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時立刻飛進視野中的白色天花板也沒讓他感到驚訝。
自己又在陌生的地方——這個狀況也沒讓庫羅產生任何動搖。
「……老是這樣會死呐。」
庫羅一邊低喃一邊起身。胸口掠過一陣鈍重的刺痛,這是肋骨骨折的關係。
如庫羅心中所想,他躺在白色床鋪的上麵。四周的景物也是一片雪白——那是雖然狹窄,擺設卻很樸實的幹淨病房。
「哎呀,已經醒了嗎?這種恢複力果然強,很難想像你是人類呢,庫羅。」
「……希爾菲大人?」
希爾菲笑吟吟地坐在床鋪旁邊的椅子上。
庫羅連忙試著下床,希爾菲伸手製止了他。
「你是傷患,用不著在意禮儀。」
「啊……抱歉。」
身為四將繼承人又是元老院議員的希爾菲,對庫羅而言就像是住在天上的人物。就算狂妄如他,也會對希爾菲致上最大程度的敬意。
「先說明狀況吧。在那之後過了三小時左右,現在還是半夜呢。」
「三小時……是這樣啊。」
「這裏是灣岸區的醫院,你的急救處理已經結束了。肋骨斷了三根,左腳雖然被深深地挖去一大塊肉,但骨頭與肌腱似乎沒有異常,很幸運呢。話說迴來,不是這樣的話,你也沒辦法跟死劍使還有劍帝這兩個對手纏鬥就是了。」
「這……大概吧。」
左腳的痛楚雖然激烈,不過如果發生骨折或是肌腱斷裂的話,就算是庫羅也沒辦法來迴移動吧。
「事情就是這樣,生命沒有異狀。可以繼續說明下去嗎?」
「啊,是的。當然。」
「劍王跟絕劍撤退了,自由劍士團也一樣。絕劍明明是我用私房錢雇用的人,這讓我很不能理解呢。」
「也就是說……是被某人命令才變成這樣子的羅?」
「就政治家來說,我隻是下層人員而已。這次是我的母親……四將下達的命令,所以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呐。哎,就四將的立場而論,在首都華麗地搞出類似內戰的事件會讓他們很困擾,而且他們也害怕失去七劍吧。」
「因為瑪娜卡反叛,我師父也失蹤的關係吧。七劍繼續減少下去的話,政府會很頭痛吧。」
「沒錯。瑪娜卡沒有徒弟,讓你或是拉修繼位好像又會招來各界的批評。隻不過你們也不太有意願繼位就是了。」
「…………」
「先不追究這件事吧,反巫在冰華失蹤的情況下要繼位也很困難。也就是說,事情的重點就是——」
「希爾菲大人能自由使用的棋子就是塞巴茲部隊——隻有我跟會長還有拉修呢。」
「我喜歡聰明的孩子呢,庫羅。」
希爾菲淡淡微笑一邊拍手。
這並不是值得誇獎的事。侍奉希爾菲的雙胞胎劍姬雖然身手了得,但她們畢竟是護衛,所以不能命令她們去討伐烈火族。
「當然,聰明如你一定知道我要下什麽命令吧?」
「是如果聰明就會拒絕的命令呐。」
庫羅咧嘴一笑。
當然,希爾菲要下達的是暗殺莎拉的命令。
「你明白就好辦了。不過……我不認為庫羅是笨蛋,光靠命令就想強製執行與那個怪物為敵的不合理要求,所以我才是笨蛋呢。」
「您是這世上跟笨蛋這個字眼最沒緣分的人吧?」
「我是想保持這樣呐。所以,我要給你拒絕的權利。」
「比起拒絕權,我比較希望希爾菲大人承諾完成任務後的獎賞呢。」
「哈哈,你果然不笨。當然,我也打算這樣做。另一名死劍使……名為琳奈的少女,再次跟你約定,我會救她一命,要寫誓約書也行。」
「她可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也能從七劍手中逃脫的危險家夥喔。」
「用不著提醒我。雖然危險,不過現在有比琳奈更具威脅的存在。而且,就給你的獎賞而論,這個條件也不賴吧?」
「……一開始我就不打算拒絕了。」
在灣岸那一戰中,庫羅過於充分地了解了莎拉的危險性。
對莎拉來說是敵是友都沒關係,她會掃平一切。
把那種程度的怪物放著不管實在太危險了。
賽菲本來就是烈火族的目標,日奈子不隻封印了莎拉的術法,連迴複能力都封印了。這兩人都有足夠的理由被莎拉盯上。
而且,莎拉渴望再次與庫羅戰鬥。就算逃跑,她也是早晚都得一戰的對手。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藉此讓琳奈從蘇迪政府的目標中除名——
「希爾菲大人,我會去的。」
「我準備了一台摩托車,你會騎吧?」
「沒駕照就是了。」
庫羅接下希爾菲丟過來的鑰匙。
「被警察擋下來的話,就用塞巴茲部隊的證件硬拗,端出我的名字也無所謂。現在是非常時期,讓人們遵守法律雖然是我的工作,但偶爾把真心話跟表麵上的原則對調一下也不壞。」
「聰說您有喜歡怪東西的嗜好,不過我覺得您也很怪唷。」
「我沒說過自己正常啊,周遭之人這樣想就是了。」
希爾菲一邊微笑一邊說道,那是讓人覺得「這個人果然有哪裏不一樣」的笑容。
「然後,那邊的架子上放著塞巴茲部隊的製服,是依修德拿來的。」
「那真是感恩呐。對了,會長跟……賽菲她們呢?」
「大家都迴去劍術學院了。絕劍雖然不在,但那邊已經布下了萬全的警備網。我偷偷運用自己的人脈送了五名劍姬過去。」
「感謝您。」
道謝是理所當然的舉動。
就算對庫羅來說,劍術學院也是他的歸所,會迎接他歸來的人兒也等在那邊。有人能守護那邊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
「庫羅,對你下達了這麽無理的命令,這樣說雖然任性,不過——別死呐。」
「…………」
「你是我好友的徒弟,是我疼愛的妹妹的朋友。光是這樣,我就有足夠的理由希望你活著。」
「雖然有意願戰鬥,不過我不打算死唷。」
防禦已經穩固了。既然如此,自己就要進攻。
討伐莎拉,做一個了斷。
庫羅下床,拖著還在痛的腳走路,然後拿出塞巴茲部隊的製服。
覺悟早就做好了——再來隻剩下戰鬥。
就是因為希爾菲是四將家的千金小姐,所以她似乎準備了一台高性能的摩托車。
摩托車騎起來很舒服,就算是不習慣騎車的庫羅也能平平安安抵達目的地。
「唿……想不到又會迴到這裏呐。」
脫下戴著的安全帽後,庫羅歎了一口氣。
這裏是就某種意義而論已經見慣的大街。
烈火族在七十年前的大戰中相當活躍,卻在終戰的同時被肅清,而且遭到隔離。這裏就是他們被趕進去的場所——其中一處的居留地。
為了不讓烈火族可以輕易出入,主要道路都設置了檢查哨,不過還是可以用塞巴茲的證件通過。
把摩托車停在路旁後,庫羅站在目的地的那棟建築物前方。那是到今天早上為止庫羅還被監禁著的那棟三層樓建築的老舊大樓。
「搞不好會被莎拉發現,而且我覺得她不會傻到迴來這邊,不過……」
庫羅有兩件跟莎拉再戰一場同樣重要的事。
一個是保住琳奈。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離開的琳奈,迴到住了數日的這棟大樓的可能性並不是零。
還有另一
件事。對庫羅來說,有一個人他無論如何都得確認是否平安。庫羅與太陽教戰鬥部隊領袖——喬戰鬥時受到了重傷,他要找的就是替自己治好那個傷勢的小小醫生,莉賽貝爾。
她也被卷入庫羅與莎拉在居留地廢工廠開打的那場戰鬥,而且現在下落不明。雖然莎拉本人說她應該平安無事……
「啊,哥哥!」
「…………」
大樓入口處忽然出現小小人影。
對方身穿粉紅色小可愛,輕飄飄的白色迷你裙,上麵則是披著一件寬鬆的醫生白泡。
「傻子在這裏呐……」
「誒?什麽呀,傻子是指?」
莉賽閃閃發光的赤紅眼眸望向庫羅,臉上露出微笑。
「不,沒什麽。別說這個了……莉賽平安無事呐,太好了。聽到莎拉轟飛那座工廠時,我還想說你會怎樣呢。」
「啊啊,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可是不知不覺就迴到這棟大樓了,哈哈哈。」
「什麽哈哈哈啊……那件事鬧得很大喔。」
莉賽平安無事雖然可喜,但她得救的過程不明也很詭異。就算被某人救出,不曉得對方是誰也太……
「哥哥這樣說我也……真的就是在不知不覺問迴到這棟大樓的……」
「……不知道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哎,算了。總之先向你道謝吧,莉賽。謝謝你呢。」
「誒,道謝是指?」
「在工廠的那一戰,你打了鎮定劑阻止我吧。如果你沒那樣做的話,我就會因為挑戰莎拉而死亡了。」
在廢工廠的那一戰,庫羅並沒有呈現暴走狀態。在那種狀態下就算跟莎拉戰鬥,庫羅也隻會白白送命。
「不、不用為了這種事特意道謝啦……哥哥是我的患者,所以我幫哥哥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好不容易才治好傷,如果又受傷的話我會很困——啊啊啊啊啊,哥哥又受傷了!耶——!」
「耶?」
「啊,不對。咳咳。」
莉賽故意清了清喉嚨。
「結果又受傷了呢。這樣不行唷,哥哥。你要更珍惜自己才對。」
「總覺得你說的話亂七八糟呢……到底是希望我受傷,還是不希望我受傷?」
這麽一說——庫羅想起一件事。
莉賽也是烈火族之一。雖然她好像沒有參與叛亂,但擁有醫療技術,而且會使用「治愈」術法。
不過,烈火族堅固的可伯,所以幾乎不會生病或是受傷,就算變成這樣也會立刻複原,是一個讓醫生沒幹勁的種族。
「對、對不起。說真的,如果我說不開心的話,那就是在說謊了。」
「……我想也是。」
就是因為這樣,像庫羅這種會很普通的受傷,也得很普通地花時間才能複原的患者,對莉賽貝爾來說似乎很珍貴。至今為止,她都沒診療過人類患者吧。
「不過,我在醫院接受過處理了。雖然有點痛,不過已經沒事了。」
「誒……………………………………………………」
莉賽露出世界終結般的絕望眼神。
已經治療好的這個事實,似乎對莉賽造成很大的衝擊。
「是嗎,已經結束了嗎?比起我,哥哥更喜歡醫院的醫生呢……」
「呃,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莉賽自稱已經超過二十歲,而且連她也不曉得自己正確的年紀。實際情況如何庫羅也不得而知,但他還是忍不住懷疑莉賽果然還是小孩子。
「哎,沒完全治好就是了。因為我肋骨骨折,肉也被挖去一塊。」
「請交給我。」
莉賽立刻探出身軀。
緩緩抓住庫羅的手腕後,她跑了起來。
「呃,喂,莉賽?」
「莎拉說不定會闖進這裏。除了這裏外,我還有另一個診療所。我們去那邊吧。」
「啊,啊啊……」
「還有地方能治療真棒呢……」
莉賽一臉陶醉的拉著庫羅奔跑。
雖然怎麽看都是無害的少女,但莉賽也是烈火族。與庫羅相比,她的力量遠遠大上許多。看樣子庫羅似乎是無法違抗她了。
所謂的另一個診療所,位於從庫羅曾接受治療的那棟大樓走過去,大約要十分鍾左右的場所。
拉下鐵卷門的商店地下室,有一個狹窄的房間,那兒擺著兩張患者專用的床鋪,治療器具與藥品也一應俱全。
「咕唔唔……」
「怎、怎麽了,莉賽?」
莉賽一邊輕撫纏在庫羅腹部與左腿上的繃帶,一邊發出低吟。
被醫生露出皺眉的表情,感覺實在不太好。
「不,沒有問題……甚至可以說剛好相反。傷口處理的很完美。」
「那就太好了。哎,畢竟我是在大醫院接受治療的呐。」
「咕唔唔……隻不過是剛好有醫生執照……」
莉賽似乎很懊悔。聽說她有跟正式的醫生學過技術,但她並沒有執照。也就是說,她是密醫。
「……其實我沒打止痛劑呢。肋骨跟腿雖然痛得要死,但意識朦朧的話就無法靈活的使劍。所以,隻要能稍微輕鬆一點我都會很感激的。」
「交給我吧!」
莉賽的臉亮了起來。
她的治愈術法威力強大到可以瞬間治好小傷的地步。要治好骨折雖得花上數日,不過能恢複一點點,庫羅也會很感激。
「那麽,哥哥你躺在那張床上麵。請把衣服脫下。」
「嗯嗯。」
庫羅按照吩咐脫去塞巴茲部隊的製服,然後躺在床上。床單是新的,相當幹淨。
「那麽……恕我失禮一下。」
莉賽褪去寬鬆的白袍,接著把迷你裙脫掉在地上。
「……為什麽連裙子也要脫?」
庫羅並沒有蘿莉控的嗜好,卻還是忍不住凝視莉賽的水珠花紋內褲。
「基本上我的術法要用手傳導,不過肌膚盡量貼在一起的話可以提高效果。這次要同時治療腹部跟腳才行,所以我想大幅提高肌膚的密合度。」
「是這樣啊……」
術法使本人都這樣說的話,就沒有反駁的餘地了。實際上莉賽之前也替庫羅治好了傷勢,所以庫羅也沒理由懷疑她。
「嗯,就是這樣。我不能輸給大醫院那些剛好擁有執照的醫生,所以我要治好哥哥的傷!」
莉賽輕輕跳上床抱住庫羅。
「嗚喔……」
庫羅忍不住呻吟。
牛奶般的甘美香氣鑽入鼻中,肌膚緊貼的部分也傳來微微的體溫。莉賽把粉紅色小可愛翻了起來,彼此的肌膚也緊貼到不能再緊密的地步。
「哥哥體溫有點高呢,是受傷所以發燒吧?」
「啊啊……是、是嗎……」
就算庫羅沒有蘿莉控這種嗜好,被莉賽這種可愛少女在幾乎全裸的情況下緊緊貼住的話,還是會產生異樣感。
而且莉賽似乎立刻使用了術法,治愈之力產生的奇妙暖流從內部溫暖著身軀。
「這裏應該不會有人來才對,總之就這樣維持到早上吧。」
「到、到早上?」
「嗯嗯……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嗎?」
庫羅窮於迴應。
要去跟莎拉戰鬥這種話他說不出口,因為這跟說自己要去受傷一樣。雖然莉賽也有可能會開心,但庫羅還是感到內疚。
而且,跟莉賽緊緊貼在一起直到早上的話,或許會發生奇怪的事也不一定。自己的嗜好似乎會朝特殊的方向轉變。
庫羅以前也接受過莉賽的治
療,卻沒有貼這麽緊過。莉賽想要盡快治好庫羅的傷勢吧。
「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呐……多謝。」
「嗯。」
莉賽露出微笑。
為了跟莎拉戰鬥,最好盡可能治好傷勢。就算需要花一些時間,還是治好傷比較——
「……好像在找藉口呢。」
「誒?怎樣了嗎?」
沒什麽——庫羅搖了搖頭。
庫羅甩開「自己隻是想這樣跟莉賽抱在一起吧」的疑問。庫羅喜歡的是同年紀又前凸後翹的女孩子,不會有錯。
「能替我治療真是感恩呐,莉賽。我老是被你照顧呢。」
「沒這迴事,因為治療傷患是醫生的工作。而且……我也喜歡哥哥。」
「喜、喜歡?」
「我也是成年女人。雖說是治療,要在床鋪裏麵抱住完全不喜歡的男人選是會有一點猶豫……不過如果是哥哥的話,我就完全不討厭喔。」
「是嗎……」
庫羅一邊感到迷惑一邊迴答。說真的,自己到底為何會為了看起來隻有十歲的少女動心呢。
「總覺得這樣很安心呢……是因為哥哥很溫柔的關係嗎?」
「……我可是你們的敵人喔。」
「可是,哥哥為了守護這個城市——為了守護大街上的孩子們而戰鬥過吧?哥哥果然很溫柔唷。」
「成年女人應該明白才對,就算看起來很溫柔,不過男人可是會突然變成狼的喔。」
