的姿勢來優雅地行禮,而鷹奈則依然是表現出畏畏縮縮的態度。


    「主人,您要點餐了嗎?」


    朋忽然這麽對一大搭話道。


    因為忙於觀察周圍的情形,一大根本忘記扮演客人的自己也應該要點餐了。


    「那個……那我也點蛋包飯好了。」


    「我來一杯熱咖啡歐蕾。」


    「了解了,主人、大小姐。」


    可能是服務平常是從業人員的一大而感到很有趣吧,隻見朋帶著滿臉笑容迴到廚房去了。


    「哼哼……雖然姓天弓院,但隻是代理的旁係血脈,在這種店裏也能被當成,大小姐k嗎?還真是有趣啊。」


    坐在角落餐桌席的三隅,以細微但是能清楚聽見的聲音呢喃著。


    吧台席上的誌束,抓住冰冷杯子的手已經開始微微發抖。


    把視線移向蟹廳就可以看見圓美正揮動平底鍋做著三人份的蛋包飯。


    平常的營業時間裏,她總是注意著不讓料理與過去的『一大的味道』有太大差異,但今天朋已經事先告訴過她可以發揮專業廚師所有的實力了。


    「讓您久等了,主人。」


    不久之後,蛋包飯便被送到各自的桌上。


    「這位客人,要幫您寫什麽字呢?」


    「啊,我不用了。」


    雖然躍躍欲試的朋這麽詢問,但一大還是客氣地拒絕了她。


    另一方麵,三隅等人的桌子——


    「這樣的話,我就請真愛大小姐幫我服務吧。難得有這個機會可以命令天弓院本家的當家啊。」


    來棲歪起嘴巴,以充滿諷刺的口氣說道。


    「這樣我就拜托那邊那個叫鷹奈的女孩吧。喂!」


    三隅露出比之前更讓人不快的笑容,然後用下巴來指揮鷹奈。他的視線明顯朝向鷹奈的胸部,這時鷹奈隻能將鋁製托盤擋在胸前。


    「我來替您加水。」


    手上拿著冷水壺的早少女發揮身為演員的觀察眼與應對能力,直接插身而入來自然地擋住三隅的視線。


    她雖然也是外行人,但表現還是比鷹奈要好多了。大概就像『即興扮演女仆咖啡廳店員』一樣。


    但是就平常都在店裏工作的一大看起來,還是能發現一些小小的缺點。


    舉例來說,她走路的模樣雖然給人相當有朝氣的感覺,但是在優雅度上別說比不上真愛了,甚至還小輸給香裏奈與真帆等人。


    此時真愛與鷹奈繞過早少女身後朝著三隅等人的桌子前進。


    從腳步上來看,鷹奈又比早少女更不像一個女仆。原本是武術家的她就算模樣不夠高雅,應該還是擅長精確的動作才對,但果然因為害羞而顯得僵硬且虛浮。


    「那麽主人,請問要寫些什麽呢?」


    手上拿著管狀番茄醬的真愛依然保持高雅且冷靜的態度。


    「這個嘛……那就寫放棄天弓院的所有權利好了。」


    喀噠!


    來棲的話讓誌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哈哈哈……別為了這點小事發脾氣嘛,代理。不過是開玩笑罷了。如果是正式的文件也就算了,用番茄醬在蛋包飯上麵寫字根本沒有法律效用吧。其實寫什麽都可以啦,拜托你了。」


    「好的。我知道了,主人。」


    真愛完全沒有因為來棲的挑釁產生動搖,她以專用的細長軟管口在金黃色蛋包飯表麵上流暢地以英文草寫寫了幾個字。


    紅色的文字是『noblesse oblige』。


    「我也隨便寫就可以了。」


    三隅說完後便把裝蛋包飯的盤子往深處拉。


    「咦?那、那個……這樣很難寫耶……」


    「把身子探出來不就可以了?」


    這樣的話,鷹奈就隻能把身體挺到桌子上方了。而她一這麽做,胸部附近就會移到三隅眼前。


    「怎麽了?女仆不是都要遵從主人的命令嗎?還是說這家像扮家家酒一樣的店,連這麽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嗎?」


    三隅臉上露出低級的笑容。


    一大忍不住想站起來阻止三隅。雖然這不是扮演客人的他應該做的事,但這種行為已經讓人無法忍受了。


    明明從剛才就裝出一副上流人士的樣子來貶低其他人,結果你才是最低級下流的家夥啦!


