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好像被什麽柔軟又溫暖的東西包住了,而且好像有人在撫摸著我的頭,這種感覺真不錯。
可是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從半夢半醒之間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
「……瑪、瑪琪娜?」
從我嘴巴裏發出來的聲音有些微妙地尖。
瑪琪娜端正的容貌就在我眼前,她在床上抱著我,並用她柔韌的指尖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部。
「你、你在做什麽啊?」
「……隻、隻是很普通的肌膚之親啊。」
瑪琪娜害羞地迴答我的問題。
「早安……忍哥哥。」
瑪琪娜的雙頰染上赤紅,露出了微笑。
……對了,昨天我就那樣子和瑪琪娜一起睡著了。
我想起這件事,並且慌慌張張地立即從被窩裏爬出來……不過,看起來愛妮昨天施在瑪琪娜身上的催眠術還是沒有解開。吃完早餐以後,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瑪琪娜坐到我的旁邊,然後笑著對我說:
「欸,忍哥哥,等一下你有預定要做什麽事情嗎?」
「我昨天被你和露娜親了太多次,累死了,我等一下要去睡迴籠覺。」
我開了一個像是花花公子才會開的玩笑。
「那、那我等你,忍哥哥睡完迴籠覺後,我們再一起玩吧。」
瑪琪娜雖然有點遺憾地這麽說了,不過她還是靜靜地把手放到我的大腿上。
她的手掌傳來了溫暖的感覺,讓我有點動搖,不過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瑪琪娜對我的稱唿方式跟昨天不一樣。昨天她叫我『哥哥』;不過她剛剛叫我『忍哥哥』。另外,她雖然多少對我做了一些肌膚之親,但是卻沒有像昨天那樣地親我,總覺得她有點客氣。
我感到訝異而歪著頭思考,這時愛妮走進了客廳,她在看到我之後,笑著對我說:
「欸,阿忍,我有點事想拜托你,可以嗎?」
「※……你所愛的阿忍死掉了。為什麽!」
「※因為他是個少爺啊。」(譯注:這兩句對白出自動畫《機動戰士鋼彈》。)
愛妮迴應了我的玩笑話,接著微微苦笑著說:「可是阿忍——請你不要覺得麻煩,聽聽我的請求吧。剛才我跟大家討論過了,我們決定等一下一起去百貨公司,阿忍也會去吧?」
「嗯,我順便到百貨公司裏的書店去買本小說好了。」
我輕輕點頭迴答了愛妮。瑪琪娜也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她用有些不安的眼神看向愛妮。
「……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瑪琪娜,我不是說了『大家』兩個字嗎?」
愛妮慢慢地走到瑪琪娜身邊,接著不斷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
「當然瑪琪娜也包括在內啊。如果你沒有預定要做什麽的話,就陪我們一起去吧。露娜她們現在已經在準備了。阿忍和瑪琪娜也……※在四十秒內給我準備好!」(譯注:出自動畫《天空之城》。)
愛妮在最後加上了一句玩笑話後,瑪琪娜笑了出來,對愛妮點點頭,走向了客廳的門。瑪琪娜應該是要迴房間去梳妝打扮吧,我看著瑪琪娜高興地快步離去的背影,這時愛妮悄悄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阿忍,我想瑪琪娜因為學生會選舉的關係,應該有點累了。為了讓她放鬆一下,今天你就陪著她吧。」
「那當然沒有問題啊,不過讓瑪琪娜保持那個樣子不太好吧?催眠術還在生效吧?催眠術究竟什麽時候才會自己解開啊?」
「……我想阿忍隻要仔細看著現在的瑪琪娜,應該馬上就會注意到了。」
愛妮隻嘟囔了一句,就跟在瑪琪娜後麵走出了客廳。