「我相信哥哥的溫柔唷。」
莉賽開心的說道,然後用額頭貼住庫羅的胸口。
被這麽一說的話,就沒辦法變成狼了。不,自己沒打算變成狼就是了。
「那個,哥哥……我可以跟溫柔的哥哥撒嬌一下嗎?」
「我欠莉賽的人情跟山一樣高,有什麽要求都說出來吧。啊,我不是因為有蘿莉控的興趣才對莉賽溫柔的喔。」
「我是成年女人,跟蘿莉控的興趣無關。不過,這個願望……或許有些孩子氣吧。」
「嗯……」
「如果哥哥可以……那個,主動抱住我的話,那我會很高興的。剛才跟蘇莎拉見麵後,我就不曉得自己發生了什麽事……總覺得很不安……」
「是嗎……」
「我有很多事情不曉得……被老師……被教我醫生技術的那個人撿到前的記憶都不見了。就算是現在,我的記憶偶爾也會變得很奇怪。」
「我也是呢,我也有想不起來的事情。明明很重要,卻被我遺忘的事情。」
庫羅如此低喃,然後把手臂繞到莉賽的背後。纖細到令人吃驚的身軀傳來它的觸感。
劍聖冰華——是這世上庫羅最尊敬、也是最恐懼的人。斬殺她的記憶是如此曖味,這讓庫羅感到不安,也可怕的讓他發抖。
「哥哥也是嗎……或許我們有某些地方很相像吧。」
「我如果有蘿莉控的興趣就麻煩了呢,因為相像的人好像會互相吸引。」
「又把別人當做蘿莉了……哥哥真過分。」
莉賽嗬嗬輕笑,這一迴她把臉頰貼上庫羅的胸膛。
這名少女似乎也懷抱著某種沉重的事物。
大家都懷抱著某種事物,為了某物而戰。為了自己、為了某人。
總之,今天就好好抱抱這個女孩吧。庫羅用力將莉賽擁入懷中。
「羅——————————!」
「呃啊!?」
庫羅不由自主發出怪鳥般的叫聲。
診療室的門扉被用力打開,早已見慣的金發側馬尾少女從那邊衝進室內。
「喔喔?喔喔?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羅,你終於也墮落成邪魔歪道了呐!好好好,你要墮落到什麽地步呢?來,迴答我,快點迴答我!hurry hurry!」
「冷、冷靜啊賽菲。你為什麽在這邊?」
庫羅焦急的下了床。
「我假裝迴學院,然後在你被送進去的那家醫院外麵監視啊——之後,因為你騎摩托車出去,所以我就跟蹤而來!是搭會長的車!」
「會長也是共犯啊。」
「進入居留地後就跟丟,所以費了一些手腳就是了!」
「居然跟蹤我……真是亂來。這不就是正麵反抗希爾菲大人嗎?」
「蘇迪人也有叛逆期喔。那麽,那個蘿莉幼女是誰?從眼睛的顏色判斷,是烈火族嗎?琳奈之後是她羅?」
「呃,冷靜下來吧。蘇迪公主不要說蘿莉幼女這個字眼啦。」
「反正也是在哪裏聽到羅這樣說的啦。」
賽菲說的完全正確,一點也沒錯,根本無從反駁。
「庫洛……蘿莉控是心理疾病。話說你明明不把我放在眼裏,居然輕易對這個蘿莉幼女出手,這讓我微妙的感到打擊呢。身為少女的我被傷得好重……」
日奈子也進入診療室,而且用濕潤的眼神望向庫羅。
「連你也來了啊……話說日奈子不能在外麵亂跑吧……」
「今天我是硬被帶出來的,所以隻是順便而已。我在賽菲打算做壞事時試著搭了便車。」
「意思是被罵的話也會有賽菲一起扛罪羅……」
「這種事情怎樣都無所謂!這女孩是誰!?為啥會裸體跟你上床!?話說你明明受了重傷卻跑來這裏,就是為了跟這女孩見麵嗎!?羅,你為什麽老是在狀況很嚴肅的時候——」
「很吵耶——!」
「…………!」
足以撼動室內的大音量讓庫羅、賽菲還有日奈子捂起耳朵。
是烈火族的威能使然嗎,莉賽的叫聲驚人到足以震破耳膜的地步。
「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不過這裏是診療室!是不可以吵鬧的!請你們用常識,常識思考!」
「啊……對、對不起,是我的錯……」
「抱歉……我沒有常識真是對不起……」
賽菲與日奈子有如被這股氣勢壓倒似地低頭道歉。
要讓跟公主一樣的賽菲,還有我行我素的日奈子乖乖道歉可不容易。
「明白的話我就原諒你們。我是莉賽貝爾,請叫我莉賽。正如你們所見,我是烈火族,但我也是醫生。我現在正在治療哥哥,要礙事的話就請你們出去。」
「啊,啊啊……正在治療嗎?既然如此這樣說不就……呃,治療為啥有必要在床上抱在一起呀!?」
「姊姊!」
「是,是的!?」
「我不是說不能吵鬧嗎!不安靜的話,我就要把你胸部那兩顆晃來晃去的脂肪拿掉喔!」
「不、不行啦!羅也很喜歡它們——不對,總之我會很困擾的!」
「困擾的話就安靜吧。」
「……話說這女孩也很大聲的吵鬧呢。」
「這是為了教訓姊姊們。」
莉賽用若無其事的表情迴應日奈子的吐槽。
「啊,我居然用這幅模樣做出失禮的事呢。其實我啊——」
莉賽對治愈術法提出說明。隻不過說到裸體接觸效杲較好時,賽菲的眉毛還是抽動了好幾下就是了。
「……是、是這樣的話,我就明白了。」
「那麽,時間寶貴,我要繼續使用術法了。」
讓庫羅迴到床上後,莉賽隨意的緊緊擁住他。賽菲的眉毛再次抽動,庫羅卻卑鄙的決定視而不見。
賽菲一邊壓著太陽穴,一邊望向庫羅。
「對了,蘿莉——不對,羅。」
「剛剛是故意的吧!?」
「羅也安靜下來吧。我知道那個女孩正在治療你,但跟烈火族要好
不會有問題嗎?啊啊,居然貼得那麽緊。」
「請冷靜,賽菲。結果你不小心說出真心話了。」
「嗚……想不到會被日奈子吐槽,我真是糊塗呢……」
賽菲正是一個會脫口說出粗魯話語的公主。
「話說,就算你說她是烈火族也沒差啊。來居留地或是跟烈火族接觸都不算是觸法吧。而且莉賽完全沒有戰鬥力喔。」
「嗯嗯,我想哥哥這種程度的人應該會曉得才對,我會握的刀刃頂多隻有手術刀而已。」
「我想也是。」
庫羅點點頭。如果是他這種程度的老手,光是看到身法與動作,就能看出對方某種程度的實力。
從庫羅的角度判斷,他可以肯定莉賽無疑是劍術的外行人。
「而且做出糟糕舉動的人是賽菲你們吧。現在還不算遲,趕快迴去學院吧。我送你們——呃,也不行這樣呢。」
庫羅猛然察覺一件事。自己正處於被莎拉盯上的處境,擔任賽菲她們的護衛,或許反而會讓她們暴露在危險之中。
「對了,是會長送你們來這裏的吧?那個姊姊她怎麽了?」
「啊,依修德說她想參觀一下居留地。還有,她說有可能會出現修羅場,所以不想被卷進去。」
「會長這家夥居然逃走了。可是,她還是會好好送你們一程的吧。快點迴去。」
「不要。」
賽菲立刻迴答。
「不是不要吧,你知道現在的狀況有多糟糕——」
「最糟糕的是羅吧!你又要去跟莎拉戰鬥吧,這次你一定會死的啦……」
「…………」
賽菲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就是因為明自這一點,賽菲才會違抗姊姊追著庫羅來到這裏。她是一個過分溫柔的女孩子。
「……哥哥,我也反對跟蘇莎拉戰鬥。如果隻是受傷就能了事,對我而言是一個好結果……不對,我完全沒有『耶,又可以治療了』的想法就是了。」
「這個幼女想說什麽啊。」
過分溫柔的女孩瞪向年幼——看起來年幼的女性。庫羅覺得麻煩,所以決定放棄努力解開賽菲對莉賽年齡的誤會。
「啊啊,不。不希望哥哥跟蘇莎拉戰鬥是我的真心話。可是……我也是烈火族。就算不會使劍,我也曉得劍士是怎樣的生物。」
莉賽直勾勾地望著庫羅的眼睛。
「哥哥是劍士吧。劍士說要戰鬥的話,那就無法阻止了。如果不是憑著一股衝動,而是有著堅定決心的話就更是如此了。」
莉賽這一迴似乎可以在壓抑住欲望的情況下說話。
「哎,正如莉賽所說呐。」
庫羅朝莉賽,接著對賽菲露出笑容。
「賽菲,我很感謝你替我擔心,但我還是要去。我明白這樣做很勉強,可是無論怎麽做都無法逃離莎拉喔,所以我隻能戰鬥。」
「……庫洛想戰鬥嗎?」
日奈子微微歪頭如此問道,庫羅立刻理解她想要表達的含意。
「我的目的是取得蘇迪人的身分,結果連心也染上了蘇迪人的色彩嗎?我大概——想跟莎拉互砍吧。」
想不到既非劍士也不是蘇迪人的日奈子,竟會看穿自己的內心。
然而,那是庫羅毫無虛偽的真心。暴走時發生的事雖然記不太清楚,與莎拉互砍時的亢奮感卻難以忘記。
「……我明白了。可是,也讓我把你這場戰鬥看到最後吧,羅。」
「嗯嗯……」
庫羅點了頭。賽菲與希爾菲訂下了不會挑戰死劍使的約定。就算在最糟糕的情況下庫羅遭到斬殺,賽菲也不會忘卻自我與莎拉為敵吧。
「那麽,既然話題已經有了結論——呃,是賽菲姊姊跟日奈子姊姊吧。姊姊們也一起睡吧。」
「為啥啊!?」
「我隨時歡迎。」
「你閉嘴!」
賽菲又吵了起來。
「嗯……這張床意外的重呢。」
一旁,日奈子正試圖讓另一張床跟庫羅他們睡著的床鋪靠在一起。她還是一樣我行我素。
「也是呢,把床靠在一起的話,就能四個人一起睡了吧。因為我身材嬌小,姊姊們也很纖細。」
「等、等一下。為什麽連我都要睡呀!?」
「請不要小看醫生的眼睛。二位姊姊似乎都很疲倦喔,最好休息一下。」
「嗚……!穿幫了嗎……!」
「這麽一說,賽菲最近白天一直在找庫洛,晚上則是一邊叫著庫洛的名字一邊輾轉難眠呢。」
「不準泄密!啊,不是的,沒這迴事啦!」
「之前我用賽菲給的手機拍了影片,要看嗎?」
「咕……你、你學到了沒必要的知識呐……!」
「那個……我覺得不要爭辯了,還是早點睡比較好喔。那邊的人類姊姊看起來雖然沉穩,不過應該也很累吧?」
莉賽內疚的如此說道。庫羅雖然對日奈子拍的影片極有興趣,現在卻也不是可以叫她拿影片給自己看的時候。
「被這麽一說,我好像有點搖搖晃晃的呢……」
「沒人說你就不曉得嗎……」
賽菲露出愕然表情抓住日奈子的肩膀。
「或許是因為我封印了那個叫莎拉的危險人物的術法跟迴複力吧……不該做自己不習慣的事。」
「啊啊真是的,日奈才快點休息吧。你體力本來就不好的說。」
「好,就這樣做……」
溫順地點頭後,日奈子輕輕躺在床上。
「庫洛,手臂,手臂。」
「……來羅。」
庫羅也躺上床,莉賽也跟著躺下來。然後,庫羅把手臂伸向旁邊,日奈子把頭放在那隻手臂上。
「賽菲也休息吧。」
「蘇迪人姊姊也睡吧,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休息唷。」
莉賽朝這邊露出微笑,賽菲略微煩惱了一會兒後——
「我、我並不是想陪羅睡覺,而是因為隻有這兩張床的關係喔。」
賽菲解開馬尾睡到日奈子的另一邊,隔著莉賽躺在庫羅身旁。
真是一個時而率直,時而固執的公主。
「現在就先睡吧,大家。隻要睡得沉,就不會做……惡夢……」
如此說道的醫生似乎先受到睡意的侵襲,馬上開始發出輕微的鼻息聲。
「……真是怪女孩呢。」
「可是……是溫柔的烈火族。」
「兩邊都沒有錯。」
迴答賽菲與日奈於後,庫羅也閉上眼睛。
三個女孩各自飄來不一樣,卻很甘美的香氣。
一邊被這種馨香包圍,庫羅一邊緩緩墜入夢鄉——
瑪娜卡潛入暗黑。
東京蘇迪亞這裏有許多烈火族的秘密基地。她潛入的就是在極普通的住宅區裏取得,用來當做私人安全屋的獨棟房屋
她沒必要躲藏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在身為塞巴茲局長時所進行的犯罪調查中,她知道通緝中的恐怖分子大部分都是很平凡的住在城鎮裏,而且這樣做意外的不會被發現。
趁莎拉引發爆炸時逃跑,平安抵達這裏後已經過了數小時。
「唿……」
喝幹罐裝啤酒後,瑪卡娜唿了一口氣。那是剛才她在附近的便利商店買迴來的啤酒。瑪娜卡基本上還是有戴墨鏡掩去臉龐,但店員跟客人還有路人以乎都沒有注意到她。
「還滿漠不關心的,哈哈哈。」
如此笑道後,瑪娜卡開了一罐新的啤酒。
獨棟房屋的客廳大概有四坪
左右,並不是很寬敞。除了瑪娜卡坐著的沙發外,這裏也沒特別擺放什麽家具。窗簾完全拉上,電燈也關著。以瑪娜卡的視力而論,就算在黑暗中也不會有什麽問題,連罐裝啤酒的保存期限她都看得很清楚。
「……話說,待在這種黑暗的地方還真悶呐。啊,討厭討厭。」
瑪娜卡起身打開麵向庭園的玻璃門。那是隻有一丁點大小的狹窄庭園,但上麵卻種著草坪,而且開著幾朵花。這裏雖然沒有修剪整理,但洋溢著野趣的庭園也不壞。
蘇迪人的故鄉——異世界蘇迪亞似乎是一個充滿綠意的世界。他們有眺望植物、心情就會平靜下來的習慣,這一點烈火族也一樣。
「這座庭園也不賴嘛,我喜歡呢。」
瑪娜卡坐在原地,舉起啤酒發出笑聲。雖然很少對別人提起,但瑪娜卡知道在烈火族之中自己特別喜歡植物。隻要眺望花草樹木,她就會產生宛如沉睡在搖籃裏的安穩心情。
「啊啊,對喔……是妮娜呢。」
這棟安全屋是瑪娜卡準備的,替瑪娜卡整理好屋子的人則是戀慕她的少女妮娜。把沙發搬進來的人也是她。妮娜是知道瑪娜卡有什麽嗜好的少數同伴之一,而妮娜本人已不在這個世上了。
「哎呀?」
庭園忽然晃來一隻貓,那是一隻看起來好像很自大的花貓。
瑪娜卡撕下買來當做下酒菜的魷魚乾,把它丟了過去。貓兒用著沉穩至極的態度接近魷魚,然後悠哉地吃了起來。
「還不錯吧?所謂的下酒菜呀,就是要這種簡單的東西才讚呢。這麽一說,之前我一邊舔鹽一邊喝酒時,還被莎維娜阻止過呢。她說『不準這樣,又不是酒鬼老爹』,那家夥真是羅嗦呐。」
莎維娜是在塞巴茲部隊擔任副隊長的女性。她代替嫌麻煩的瑪娜卡支撐著塞巴茲部隊。莎維娜口氣雖差,卻是一個很認真的副隊長,所以瑪娜卡反而很欣賞她。
而莎維娜也已經殞命了,殺死她的是瑪娜卡的烈火族同伴們。
「姊姊跟妮娜,還有莎維娜都不在了,轉眼間就變成一個人了。」
瑪娜卡再次喝幹罐裝啤酒。咬了一口魷魚後,她開了一罐新的啤酒。
「對了,你覺得變成孤伶伶的我該如何是好呢?」
咕嚕一口喝下啤酒後,瑪娜卡對貓兒說話。嚐然,貓兒什麽也沒有迴答。
被莎拉斬傷的胸部創傷已經止血,與劍王還有絕劍戰鬥所受到的許多傷口也幾乎都堵住了。那些都是小傷,而且隻要是烈火族,就算沒有死劍使那種瞬間迴複能力,那種程度的小傷也會立刻愈合。
休息數小時後,體力幾乎都恢複了。換言之,瑪娜卡處於隨時可以行動的狀態。
「不過,要怎麽行動才好呢,欸?」
瑪娜卡學不乖的對貓兒如此說道。貓兒喵了一聲。它好像想要說「再給我一些魷魚」,而不是在迴應瑪娜卡的樣子。瑪娜卡這次撕了一大塊魷魚給它。
「我在幹什麽啊。」
瑪娜卡如此低喃,從塞巴茲製服口袋裏取出一張照片。
那是十年前左右,姊姊冰華繼承劍聖時姊妹倆一起拍的照片。兩人一起拍的照片就隻有這一張。
「姊姊討厭拍照呢……而且小時候也不是拍照的時候。」
瑪娜卡懂事時,雙親就已經不在了。大瑪娜卡五歲的姊姊冰華也沒告訴她任何跟雙親有關的事。
其實瑪娜卡並不是在居留地長大,而是在逃過七十年前那場肅清、所以企圖反叛的那一群烈火族之中長大的。那是一段卯起來鍛鏈的時光,但瑪娜卡卻從不覺得苦。姊姊冰華從小就擅長使劍,瑪娜卡也微微展露出劍術才能。