    但是——


    「主人,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在一大揮動憤怒的鐵拳之前,真愛已經用極為自然的態度介入,並且隨手就把盤子拉了迴來。


    「女仆也有女仆的職業倫理。並非接到任何命令都得去實行。另外,也請別忘了主人也有應該遵守的禮儀。」


    「……哼……」


    臉部產生扭曲的三隅,像是很不高興般用鼻子哼了一聲。


    一大這才同時放下心頭的兩塊大石。


    其中之一當然就是鷹奈不必承受色眯眯的目光。


    而另一個就是真愛的發言就到此為止了。


    如果模仿茉莉的說話方式,在訴說女仆的規則時,很可能會跑出『肉棒』這樣的名詞來。


    「寫好了,主人!」


    聲音帶著明顯怒氣的鷹奈,在蛋包飯上畫寫了大大的『笨蛋』。


    三隅雖然繃起臉來,但因為他自己表示寫什麽都可以,所以也沒辦法抱怨。


    以鷹奈的個性來說,寫『笨蛋』已經可以說是還算可愛的反應。要是她真的把脾氣發在三隅身上,事情可能就嚴重了。


    「唉……這哪能吃啊。」


    「我也有同感。」


    可能是為了報剛才的一箭之仇吧。隻見三隅隻吃了一口蛋包飯就說出這樣的感想,而來棲則是讚成他的意見。


    一大拚命壓抑下再次想怒吼的心情。


    由於他自己也嚐了蛋包飯,所以清楚味道如何。


    或許比不上三隅等人平時吃的山珍海味,但這也是專業廚師精心製作的料理。


    已經調好味的雞蛋煎得相當通透,裏麵的飯也都一粒一粒變得像是入口即化一樣。雖然奶油炒飯本身的口味比較重,但是鹽已經放得比較少,所以不論寫字的番茄醬量多還是少都能夠保持味道的均衡。


    也就是說,已經是『女仆咖啡廳用蛋包飯』的終點兼完成形了。


    跟自己那種怎麽說也隻是把家常菜端上桌的等級實在差太多了。這種真正專業廚師的技術,甚至讓一大覺得光是想和其比較都是不自量力。


    對於這麽用心的料理隻能做出那種評價,三隅等人真的有身為經營者的監賞力嗎?


    雖然一大以懷疑與輕蔑的眼神看著他們的桌子,但對方卻表現出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不但味道三流,連店員都沒教育好,隻有年輕是唯一的優點。」


    可能是習慣女仆咖啡廳的氣氛而降低戒心了吧。三隅的態度愈來愈是蠻橫。他不但大聲這麽說道,還把手朝站在桌子旁的鷹奈胸口伸去。


    「呀!你、你想做什麽!」


    鷹奈立刻擺出警戒的姿勢。


    「糟糕!」


    一大急忙從座位上站起來。


    伹是在一大衝向三隅等人的桌子前,真愛又再次插身來到鷹奈與三隅之間。


    「這位客人……」


    「什麽客人。應該是主人吧?」


    「不,是客人。雖然我們算是女仆咖啡廳,但每家店提供的服務都不盡相同,而且在扮演上也會有差異。也就是說,每間店都有它自己的文化。而不尊重這種文化的客人,在本店沒有資格被稱為主人。今天因為是我請你來參加這場特別活動,不然早就請你離開店裏了。」


    「你……你這家夥!」


    「三隅!錯的人是你們哦!」


    麒堂大聲斥責似乎快要爆發的三隅。


    「完全不顧被招待來參加派對的禮貌,還大聲批評送上來的料理。天弓院家的人能夠有這種無禮至極的態度嗎?」


    一族的長老宛如雷鳴般的聲音讓三隅等人沉默了下來。


    「哼、哼……這種店裏的女孩,不就跟賣笑的酒家女一樣嗎……竟然為了這麽一點小事生氣……」


    碰!