另一方麵,我也跟她們兩個一樣,開始整理服裝儀容,同時也認真地在思考愛妮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在那之後,我們全家坐上老媽開的車子,到了大型的百貨公司。我以前跟露娜和小薺一起來過這裏。當時我依照露娜的要求,買了頸環給她,不過這些事就先別提了。
大型百貨公司裏麵有家飾店、電器店、書店,另外還有電子遊樂場和電影院。或許由於今天是星期天的緣故,裏麵到處都是人,非常地熱鬧。
我們在百貨公司裏麵走著,瑪琪娜挽著我的手,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可是瑪琪娜豐滿的胸部一直貼在我的手臂上,讓我有點靜不下心來。這時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露娜、小薺和老媽都露出了滿臉溫柔的笑容,愛妮則用溫暖的眼神看向瑪琪娜,代表大家向她說:
「瑪琪娜,我們有點事情要辦,所以先離開一下。事情處理完之後,我們會打阿忍的手機跟你們連絡的,你就先跟阿忍一起玩吧。」
「……隻有我跟忍哥哥在一起沒關係嗎?」
「嗯,你今天就盡情地向阿忍撒嬌吧。當然你也可以跟我們撒嬌哦!等到事情處理完之後,我們再一起玩吧。」
愛妮露出和大家一樣溫柔的笑容,並稍微墊起了腳尖,摸摸瑪琪娜的頭。我看到愛妮這樣子,自然地笑了出來,我和藹地對愛妮說:
「你果然就像是瑪琪娜的姊姊呢。」
「聽你這麽說,我很高興……不過像我這種人,是當不了瑪琪娜的姊姊的。」
愛妮露出了略帶寂寞的表情,離開我們身邊,跟滿麵笑容的大家一起離去了。
……她們到底有什麽事情要處理啊?
我雖然有點在意,不過還是帶著瑪琪娜在百貨公司裏逛街。
在逛街的時候,我和瑪琪娜一起去看可愛的小飾品,治愈了心靈;也去試聽了音樂提振精神;更對擦身而過的性感大姊姊產生了興趣……啊,好痛喔。
我看著在寒冷天氣中隻穿著薄衣的大姊姊時,被瑪琪娜輕輕地拉了耳朵。
其實我不是看那位大姊姊看得入迷,我隻是在想:「她穿那樣難道不會冷嗎」而已啊……
我微微地苦笑,把視線移到身邊時,看到瑪琪娜仍舊挽著我的手,可愛地鼓起了雙頰。
「……明明我就在旁邊,忍哥哥卻在看那個大姊姊?」
「她還滿性感的呢。」
我姑且用輕浮的口氣迴答瑪琪娜,然而她卻沒有在生氣的感覺,反而不安地問我:
「忍哥哥喜歡那種性感的女生嗎?」
「嗯,要說喜歡的話,也算是喜歡吧。性感又帥氣的人很不錯呢。」
「性感又帥氣?忍哥哥喜歡那種人啊?那麽我們認識的人裏頭,忍哥哥最喜歡的……就是薰那種類型的人囉?」
「不,硬是要說的話,小薰或許也算是性感又帥氣吧;不過該怎麽說呢,大家都有自己獨特的魅力,所以就算要我從認識的人裏頭找出最喜歡的類型,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那、那麽忍哥哥覺得我怎麽樣?像我這種類型的……你喜歡嗎?」
「……聽好囉!這很難為情,所以我不會說第二次哦!」
就趁這個機會告訴她吧。為了迴答瑪琪娜的問題,我凝視著她的眼睛。
「我很喜歡你。我把你當成家人,這跟類型什麽的毫無關係。就算出了什麽事,我也會好好地守護你。」
我這麽告訴瑪琪娜的同時,臉頰也變得滾燙,我想立刻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但是我做不到,因為瑪琪娜的微笑充滿了魅力,我忍不住看得入迷了。
瑪琪娜雪白的臉頰染上了薔薇色,琥珀色的眼睛因欣喜而眯了起來。
「謝謝,我也很喜歡忍哦。」
從瑪琪娜淡桃色的嘴唇中講出的話語,聽起來是這麽地可愛。
……說不定瑪琪娜是因為太高興了,才會在一瞬
間忘記了那麽重要的事。
瑪琪娜本人沒注意到自己出的差錯,過了一會兒之後,她又叫我忍哥哥,她挽著我的手,又開始演戲了。
……我想阿忍隻要仔細看著現在的瑪琪娜,應該馬上就會注意到了。
這是早上愛妮所說的話。我到現在終於理解了隱藏在這句話裏的意思,還有愛妮溫暖的心意。