當時率領烈火族叛軍的是從肅清中活下來的長老們,但她們也看中了冰華與瑪娜卡。
大部分的長老們都在這幾年亡故,就算蘇莎拉繼承了指揮官的位子,瑪娜卡仍然在烈火族之中位居要職。
「我們當然是有使命的喔,因為她們叫我們總有一天要斬倒七劍。為了這個目的,我們才潛入蘇迪社會,而且自己也當上了七劍。可是……」
即使如此,自己之所以戰鬥,並不隻是為了使命而已。瑪卡娜是這樣想的。
瑪娜卡遇見跟妮娜一樣的其他烈火族,看他們被迫過著連劍也不能握、要死不活的日子。為了烈火族同胞而戰,是瑪娜卡憑自己意誌做出的決定。
「可是……我漸漸不曉得該怎麽做了呢。」
姊姊冰華消失——恐怕是被庫羅殺死的。
那個庫羅是瑪娜卡視為弟弟般的少年。
仰慕自己的妮娜死了,在不曉得瑪娜卡真實身分的情況下盡心盡力的莎維娜也消逝了。
「大家都遠離了呢……」
如今,她手中隻剩下斬殺七劍這個使命。
雖然被蘇莎拉妨礙,卻也構不成放棄使命的理由。畢竟除此之外她也無事可做。
「要喝酒睡覺也行就是了。隻不過要當酒伴的話,貓兒的分量有點不足呐。」
瑪娜卡露出苦笑,伸手輕撫貓兒的頭。
「我應該斬殺七劍,還是——報我自己的仇呢?」
對沒有雙親的瑪娜卡來說,冰華是她唯一的血親,也是她最喜歡的人。
既強悍又巨大,無論如何都無法把眼光移開的——過分巨大的存在。
雖然不曉得這個人在想什麽,對瑪娜卡而言,她還是比世上任何一人都重要的姊姊。
奪走她生命的男人現在還活著。
瑪娜卡明明有無數次斬殺庫羅的機會,卻下不了手。
這是為什麽呢……
「哇!」
製服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貓也嚇了一跳而跑離了庭園。
「啊啊,真是的。難得有人可以陪我講話的說。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喜歡不了手機。」
瑪娜卡拿出手機。那不是來電,而是收到了郵件。
寄信者是烈火族的情報聯絡員,郵件裏寫著讓人不知該說是時機正好還是不巧的情報。
「真是的,狀況又變麻煩了呐。明明啤酒還有剩的說。」
瑪娜卡捏扁握在手中的啤酒罐。
看樣子似乎是沒時間思考了。
對自己該怎麽做這件事拿不出答案的瑪娜卡來說,這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唔……嗯?」
庫羅睜大眼睛。
腦袋清楚到令人驚訝的地步,肋骨與左腿的痛楚也比睡覺前緩和許多。莉賽的術法似乎很有效。
「…………」
庫羅望向周圍,隻見賽菲、日奈子、莉賽三人還在睡。她們似乎都完全進入了熟睡狀態。
庫羅輕輕將手抽離日奈子的頭,拉開緊緊抱住自己的莉賽,然後偷偷摸了賽菲的胸部。
「呃,不行,不行。」
觸碰沒有意識的對象違反了庫羅性騷擾的規矩,這件事應該好好反省才對。
庫羅不晃動床鋪的溜下床,穿上塞巴茲部隊的黑色製服。熟悉的衣服觸感讓他覺得冷靜了許多。
望向時鍾,現在已經接近黎明時分。
把大家叫起來也不好吧——如此心想的庫羅靜靜離開地下診療室來到外麵。他並不打算逃走,隻是想活動筋骨而已。
「唷,人類。」
「嗯……」
來到昏暗的外麵後,有一名少女等在那邊。她有著黑色短發,小麥色肌膚,還有深紫色的眼瞳。就女性而言她身材高挑,身上穿著短袖襯衫跟格紋迷你裙。
「妮莎……這麽一說,我完全忘了你。」
「臭小子,你說什麽!」
妮莎
惡狠狠地瞪向這邊。
她也是烈火族之一。她本來擔任琳奈的護衛,就庫羅所見,她也是一名很老練的高手。闖入庫羅與莎拉在工廠的那場戰鬥後,她發生了什麽事呢?庫羅如此心想,然而……
「我跟莉賽一樣,不知不覺就迴到了這座城鎮。」
「這還真是不可思議。哎,平安無事就好羅。」
庫羅打從心底如此說道。妮莎雖然渾身都是小傷,但看起來似乎很有精神。
「啥,平安無事?少開玩笑了。狂殺警察的家夥似乎死掉了,而且因為莎拉引發的騷動,烈火族這邊也亂成一片。再加上連你都再次出現在這邊。」
「警察殺害事件嗎?這麽一說,也發生過這種事呢。」
一連串騷動的開端,就是庫羅等人擅自取名為鬼魂的烈火族在這個居留地肆虐,殺害許多警察的事件。
警察對同伴被殺這種事執念很深,因此他們會徹底搜查這個居留地吧。庫羅在居留地遇見的那些孩子們本來就行動受限,事情又演變成這種無聊的局麵,所以庫羅非阻止不可。
結果,鬼魂被身為同伴的莎拉斬殺了……
「嗯?意思是你不知道我在這裏?」
「我怎麽會曉得啊。我是過來看看莉賽的情況,不過……算了。我有話對你說。」
「光說話就可以了事嗎?」
妮莎並不欣賞庫羅。與其說是針對他個人,不如說她不喜歡人類。
「嗯嗯,隻有說話就行。我可不想再引發不必的騷動。你快點給我滾出這座城鎮。」
「……我也不打算永遠住在這裏呀。」
「少說風涼話。你被蘇莎拉盯上了。隻要有你在,那個笨蛋或許又會蹂躪這座城鎮。」
「這……您說的是呐。」
把莉賽或是居留地的孩子們卷入麻煩之中,這種事庫羅也絕對是敬謝不敏。
的確,正如妮莎所言,盡快離開這裏才是正確的應對方式。
「可是,哎……在那之前先向你道謝吧。」
「啥?」
庫羅瞪大眼睛。
「警察殺害事件發生時,你為了這裏的孩子們而試圖戰鬥吧。雖然不曉得你對我們烈火族有什麽想法,不過還是要跟恩人道個謝。即使如此,這裏的安全仍然擺在第一值就是了。」
「……妮莎這種人如果是烈火族的首腦,情況或許就不是這樣了呐。」
「哼,安全第一吧。快點離開吧,有同伴的話,連那些家夥也一起——」
庫羅與妮莎突然同時抬起臉龐。
遠方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
「直升機……一大清早就來這裏?八,九……來了十架呢。」
妮莎歪頭露出困惑表情。直升機在黎明前的時分編隊飛行,這種事不應該發生。
「話說,直接往這邊……妮莎,來了喔!」
「喂,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
直升機立刻抵達居留地上空,在距離庫羅等人數百公尺遠的雜居大樓區附近盤旋。
庫羅確認到那些直升機是大型運輸用的機種,而且垂吊著某物。那是有如裝上厚重裝甲,有如炮台般的深褐色物體……
叭鏘——硬質聲音響起,吊著炮台狀物體的鋼索脫落,然後就這樣被重力牽引向下墜落。
「那該不會是……!」
仔細一看,那並不是炮台。雖然因為造型矮胖而看不太出來,但上麵裝著頭部跟手腳。貌似大炮的物體是大型步槍。
它們就這樣一邊墜落,一邊伸展彎曲的手腳,幾乎完全變成人型。
進入建築物的背麵後,它們立刻失去蹤影,不過現場傳出沉重的輾壓聲,看樣子似乎是在地麵著陸了。
那東西的高度恐怕有五公尺左右,重量也高達數噸之多吧。它是拿巨大步槍的大型二足步行機器——
「是動力服嗎,想不到居然真的有那種東西……」
「那是啥啊!?為啥會把動力服這種玩意兒丟到居留地!?」
妮莎慌張地來迴看著空投動力服的地方,還有庫羅的臉龐。
「我哪知道呀!待在這裏也沒用啊!」
庫羅發足急奔,妮莎也跟了過來。以腳程而論,妮莎可以瞬間甩開庫羅,但她卻配合著庫羅的速度。
兩人立刻衝過數百公尺,抵達了空投動力服的現場。
「喂喂喂,真的是動力服呐……」
直升機已經飛走,現場有十架動力服正在排列隊形。這一帶是廣場,到處都有長椅,也有許多攤販在這裏擺攤。
百名以上的烈火族圍成數個團體聚在這裏。他們幾乎都喝醉了,看樣子是喝了一整晚的酒。居留地的成人大部分都是酒鬼。
他們沒有吃驚乜沒有逃跑,隻是茫然地眺望著突然出現的機械士兵。
其中一架動力服匆然動了。它舉起手中的突擊步槍朝正麵的大樓開火,現場發出駭人的轟響。
「嗚喔……!?」
庫羅瞪大眼睛發出叫聲。
大樓的牆麵被華麗地轟飛,上麵也開了一個大洞。這種威力步兵使用的突擊步槍完全無法比擬。
嘰的一聲,麥克風的共鳴聲音響起——
『由於昨日發生了警隊襲擊事件,我們要拘捕在場的所有人!若有人抵抗,我們絕不留情!』
動力服的其中一架,肩膀上畫著紅線貌似隊長機的機體發出警告,周圍的機體也在同一時間一起舉起步槍——然後開火。
「等一……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喔!」
妮莎連忙把身體藏進建築物後麵,庫羅也跟著這樣做。
動力服的步槍釋出槍彈,而且這一迴的射擊目標不是大樓,而是聚集在廣場上的人們。
烈火族們根本來不及逃跑,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倒地。就算沒被子彈直擊,隻要被擦中身體就會被撕裂轟飛。
「警告完全沒意義嘛!這隻是單純的虐殺啊!」
妮莎如此大吼,伸手按向插在腰際的長劍。庫羅立刻壓住妮莎的那隻手。
「幹麽啊庫羅!那些家夥是你的同伴嗎!?」
「那些家夥不是在亂射一通嗎!如果我是同伴才不會接近這裏呐!啊啊,不,比起這種事……那些家夥雖然發出警告,卻沒告知自己隸屬的單位。或許這是秘密行動吧。」
「哪裏秘密啊!他們可是大張旗鼓的搭直升機來,還無條件的開火喔!」
「……是實驗吧。用直升機空投,還有對人攻擊都是。」
庫羅瞬間思考起來。
這支部隊恐怕完全不在乎殺害警察的犯人吧,他們打算利用這件事當藉口來實驗新兵器嗎?
策劃實驗的是蘇迪政府吧。不,根據希爾菲所言,四將試圖避免引人注目的騷動,而且也難以舍去現場失控的可能性。
然而,庫羅沒聽過警察或是軍隊納入動力服的事。動力服無疑是戴納斯特公司製造的,也幫助著太陽教的那家軍事企業有了新的動作吧。
在這種遭到隔離的居留地,就算引起騷動也能加以抹消。這麽一來,果然還是無法排除蘇迪政府默認這個行動的可能性。
「連沒用的醉漢都不放過!庫羅,我要上了!」
「就叫你等等啊!那些動力服就是在等你這種人出現吧!他們的目標或許是跟強悍烈火族交手的戰鬥資料喔!」
「咕……!」
妮莎按著劍柄的手不斷發抖,庫羅說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吧。
廣場不停傳來槍聲與悲鳴聲。動力服的動作意外地輕盈,一邊射擊一邊阻斷烈火族們的退路。
「果然不行!虐
殺或許不會在這邊結束!不阻止的話,連小鬼們都會死的!」
「…………!」
庫羅也開始迷惘了。
動力服部隊的首要目的恐怕就是實戰測試,不會有錯。
如果能順便體驗跟妮莎這種劍姬等級的劍士之間的戰鬥,那就算是賺到了。蘇迪政府也有可能認為萬一能把死劍使熏出來就好了。
「庫羅,在這裏的話,就算有什麽事也可以當做沒發生過,而且媒體也不會吵鬧,或許還可以在情報不外泄到國外的情況下處理掉這件事。意思是要烈火族任人宰割的死去嗎!」
「住手!請你們快住手啊!」
可愛的清澈聲音突然響起。
不知如何迴應的庫羅不由得身軀一僵,所以無法阻止聲音的主人穿過身旁。
「莉賽!?」
嬌小的莉賽衝進持續著淒慘虐殺的廣場。莉賽立刻蹲到地麵上,開始確認倒地的其中一名烈火族的傷勢,這副模樣簡直就像戰場上的醫務兵。
「啊,真是的,可惡。我知道了啦,妮莎。我也一起上——」
「你不行。」
突然被抓住肩膀的庫羅迴過頭,賽菲一臉嚴肅的站在那邊。
「什麽啊,你起來了呀。」
「鬧那麽大怎麽睡得下去啊。」
賽菲一邊紮起平常的側馬尾,一邊如此說道。睡眼惺忪的日奈子也站在後麵。
「先別管這個了,羅待在這裏。你的古流沒辦法跟那個機械戰鬥吧,因為這會是力量與力量的單純對決。」
「是這樣沒錯啦……」
判讀敵人的斬氣後,庫羅的古流才開始發動攻勢。動力服完全沒有斬氣,而且話說迴來,庫羅的劍不可能斬裂動力服的厚重裝甲。
「事情就是這樣,還是我去吧。」
「等一下,雖然不曉得那些家夥是誰,不過他們大概是得到政府許可的部隊喔。身為公主的你如果出手——」
「虐殺平民的那些家夥裏,沒有我認識的人喔。」
賽菲毫不迷惘的做出結論,她拔出背在背上的星崩,並且讓光刃的白色光輝寄宿在上麵。
「你去把那個小不點臀生拉迴來。日奈,你躲起來——好像也用不著說。」
「好想睡。」
在這種狀況下,睡意還能不被吹跑實在厲害。總之用不著別人提醒,日奈子似乎也打算躲在後麵。
「那我上了唷——」
「等等,我也一起去!」
賽菲用星崩擺出上段架勢發足急奔,妮莎也跟了過去。妮莎應該也知道賽菲是烈火族的目標,但她似乎決定忘掉這種小事。
「我不知道你們是打哪兒來的家夥,不過——隻要不殺掉你們,我就有藉口可講了吧!」
賽菲一邊大吼,一邊挑上一架動力服。
動力服士兵也立刻發現賽菲,並且將槍口對準她。對方似乎真的打算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
巨大槍口噴出火焰,足以將人體變成塵埃的大口徑子彈跟著飛出。
「——!」
賽菲毫不動搖,輕快地左右跳步一一避開子彈。就算動力服身輕如燕,將槍口指向目標的動作也絕對不快。準確度高,瞄哪裏就飛向哪裏的子彈反而好閃躲。
「嗚啊啊啊啊啊!」
發出不像公主的吼叫聲後,賽菲衝進敵人懷中揮落星崩,但動作靈活的動力服卻向後墊步避開銳利的劍。迴避程式恐怕是在以蘇迪人為對手的前提下編寫而成的吧。
然而,賽菲不為所動。停住揮到一半的劍後,這一迴她掃出橫擊。
星崩發出光輝的劍刀斬飛了動力服士兵的左臂。
「啊啊,真是有夠硬!煩死人了!」
賽菲一邊咒罵,一邊準備再次揮落劍刀時——動力服微微沉下身軀躍起,然後一邊拋開步槍一邊刺出鐵拳。
「嘖!」
賽菲發出咂舌聲,有如用星崩的刀腹撞擊動力服鐵拳似地擋下這一擊。鈍重聲音爆出,賽菲腳下的地麵被挖開了。動力服的一擊似乎擁有足以匹敵蘇迪人的威力——或是在那之上。
「沒有光刃的話,就算是星崩也撐不住呢……真的很煩呐!」
賽菲再次吐出沒有公主風範的咒罵聲,一邊推迴動力服的拳頭。
「唔啊啊啊啊!」
賽菲衝向失去平衡的動力服,一點一點地斬裂鋼鐵的身軀。
「……總覺得賽菲很慎重呐,是在折磨對手嗎?」
「恁麽可能啊。又不曉得動力服在軀體上動了什麽手腳,所以她當然很小心啊。」
完全變成旁觀者的庫羅與日奈子,並肩而立的說話。
同樣由戴納斯特公司製造的生化人——白雪公主的手臂裏安裝了霰彈槍,因此就算動力服有隱藏兵器也不奇怪。
「……呃,現在不是看戲的時候,要去莉賽那邊才行。日奈子,你待在這邊,低頭彎下身體。如果情況危急的話,就不要管我們自己逃跑。我可是很期待你的我行我素喔。」
確認日奈子輕輕點頭後,庫羅衝了出去。流彈咻咻咻的飛著,卻也沒幾發能命中目標。
「莉賽!」
有如滑行般抵達莉賽身邊後,庫羅抓住她的肩膀。莉賽正用她從傷患衣物撕下的布片試圖止血。
「哥哥,你來的剛好!請你壓住傷口!」
「莉賽,沒用的。那家夥的內髒已經被轟飛沒救了。」