    一大用力把一隻手撐到桌麵。


    「三隅先生。你應該感謝真愛才對。她剛才已經救了你的性命。」


    「胡、胡說些什麽。這裏沒有你這個窮人小鬼插嘴的……」


    「鷹奈!」


    一大拿起一根湯匙並且丟了過去。


    鷹奈在空中抓下湯匙後,隨即用指尖扭動它。結果餐具馬上就變成直徑三公分左右的銀色球體。


    「咿……!」


    三隅的臉開始抽筋了。


    鷹奈接著又用指尖把球彈了上去,當它落下時才用兩根手指夾住。


    喀咚。


    結果掉在桌子上的,是被漂亮切成兩半的兩塊半球體。簡直就像是用水刀或者雷射切開的斷麵變成光滑的鏡子,映照出三隅發抖的模樣。


    這不是用一般的力量能辦到的事。


    「我之前打敗你護衛的那招正拳突刺,就是鷹奈教我的喔。如果她有這個意思,你就不可能毫發無傷了。」


    三隅的臉頓時變得鐵青。


    「你的確有相當的財產與地位。但是,你能夠以一個人類的身分獨自麵對危險,表現自己或者完成什麽事情嗎?我覺得這些也算是人類的價值!」


    「你、你是在威脅我嗎……!」


    「不是的。你剛才是被真愛同學的判斷所救。真愛同學的確還有未成熱的地方,但還是有許多她了解但是你不清楚的事情。比如說這間店裏的規矩以及鷹奈的實力。這些和經濟學或者辨認畫作的方法比起來可能隻是小事,但也是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現實!」


    一大在說話內容裏灌注了自己強烈的想法。


    「三隅,這個少年說的沒錯。說起來威脅你根本沒有意義,而且你也沒有聰明到能理解委婉的脅迫。」


    麒堂快步走到三隅等人的桌子前,然後竟然在站著的情況下,舀了一湯匙來棲剩下來的蛋包飯放進嘴裏。


    「長老!天弓院本家的近親怎麽可以做出如此丟臉的事情……」


    「浪費廚師親手做的料理才是沒禮貌。沒有尊敬之心,禮貌根本隻是虛有其表,可以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麒堂這時又以平靜的口氣斥責皺眉的盾子。


    「唔姆。正如我從香味所做出的預測一樣,果然相當美味。雖然不是最高級的食材,但利用多層次的調味來迎合普羅大眾,可以說是相當有內涵的一道料理。不能理解它的美味所在,就代表你們隻是注重品牌,舌頭的敏銳度根本是下三流。」


    麒堂做出毫不留情的評價。


    能分辨出一流水準的料理、藝術品或是其他技術的能力,絕對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培養出來。所以富裕者才要從小就開始享受這些事物,磨練理解其價值的能力,並且懂得付出符合水準的代價。


    一大從前也從真愛與誌束那裏聽過這樣的道理。


    「說起來,你們到現在還是不了解真愛大小姐今天招待我們來到這裏,究竟是想讓我們看些什麽哪。」


    麒堂的追加攻擊讓三隅因為屈辱而晈緊嘴唇,而來棲與盾子則是麵麵相覦。


    「真愛大小姐,真是太了不起了。以掌控全場的企劃者身分客氣地招待客人,並且確實保護其他工作人員,又能夠以毅煞的態度來對應不合理的要求——你真的長大了。這一切全是拜在現場工作的經驗所賜嗎?誌束決定讓大小姐來此打工的判斷果然開花結果了嗎?」


    「麒堂爺爺,能獲得您的讚賞是我的榮幸。」


    當真愛這麽說時,誌束也站起來行了個禮。


    「讓我這個前咖啡廳經營者來評價的話,我也覺得身為女侍的你態度相當客氣,而且動作也很熟練。尤其今天和臨時人員的兩位比較之後,就更加突顯出真愛同學的熟練度了。」


    有悟也一邊玩著沒有點火的煙鬥一邊用力點著頭。


    「學、學習這些事情有什麽意義!」


    「就是啊。我們隻要能下達關於財團本體營運的決定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在這種工作現場學習經驗。」


    「給我安靜!」


    真愛的聲音像是冰劍一樣貫穿盾子與來棲。


    「世界上有一大半都是在現場工作的人,而這些人同時也是消費者兼文化的創造者與享受者。輕視他們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居於上位。你們隻是關在自己小小的寶石盒內,沒有看過市井小民的臉龐,光是把某些人提出來的數字從左移動到右,就以為已經了解整個世界了嗎!」