……愛妮應該是想讓瑪琪娜能對大家撒嬌,而瑪琪娜本人也想繼續對我們撒嬌。從我今天早上就感覺到瑪琪娜跟昨天不太一樣的這點來看,瑪琪娜身上的暗示八成已經解開了。
然而瑪琪娜現在卻仍然裝成中了暗示的樣子,用她柔軟的身體貼在我的手臂上。我刻意不指出瑪琪娜在演戲這件事,再度陪著她逛百貨公司。然後在順路經過的書店看了一下小說後,雙手空空地走出了書店。瑪琪娜訝異地問我:
「忍哥哥不是要買書嗎?」
「嗯,我原本是有這個打算啦……」
「忍哥哥是不是零用錢不夠啊?那我買給你吧!」
「不,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剛好沒有什麽想要的書而已,而且我的零用錢還夠用。難得到百貨公司來,要不要我買點什麽送給你呢?」
「那、那怎麽好意思呢。前一陣子忍哥哥才買了貓耳帽給我吧?隻有我單方麵地收禮物有點……」
「別客氣,我已經從你那裏獲得了很多東西,像是順勢吐槽之類的。」
還有可愛的笑容以及溫暖的話語,我真的從你那裏獲得了很多東西。
不過這太難為情了,所以我無法直接說出口。但是至少在瑪琪娜願意對我撒嬌的時侯,我想為她做一些事,我一直都是這麽想的。我在打斷瑪琪娜的話之後,把自己的想法灌注在話語中。
「我從你那裏獲得了很多東西,現在我隻是想迴個禮而已。我送個比貓耳帽更好的禮物給你吧。我先問一下,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啊?雖然我買不起太貴的東西,不過我會盡力滿足你的。」
「……真的可以嗎?」
瑪琪娜怯生生地問我。我用力地點頭迴應她後,她微笑著說「謝謝」,眼睛閃閃發亮地拉著我的手朝別的地方移動,她似乎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當我們到了另一個店麵之後,瑪琪娜手上拿起那個,對我說「我想要這個」的那一瞬間,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瑪琪娜手上拿的東西是上頭附有一道金屬製的鎖,藍色格紋樣式的龐克風頸環,跟我送給露娜的頸環的不同處隻有顏色。
就、就算她們是姊妹,但是我真的沒想到瑪琪娜會提出跟露娜一樣的要求……
雖然我的內心十分動搖,不過我還是買下了那個頸環。然後瑪琪娜紅著臉,很不好意思地看著我。
「忍哥哥,為我戴上那個頸環……」
「我知道了,瑪琪娜女王大人。」
我遵從瑪琪娜女王大人的指示,正準備把剛剛買下的頸環戴到自己的脖子上時——
「等、等等!為什麽忍哥哥要把頸環戴到自己身上啊!這不是要送給我的禮物嗎?還有,我才不是什麽女王大人啦!」
因為瑪琪娜的要求太令人難為情了,所以我故意開了個玩笑;然而這不但讓瑪琪娜小小鼓起了雙頰,更讓她的眼眶微微地濕潤了。
「不要欺負我,好好地幫我戴上頸環啦……」
「哦、哦,我了解了,真不好意思。」
看到瑪琪娜這樣的反應,我的內心又動搖了。為了把頸環戴到她雪白又纖細的頸子上,我靠近瑪琪娜,戰戰兢兢地伸出了手。
此時,從瑪琪娜豔麗的紅發上飄來了淡淡的香氣,而且每當我的指尖稍微碰觸到她的脖子時,瑪琪娜就會發出「唔……」的妖豔喘息聲,所以當我幫她戴好頸環的時候,我內心動搖得更加厲害了。
另一方麵,瑪琪娜則是一副非常開心的樣子,用手摸著她脖子上的頸環,並對我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謝謝你,忍哥哥。做為迴禮,我也想要為忍哥哥做些什麽。如果忍哥哥有什麽事想要讓我去做的,請不要客氣,大方地說出來吧。」
「那麽,就麻煩你做一件事吧……」
我接受了瑪琪娜的提案,停頓了一會兒之後,我柔和地對她說出我的要求:
「請你變迴原來的樣子吧。你可以對我們撒嬌,再多對我們撒嬌一些也沒關係,我還是比較喜歡原來的瑪琪娜。等你變迴來之後,再跟我們撒嬌吧。其實你身上的催眠術已經解開了吧?」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說出來有點丟臉,我是到剛剛才發現的。我想愛妮在早上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還有,老媽的觀察力很強,說不定她也注意到了呢。」
瑪琪娜的眼神激烈地搖晃著,看來催眠術真的已經解開了。瑪琪娜聽完我的迴答之後,隻說了一句「是嗎……」,然後用有些沮喪的聲音說:
「其實,昨天晚上和你一起泡澡之前,在我看到你身體的傷痕時,我就覺得不太對勁了。在那之後,我和姊姊吵架時,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愈來愈強烈。雖然當時我還沒有注意到是哪裏不對勁,不過我早上起床之後……暗示就已經解開了。
瑪琪娜小小地歎了口氣,繼續以沮喪的聲音說下去:
「昨天的事情雖然讓我覺得很難為情,不過我很高興,高興到想要和愛妮道謝,所以我才想要再保持一下那個樣子……真的很對不起。我對你和大家做出了怪異的撒嬌行為,一定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吧。」
「……我們從來沒有想過你的撒嬌是一種麻煩,所以你不用再裝做催眠術還沒解開,想撒嬌的時候,你就坦率地撒嬌吧。」
「我做不到……我不像姊姊那麽溫柔,也不像愛妮或小薺那麽可愛,要是我老是跟你們撒嬌的話,總有一天會被你們討厭的。我小時候……就是那樣。因為我很軟弱,又老是跟大家撒嬌,所以大家才離我而去的。母親大人也是因為我才……」
瑪琪娜沒有再說下去,她的肩膀顫抖著,並低下了頭,閉上了嘴巴。
看到她的表情,讓我的胸口好痛,但是我壓抑住胸口的疼痛——
「我不會討厭家人的。」
我把自己的心情放進了話語中。
「你有你的魅力,你有溫柔的地方,也有可愛的地方,更有許多堅強的地方。就算你有點軟弱的地方,有不夠坦率的地方,就算你沒辦法變得像其他人那樣,那都不要緊,因為這些特色全部加起來,才是真正的你。」
我緩緩地把手伸向瑪琪娜——
「我喜歡這樣的瑪琪娜,大家也喜歡這樣的你。我不是說過,你是我的家人嗎?我永遠都不會討厭瑪琪娜的。」
我為了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瑪琪娜,而撫摸著她的頭。
接著瑪琪娜用力地抱住了我。
「……我也把你們大家,當成我的家人……」
瑪琪娜的聲音和身體都在顫抖著。
「謝謝你,忍……」
瑪琪娜說出溫暖的話語後,在我的胸前靜靜地落淚。我沒想到她會哭出來,所以嚇了一跳,不過我還是撫摸著她的頭,抱住了瑪琪娜一陣子……
或許是羞恥心在作祟吧,瑪琪娜的臉頰變得非常地紅,我的雙頰也在發燙,我想我的臉一定也跟她差不多紅了吧。
方才我們在百貨公司的店裏互相擁抱,所以擦身而過的人們紛紛對我們報以奇異的眼光,更有人說:「熱死我啦!明明是冬天,怎麽會這麽熱啊!」來取笑我們。等我和瑪琪娜迴過神後,便慌慌忙忙地離開了那個場所。
然後我們在百貨公司裏麵隨便亂晃,來到了一間手機店,隨即看
到跟我們分開的大家都在裏麵。
我看到大家都在裏麵,正要對她們打招唿時,大家好像也注意到我們了。不知何故,露娜、小薺和愛妮突然變得手忙腳亂,然後她們三個把露出微微苦笑的老媽留在店內,跑到我們身邊來。
「竟、竟然能在這邊遇到忍主人跟瑪琪娜,真是太巧了。既然這樣,你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衣服呢?最好瑪琪娜現在立刻跟我走!」
「我、我也要和露娜姊姊一起去。哥哥和瑪琪娜姊姊也一起去吧。特別是瑪琪娜姊姊,請你盡可能地早點跟我們走!」
「我想去食品試吃區……不對!總而言之,阿忍和瑪琪娜也跟我們一起去吧!隻有瑪琪娜跟我們去也不要緊,反正盡可能迅速地跟我們走!」
不曉得為什麽,她們三個發出了心浮氣躁的聲音,想讓瑪琪娜遠離這個地方。
……之前她們說有事情要處理,到底是在做什麽啊?