「人還活著!我不能放棄!」
莉賽讓庫羅壓住傷口,使用多出來的布片代替繃帶纏住傷處。對方已經沒救了,這種事莉賽明明比庫羅還明白才對。
「啊啊,可惡。賽菲也是,每個家夥都一樣!」
庫羅起身大大的搖了頭。
「哥哥,快幫忙——」
「連工具也沒有的話,沒辦法進行像樣的治療吧。我迴診療室拿器具跟藥品。我基本上也受過急救訓練,所以大致上曉得需要什麽東西。沒問題的。」
「……那就拜托你了,哥哥。哥哥果然很靠得住呢。」
「嗯嗯,迴來後再多誇獎我一些吧。」
點點頭後,庫羅衝了出去。
他微微瞄向旁邊,隻見戰鬥中的賽菲還是很慎重地保持著距離。雖然在意賽菲,但正如她所言,與動力服為敵時自己似乎派不上用場。既然如此,至少也要幫上莉賽的忙才行。
庫羅一邊奔跑,一邊冒出一個念頭。
驅使這個作戰行動的人必定在某處。
隻要解決那個家夥,動力服士兵或許就會撤退……然而,庫羅連對方躲在哪裏都沒看見,所以這個做法並不實際。
況且,庫羅不能把莉賽丟著不管,也不能離日奈子太遠。
放棄吧——他隻能不斷奔跑。
「嗯嗯,大致上跟預定的一樣。雖然沒料到四將家的千金會闖進來就是了。」
她一邊用智慧型手機講電話,一邊凝視眼底的光景。
這裏是位於烈火族居留地外圍地區,有如鉛筆般的細長建築物樓頂。
樓頂上有尖尖的屋頂可以用來避雨,旁邊圍繞著高一公尺左右的低矮邊緣。
這裏是用來監視整個居留地的哨塔。
她從哨塔上觀察動力服與兩名劍士的戰鬥。
女子將閃閃動人的黑發綁成兩個圓髻,臉龐是東洋係,而且五官端整。就外觀判斷,年紀大約是二十多歲。
她的身材高挑,胸部卻高高地隆起,非常適合鮮豔的紅色旗袍。裙擺處開著高衩,是強調大腿與修長腿部的設計。這是一名充滿魅力的美女。
「事情就是這樣,
要怎麽做?」
『這個意想不到的狀況還滿大的呐。按照那個任性公主的個性,她一定是幹勁十足吧。真是頭痛呐,這次的作戰行動不是從希爾菲議員那邊,而是由另一個途徑談成的,所以她應該不曉得呢。光是這樣我好像就會被罵,如果妹妹有任何皮肉傷的話,那我肯定會被五馬分屍吧。』
「你這種人就算被五馬分屍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蘿絲小姐說的真過分呢。』
講電話的對象是她——蘿絲的上司。
他是擁有羅勃特·馬奇辛之名的年輕男子,也是總公司在美國的巨大軍事企業戴納斯特公司的業務員。他是一個不知為何戴著高禮帽的奇妙男子,雖然大家都用「魔術師」這個外號稱唿他,但理由並不是因為帽子。
『嗯,難得取得了蘇迪政府的默認,而且連駕駛員都出借了,立刻撤退也很可惜呐。啊,蘿絲小姐,不好意思,如果快要對公主殿下造成危害的話,可以請你讓那架機體自爆嗎?』
「居然做出這種無理要求,你真的應該不好意思呢。」
蘿絲無奈的如此迴答。的確,她可以用智慧型手機進行遠端控製爆破那十架動力服,不過被要求做出機體快要弄傷敵人時立刻進行爆破的神技,她也會感到困擾的。
『我是會做出無理的要求,不過我隻會對做得到的人這樣說唷。之所以特意把蘿絲小姐送到那邊,也是因為我認為你是最適合確認戰果的人。』
「以前我就這樣覺得了,你真的很不會掌握人心呢。」
『哎呀,這種評價簡直是在說我以後絕對無法出人頭地嘛。』
在電話另一頭,魔術師打從心底發出比想像中還困擾的聲音。
話雖如此,魔術師在業務部也有一定的崇高地位,亞洲萬麵的銷售實際上也是由他管理。然而,他的直屬部下隻有蘿絲一人。當然,這不是他不善於掌握人心,而是他自己希望隻擁有一名部下。
『總之對方正在蠻幹,請你觀察狀況時再仔細一點。如果實在太勉強的話,蘿絲小姐可以自行判斷,讓「arm body」撤退也沒關係。當然,如果被蘇迪人或是烈火族破壞的話,接下來的善後處置也拜托你羅。』
「……ok,老板。」
點點頭後,蘿絲切斷通話。
在講電話時,賽菲仍然在跟arm body——戴納斯特公司製造的動力服進行戰鬥。arm body已經快要被破壞了。
熱中於虐殺的其他arm body也幾乎射完了目標,所以準備把賽菲設定為新標的吧。先不論一對一,那個公主殿下應該很難應付數架動力服吧。
當然,她也可以聯絡駕駛員叫他們不要攻擊賽菲。然而——蘿絲的上司卻沒有這樣命令。也就是說,他要讓戰鬥繼續進行。
「上司的命令很曖味,真是頭痛呢。反正我們隻是手下嘛。」
蘿絲的端整臉龐上浮現了憂慮表情。就現階段而論,她隻有旁觀而已。
這是日本國內初次的arm body運用測試,用肉眼確認狀況也很重要。當然,監視者不隻蘿絲一人,除此之外居留地內也布下了蘿絲的部下。
「不過,arm body還真是意外的努力呢。是公主殿下跟那個烈火族沒什麽了不起,還是……」
「賽菲大人是在不殺害駕駛員的情況下戰鬥著。哎,因為不曉得駕駛艙在哪裏,所以才會變慎重吧?」
「…………」
蘿絲緩緩迴頭。
某人在哨塔的狹窄屋頂上現身了。
是一名年紀尚輕的少女。她留著一頭綠色長發,身上穿著塞巴茲部隊的黑色製服。那是一名美少女,眼瞳中蘊藏的力量讓人感受到強大的意誌,令見者印象深刻。
「還好你躲的地方意外的好找呢。你就是那些醜陋機器人的幕後黑手嗎?」
「我不是這麽了不起的人,隻是圍觀民眾而已。」
「你一定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圍觀民眾呐。」
綠發少女如此笑道。
「你也很漂亮唷。你是身為劍姬,又是劍術學院學生會長的……依修德小姐吧。」
「…………!」
依修德的臉龐瞬間浮現小小的驚訝。仍立刻恢複冷靜,應該說她果然厲害才對。
蘿絲調查過上司想談生意的對象——希爾菲議員的人際關係。
她當然也知道希爾菲的直屬調查隊——塞巴茲部隊領導者的事情。
「基本上我也可以猜到你的真實身分,不過你大概不會報上姓名吧。穿旗袍的姊姊。」
「叫我姊姊就行了。對了,依修德小姐找我有何貴幹呢?」
「立刻撤出那些機器人。」
依修德抽出佩帶在腰際的矛狀長劍,銳利的如此說道。它的刀身包裹著光刃的淡淡光輝。
「姊姊最好要聽話喔。我現在心情很差,因為不懂事的學弟老是讓我頭痛呢。」
「最高年級的學生好像有很多麻煩事要處理呢。」
「……看樣子你不打算照做。」
依修德的劍變得更白更亮。
蘿絲甚至曉得依修德的劍名叫雷狼牙。
雷狼牙接連刺出的突刺,跟字麵敘述一樣連眼睛都看不清,別說是槍彈,連炮彈都可刺穿。或許連arm body四十厘米機關炮的子彈都有辦法破壞。
「我不知道學生是怎樣,不過我可是在工作唷。違抗上司的話,我就會被砍頭(開除)呢。」
「擔心一下頭會在物理層麵上被砍飛如何?這裏無處可逃喔,姊姊。」
依修德有如要將劍刺向前方似地擺出架勢,蘿絲立刻領悟她這句話並不是在恫嚇自己。
哨塔屋頂至多隻跟寬敞的客廳一樣大,所以的確是無路可逃吧。如果是依修德的話,隻要一眨眼就能將蘿絲刺穿。
「嘴上說自己心情不好,可是卻很冷靜呢,依修德小姐。基於好奇,我想問你一件事。」
「好奇?在工作時可以把這種事放在前麵嗎?」
「我的上司會立刻開除沒有人情味的部下。他甚至說隻是完成工作的話,不如把事情交給機器去辦。」
「還真巧呢,我的上司也喜歡奇怪的東西。」
這件事蘿絲也知道。塞巴茲部隊的老板希爾菲工作態度雖然確實,卻有著喜歡怪事物的壞習慣。
「那麽,我要問了。為何盯上我?虧你曉得我在這裏呢?」
「身為塞巴茲部隊的領袖,我對烈火族的大街很感興趣,所以我調查了這裏喔。我也立刻察覺到哪裏可以欣賞到發生在廣場的鬧劇。雖然有好幾個鬼鬼祟祟的家夥……不過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你呢。」
「哎呀?我想我們應該是初次見麵喔?」
「久缺生氣的氣息,不自然的表情與肌膚質感,動作還有舉止。我認識一個跟你很像的少女。」
「很遺憾,我已經不是少女這種年紀的人了。這麽一說,那孩子似乎受到了你的照顧呢。」
妖豔的微笑後,蘿絲如此迴應。
那孩子——指的就是名為白雪公主的少女。她是被戴納斯特公司改造過肉體的生化人。
為了順便進行性能測試,白雪公主被戴納斯特公司出借給跟他們有著合作關係的太陽教,也因此跟依修德展開一場戰鬥。蘿絲也知道那場戰鬥以依修德的勝利告終。
「……你知道白雪公主怎麽樣了嗎?」
「正如你所見,我隻是被送到這種地方監視戰況的手下,所以有很多事情都不曉得喔。」
嗬嗬嗬——蘿絲又露出微笑。
「那就詢問你的身體吧
。反正你跟白雪公主一樣,不會因為一點小問題就死掉吧?而且,你知道的事情似乎比白雪公主還多。」
「嗯嗯,我知道喔。連你跟其他的劍術傻瓜蘇迪人不一樣的事我都曉得。」
「……住口。」
冷冷丟下這句話後,依修德以幾乎要踏碎腳底水泥地的勁道踢向地麵衝了出去。
這個動作甚至沒用到一瞬間。連刹那都不到的時間內,依修德的雷狼牙劍尖觸碰到蘿絲的肩膀——
蘿絲也瞬間錯開身體閃開劍尖。
「嘖……!」
依修德沒有停止,有如橫掃般揮出雷狼牙。雖然這是一把特化成突刺形式的劍,不過以她的技巧而論,光靠銳利的劍尖也有辦法斬裂敵人。
然而,蘿絲隻是微微錯開身體就避開了這一擊。
「…………!」
依修德微微瞪大眼睛,鞋子冒出白煙後停住。
「哎,不用那麽吃驚啦,依修德小姐,因為我就是你想像中的那個存在。雖然就立場而論,我不能說自己是什麽就是了。」
「大人還真麻煩呢。」
依修德咻的一聲輕輕揮動雷狼牙。
「我的立場有很多束縛呢,真羨慕悠哉的學生呐。」
蘿絲一邊開玩笑,一邊露出妖豔笑容。
「那麽,我告訴你一件事吧。是說出來我也不會有壞處的事。我的代號是布萊兒·蘿絲。」
「布萊兒·蘿絲(睡美人)……」
「這代號沒什麽特別的意義,請你不用在意。老實說,我想跟你見上一麵呢。雖然說是劍姬,但你居然能打倒最新型的她,真的很了不起呢。」
「根據這種說法,我推測你是舊型的吧?」
「嗯嗯,就是這樣呢。雖然不能說的具體一點,不過我身上使用了比白雪公主(那孩子)還早幾個世代的技術。」
「不過卻……」
依修德從原地刺出銳利的刺擊,那是讓人以為她手臂伸長般的一擊。
即使如此,蘿絲仍然毫不動搖,用右手隨手一握扒住劍尖停住攻擊。抓住刀身的手掌因摩擦生熱發出了焦臭味。
「輕而易舉就擋下來了嘛,雖然白雪公主也對我做出同樣的事情就是了。」
「哎呀,那還真是厲害呢。居然能用剛適應好的身體做出這種事。」
「剛適應好……」
蘿絲點點頭,刷的一聲放開刀身。
「我們身體的威力與速度都跟蘇迪人一樣,但原本的人類身軀與機械需要花時間調整。程式跟機械零件也一樣,愈用熟練度愈高喔。」
「這種事可以說嗎?」
「相關領域的三流技術人員也知道這種事,所以也不是什麽機密呢。那孩子總算有辦法控製身體,可是離預定的性能還差很遠就是了。不過我呢……」
蘿絲輕輕踢向地麵。
而且——
「什……!?」
現場傳出依修德小小的驚叫聲。
蘿絲繞到依修德背後,動作比她剛才還快。
然而,依修德果然也不是普通角色。她瞬間轉向後方,同時銳利地揮出雷狼牙。「哇,好危險呢。」
若無其事的如此說道後,蘿絲輕輕跳躍,接著在屋頂的邊緣著地。
「什麽,剛才的速度是……」
「不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喔,我雖然是舊型,但古老的東西不見得就比較差。在這個世界上,劍士這種生物不就是發了黴的老古董嗎?」
「蘇迪人不同。」
「也是呢,在七十年前時,這個世界的戰場上根本沒有劍士這種東西。從那孩子的角度來看,我也是舊型。不過我……遠比那孩子還要強。」
輕輕跳躍到依修德麵前著地後,蘿絲釋出左低踢。有如踢鐵塊般的衝擊傳向這邊。然而,生化人蘿絲完全感受不到痛楚。
「咕……」
依修德停止動作,蘿絲潛進她懷中,有如從下方向上刺似地擊入肘擊。
「嗚啊……!」
依修德氣息一窒,身體也彎成弓狀,蘿絲又朝她的頭部側麵使出迴旋踢。
咚——鈍重聲音響起,依修德被轟飛了。她的纖細身軀撞上圍住屋頂的邊緣,然後就這樣順勢越過邊緣往屋頂飛去——一「咕嗚嗚……!」
依修德勉強用單手抓住邊緣。灌入頭部的衝擊差點讓她暈過去,能做到這個舉動確實了不起。
「真厲害呢,依修德小姐。我打算用剛才的踢擊殺掉你說。」
蘿絲再次站在屋頂的邊緣,用力踏向依修德緊抓邊緣的手。令人吃驚的是,她甚至沒有放掉雷狼牙。
「好歹我也是劍術學院的首席呐,被輕易殺掉的話就不能當楷模了。」
太陽穴雖然流出鮮血,依修德卻還是浮現著笑容。她似乎連精神力都很了不起。
「你好像覺得掌握了我的性命,不過最好不要太得意喔。」
「…………!?」
依修德如此說道的同時,蘿絲感到胸口一陣異樣。旗袍啪的一聲爆出一字形的裂縫,又白又肥嫩的乳溝露了出來。
「呀啊……!」
蘿絲不由自主發出悲鳴,同時遮住胸口。把踩住依修德手的腳移開後,她用單手讓身體翻了一個筋鬥,然後在屋頂著地。
「你,你你你你,你幹什麽啦!居然把我的胸部……!」
「……穿這種性感旗袍,還會像少女一樣害羞啊。」
「…………」
蘿絲一邊感到自己麵紅耳赤,一邊瞪向依修德。蘿絲的臉幾乎維持著原樣,所以會流淚、臉頰也會變紅。
「嗚嗚……還好沒有男人在……」
「……嘖!」
看到蘿絲豐滿的胸口後,依修德用力發出咂舌聲。她似乎對某事感到不滿。
「反正胸部那麽大,露給別人看不就好了嗎?你也露了那麽多大腿,所以應該也不會害羞吧。」
「請你不要管我!大胸部隻會讓我丟臉而已!雖然我自己也不知道理由,可是它卻讓我丟臉到不行!」
「……哼,反正那對胸部也是用科學的力量硬弄大的吧。」
「不對,這對胸部……這個部分是原樣。是肉體,是真的胸部。」
「總覺得就另一種意義來說,開始想要斬殺這個人了呐……」
依修德又嘖了一聲,狠狠瞪向蘿絲。
「有出血呢,這就表示你所謂的原樣是真的羅。就算是生化人,也沒有全身都機械化嗎?」
「全部都是機械的話,那不就是機器人了嗎?可是,我嚇了一跳。我完全沒察覺你是何時斬到的呐。真是精明呢。」
「或許你的確把義肢的性能發揮到了極限。不過,我們蘇迪人也為了控製與生俱來的強悍肉體而接受著訓練。」
依修德表現出單方麵挨打的模樣,卻釋出了連蘿綿用機械強化過的眼睛都無法捕捉到的反擊。
「……原來如此,有趣,真有趣呢。果然沒錯,能跟你見麵真是太好了。」
「我倒是白白遇見你呢,而且你好像連白雪公主的下落都不肯告訴我呐……!」
依修德用雙手握住雷狼牙的劍柄,收迴手腕把長劍舉在腰際。她彎曲膝蓋,用雙腳緊緊踏住地麵。
就算是完全無法探測出「光」的蘿絲,也能明自強烈的「光」正在依修德體內循環著。
「雷穿——!」
輕聲低喃的同時,依修德急奔而出。那是比剛才蘿絲繞到依修德背後時還要快上數倍的動作。