    「小、小女孩還說這種大話!你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吧!」


    「是的。我隻是個小女孩。也是個無知的孩子。所以才要為了自己的未來而學習與成長,而且我也能辦得到。三隅舅舅,請問您對天弓院的將來有什麽樣的展望?」


    三隅流於情感的痛罵遭到無情的反擊。


    對想要將財團解體來滿足私欲的人來說,當然沒辦法迴答這個問題。


    「這、這個嘛……說起來呢,離家出走讓財團產生混亂,以及做出利用冒牌男友來欺騙我們這種輕率舉動的人不就是你嗎!」


    被逼到絕境的三隅硬是打出與目前情勢無關的王牌。


    「是的。關於這一點我也在反省了。所以我這次會負起責任,提議明文規定天弓院家的繼承資格,並且廢除隻能由本家直係血脈擔任天弓院紀念財團當家的不成文規定。」


    真愛以沉靜且嚴肅、不帶感情的口氣這麽宣布。


    「唔姆。本來就應該這樣。」


    「一般來說本應如此。」


    「嗯,我讚成你的想法。」


    反主漉派的三個人可能是判斷已經讓真愛讓步,並且接受自己的意見了吧,隻見他們都露出扭曲的笑容點著頭。


    「同時我也將大幅改革財團的理事會製度。」


    「什麽?」


    所謂大吃一驚的表情,應該就是形容他們目前的臉龐吧。


    真愛出乎意料之外的發言讓三隅瞪大眼睛。


    「我要改變隻能從一族當中選出理事,導致變成世襲製的現狀,積極地從外部招收新成員。然後盡量排除即使擁有天弓院的血脈,還是不了解財團的理念,以及不尊重支援藝術、文化、教育、醫療使命的人。」


    將由理解參加社會貢獻事業的榮譽與價值的人優先出任理事,然後也會減低金錢方麵的報酬。節省下來的費用除了做為集團各公司從業人員的福利金,同時也用來擴大招募員工。


    另外也同時強化目前形同虛設的監察機關,嚴格取締


    不適任的理事——流暢地從真愛口中說出的,全是既得利益的上位者以及隻追求金錢利益者難以接受的提案。


    「等、等一下!」


    三隅露出狼狽的模樣。


    「天弓院的傳統該怎麽辦?就算是當家也不能用如此蠻橫的手段……」


    「如果以遵守傳統為最優先的話,為什麽三隅舅舅會讚成剛才廢除直係限定的發言呢?」


    「嗚……」


    銳利的指責讓三隅不知如何迴答。


    「你、你以為理事會會答應讓你這麽做嗎?」


    盾子發出尖銳的聲音。


    「應該會有許多反對的聲音吧。但是,集團內實際擔任經營的各公司社長以及從業人員的工會代表,已經表示將協助我成立這個改革案,我相信除了理事之外的股東們也會讚成才對。」


    但是真愛還是用笑容這麽迴答。


    這是沒有當家本身的堅強意誌與決斷力就可能不成功——但換個角度來看,隻要有這麽一個關鍵人物就可能達成的大膽改革。


    當然真愛並沒有想到具體的細部實行方式。


    她所說的就隻有『大幅改變目前的理事會製度,排除違反理念而貪圖個人權益的親戚』『敵人如果動員理事會內的多數派,那麽我就會集合現場從業人員的力量』這樣的方針。


    但是掌握所有實務的誌束隻要有這個意思,就可以依照這個提案訂立具體的計劃,而且隻要兩天的時間應該就能完成實現計劃的交涉了。


    不論曆代的理事多麽有力量,隻要名義上的當家與現埸的勞工,以及一般股東團結一致,就能夠取得壓倒性的優勢。隻有權力的人即使再怎麽利用它來發號施令,沒有實際加以實行的人支持,組織依然不能發揮機能。


    總而言之,這是最高層得到基礎階層的支持,準備依此來排除中上階層一些不可一世的家夥,也就是所謂的來自高層的革命。


    「我是從這家店的主人——朋店長那裏,學會了繼承傳統的本質。」


    「咦?我?我說了什麽嗎?」


    驚訝的朋用指尖指著自己的鼻頭。


    「沒有什麽事情比能夠直接繼承所有的一切還要理想了。但是因為時代變化而無法實現這種情形時,就不應該墨守成規,而是要仔細考慮應該傳承的本質並且加以取舍。」


    一大從來沒看過真愛如此滔滔不絕的模樣。


    而其他人應該也跟他一樣吧。


    早少女與鷹奈,以及身為監護人的誌束,甚至是身為敵人的三隅等人,都被她的氣勢蓋過而隻能乖乖聽講。


    「過去一族的團結會成為助力,讓我們從小就在豐裕的環境裏成長並且得以磨練人格與感受性,在得到特權的同時也都能學會noblesse oblige——位高則任重的精神。」