我感到訝異而跟瑪琪娜四目相對,這時候老媽才把手放在身後,走了過來,她背後好像藏著什麽東西。老媽依舊帶著微微的苦笑,對露娜她們說:
「我可以理解你們的心情,不過已經不用掩飾了,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老媽這麽說著,把她藏在身後的東西靜靜地遞向瑪琪娜。
老媽手上握著的東西是……小巧的手機。
「瑪琪娜還沒有手機對吧?這是要送給你的禮物哦。」
「……送給我的?」
「嚇了一跳對吧?為了給你一個驚喜,我們才故意瞞著你的喲!」
老媽高興地笑了,輕輕地把手放在愛妮的頭上。
「順便跟你說,提出這個建議的人是愛妮哦。瑪琪娜和愛妮的感情真的很好呢。愛妮在跟我們提到手機的事情時,她的表情非常地認真,這可是很少見的哦。她說想要讓你有支手機,想要讓你高興一下呢。」
愛妮聽到老媽這麽說,便溫柔地笑了。瑪琪娜因此變得淚眼汪汪的時候,老媽又微笑著說:
「瑪琪娜的爸爸住在國外對吧?這支手機在國外也能使用,雖然通話費或許會比較貴一點,不過有了這支手機以後,你就可以隨時跟你爸爸傳簡訊或是打電話了。」
……老媽相信我說的話,真的認為布拉姆大叔住在國外。她不知道其實大叔是住在魔界,而露娜和瑪琪娜其實是惡魔。
不過就算老媽注意到這些事,我想老媽也一定會接受露娜和瑪琪娜的吧?
因為老媽現在的聲音和表情都好溫柔啊。
「我想瑪琪娜的爸爸一定也很擔心你的事情,也想了很多,所以才會對你說『要是沒有當選學生會長的話,就迴到我的身邊去』。這或許是我任性的要求,可是趁著交給你禮物的時候,我就順便跟你說了——」
老媽有點害羞地輕輕用手搔著臉頰之後,以充滿著暖意的聲音說:
「隻要你願意,你就一直待在我們家吧。我也希望你可以留在我身邊呢。所以,關於選舉,如果有什麽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不用客氣,盡管跟我說哦!」
老媽帶著笑容,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瑪琪娜。小薺和露娜則各自說:「我也想跟瑪琪娜姊姊在一起。」「我也會幫忙選舉的事情的。」然後抱住了瑪琪娜。瑪琪娜剛剛才停止哭泣,現在又不停地落下了大顆的眼淚。
「……我也……想要……跟大家在一起。」
瑪琪娜哽咽到不能成聲,所以我聽不太清楚她在說什麽。她被小薺和露娜抱著,啜泣了一會兒。
不知不覺中,愛妮和老媽也抱住了瑪琪娜,擦身而過的路人們果然也對她們投以奇異的目光,然而在我看到自己家人們的樣子後,我的胸口不停地發熱,根本不會去在意他人的目光了。
不過,愛妮雖然也跟大家一起抱著瑪琪娜,可是隻有她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泫然欲泣的樣子,這點讓我有些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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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人心的假日結束了,我們又再度過著被競選活動追著跑的日子。班上的同學們一樣還是積極地協助瑪琪娜。
淺田每天早上都第一個來學校,幫我們占好早上要跟學生們打招唿的場所——校門前麵。還有,他不曉得什麽時候認識了小薰,他們兩個偶爾也會合作,努力地收集敵對候選人的情報。另外,他還跟班上的男生們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暗地裏搞些什麽花樣。