雷狼牙的銳利劍尖有如被吸進蘿絲的胸口似地——
「
自己又在陌生的地方——這個狀況也沒讓庫羅產生任何動搖。
「……老是這樣會死呐。」
庫羅一邊低喃一邊起身。胸口掠過一陣鈍重的刺痛,這是肋骨骨折的關係。
如庫羅心中所想,他躺在白色床鋪的上麵。四周的景物也是一片雪白——那是雖然狹窄,擺設卻很樸實的幹淨病房。
「哎呀,已經醒了嗎?這種恢複力果然強,很難想像你是人類呢,庫羅。」
「……希爾菲大人?」
希爾菲笑吟吟地坐在床鋪旁邊的椅子上。
庫羅連忙試著下床,希爾菲伸手製止了他。
「你是傷患,用不著在意禮儀。」
「啊……抱歉。」
身為四將繼承人又是元老院議員的希爾菲,對庫羅而言就像是住在天上的人物。就算狂妄如他,也會對希爾菲致上最大程度的敬意。
「先說明狀況吧。在那之後過了三小時左右,現在還是半夜呢。」
「三小時……是這樣啊。」
「這裏是灣岸區的醫院,你的急救處理已經結束了。肋骨斷了三根,左腳雖然被深深地挖去一大塊肉,但骨頭與肌腱似乎沒有異常,很幸運呢。話說迴來,不是這樣的話,你也沒辦法跟死劍使還有劍帝這兩個對手纏鬥就是了。」
「這……大概吧。」
左腳的痛楚雖然激烈,不過如果發生骨折或是肌腱斷裂的話,就算是庫羅也沒辦法來迴移動吧。
「事情就是這樣,生命沒有異狀。可以繼續說明下去嗎?」
「啊,是的。當然。」
「劍王跟絕劍撤退了,自由劍士團也一樣。絕劍明明是我用私房錢雇用的人,這讓我很不能理解呢。」
「也就是說……是被某人命令才變成這樣子的羅?」
「就政治家來說,我隻是下層人員而已。這次是我的母親……四將下達的命令,所以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呐。哎,就四將的立場而論,在首都華麗地搞出類似內戰的事件會讓他們很困擾,而且他們也害怕失去七劍吧。」
「因為瑪娜卡反叛,我師父也失蹤的關係吧。七劍繼續減少下去的話,政府會很頭痛吧。」
「沒錯。瑪娜卡沒有徒弟,讓你或是拉修繼位好像又會招來各界的批評。隻不過你們也不太有意願繼位就是了。」
「…………」
「先不追究這件事吧,反巫在冰華失蹤的情況下要繼位也很困難。也就是說,事情的重點就是——」
「希爾菲大人能自由使用的棋子就是塞巴茲部隊——隻有我跟會長還有拉修呢。」
「我喜歡聰明的孩子呢,庫羅。」
希爾菲淡淡微笑一邊拍手。
這並不是值得誇獎的事。侍奉希爾菲的雙胞胎劍姬雖然身手了得,但她們畢竟是護衛,所以不能命令她們去討伐烈火族。
「當然,聰明如你一定知道我要下什麽命令吧?」
「是如果聰明就會拒絕的命令呐。」
庫羅咧嘴一笑。
當然,希爾菲要下達的是暗殺莎拉的命令。
「你明白就好辦了。不過……我不認為庫羅是笨蛋,光靠命令就想強製執行與那個怪物為敵的不合理要求,所以我才是笨蛋呢。」
「您是這世上跟笨蛋這個字眼最沒緣分的人吧?」
「我是想保持這樣呐。所以,我要給你拒絕的權利。」
「比起拒絕權,我比較希望希爾菲大人承諾完成任務後的獎賞呢。」
「哈哈,你果然不笨。當然,我也打算這樣做。另一名死劍使……名為琳奈的少女,再次跟你約定,我會救她一命,要寫誓約書也行。」
「她可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也能從七劍手中逃脫的危險家夥喔。」
「用不著提醒我。雖然危險,不過現在有比琳奈更具威脅的存在。而且,就給你的獎賞而論,這個條件也不賴吧?」
「……一開始我就不打算拒絕了。」
在灣岸那一戰中,庫羅過於充分地了解了莎拉的危險性。
對莎拉來說是敵是友都沒關係,她會掃平一切。
把那種程度的怪物放著不管實在太危險了。
賽菲本來就是烈火族的目標,日奈子不隻封印了莎拉的術法,連迴複能力都封印了。這兩人都有足夠的理由被莎拉盯上。
而且,莎拉渴望再次與庫羅戰鬥。就算逃跑,她也是早晚都得一戰的對手。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藉此讓琳奈從蘇迪政府的目標中除名——
「希爾菲大人,我會去的。」
「我準備了一台摩托車,你會騎吧?」
「沒駕照就是了。」
庫羅接下希爾菲丟過來的鑰匙。
「被警察擋下來的話,就用塞巴茲部隊的證件硬拗,端出我的名字也無所謂。現在是非常時期,讓人們遵守法律雖然是我的工作,但偶爾把真心話跟表麵上的原則對調一下也不壞。」
「聰說您有喜歡怪東西的嗜好,不過我覺得您也很怪唷。」
「我沒說過自己正常啊,周遭之人這樣想就是了。」
希爾菲一邊微笑一邊說道,那是讓人覺得「這個人果然有哪裏不一樣」的笑容。
「然後,那邊的架子上放著塞巴茲部隊的製服,是依修德拿來的。」
「那真是感恩呐。對了,會長跟……賽菲她們呢?」
「大家都迴去劍術學院了。絕劍雖然不在,但那邊已經布下了萬全的警備網。我偷偷運用自己的人脈送了五名劍姬過去。」
「感謝您。」
道謝是理所當然的舉動。
就算對庫羅來說,劍術學院也是他的歸所,會迎接他歸來的人兒也等在那邊。有人能守護那邊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
「庫羅,對你下達了這麽無理的命令,這樣說雖然任性,不過——別死呐。」
「…………」
「你是我好友的徒弟,是我疼愛的妹妹的朋友。光是這樣,我就有足夠的理由希望你活著。」
「雖然有意願戰鬥,不過我不打算死唷。」
防禦已經穩固了。既然如此,自己就要進攻。
討伐莎拉,做一個了斷。
庫羅下床,拖著還在痛的腳走路,然後拿出塞巴茲部隊的製服。
覺悟早就做好了——再來隻剩下戰鬥。
就是因為希爾菲是四將家的千金小姐,所以她似乎準備了一台高性能的摩托車。
摩托車騎起來很舒服,就算是不習慣騎車的庫羅也能平平安安抵達目的地。
「唿……想不到又會迴到這裏呐。」
脫下戴著的安全帽後,庫羅歎了一口氣。
這裏是就某種意義而論已經見慣的大街。
烈火族在七十年前的大戰中相當活躍,卻在終戰的同時被肅清,而且遭到隔離。這裏就是他們被趕進去的場所——其中一處的居留地。
為了不讓烈火族可以輕易出入,主要道路都設置了檢查哨,不過還是可以用塞巴茲的證件通過。
把摩托車停在路旁後,庫羅站在目的地的那棟建築物前方。那是到今天早上為止庫羅還被監禁著的那棟三層樓建築的老舊大樓。
「搞不好會被莎拉發現,而且我覺得她不會傻到迴來這邊,不過……」
庫羅有兩件跟莎拉再戰一場同樣重要的事。
一個是保住琳奈。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離開的琳奈,迴到住了數日的這棟大樓的可能性並不是零。
還有另一
件事。對庫羅來說,有一個人他無論如何都得確認是否平安。庫羅與太陽教戰鬥部隊領袖——喬戰鬥時受到了重傷,他要找的就是替自己治好那個傷勢的小小醫生,莉賽貝爾。
她也被卷入庫羅與莎拉在居留地廢工廠開打的那場戰鬥,而且現在下落不明。雖然莎拉本人說她應該平安無事……
「啊,哥哥!」
「…………」
大樓入口處忽然出現小小人影。
對方身穿粉紅色小可愛,輕飄飄的白色迷你裙,上麵則是披著一件寬鬆的醫生白泡。
「傻子在這裏呐……」
「誒?什麽呀,傻子是指?」
莉賽閃閃發光的赤紅眼眸望向庫羅,臉上露出微笑。
「不,沒什麽。別說這個了……莉賽平安無事呐,太好了。聽到莎拉轟飛那座工廠時,我還想說你會怎樣呢。」
「啊啊,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可是不知不覺就迴到這棟大樓了,哈哈哈。」
「什麽哈哈哈啊……那件事鬧得很大喔。」
莉賽平安無事雖然可喜,但她得救的過程不明也很詭異。就算被某人救出,不曉得對方是誰也太……
「哥哥這樣說我也……真的就是在不知不覺問迴到這棟大樓的……」
「……不知道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哎,算了。總之先向你道謝吧,莉賽。謝謝你呢。」
「誒,道謝是指?」
「在工廠的那一戰,你打了鎮定劑阻止我吧。如果你沒那樣做的話,我就會因為挑戰莎拉而死亡了。」
在廢工廠的那一戰,庫羅並沒有呈現暴走狀態。在那種狀態下就算跟莎拉戰鬥,庫羅也隻會白白送命。
「不、不用為了這種事特意道謝啦……哥哥是我的患者,所以我幫哥哥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好不容易才治好傷,如果又受傷的話我會很困——啊啊啊啊啊,哥哥又受傷了!耶——!」
「耶?」
「啊,不對。咳咳。」
莉賽故意清了清喉嚨。
「結果又受傷了呢。這樣不行唷,哥哥。你要更珍惜自己才對。」
「總覺得你說的話亂七八糟呢……到底是希望我受傷,還是不希望我受傷?」
這麽一說——庫羅想起一件事。
莉賽也是烈火族之一。雖然她好像沒有參與叛亂,但擁有醫療技術,而且會使用「治愈」術法。
不過,烈火族堅固的可伯,所以幾乎不會生病或是受傷,就算變成這樣也會立刻複原,是一個讓醫生沒幹勁的種族。
「對、對不起。說真的,如果我說不開心的話,那就是在說謊了。」
「……我想也是。」
就是因為這樣,像庫羅這種會很普通的受傷,也得很普通地花時間才能複原的患者,對莉賽貝爾來說似乎很珍貴。至今為止,她都沒診療過人類患者吧。
「不過,我在醫院接受過處理了。雖然有點痛,不過已經沒事了。」
「誒……………………………………………………」
莉賽露出世界終結般的絕望眼神。
已經治療好的這個事實,似乎對莉賽造成很大的衝擊。
「是嗎,已經結束了嗎?比起我,哥哥更喜歡醫院的醫生呢……」
「呃,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莉賽自稱已經超過二十歲,而且連她也不曉得自己正確的年紀。實際情況如何庫羅也不得而知,但他還是忍不住懷疑莉賽果然還是小孩子。
「哎,沒完全治好就是了。因為我肋骨骨折,肉也被挖去一塊。」
「請交給我。」
莉賽立刻探出身軀。
緩緩抓住庫羅的手腕後,她跑了起來。
「呃,喂,莉賽?」
「莎拉說不定會闖進這裏。除了這裏外,我還有另一個診療所。我們去那邊吧。」
「啊,啊啊……」
「還有地方能治療真棒呢……」
莉賽一臉陶醉的拉著庫羅奔跑。
雖然怎麽看都是無害的少女,但莉賽也是烈火族。與庫羅相比,她的力量遠遠大上許多。看樣子庫羅似乎是無法違抗她了。
所謂的另一個診療所,位於從庫羅曾接受治療的那棟大樓走過去,大約要十分鍾左右的場所。
拉下鐵卷門的商店地下室,有一個狹窄的房間,那兒擺著兩張患者專用的床鋪,治療器具與藥品也一應俱全。
「咕唔唔……」
「怎、怎麽了,莉賽?」
莉賽一邊輕撫纏在庫羅腹部與左腿上的繃帶,一邊發出低吟。
被醫生露出皺眉的表情,感覺實在不太好。
「不,沒有問題……甚至可以說剛好相反。傷口處理的很完美。」
「那就太好了。哎,畢竟我是在大醫院接受治療的呐。」
「咕唔唔……隻不過是剛好有醫生執照……」
莉賽似乎很懊悔。聽說她有跟正式的醫生學過技術,但她並沒有執照。也就是說,她是密醫。
「……其實我沒打止痛劑呢。肋骨跟腿雖然痛得要死,但意識朦朧的話就無法靈活的使劍。所以,隻要能稍微輕鬆一點我都會很感激的。」
「交給我吧!」
莉賽的臉亮了起來。
她的治愈術法威力強大到可以瞬間治好小傷的地步。要治好骨折雖得花上數日,不過能恢複一點點,庫羅也會很感激。
「那麽,哥哥你躺在那張床上麵。請把衣服脫下。」
「嗯嗯。」
庫羅按照吩咐脫去塞巴茲部隊的製服,然後躺在床上。床單是新的,相當幹淨。
「那麽……恕我失禮一下。」
莉賽褪去寬鬆的白袍,接著把迷你裙脫掉在地上。
「……為什麽連裙子也要脫?」
庫羅並沒有蘿莉控的嗜好,卻還是忍不住凝視莉賽的水珠花紋內褲。
「基本上我的術法要用手傳導,不過肌膚盡量貼在一起的話可以提高效果。這次要同時治療腹部跟腳才行,所以我想大幅提高肌膚的密合度。」
「是這樣啊……」
術法使本人都這樣說的話,就沒有反駁的餘地了。實際上莉賽之前也替庫羅治好了傷勢,所以庫羅也沒理由懷疑她。
「嗯,就是這樣。我不能輸給大醫院那些剛好擁有執照的醫生,所以我要治好哥哥的傷!」
莉賽輕輕跳上床抱住庫羅。
「嗚喔……」
庫羅忍不住呻吟。
牛奶般的甘美香氣鑽入鼻中,肌膚緊貼的部分也傳來微微的體溫。莉賽把粉紅色小可愛翻了起來,彼此的肌膚也緊貼到不能再緊密的地步。
「哥哥體溫有點高呢,是受傷所以發燒吧?」
「啊啊……是、是嗎……」
就算庫羅沒有蘿莉控這種嗜好,被莉賽這種可愛少女在幾乎全裸的情況下緊緊貼住的話,還是會產生異樣感。
而且莉賽似乎立刻使用了術法,治愈之力產生的奇妙暖流從內部溫暖著身軀。
「這裏應該不會有人來才對,總之就這樣維持到早上吧。」
「到、到早上?」
「嗯嗯……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嗎?」
庫羅窮於迴應。
要去跟莎拉戰鬥這種話他說不出口,因為這跟說自己要去受傷一樣。雖然莉賽也有可能會開心,但庫羅還是感到內疚。
而且,跟莉賽緊緊貼在一起直到早上的話,或許會發生奇怪的事也不一定。自己的嗜好似乎會朝特殊的方向轉變。
庫羅以前也接受過莉賽的治
療,卻沒有貼這麽緊過。莉賽想要盡快治好庫羅的傷勢吧。
「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呐……多謝。」
「嗯。」
莉賽露出微笑。
為了跟莎拉戰鬥,最好盡可能治好傷勢。就算需要花一些時間,還是治好傷比較——
「……好像在找藉口呢。」
「誒?怎樣了嗎?」
沒什麽——庫羅搖了搖頭。
庫羅甩開「自己隻是想這樣跟莉賽抱在一起吧」的疑問。庫羅喜歡的是同年紀又前凸後翹的女孩子,不會有錯。
「能替我治療真是感恩呐,莉賽。我老是被你照顧呢。」
「沒這迴事,因為治療傷患是醫生的工作。而且……我也喜歡哥哥。」
「喜、喜歡?」
「我也是成年女人。雖說是治療,要在床鋪裏麵抱住完全不喜歡的男人選是會有一點猶豫……不過如果是哥哥的話,我就完全不討厭喔。」
「是嗎……」
庫羅一邊感到迷惑一邊迴答。說真的,自己到底為何會為了看起來隻有十歲的少女動心呢。
「總覺得這樣很安心呢……是因為哥哥很溫柔的關係嗎?」
「……我可是你們的敵人喔。」
「可是,哥哥為了守護這個城市——為了守護大街上的孩子們而戰鬥過吧?哥哥果然很溫柔唷。」
「成年女人應該明白才對,就算看起來很溫柔,不過男人可是會突然變成狼的喔。」
「我相信哥哥的溫柔唷。」
莉賽開心的說道,然後用額頭貼住庫羅的胸口。