    一大把視線移向來棲的蛋包飯。


    由於隻被吃了兩口,所以用番茄醬寫的文字隻有開頭的『n』不見了。


    他們全都沒注意到。


    那句話就是來自真愛的訊息,也就是要他們迴歸天弓院家基本教訓的最後警告。


    「但是這樣的傳統已經流於形式,隻追求私欲而不盡義務的人不斷增加也是不爭的事實。這樣的話,為了盡財團的使命就必須把內部的膿擠出來。即使這麽做會流血也在所不惜。」


    在三隅等人的麵前,真愛清楚地批評他們是『膿』,以及寄生在財團身上的毒瘤。


    但是他們卻沒有反駁。


    真愛的驕傲與自覺,以及堅強的意誌帶來了強烈的壓迫感。


    和弱小的魚兒無法違抗激流而前進一樣,這幾個人根本沒有足以抵抗真愛的意誌力,所以不可能抗拒這股壓力來反駁真愛。


    「確實正如你們所說的,我還隻是個未成熟的孩子。這樣的話,我便決定把接下來的人生都奉獻給改革財團。當然我依然需要借助誌束阿姨、麒堂長老以及其他許多人的力量。」


    受到注視之後,誌束與麒堂就不用說了,連有悟、朋、早少女和鷹奈都用力點著頭。


    當然一大也一樣。


    「我想不用我說,三隅舅舅您們應該也知道,隻要讚同財團的理念,那麽我將比之前更加借重諸位的力量。話先說在前麵,我雖然還不是成熟的大人,但絕對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有需要的話,我也知道要使用一些劇烈的措詞與手段。」


    這也就是隻要不跟真愛站在同一邊,她不論用什麽手段都會把他們放逐出去的宣言。


    三隅等人沒有辦法表達同意或是反對,隻能恨恨地咬緊牙關。


    「……看來用不到五年的時間呢。」


    誌束輕聲呢喃著,然後露出相當高興的微笑。


    「我當然也會給予真愛建議。如果天弓院能在這個小女孩的手下再次振作,就算要我這副老骨頭再次動起來也無所謂唷。哈哈哈!」


    麒堂說完便大笑了起來。


    「是啊。雖然我沒有什麽力量,但在地方上的人脈還算廣。天弓院以前就相當照顧這個城市,地方上的人們隻要知道大小姐要開始認真改革,應該會有很多人願意幫忙才對。我認識的幾個已經退休的公司經營者或者教育界人士,應該會答應擔任理事吧。」


    有悟也跟著表示讚成之意。


    早已功成名就,而且經濟上也算富裕者應該就能滿足真愛希望的條件。他們也應該會因為名譽與好意而接下麻煩的工作。


    「嗚……」


    和高興地笑著的麒堂與有悟相比,三隅等人隻是憤怒地歪著眉毛。


    他們就隻能運用在『天弓院家』之內的權力,然後藉此來進行權力鬥爭而已。


    當真愛人手更加寬廣的遊戲盤,然後從外部收集更多棋子時,就已經跟獲勝沒有兩樣了。


    「……給、給我記住。」


    「是的。我不會忘記舅舅一路以來做過什麽事,以及原本想做什麽事的。我會讓您得到應該有的報應。」


    三隅等人丟下這麽一句狠話便落荒而逃,而真愛則是在身後又追加了一記猛烈的攻擊。


    「謝謝各位的協助。」


    真愛接著轉往眾人的方向並且客氣地道謝。


    這時出現在她臉上的,是過去故有的沉穩溫柔已經跟內側萌芽的強韌意誌合而為一的表情。


    「真愛,剛才真是帥斃了!」


    「向他們宣戰的時侯真是迷死我了。」


    早少女與鷹奈跑到真愛身邊握住她的手。


    「這樣三隅他們應該也完了。失去優勢與安穩的地位後,三派的合作體製一定撐不了多久。他們會為了多爭取一些最後的利益而開始互相扯後腿。來棲那派的人說不定還會背叛他們跑到我們這邊來呢。」