班上的女生們也總是比我和瑪琪娜還要早來到學校。然後早上、午休、放學後的時候,女生們以南為首把我扮成女生,並且輪流陪我和瑪琪娜一起到各處去拉票。
另一方麵,聖似乎有些沮喪。
瑪琪娜最強的對手,就是現任的學生會副會長——冰室加奈同學。
不久之前聖才辭去了候選人的身分,給學生會成員造成了麻煩。本來為了向學生會的成員們道歉,聖應該要協助冰室同學才對。
我在競選期間聽小薰說,聖有去跟冰室同學道歉,說她要協助瑪琪娜,所以不能夠幫忙冰室同學。
但是我們還是不能讓聖到幕前去助選,聖本人也知道自己隻能做些幕後的工作,不過她還是想陪我們去跟學生打招唿吧,因為她說了『為什麽我那個時候要答應參選呢?現在對瑪琪娜來說,明明是很重要的時期,我卻……』然後悔恨又悲傷地歎了口氣。
然而,聖想要協助瑪琪娜的心意卻是非常地強烈。
她和小薰、淺田一起努力地進行不習慣的情報收集工作,而且她決定至少要出來幫瑪琪娜做助選演講,所以最近她似乎很認真地在思考演講的內容。
另外,我們家的成員也全心全意地在背後支持著瑪琪娜。
露娜應該是想為瑪琪娜分憂解勞吧,她做的便當菜色一天比一天豪華,而且最近我還經常看到露娜笑著在幫瑪琪娜按摩。
同時,小薺和她的朋友小咪也一起在調查有關選舉的事;老媽則為了選舉的政見和演講的內容絞盡了腦汁,她們兩人都給了瑪琪娜各式各樣的建議。
還有,隻要瑪琪娜在家的時候,愛妮就一定會跟在她身邊。愛妮有時會說些玩笑話來緩和現場的氣氛,或是認真地聽瑪琪娜說話。另外,因為愛妮和瑪琪娜住在同一個房間裏的緣故,所以她們偶爾也會睡在同一張床上。
還有一件有點令人意外的事。
現在愛妮變得常常會撫摸瑪琪娜的頭了,她以前很少這麽做的。對於愛妮這樣的行為,瑪琪娜也欣然接受。看著愛妮摸著瑪琪娜頭部的樣子,我覺得她們兩個簡直就像真正的姊妹。
瑪琪娜雖然盡心投入競選活動之中,不過我還是覺得她看起來有點怪怪的。
瑪琪娜偶爾會露出十分寂寞的表情,而且也幾乎不會像以前那樣生氣。她還會充滿愛憐地撫摸著我前幾天送給她的頸環,然後露出憂鬱的表情。在快速流逝的忙碌日子裏,我感到一絲絲的不安;然而今天我也為了競選活動而到處奔波,現在是放學後。
我在課程結束之後,跟往常一樣穿著女裝和瑪琪娜、南、淺田一起努力地到校內的各個社團去打招唿,到剛剛才結束。
順帶一提,在我們這麽進行競選活動的時候,敵對候選人——冰室同學似乎也跟我們在做相同的事情。我們曾經跟她在走廊上擦身而過好幾次,每次她都會用熱情的視線看向我和淺田……不過,這件事倒也不是那麽重要。
在打完招唿之後,瑪琪娜和南去了洗手間;我和淺田進了更衣室之後,我迅速地換了裝。
接下來,我們預定要跟班上的同學們一起在教室裏討論有關選舉的事情。
不過,這個活動是自由參加性質,而且時間是在放學後。
迴家社(沒有參加社團)的人應該大部分都迴去了,許多人也因為有社團活動而無法參加這個活動吧……說不定來參加的人寥寥可數呢。
我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換裝時,站在我附近的淺田苦笑著對我說:
「總覺得你最近愈來愈會換裝了呢。」
「因為最近我幾乎每天都扮女裝啊。雖然我還是不會化妝,不過換裝這點小事就算我不想學,也都記住啦。畢竟也不好意思老是麻煩班上的女生。」
「……原來如此。最近你說換衣服太麻煩了,所以常常從早到晚都穿著女裝,不出我所料,其實你隻是不想麻煩那些女生罷了。」
「因為午休和放學後也都要進行競選活動啊,每天要幫我換三次裝的話,她們會很辛苦的。另外,每次扮女裝的時候都要被女生們性騷擾也挺難過的。」