被這麽一說的話,就沒辦法變成狼了。不,自己沒打算變成狼就是了。
「那個,哥哥……我可以跟溫柔的哥哥撒嬌一下嗎?」
「我欠莉賽的人情跟山一樣高,有什麽要求都說出來吧。啊,我不是因為有蘿莉控的興趣才對莉賽溫柔的喔。」
「我是成年女人,跟蘿莉控的興趣無關。不過,這個願望……或許有些孩子氣吧。」
「嗯……」
「如果哥哥可以……那個,主動抱住我的話,那我會很高興的。剛才跟蘇莎拉見麵後,我就不曉得自己發生了什麽事……總覺得很不安……」
「是嗎……」
「我有很多事情不曉得……被老師……被教我醫生技術的那個人撿到前的記憶都不見了。就算是現在,我的記憶偶爾也會變得很奇怪。」
「我也是呢,我也有想不起來的事情。明明很重要,卻被我遺忘的事情。」
庫羅如此低喃,然後把手臂繞到莉賽的背後。纖細到令人吃驚的身軀傳來它的觸感。
劍聖冰華——是這世上庫羅最尊敬、也是最恐懼的人。斬殺她的記憶是如此曖味,這讓庫羅感到不安,也可怕的讓他發抖。
「哥哥也是嗎……或許我們有某些地方很相像吧。」
「我如果有蘿莉控的興趣就麻煩了呢,因為相像的人好像會互相吸引。」
「又把別人當做蘿莉了……哥哥真過分。」
莉賽嗬嗬輕笑,這一迴她把臉頰貼上庫羅的胸膛。
這名少女似乎也懷抱著某種沉重的事物。
大家都懷抱著某種事物,為了某物而戰。為了自己、為了某人。
總之,今天就好好抱抱這個女孩吧。庫羅用力將莉賽擁入懷中。
「羅——————————!」
「呃啊!?」
庫羅不由自主發出怪鳥般的叫聲。
診療室的門扉被用力打開,早已見慣的金發側馬尾少女從那邊衝進室內。
「喔喔?喔喔?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羅,你終於也墮落成邪魔歪道了呐!好好好,你要墮落到什麽地步呢?來,迴答我,快點迴答我!hurry hurry!」
「冷、冷靜啊賽菲。你為什麽在這邊?」
庫羅焦急的下了床。
「我假裝迴學院,然後在你被送進去的那家醫院外麵監視啊——之後,因為你騎摩托車出去,所以我就跟蹤而來!是搭會長的車!」
「會長也是共犯啊。」
「進入居留地後就跟丟,所以費了一些手腳就是了!」
「居然跟蹤我……真是亂來。這不就是正麵反抗希爾菲大人嗎?」
「蘇迪人也有叛逆期喔。那麽,那個蘿莉幼女是誰?從眼睛的顏色判斷,是烈火族嗎?琳奈之後是她羅?」
「呃,冷靜下來吧。蘇迪公主不要說蘿莉幼女這個字眼啦。」
「反正也是在哪裏聽到羅這樣說的啦。」
賽菲說的完全正確,一點也沒錯,根本無從反駁。
「庫洛……蘿莉控是心理疾病。話說你明明不把我放在眼裏,居然輕易對這個蘿莉幼女出手,這讓我微妙的感到打擊呢。身為少女的我被傷得好重……」
日奈子也進入診療室,而且用濕潤的眼神望向庫羅。
「連你也來了啊……話說日奈子不能在外麵亂跑吧……」
「今天我是硬被帶出來的,所以隻是順便而已。我在賽菲打算做壞事時試著搭了便車。」
「意思是被罵的話也會有賽菲一起扛罪羅……」
「這種事情怎樣都無所謂!這女孩是誰!?為啥會裸體跟你上床!?話說你明明受了重傷卻跑來這裏,就是為了跟這女孩見麵嗎!?羅,你為什麽老是在狀況很嚴肅的時候——」
「很吵耶——!」
「…………!」
足以撼動室內的大音量讓庫羅、賽菲還有日奈子捂起耳朵。
是烈火族的威能使然嗎,莉賽的叫聲驚人到足以震破耳膜的地步。
「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不過這裏是診療室!是不可以吵鬧的!請你們用常識,常識思考!」
「啊……對、對不起,是我的錯……」
「抱歉……我沒有常識真是對不起……」
賽菲與日奈子有如被這股氣勢壓倒似地低頭道歉。
要讓跟公主一樣的賽菲,還有我行我素的日奈子乖乖道歉可不容易。
「明白的話我就原諒你們。我是莉賽貝爾,請叫我莉賽。正如你們所見,我是烈火族,但我也是醫生。我現在正在治療哥哥,要礙事的話就請你們出去。」
「啊,啊啊……正在治療嗎?既然如此這樣說不就……呃,治療為啥有必要在床上抱在一起呀!?」
「姊姊!」
「是,是的!?」
「我不是說不能吵鬧嗎!不安靜的話,我就要把你胸部那兩顆晃來晃去的脂肪拿掉喔!」
「不、不行啦!羅也很喜歡它們——不對,總之我會很困擾的!」
「困擾的話就安靜吧。」
「……話說這女孩也很大聲的吵鬧呢。」
「這是為了教訓姊姊們。」
莉賽用若無其事的表情迴應日奈子的吐槽。
「啊,我居然用這幅模樣做出失禮的事呢。其實我啊——」
莉賽對治愈術法提出說明。隻不過說到裸體接觸效杲較好時,賽菲的眉毛還是抽動了好幾下就是了。
「……是、是這樣的話,我就明白了。」
「那麽,時間寶貴,我要繼續使用術法了。」
讓庫羅迴到床上後,莉賽隨意的緊緊擁住他。賽菲的眉毛再次抽動,庫羅卻卑鄙的決定視而不見。
賽菲一邊壓著太陽穴,一邊望向庫羅。
「對了,蘿莉——不對,羅。」
「剛剛是故意的吧!?」
「羅也安靜下來吧。我知道那個女孩正在治療你,但跟烈火族要好
不會有問題嗎?啊啊,居然貼得那麽緊。」
「請冷靜,賽菲。結果你不小心說出真心話了。」
「嗚……想不到會被日奈子吐槽,我真是糊塗呢……」
賽菲正是一個會脫口說出粗魯話語的公主。
「話說,就算你說她是烈火族也沒差啊。來居留地或是跟烈火族接觸都不算是觸法吧。而且莉賽完全沒有戰鬥力喔。」
「嗯嗯,我想哥哥這種程度的人應該會曉得才對,我會握的刀刃頂多隻有手術刀而已。」
「我想也是。」
庫羅點點頭。如果是他這種程度的老手,光是看到身法與動作,就能看出對方某種程度的實力。
從庫羅的角度判斷,他可以肯定莉賽無疑是劍術的外行人。
「而且做出糟糕舉動的人是賽菲你們吧。現在還不算遲,趕快迴去學院吧。我送你們——呃,也不行這樣呢。」
庫羅猛然察覺一件事。自己正處於被莎拉盯上的處境,擔任賽菲她們的護衛,或許反而會讓她們暴露在危險之中。
「對了,是會長送你們來這裏的吧?那個姊姊她怎麽了?」
「啊,依修德說她想參觀一下居留地。還有,她說有可能會出現修羅場,所以不想被卷進去。」
「會長這家夥居然逃走了。可是,她還是會好好送你們一程的吧。快點迴去。」
「不要。」
賽菲立刻迴答。
「不是不要吧,你知道現在的狀況有多糟糕——」
「最糟糕的是羅吧!你又要去跟莎拉戰鬥吧,這次你一定會死的啦……」
「…………」
賽菲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就是因為明自這一點,賽菲才會違抗姊姊追著庫羅來到這裏。她是一個過分溫柔的女孩子。
「……哥哥,我也反對跟蘇莎拉戰鬥。如果隻是受傷就能了事,對我而言是一個好結果……不對,我完全沒有『耶,又可以治療了』的想法就是了。」
「這個幼女想說什麽啊。」
過分溫柔的女孩瞪向年幼——看起來年幼的女性。庫羅覺得麻煩,所以決定放棄努力解開賽菲對莉賽年齡的誤會。
「啊啊,不。不希望哥哥跟蘇莎拉戰鬥是我的真心話。可是……我也是烈火族。就算不會使劍,我也曉得劍士是怎樣的生物。」
莉賽直勾勾地望著庫羅的眼睛。
「哥哥是劍士吧。劍士說要戰鬥的話,那就無法阻止了。如果不是憑著一股衝動,而是有著堅定決心的話就更是如此了。」
莉賽這一迴似乎可以在壓抑住欲望的情況下說話。
「哎,正如莉賽所說呐。」
庫羅朝莉賽,接著對賽菲露出笑容。
「賽菲,我很感謝你替我擔心,但我還是要去。我明白這樣做很勉強,可是無論怎麽做都無法逃離莎拉喔,所以我隻能戰鬥。」
「……庫洛想戰鬥嗎?」
日奈子微微歪頭如此問道,庫羅立刻理解她想要表達的含意。
「我的目的是取得蘇迪人的身分,結果連心也染上了蘇迪人的色彩嗎?我大概——想跟莎拉互砍吧。」
想不到既非劍士也不是蘇迪人的日奈子,竟會看穿自己的內心。
然而,那是庫羅毫無虛偽的真心。暴走時發生的事雖然記不太清楚,與莎拉互砍時的亢奮感卻難以忘記。
「……我明白了。可是,也讓我把你這場戰鬥看到最後吧,羅。」
「嗯嗯……」
庫羅點了頭。賽菲與希爾菲訂下了不會挑戰死劍使的約定。就算在最糟糕的情況下庫羅遭到斬殺,賽菲也不會忘卻自我與莎拉為敵吧。
「那麽,既然話題已經有了結論——呃,是賽菲姊姊跟日奈子姊姊吧。姊姊們也一起睡吧。」
「為啥啊!?」
「我隨時歡迎。」
「你閉嘴!」
賽菲又吵了起來。
「嗯……這張床意外的重呢。」
一旁,日奈子正試圖讓另一張床跟庫羅他們睡著的床鋪靠在一起。她還是一樣我行我素。
「也是呢,把床靠在一起的話,就能四個人一起睡了吧。因為我身材嬌小,姊姊們也很纖細。」
「等、等一下。為什麽連我都要睡呀!?」
「請不要小看醫生的眼睛。二位姊姊似乎都很疲倦喔,最好休息一下。」
「嗚……!穿幫了嗎……!」
「這麽一說,賽菲最近白天一直在找庫洛,晚上則是一邊叫著庫洛的名字一邊輾轉難眠呢。」
「不準泄密!啊,不是的,沒這迴事啦!」
「之前我用賽菲給的手機拍了影片,要看嗎?」
「咕……你、你學到了沒必要的知識呐……!」
「那個……我覺得不要爭辯了,還是早點睡比較好喔。那邊的人類姊姊看起來雖然沉穩,不過應該也很累吧?」
莉賽內疚的如此說道。庫羅雖然對日奈子拍的影片極有興趣,現在卻也不是可以叫她拿影片給自己看的時候。
「被這麽一說,我好像有點搖搖晃晃的呢……」
「沒人說你就不曉得嗎……」
賽菲露出愕然表情抓住日奈子的肩膀。
「或許是因為我封印了那個叫莎拉的危險人物的術法跟迴複力吧……不該做自己不習慣的事。」
「啊啊真是的,日奈才快點休息吧。你體力本來就不好的說。」
「好,就這樣做……」
溫順地點頭後,日奈子輕輕躺在床上。
「庫洛,手臂,手臂。」
「……來羅。」
庫羅也躺上床,莉賽也跟著躺下來。然後,庫羅把手臂伸向旁邊,日奈子把頭放在那隻手臂上。
「賽菲也休息吧。」
「蘇迪人姊姊也睡吧,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休息唷。」
莉賽朝這邊露出微笑,賽菲略微煩惱了一會兒後——
「我、我並不是想陪羅睡覺,而是因為隻有這兩張床的關係喔。」
賽菲解開馬尾睡到日奈子的另一邊,隔著莉賽躺在庫羅身旁。
真是一個時而率直,時而固執的公主。
「現在就先睡吧,大家。隻要睡得沉,就不會做……惡夢……」
如此說道的醫生似乎先受到睡意的侵襲,馬上開始發出輕微的鼻息聲。
「……真是怪女孩呢。」
「可是……是溫柔的烈火族。」
「兩邊都沒有錯。」
迴答賽菲與日奈於後,庫羅也閉上眼睛。
三個女孩各自飄來不一樣,卻很甘美的香氣。
一邊被這種馨香包圍,庫羅一邊緩緩墜入夢鄉——
瑪娜卡潛入暗黑。
東京蘇迪亞這裏有許多烈火族的秘密基地。她潛入的就是在極普通的住宅區裏取得,用來當做私人安全屋的獨棟房屋
她沒必要躲藏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在身為塞巴茲局長時所進行的犯罪調查中,她知道通緝中的恐怖分子大部分都是很平凡的住在城鎮裏,而且這樣做意外的不會被發現。
趁莎拉引發爆炸時逃跑,平安抵達這裏後已經過了數小時。
「唿……」
喝幹罐裝啤酒後,瑪卡娜唿了一口氣。那是剛才她在附近的便利商店買迴來的啤酒。瑪娜卡基本上還是有戴墨鏡掩去臉龐,但店員跟客人還有路人以乎都沒有注意到她。
「還滿漠不關心的,哈哈哈。」
如此笑道後,瑪娜卡開了一罐新的啤酒。
獨棟房屋的客廳大概有四坪
左右,並不是很寬敞。除了瑪娜卡坐著的沙發外,這裏也沒特別擺放什麽家具。窗簾完全拉上,電燈也關著。以瑪娜卡的視力而論,就算在黑暗中也不會有什麽問題,連罐裝啤酒的保存期限她都看得很清楚。
「……話說,待在這種黑暗的地方還真悶呐。啊,討厭討厭。」
瑪娜卡起身打開麵向庭園的玻璃門。那是隻有一丁點大小的狹窄庭園,但上麵卻種著草坪,而且開著幾朵花。這裏雖然沒有修剪整理,但洋溢著野趣的庭園也不壞。
蘇迪人的故鄉——異世界蘇迪亞似乎是一個充滿綠意的世界。他們有眺望植物、心情就會平靜下來的習慣,這一點烈火族也一樣。
「這座庭園也不賴嘛,我喜歡呢。」
瑪娜卡坐在原地,舉起啤酒發出笑聲。雖然很少對別人提起,但瑪娜卡知道在烈火族之中自己特別喜歡植物。隻要眺望花草樹木,她就會產生宛如沉睡在搖籃裏的安穩心情。
「啊啊,對喔……是妮娜呢。」
這棟安全屋是瑪娜卡準備的,替瑪娜卡整理好屋子的人則是戀慕她的少女妮娜。把沙發搬進來的人也是她。妮娜是知道瑪娜卡有什麽嗜好的少數同伴之一,而妮娜本人已不在這個世上了。
「哎呀?」
庭園忽然晃來一隻貓,那是一隻看起來好像很自大的花貓。
瑪娜卡撕下買來當做下酒菜的魷魚乾,把它丟了過去。貓兒用著沉穩至極的態度接近魷魚,然後悠哉地吃了起來。
「還不錯吧?所謂的下酒菜呀,就是要這種簡單的東西才讚呢。這麽一說,之前我一邊舔鹽一邊喝酒時,還被莎維娜阻止過呢。她說『不準這樣,又不是酒鬼老爹』,那家夥真是羅嗦呐。」
莎維娜是在塞巴茲部隊擔任副隊長的女性。她代替嫌麻煩的瑪娜卡支撐著塞巴茲部隊。莎維娜口氣雖差,卻是一個很認真的副隊長,所以瑪娜卡反而很欣賞她。
而莎維娜也已經殞命了,殺死她的是瑪娜卡的烈火族同伴們。
「姊姊跟妮娜,還有莎維娜都不在了,轉眼間就變成一個人了。」
瑪娜卡再次喝幹罐裝啤酒。咬了一口魷魚後,她開了一罐新的啤酒。
「對了,你覺得變成孤伶伶的我該如何是好呢?」
咕嚕一口喝下啤酒後,瑪娜卡對貓兒說話。嚐然,貓兒什麽也沒有迴答。
被莎拉斬傷的胸部創傷已經止血,與劍王還有絕劍戰鬥所受到的許多傷口也幾乎都堵住了。那些都是小傷,而且隻要是烈火族,就算沒有死劍使那種瞬間迴複能力,那種程度的小傷也會立刻愈合。
休息數小時後,體力幾乎都恢複了。換言之,瑪娜卡處於隨時可以行動的狀態。
「不過,要怎麽行動才好呢,欸?」
瑪娜卡學不乖的對貓兒如此說道。貓兒喵了一聲。它好像想要說「再給我一些魷魚」,而不是在迴應瑪娜卡的樣子。瑪娜卡這次撕了一大塊魷魚給它。
「我在幹什麽啊。」
瑪娜卡如此低喃,從塞巴茲製服口袋裏取出一張照片。
那是十年前左右,姊姊冰華繼承劍聖時姊妹倆一起拍的照片。兩人一起拍的照片就隻有這一張。
「姊姊討厭拍照呢……而且小時候也不是拍照的時候。」
瑪娜卡懂事時,雙親就已經不在了。大瑪娜卡五歲的姊姊冰華也沒告訴她任何跟雙親有關的事。
其實瑪娜卡並不是在居留地長大,而是在逃過七十年前那場肅清、所以企圖反叛的那一群烈火族之中長大的。那是一段卯起來鍛鏈的時光,但瑪娜卡卻從不覺得苦。姊姊冰華從小就擅長使劍,瑪娜卡也微微展露出劍術才能。
當時率領烈火族叛軍的是從肅清中活下來的長老們,但她們也看中了冰華與瑪娜卡。
大部分的長老們都在這幾年亡故,就算蘇莎拉繼承了指揮官的位子,瑪娜卡仍然在烈火族之中位居要職。