    一大也同意誌束辛辣且冷靜的分析。


    他們原本就是隻有傲慢的態度而沒什麽堅強意誌的家夥。所以也沒有能夠對抗重生的真愛來滿足自己欲望的毅力。


    「我在這次的事件裏領悟到一件事。」


    真愛把右手放在自己胸口。


    「在毫無目標的情況下把金錢與名聲視為最重要的欲求的話,就隻能陷入無邊無際的欲海。這種人不論獲得多少金錢都無法滿足,即使有了一輩子用不完的財富,依然不願意為了其他人花費一分一毫。背負這種無盡業障的人就算居於上位,應該也很難獲得符合其身分的見識與精神吧。」


    真愛的視線朝桌上吃到一半的蛋包飯看去。


    那正是三隅等人扭曲的私欲象征。


    「但是想與某個人在一起,並且和那個人相親相愛的欲望則有盡頭存在。沒有得到那個人真正的愛情,就算受到另一個人或者更


    多人的喜愛都沒有任何意義。應該要擁有被心儀的人所愛的幸福,才能夠冷靜地運用自己優渥的立場與財產來為更多人的幸福努力吧?」


    「真愛同學……」


    在真愛筆直的眼神注視下,一大忍不住呢喃著她的名字。


    「正因為我喜歡上一大先生,才真正可以把生涯奉獻給財團,並且下定決心要實現這樣的理想。還有,透過工作來表現自己與克服過去傷痕的早少女同學,以及鍛鏈自己肉體求取無盡實力的鷹奈同學——你們兩位也是我最好的學習對象。」


    早少女默默地微笑著,而鷹奈則是用指尖拭去感動的淚水。


    「但是真愛——」


    誌束接著問道:


    「我了解你本人的決定了。不過八木本先生他是怎麽想的呢?這樣他也得抱人生奉獻給天弓院家的事業唷。即使進行了直係之外也能成為當家的改革,但要是改革完的下一代忽然就這麽做的話,還是會引起相當大的混亂與反彈。你確認過他的心意了嗎?」


    這件事其實一大也有所疑惑。


    之前已經聽過好幾次,真愛如果希望跟一大在一起,那就代表著一大將來也得進入天弓院家。


    而事到如今,沒有確認一大的心意就下了這樣的結論,實在是——


    「沒有。」


    但是真愛隻是一邊露出沉穩的笑容,一邊靜靜地搖了搖頭。


    「隻要我超越誌束阿姨,擁有獨自支撐起財團的能力,並且親手編成值得信賴的新理事會與實務小隊,那麽就算一大先生成為『天弓院真愛的丈夫』,也可以不必是『天弓院集團的中心人物』了。這樣他就可以選擇職業,過自己想要的人生了不是嗎?」


    一大就不用說了,這時不論是誌束、早少女還是鷹奈都隻能茫然站在現場。


    這是什麽樣的豪言。


    這是什麽樣的器量。


    就像之前一直在堅硬的容器裏發酵,但是找不到使用方式的龐大能源,現在從一處小小的裂縫完全噴發出來一樣。


    或者可以說像是長期在深沉的地底承受著酷熱與壓力、讓人認為那種環境很理所當然的礦石,出現在地麵並經過研磨而變成最高等級的寶石一樣。


    連羽化這樣的形容訶都顯得過於陳腐了。


    那是如同飄蕩在虛空中的物質以自身的質量互相吸引、凝縮、融合,然後成為恆星發出光芒般的壓倒性※相變。(編注:指物質從某一種相(狀態)變為另一種相,如水變成冰即是一例。)


    「一大先生,這下子與戀愛無關的雜事已經全部獲得解決了。我也跟早少女同學以及鷹奈同學一樣,獲得以一個女孩子的身分和你談戀愛的資格了。」


    「謝……謝謝。我、我會努力的。隻不過,希望能再讓我考慮一下。」


    「是的,我會等您的。因為現在已經有一定程度的時間了。」


    咕嘟。


    腦袋忽然覺得口水從喉嚨落下的聲音變得異常巨大。


    這時驚訝與壓力已經超越光榮的感覺了。


    自己真的能夠成為配得上這份堅強與崇高情操的男性嗎?