「我們當然是有使命的喔,因為她們叫我們總有一天要斬倒七劍。為了這個目的,我們才潛入蘇迪社會,而且自己也當上了七劍。可是……」
即使如此,自己之所以戰鬥,並不隻是為了使命而已。瑪卡娜是這樣想的。
瑪娜卡遇見跟妮娜一樣的其他烈火族,看他們被迫過著連劍也不能握、要死不活的日子。為了烈火族同胞而戰,是瑪娜卡憑自己意誌做出的決定。
「可是……我漸漸不曉得該怎麽做了呢。」
姊姊冰華消失——恐怕是被庫羅殺死的。
那個庫羅是瑪娜卡視為弟弟般的少年。
仰慕自己的妮娜死了,在不曉得瑪娜卡真實身分的情況下盡心盡力的莎維娜也消逝了。
「大家都遠離了呢……」
如今,她手中隻剩下斬殺七劍這個使命。
雖然被蘇莎拉妨礙,卻也構不成放棄使命的理由。畢竟除此之外她也無事可做。
「要喝酒睡覺也行就是了。隻不過要當酒伴的話,貓兒的分量有點不足呐。」
瑪娜卡露出苦笑,伸手輕撫貓兒的頭。
「我應該斬殺七劍,還是——報我自己的仇呢?」
對沒有雙親的瑪娜卡來說,冰華是她唯一的血親,也是她最喜歡的人。
既強悍又巨大,無論如何都無法把眼光移開的——過分巨大的存在。
雖然不曉得這個人在想什麽,對瑪娜卡而言,她還是比世上任何一人都重要的姊姊。
奪走她生命的男人現在還活著。
瑪娜卡明明有無數次斬殺庫羅的機會,卻下不了手。
這是為什麽呢……
「哇!」
製服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貓也嚇了一跳而跑離了庭園。
「啊啊,真是的。難得有人可以陪我講話的說。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喜歡不了手機。」
瑪娜卡拿出手機。那不是來電,而是收到了郵件。
寄信者是烈火族的情報聯絡員,郵件裏寫著讓人不知該說是時機正好還是不巧的情報。
「真是的,狀況又變麻煩了呐。明明啤酒還有剩的說。」
瑪娜卡捏扁握在手中的啤酒罐。
看樣子似乎是沒時間思考了。
對自己該怎麽做這件事拿不出答案的瑪娜卡來說,這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唔……嗯?」
庫羅睜大眼睛。
腦袋清楚到令人驚訝的地步,肋骨與左腿的痛楚也比睡覺前緩和許多。莉賽的術法似乎很有效。
「…………」
庫羅望向周圍,隻見賽菲、日奈子、莉賽三人還在睡。她們似乎都完全進入了熟睡狀態。
庫羅輕輕將手抽離日奈子的頭,拉開緊緊抱住自己的莉賽,然後偷偷摸了賽菲的胸部。
「呃,不行,不行。」
觸碰沒有意識的對象違反了庫羅性騷擾的規矩,這件事應該好好反省才對。
庫羅不晃動床鋪的溜下床,穿上塞巴茲部隊的黑色製服。熟悉的衣服觸感讓他覺得冷靜了許多。
望向時鍾,現在已經接近黎明時分。
把大家叫起來也不好吧——如此心想的庫羅靜靜離開地下診療室來到外麵。他並不打算逃走,隻是想活動筋骨而已。
「唷,人類。」
「嗯……」
來到昏暗的外麵後,有一名少女等在那邊。她有著黑色短發,小麥色肌膚,還有深紫色的眼瞳。就女性而言她身材高挑,身上穿著短袖襯衫跟格紋迷你裙。
「妮莎……這麽一說,我完全忘了你。」
「臭小子,你說什麽!」
妮莎
惡狠狠地瞪向這邊。
她也是烈火族之一。她本來擔任琳奈的護衛,就庫羅所見,她也是一名很老練的高手。闖入庫羅與莎拉在工廠的那場戰鬥後,她發生了什麽事呢?庫羅如此心想,然而……
「我跟莉賽一樣,不知不覺就迴到了這座城鎮。」
「這還真是不可思議。哎,平安無事就好羅。」
庫羅打從心底如此說道。妮莎雖然渾身都是小傷,但看起來似乎很有精神。
「啥,平安無事?少開玩笑了。狂殺警察的家夥似乎死掉了,而且因為莎拉引發的騷動,烈火族這邊也亂成一片。再加上連你都再次出現在這邊。」
「警察殺害事件嗎?這麽一說,也發生過這種事呢。」
一連串騷動的開端,就是庫羅等人擅自取名為鬼魂的烈火族在這個居留地肆虐,殺害許多警察的事件。
警察對同伴被殺這種事執念很深,因此他們會徹底搜查這個居留地吧。庫羅在居留地遇見的那些孩子們本來就行動受限,事情又演變成這種無聊的局麵,所以庫羅非阻止不可。
結果,鬼魂被身為同伴的莎拉斬殺了……
「嗯?意思是你不知道我在這裏?」
「我怎麽會曉得啊。我是過來看看莉賽的情況,不過……算了。我有話對你說。」
「光說話就可以了事嗎?」
妮莎並不欣賞庫羅。與其說是針對他個人,不如說她不喜歡人類。
「嗯嗯,隻有說話就行。我可不想再引發不必的騷動。你快點給我滾出這座城鎮。」
「……我也不打算永遠住在這裏呀。」
「少說風涼話。你被蘇莎拉盯上了。隻要有你在,那個笨蛋或許又會蹂躪這座城鎮。」
「這……您說的是呐。」
把莉賽或是居留地的孩子們卷入麻煩之中,這種事庫羅也絕對是敬謝不敏。
的確,正如妮莎所言,盡快離開這裏才是正確的應對方式。
「可是,哎……在那之前先向你道謝吧。」
「啥?」
庫羅瞪大眼睛。
「警察殺害事件發生時,你為了這裏的孩子們而試圖戰鬥吧。雖然不曉得你對我們烈火族有什麽想法,不過還是要跟恩人道個謝。即使如此,這裏的安全仍然擺在第一值就是了。」
「……妮莎這種人如果是烈火族的首腦,情況或許就不是這樣了呐。」
「哼,安全第一吧。快點離開吧,有同伴的話,連那些家夥也一起——」
庫羅與妮莎突然同時抬起臉龐。
遠方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
「直升機……一大清早就來這裏?八,九……來了十架呢。」
妮莎歪頭露出困惑表情。直升機在黎明前的時分編隊飛行,這種事不應該發生。
「話說,直接往這邊……妮莎,來了喔!」
「喂,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
直升機立刻抵達居留地上空,在距離庫羅等人數百公尺遠的雜居大樓區附近盤旋。
庫羅確認到那些直升機是大型運輸用的機種,而且垂吊著某物。那是有如裝上厚重裝甲,有如炮台般的深褐色物體……
叭鏘——硬質聲音響起,吊著炮台狀物體的鋼索脫落,然後就這樣被重力牽引向下墜落。
「那該不會是……!」
仔細一看,那並不是炮台。雖然因為造型矮胖而看不太出來,但上麵裝著頭部跟手腳。貌似大炮的物體是大型步槍。
它們就這樣一邊墜落,一邊伸展彎曲的手腳,幾乎完全變成人型。
進入建築物的背麵後,它們立刻失去蹤影,不過現場傳出沉重的輾壓聲,看樣子似乎是在地麵著陸了。
那東西的高度恐怕有五公尺左右,重量也高達數噸之多吧。它是拿巨大步槍的大型二足步行機器——
「是動力服嗎,想不到居然真的有那種東西……」
「那是啥啊!?為啥會把動力服這種玩意兒丟到居留地!?」
妮莎慌張地來迴看著空投動力服的地方,還有庫羅的臉龐。
「我哪知道呀!待在這裏也沒用啊!」
庫羅發足急奔,妮莎也跟了過來。以腳程而論,妮莎可以瞬間甩開庫羅,但她卻配合著庫羅的速度。
兩人立刻衝過數百公尺,抵達了空投動力服的現場。
「喂喂喂,真的是動力服呐……」
直升機已經飛走,現場有十架動力服正在排列隊形。這一帶是廣場,到處都有長椅,也有許多攤販在這裏擺攤。
百名以上的烈火族圍成數個團體聚在這裏。他們幾乎都喝醉了,看樣子是喝了一整晚的酒。居留地的成人大部分都是酒鬼。
他們沒有吃驚乜沒有逃跑,隻是茫然地眺望著突然出現的機械士兵。
其中一架動力服匆然動了。它舉起手中的突擊步槍朝正麵的大樓開火,現場發出駭人的轟響。
「嗚喔……!?」
庫羅瞪大眼睛發出叫聲。
大樓的牆麵被華麗地轟飛,上麵也開了一個大洞。這種威力步兵使用的突擊步槍完全無法比擬。
嘰的一聲,麥克風的共鳴聲音響起——
『由於昨日發生了警隊襲擊事件,我們要拘捕在場的所有人!若有人抵抗,我們絕不留情!』
動力服的其中一架,肩膀上畫著紅線貌似隊長機的機體發出警告,周圍的機體也在同一時間一起舉起步槍——然後開火。
「等一……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喔!」
妮莎連忙把身體藏進建築物後麵,庫羅也跟著這樣做。
動力服的步槍釋出槍彈,而且這一迴的射擊目標不是大樓,而是聚集在廣場上的人們。
烈火族們根本來不及逃跑,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倒地。就算沒被子彈直擊,隻要被擦中身體就會被撕裂轟飛。
「警告完全沒意義嘛!這隻是單純的虐殺啊!」
妮莎如此大吼,伸手按向插在腰際的長劍。庫羅立刻壓住妮莎的那隻手。
「幹麽啊庫羅!那些家夥是你的同伴嗎!?」
「那些家夥不是在亂射一通嗎!如果我是同伴才不會接近這裏呐!啊啊,不,比起這種事……那些家夥雖然發出警告,卻沒告知自己隸屬的單位。或許這是秘密行動吧。」
「哪裏秘密啊!他們可是大張旗鼓的搭直升機來,還無條件的開火喔!」
「……是實驗吧。用直升機空投,還有對人攻擊都是。」
庫羅瞬間思考起來。
這支部隊恐怕完全不在乎殺害警察的犯人吧,他們打算利用這件事當藉口來實驗新兵器嗎?
策劃實驗的是蘇迪政府吧。不,根據希爾菲所言,四將試圖避免引人注目的騷動,而且也難以舍去現場失控的可能性。
然而,庫羅沒聽過警察或是軍隊納入動力服的事。動力服無疑是戴納斯特公司製造的,也幫助著太陽教的那家軍事企業有了新的動作吧。
在這種遭到隔離的居留地,就算引起騷動也能加以抹消。這麽一來,果然還是無法排除蘇迪政府默認這個行動的可能性。
「連沒用的醉漢都不放過!庫羅,我要上了!」
「就叫你等等啊!那些動力服就是在等你這種人出現吧!他們的目標或許是跟強悍烈火族交手的戰鬥資料喔!」
「咕……!」
妮莎按著劍柄的手不斷發抖,庫羅說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吧。
廣場不停傳來槍聲與悲鳴聲。動力服的動作意外地輕盈,一邊射擊一邊阻斷烈火族們的退路。
「果然不行!虐
殺或許不會在這邊結束!不阻止的話,連小鬼們都會死的!」
「…………!」
庫羅也開始迷惘了。
動力服部隊的首要目的恐怕就是實戰測試,不會有錯。
如果能順便體驗跟妮莎這種劍姬等級的劍士之間的戰鬥,那就算是賺到了。蘇迪政府也有可能認為萬一能把死劍使熏出來就好了。
「庫羅,在這裏的話,就算有什麽事也可以當做沒發生過,而且媒體也不會吵鬧,或許還可以在情報不外泄到國外的情況下處理掉這件事。意思是要烈火族任人宰割的死去嗎!」
「住手!請你們快住手啊!」
可愛的清澈聲音突然響起。
不知如何迴應的庫羅不由得身軀一僵,所以無法阻止聲音的主人穿過身旁。
「莉賽!?」
嬌小的莉賽衝進持續著淒慘虐殺的廣場。莉賽立刻蹲到地麵上,開始確認倒地的其中一名烈火族的傷勢,這副模樣簡直就像戰場上的醫務兵。
「啊,真是的,可惡。我知道了啦,妮莎。我也一起上——」
「你不行。」
突然被抓住肩膀的庫羅迴過頭,賽菲一臉嚴肅的站在那邊。
「什麽啊,你起來了呀。」
「鬧那麽大怎麽睡得下去啊。」
賽菲一邊紮起平常的側馬尾,一邊如此說道。睡眼惺忪的日奈子也站在後麵。
「先別管這個了,羅待在這裏。你的古流沒辦法跟那個機械戰鬥吧,因為這會是力量與力量的單純對決。」
「是這樣沒錯啦……」
判讀敵人的斬氣後,庫羅的古流才開始發動攻勢。動力服完全沒有斬氣,而且話說迴來,庫羅的劍不可能斬裂動力服的厚重裝甲。
「事情就是這樣,還是我去吧。」
「等一下,雖然不曉得那些家夥是誰,不過他們大概是得到政府許可的部隊喔。身為公主的你如果出手——」
「虐殺平民的那些家夥裏,沒有我認識的人喔。」
賽菲毫不迷惘的做出結論,她拔出背在背上的星崩,並且讓光刃的白色光輝寄宿在上麵。
「你去把那個小不點臀生拉迴來。日奈,你躲起來——好像也用不著說。」
「好想睡。」
在這種狀況下,睡意還能不被吹跑實在厲害。總之用不著別人提醒,日奈子似乎也打算躲在後麵。
「那我上了唷——」
「等等,我也一起去!」
賽菲用星崩擺出上段架勢發足急奔,妮莎也跟了過去。妮莎應該也知道賽菲是烈火族的目標,但她似乎決定忘掉這種小事。
「我不知道你們是打哪兒來的家夥,不過——隻要不殺掉你們,我就有藉口可講了吧!」
賽菲一邊大吼,一邊挑上一架動力服。
動力服士兵也立刻發現賽菲,並且將槍口對準她。對方似乎真的打算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
巨大槍口噴出火焰,足以將人體變成塵埃的大口徑子彈跟著飛出。
「——!」
賽菲毫不動搖,輕快地左右跳步一一避開子彈。就算動力服身輕如燕,將槍口指向目標的動作也絕對不快。準確度高,瞄哪裏就飛向哪裏的子彈反而好閃躲。
「嗚啊啊啊啊啊!」
發出不像公主的吼叫聲後,賽菲衝進敵人懷中揮落星崩,但動作靈活的動力服卻向後墊步避開銳利的劍。迴避程式恐怕是在以蘇迪人為對手的前提下編寫而成的吧。
然而,賽菲不為所動。停住揮到一半的劍後,這一迴她掃出橫擊。
星崩發出光輝的劍刀斬飛了動力服士兵的左臂。
「啊啊,真是有夠硬!煩死人了!」
賽菲一邊咒罵,一邊準備再次揮落劍刀時——動力服微微沉下身軀躍起,然後一邊拋開步槍一邊刺出鐵拳。
「嘖!」
賽菲發出咂舌聲,有如用星崩的刀腹撞擊動力服鐵拳似地擋下這一擊。鈍重聲音爆出,賽菲腳下的地麵被挖開了。動力服的一擊似乎擁有足以匹敵蘇迪人的威力——或是在那之上。
「沒有光刃的話,就算是星崩也撐不住呢……真的很煩呐!」
賽菲再次吐出沒有公主風範的咒罵聲,一邊推迴動力服的拳頭。
「唔啊啊啊啊!」
賽菲衝向失去平衡的動力服,一點一點地斬裂鋼鐵的身軀。
「……總覺得賽菲很慎重呐,是在折磨對手嗎?」
「恁麽可能啊。又不曉得動力服在軀體上動了什麽手腳,所以她當然很小心啊。」
完全變成旁觀者的庫羅與日奈子,並肩而立的說話。
同樣由戴納斯特公司製造的生化人——白雪公主的手臂裏安裝了霰彈槍,因此就算動力服有隱藏兵器也不奇怪。
「……呃,現在不是看戲的時候,要去莉賽那邊才行。日奈子,你待在這邊,低頭彎下身體。如果情況危急的話,就不要管我們自己逃跑。我可是很期待你的我行我素喔。」
確認日奈子輕輕點頭後,庫羅衝了出去。流彈咻咻咻的飛著,卻也沒幾發能命中目標。
「莉賽!」
有如滑行般抵達莉賽身邊後,庫羅抓住她的肩膀。莉賽正用她從傷患衣物撕下的布片試圖止血。
「哥哥,你來的剛好!請你壓住傷口!」
「莉賽,沒用的。那家夥的內髒已經被轟飛沒救了。」
「人還活著!我不能放棄!」
莉賽讓庫羅壓住傷口,使用多出來的布片代替繃帶纏住傷處。對方已經沒救了,這種事莉賽明明比庫羅還明白才對。
「啊啊,可惡。賽菲也是,每個家夥都一樣!」
庫羅起身大大的搖了頭。
「哥哥,快幫忙——」
「連工具也沒有的話,沒辦法進行像樣的治療吧。我迴診療室拿器具跟藥品。我基本上也受過急救訓練,所以大致上曉得需要什麽東西。沒問題的。」
「……那就拜托你了,哥哥。哥哥果然很靠得住呢。」
「嗯嗯,迴來後再多誇獎我一些吧。」
點點頭後,庫羅衝了出去。
他微微瞄向旁邊,隻見戰鬥中的賽菲還是很慎重地保持著距離。雖然在意賽菲,但正如她所言,與動力服為敵時自己似乎派不上用場。既然如此,至少也要幫上莉賽的忙才行。
庫羅一邊奔跑,一邊冒出一個念頭。
驅使這個作戰行動的人必定在某處。
隻要解決那個家夥,動力服士兵或許就會撤退……然而,庫羅連對方躲在哪裏都沒看見,所以這個做法並不實際。
況且,庫羅不能把莉賽丟著不管,也不能離日奈子太遠。
放棄吧——他隻能不斷奔跑。
「嗯嗯,大致上跟預定的一樣。雖然沒料到四將家的千金會闖進來就是了。」
她一邊用智慧型手機講電話,一邊凝視眼底的光景。
這裏是位於烈火族居留地外圍地區,有如鉛筆般的細長建築物樓頂。
樓頂上有尖尖的屋頂可以用來避雨,旁邊圍繞著高一公尺左右的低矮邊緣。
這裏是用來監視整個居留地的哨塔。
她從哨塔上觀察動力服與兩名劍士的戰鬥。
女子將閃閃動人的黑發綁成兩個圓髻,臉龐是東洋係,而且五官端整。就外觀判斷,年紀大約是二十多歲。
她的身材高挑,胸部卻高高地隆起,非常適合鮮豔的紅色旗袍。裙擺處開著高衩,是強調大腿與修長腿部的設計。這是一名充滿魅力的美女。
「事情就是這樣,
要怎麽做?」
『這個意想不到的狀況還滿大的呐。按照那個任性公主的個性,她一定是幹勁十足吧。真是頭痛呐,這次的作戰行動不是從希爾菲議員那邊,而是由另一個途徑談成的,所以她應該不曉得呢。光是這樣我好像就會被罵,如果妹妹有任何皮肉傷的話,那我肯定會被五馬分屍吧。』
「你這種人就算被五馬分屍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蘿絲小姐說的真過分呢。』
講電話的對象是她——蘿絲的上司。
他是擁有羅勃特·馬奇辛之名的年輕男子,也是總公司在美國的巨大軍事企業戴納斯特公司的業務員。他是一個不知為何戴著高禮帽的奇妙男子,雖然大家都用「魔術師」這個外號稱唿他,但理由並不是因為帽子。
『嗯,難得取得了蘇迪政府的默認,而且連駕駛員都出借了,立刻撤退也很可惜呐。啊,蘿絲小姐,不好意思,如果快要對公主殿下造成危害的話,可以請你讓那架機體自爆嗎?』
「居然做出這種無理要求,你真的應該不好意思呢。」
蘿絲無奈的如此迴答。的確,她可以用智慧型手機進行遠端控製爆破那十架動力服,不過被要求做出機體快要弄傷敵人時立刻進行爆破的神技,她也會感到困擾的。
『我是會做出無理的要求,不過我隻會對做得到的人這樣說唷。之所以特意把蘿絲小姐送到那邊,也是因為我認為你是最適合確認戰果的人。』
「以前我就這樣覺得了,你真的很不會掌握人心呢。」
『哎呀,這種評價簡直是在說我以後絕對無法出人頭地嘛。』
在電話另一頭,魔術師打從心底發出比想像中還困擾的聲音。
話雖如此,魔術師在業務部也有一定的崇高地位,亞洲萬麵的銷售實際上也是由他管理。然而,他的直屬部下隻有蘿絲一人。當然,這不是他不善於掌握人心,而是他自己希望隻擁有一名部下。
『總之對方正在蠻幹,請你觀察狀況時再仔細一點。如果實在太勉強的話,蘿絲小姐可以自行判斷,讓「arm body」撤退也沒關係。當然,如果被蘇迪人或是烈火族破壞的話,接下來的善後處置也拜托你羅。』
「……ok,老板。」
點點頭後,蘿絲切斷通話。
在講電話時,賽菲仍然在跟arm body——戴納斯特公司製造的動力服進行戰鬥。arm body已經快要被破壞了。
熱中於虐殺的其他arm body也幾乎射完了目標,所以準備把賽菲設定為新標的吧。先不論一對一,那個公主殿下應該很難應付數架動力服吧。
當然,她也可以聯絡駕駛員叫他們不要攻擊賽菲。然而——蘿絲的上司卻沒有這樣命令。也就是說,他要讓戰鬥繼續進行。
「上司的命令很曖味,真是頭痛呢。反正我們隻是手下嘛。」
蘿絲的端整臉龐上浮現了憂慮表情。就現階段而論,她隻有旁觀而已。
這是日本國內初次的arm body運用測試,用肉眼確認狀況也很重要。當然,監視者不隻蘿絲一人,除此之外居留地內也布下了蘿絲的部下。
「不過,arm body還真是意外的努力呢。是公主殿下跟那個烈火族沒什麽了不起,還是……」
「賽菲大人是在不殺害駕駛員的情況下戰鬥著。哎,因為不曉得駕駛艙在哪裏,所以才會變慎重吧?」
「…………」
蘿絲緩緩迴頭。
某人在哨塔的狹窄屋頂上現身了。
是一名年紀尚輕的少女。她留著一頭綠色長發,身上穿著塞巴茲部隊的黑色製服。那是一名美少女,眼瞳中蘊藏的力量讓人感受到強大的意誌,令見者印象深刻。
「還好你躲的地方意外的好找呢。你就是那些醜陋機器人的幕後黑手嗎?」
「我不是這麽了不起的人,隻是圍觀民眾而已。」
「你一定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圍觀民眾呐。」
綠發少女如此笑道。
「你也很漂亮唷。你是身為劍姬,又是劍術學院學生會長的……依修德小姐吧。」
「…………!」
依修德的臉龐瞬間浮現小小的驚訝。仍立刻恢複冷靜,應該說她果然厲害才對。
蘿絲調查過上司想談生意的對象——希爾菲議員的人際關係。
她當然也知道希爾菲的直屬調查隊——塞巴茲部隊領導者的事情。
「基本上我也可以猜到你的真實身分,不過你大概不會報上姓名吧。穿旗袍的姊姊。」
「叫我姊姊就行了。對了,依修德小姐找我有何貴幹呢?」
「立刻撤出那些機器人。」
依修德抽出佩帶在腰際的矛狀長劍,銳利的如此說道。它的刀身包裹著光刃的淡淡光輝。
「姊姊最好要聽話喔。我現在心情很差,因為不懂事的學弟老是讓我頭痛呢。」
「最高年級的學生好像有很多麻煩事要處理呢。」
「……看樣子你不打算照做。」
依修德的劍變得更白更亮。
蘿絲甚至曉得依修德的劍名叫雷狼牙。
雷狼牙接連刺出的突刺,跟字麵敘述一樣連眼睛都看不清,別說是槍彈,連炮彈都可刺穿。或許連arm body四十厘米機關炮的子彈都有辦法破壞。
「我不知道學生是怎樣,不過我可是在工作唷。違抗上司的話,我就會被砍頭(開除)呢。」
「擔心一下頭會在物理層麵上被砍飛如何?這裏無處可逃喔,姊姊。」
依修德有如要將劍刺向前方似地擺出架勢,蘿絲立刻領悟她這句話並不是在恫嚇自己。
哨塔屋頂至多隻跟寬敞的客廳一樣大,所以的確是無路可逃吧。如果是依修德的話,隻要一眨眼就能將蘿絲刺穿。
「嘴上說自己心情不好,可是卻很冷靜呢,依修德小姐。基於好奇,我想問你一件事。」
「好奇?在工作時可以把這種事放在前麵嗎?」
「我的上司會立刻開除沒有人情味的部下。他甚至說隻是完成工作的話,不如把事情交給機器去辦。」
「還真巧呢,我的上司也喜歡奇怪的東西。」
這件事蘿絲也知道。塞巴茲部隊的老板希爾菲工作態度雖然確實,卻有著喜歡怪事物的壞習慣。
「那麽,我要問了。為何盯上我?虧你曉得我在這裏呢?」
「身為塞巴茲部隊的領袖,我對烈火族的大街很感興趣,所以我調查了這裏喔。我也立刻察覺到哪裏可以欣賞到發生在廣場的鬧劇。雖然有好幾個鬼鬼祟祟的家夥……不過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你呢。」
「哎呀?我想我們應該是初次見麵喔?」
「久缺生氣的氣息,不自然的表情與肌膚質感,動作還有舉止。我認識一個跟你很像的少女。」
「很遺憾,我已經不是少女這種年紀的人了。這麽一說,那孩子似乎受到了你的照顧呢。」
妖豔的微笑後,蘿絲如此迴應。
那孩子——指的就是名為白雪公主的少女。她是被戴納斯特公司改造過肉體的生化人。
為了順便進行性能測試,白雪公主被戴納斯特公司出借給跟他們有著合作關係的太陽教,也因此跟依修德展開一場戰鬥。蘿絲也知道那場戰鬥以依修德的勝利告終。
「……你知道白雪公主怎麽樣了嗎?」
「正如你所見,我隻是被送到這種地方監視戰況的手下,所以有很多事情都不曉得喔。」
嗬嗬嗬——蘿絲又露出微笑。
「那就詢問你的身體吧
。反正你跟白雪公主一樣,不會因為一點小問題就死掉吧?而且,你知道的事情似乎比白雪公主還多。」
「嗯嗯,我知道喔。連你跟其他的劍術傻瓜蘇迪人不一樣的事我都曉得。」
「……住口。」
冷冷丟下這句話後,依修德以幾乎要踏碎腳底水泥地的勁道踢向地麵衝了出去。
這個動作甚至沒用到一瞬間。連刹那都不到的時間內,依修德的雷狼牙劍尖觸碰到蘿絲的肩膀——
蘿絲也瞬間錯開身體閃開劍尖。
「嘖……!」
依修德沒有停止,有如橫掃般揮出雷狼牙。雖然這是一把特化成突刺形式的劍,不過以她的技巧而論,光靠銳利的劍尖也有辦法斬裂敵人。
然而,蘿絲隻是微微錯開身體就避開了這一擊。
「…………!」
依修德微微瞪大眼睛,鞋子冒出白煙後停住。
「哎,不用那麽吃驚啦,依修德小姐,因為我就是你想像中的那個存在。雖然就立場而論,我不能說自己是什麽就是了。」
「大人還真麻煩呢。」
依修德咻的一聲輕輕揮動雷狼牙。
「我的立場有很多束縛呢,真羨慕悠哉的學生呐。」
蘿絲一邊開玩笑,一邊露出妖豔笑容。
「那麽,我告訴你一件事吧。是說出來我也不會有壞處的事。我的代號是布萊兒·蘿絲。」
「布萊兒·蘿絲(睡美人)……」
「這代號沒什麽特別的意義,請你不用在意。老實說,我想跟你見上一麵呢。雖然說是劍姬,但你居然能打倒最新型的她,真的很了不起呢。」
「根據這種說法,我推測你是舊型的吧?」
「嗯嗯,就是這樣呢。雖然不能說的具體一點,不過我身上使用了比白雪公主(那孩子)還早幾個世代的技術。」
「不過卻……」
依修德從原地刺出銳利的刺擊,那是讓人以為她手臂伸長般的一擊。
即使如此,蘿絲仍然毫不動搖,用右手隨手一握扒住劍尖停住攻擊。抓住刀身的手掌因摩擦生熱發出了焦臭味。
「輕而易舉就擋下來了嘛,雖然白雪公主也對我做出同樣的事情就是了。」
「哎呀,那還真是厲害呢。居然能用剛適應好的身體做出這種事。」
「剛適應好……」
蘿絲點點頭,刷的一聲放開刀身。
「我們身體的威力與速度都跟蘇迪人一樣,但原本的人類身軀與機械需要花時間調整。程式跟機械零件也一樣,愈用熟練度愈高喔。」
「這種事可以說嗎?」
「相關領域的三流技術人員也知道這種事,所以也不是什麽機密呢。那孩子總算有辦法控製身體,可是離預定的性能還差很遠就是了。不過我呢……」
蘿絲輕輕踢向地麵。
而且——
「什……!?」
現場傳出依修德小小的驚叫聲。
蘿絲繞到依修德背後,動作比她剛才還快。
然而,依修德果然也不是普通角色。她瞬間轉向後方,同時銳利地揮出雷狼牙。「哇,好危險呢。」
若無其事的如此說道後,蘿絲輕輕跳躍,接著在屋頂的邊緣著地。
「什麽,剛才的速度是……」
「不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喔,我雖然是舊型,但古老的東西不見得就比較差。在這個世界上,劍士這種生物不就是發了黴的老古董嗎?」
「蘇迪人不同。」
「也是呢,在七十年前時,這個世界的戰場上根本沒有劍士這種東西。從那孩子的角度來看,我也是舊型。不過我……遠比那孩子還要強。」
輕輕跳躍到依修德麵前著地後,蘿絲釋出左低踢。有如踢鐵塊般的衝擊傳向這邊。然而,生化人蘿絲完全感受不到痛楚。
「咕……」
依修德停止動作,蘿絲潛進她懷中,有如從下方向上刺似地擊入肘擊。
「嗚啊……!」
依修德氣息一窒,身體也彎成弓狀,蘿絲又朝她的頭部側麵使出迴旋踢。
咚——鈍重聲音響起,依修德被轟飛了。她的纖細身軀撞上圍住屋頂的邊緣,然後就這樣順勢越過邊緣往屋頂飛去——一「咕嗚嗚……!」
依修德勉強用單手抓住邊緣。灌入頭部的衝擊差點讓她暈過去,能做到這個舉動確實了不起。
「真厲害呢,依修德小姐。我打算用剛才的踢擊殺掉你說。」
蘿絲再次站在屋頂的邊緣,用力踏向依修德緊抓邊緣的手。令人吃驚的是,她甚至沒有放掉雷狼牙。
「好歹我也是劍術學院的首席呐,被輕易殺掉的話就不能當楷模了。」
太陽穴雖然流出鮮血,依修德卻還是浮現著笑容。她似乎連精神力都很了不起。
「你好像覺得掌握了我的性命,不過最好不要太得意喔。」
「…………!?」
依修德如此說道的同時,蘿絲感到胸口一陣異樣。旗袍啪的一聲爆出一字形的裂縫,又白又肥嫩的乳溝露了出來。
「呀啊……!」
蘿絲不由自主發出悲鳴,同時遮住胸口。把踩住依修德手的腳移開後,她用單手讓身體翻了一個筋鬥,然後在屋頂著地。
「你,你你你你,你幹什麽啦!居然把我的胸部……!」
「……穿這種性感旗袍,還會像少女一樣害羞啊。」
「…………」
蘿絲一邊感到自己麵紅耳赤,一邊瞪向依修德。蘿絲的臉幾乎維持著原樣,所以會流淚、臉頰也會變紅。
「嗚嗚……還好沒有男人在……」
「……嘖!」
看到蘿絲豐滿的胸口後,依修德用力發出咂舌聲。她似乎對某事感到不滿。
「反正胸部那麽大,露給別人看不就好了嗎?你也露了那麽多大腿,所以應該也不會害羞吧。」
「請你不要管我!大胸部隻會讓我丟臉而已!雖然我自己也不知道理由,可是它卻讓我丟臉到不行!」
「……哼,反正那對胸部也是用科學的力量硬弄大的吧。」
「不對,這對胸部……這個部分是原樣。是肉體,是真的胸部。」
「總覺得就另一種意義來說,開始想要斬殺這個人了呐……」
依修德又嘖了一聲,狠狠瞪向蘿絲。
「有出血呢,這就表示你所謂的原樣是真的羅。就算是生化人,也沒有全身都機械化嗎?」
「全部都是機械的話,那不就是機器人了嗎?可是,我嚇了一跳。我完全沒察覺你是何時斬到的呐。真是精明呢。」
「或許你的確把義肢的性能發揮到了極限。不過,我們蘇迪人也為了控製與生俱來的強悍肉體而接受著訓練。」
依修德表現出單方麵挨打的模樣,卻釋出了連蘿綿用機械強化過的眼睛都無法捕捉到的反擊。
「……原來如此,有趣,真有趣呢。果然沒錯,能跟你見麵真是太好了。」
「我倒是白白遇見你呢,而且你好像連白雪公主的下落都不肯告訴我呐……!」
依修德用雙手握住雷狼牙的劍柄,收迴手腕把長劍舉在腰際。她彎曲膝蓋,用雙腳緊緊踏住地麵。
就算是完全無法探測出「光」的蘿絲,也能明自強烈的「光」正在依修德體內循環著。
「雷穿——!」
輕聲低喃的同時,依修德急奔而出。那是比剛才蘿絲繞到依修德背後時還要快上數倍的動作。
雷狼牙的銳利劍尖有如被吸進蘿絲的胸口似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