    「那個……」


    圓美從廚房深處現身了。


    「店長。接下來該怎麽辦?現在才傍晚而已,但是今天一整天都被包場了……」


    「說的也是哦……?那直接由我們這些相關人員來開派對吧。就當成真愛的勝利祝賀會好了。圓美,你就隨便做幾樣菜吧。」


    「……好的。」


    「請等一下!」


    真愛朝著準備迴廚房的圓美跑去。


    「先跟您說聲初次見麵。抱歉之前一直沒有跟您打招唿。我忽然辭掉工作,相信也給您添了不少麻煩。」


    「不會。我才是不清楚你的事情……就胡亂說了一些事情……真對不起。」


    「因為我之後應該都得把心力花在學習成為財團代表上,所以應該沒有時間迴來這裏上班了。但是我做為勞工的原點無疑是這家『甜蜜糖心』。接著也請您跟其他人員合作,繼續支持朋店長,讓店裏的生意更加繁盛吧。」


    「……嗯。剛才那些話,我在廚房也都聽見了。好好加油吧。我知道你是能懂勞工心理的人……」


    圓美低著頭迴答完後隨即退迴廚房去了。


    「成人組也有含酒精的飲料唷~」


    不知道什麽時候,朋已經從廚房拿出罐裝啤酒與雞尾酒了。


    「朋店長,怎麽有那個?這裏是不能喝酒的吧?」


    「今天包場了,而且大人又比較多,我就為了以防萬一而準備了酒呀—不過有一半是因為我個人想要喝啦。」


    朋在誌束身邊坐了下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啤酒塞給她。


    「小誌,喝吧喝吧!」


    「匆、忽然就叫我『小誌』?」


    「然後我們來聊些戀愛話題吧。同為職業婦女的我們,一直沒有邂逅的機會真的很慘對吧~」


    「咦?嗯……是啊……」


    朋興奮的情緒讓誌束感到有些困惑,但她還是聽朋的建議喝起罐裝啤酒來。


    「我一看見小誌就覺得你應該是工作能力很強的類型,這種人通常會讓男性卻步唷。要稍微展現嬌弱或者可愛的一麵啦。」


    「有什麽辦法嘛。我有我的立場,不能被人瞧不起呀。」


    「但是真愛已經有所成長了,小誌按下來應該也不用這麽操心了吧?」


    「大船小姐你最好了……外表看起來那麽可愛,男性一看見就會有『想保護你』的感覺吧……」


    「別用那麽見外的稱唿方式嘛。既然有這個機會一起喝酒,叫我小朋就可以了。小誌你也一看就知道是『工作能力超強的帥氣女性』,不發揮這樣的優勢實在太可惜了。」


    「具體來說應該怎麽做才好?我這個人外表一點都不可愛……」


    「像你這種女性啊,隻要在某個特定的男生麵前示弱或是撒嬌,對方馬上就會上鉤了啦。真愛提升能力後將成為財團的首腦並且努力工作對吧,那小誌你就能輕鬆一些了不是嗎?」


    「是啊……不過暫時還是得在實務上幫忙她才行。結婚聯誼要等到這些事情結束才能開始了。」


    「沒錯沒錯。我們都還很年輕,接下來也要談幾場不輸給女高中生的精彩戀情啊!」


    不知道是喝酒的速度太快還是緊張感消失了,這對搭檔喝醉的速度也相當快。而且看起來誌束隻要一喝醉就會開始抱怨自己的事情。


    「年輕真好耶。」


    「唔姆。」


    有悟與麒堂也互碰了一下啤酒罐。


    「……正式的料理還要花點時間……先把這些當成下酒菜吧……」


    圓美在幾個大盤子上裝了切片的起司與餅幹拚盤,然後跟不合酒精的飲料一起送過來。


    「那個……我先告辭了。」


    「哎呀,一大先生。不留下來一起慶祝嗎?」


    「就是說啊,阿一。我們也不會在這時候搶先發動攻勢啦。」


    真愛與鷹奈像是感到很可惜般叫住了一大。


    「沒有啦,因為剛才聽見真愛同學那麽說,我也想要好好考慮接下來的事。雖然有點擔心店長就是了……」


    「……別擔心。我不會喝酒,會在旁邊注意她的……」


    「還有我也在啊。我會把她帶迴家的。」


    圓美與有悟這麽保證。


    「那一大就好好休息吧。晚安。」


    「嗯嗯。再見了。」


    在早少女的目送之下,一大離開了『甜蜜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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