「我覺得不小心穿著女裝就進入男生廁所,然後被當成女色狼更難過吧?」
「……那件事就別再提啦。」
這樣的日子也隻要忍到選舉結束就行了,我想要為瑪琪娜多出點力。我想,淺田也跟我有著一樣的想法吧。淺田在跟我說話的時候,突然口氣變得溫和地說:
「不過你那麽討厭穿女裝,卻為了奧蘭傑羅同學而爽快地答應了扮女裝的要求,而且還不抱怨,認真地扮成女生。看到你這個樣子,我也想拿出真本事了。」
「那是我要說的話。你才是很難得地認真起來了呢。多虧了你和小薰取得的情報,我們很容易地就能提出各種對策。而且,你跟班上的男生們在暗地裏搞些什麽花樣吧?你們到底在做什麽啊?」
「我們悄悄地成立了奧蘭傑羅同學後援會。五行同學的姊姊——薰小姐也有來幫忙哦!後援會的人數與日俱增,我覺得這也能夠增加票源哦!」
「要是瑪琪娜本人聽到了,一定會很難為情吧。」
「嗯,也是啦。不過,她的後援會遲早都會成立的,我隻是做了個催生的動作而已。就算我們沒有成立,也會有人出來成立的啦,因為奧蘭傑羅同學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啊,所以班上的同學們也才會這麽努力吧!」
淺田繼續以溫和的口氣,開心地說下去。
「五行同學向劍道社的社員拉票,南向其他班級的朋友拉票,片霧班長則是向班長委員會的同伴們拉票,她們都各自從不同的地方增加奧蘭傑羅同學的票源。不過呢,我最近……有點不安呢。」
淺田話聲中的活力突然褪去一些,他垂下了眉梢。
「我總覺得奧蘭傑羅同學最近這一陣子有點怪怪的。應該說她異常地溫柔呢,還是該說她沒什麽精神?她會握著班上女同學的手,跟她們道謝;偶爾還會做出一些她平常不會做的行為,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的樣子簡直就像是……」
簡直就像是離別前那種依依不舍的樣子……淺田說不定是想這麽說吧。
的確,瑪琪娜在選舉開始以前,就握了我的手、抱著小薺不肯放開;在選舉開始的頭一天早上,她還在校門前麵溫柔地抱住了小薰。
這些舉動,都是平常的瑪琪娜很少會采取的行動。
可是瑪琪娜最近卻頻繁地這麽做。淺田的直覺出人意外地敏銳,他在發現了瑪琪娜不對勁的表現之後,或許也察覺事有蹊蹺吧。然而,淺田沒有繼續把他的想法說下去,他原本灰暗的表情轉變成了笑容。
「雖然我不知道奧蘭傑羅同學在煩惱些什麽,不過我得先把精神集中在這次的選舉上才行。不管怎樣,我都想要讓她當選。」
「……你真的很認真,太難得了。」
「對象是奧蘭傑羅同學,我當然會認真起來囉。班上的女生們都討厭我,視我為變態。而奧蘭傑羅同學卻跟五行同學、南一樣,把我當作朋友看待。為了朋友,我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這就是我的變態道。」
淺田在最後稍微加上了一句玩笑話。換好衣服之後,我跟著這位溫柔的變態一起走出了更衣室。
這時瑪琪娜和南似乎剛好從洗手間迴來,我們在更衣室前麵碰上了瑪琪娜和南。
南看到我們之後,立即露出了暖暖的笑容,瑪琪娜則是笑著走近我身邊。瑪琪娜的脖子上今天也戴著我送給她的藍色頸環,她帶著笑容,靜靜地握住我的手。
「雖然忍穿女裝也很好看,不過忍還是平常的樣子最好看了。」
「充滿了狂野的魅力對吧?」
我開了個玩笑,將視線落到瑪琪娜牽著我的那支小手上。
在幾天前的催眠術解開之後,瑪琪娜就會像這樣子,有些客氣地對我們這些家人做出肌膚之親。
我想這一定是因為瑪琪娜對我們敞開了心房,不過我還是和淺田一樣,內心裏的不安漸漸地擴大。
但是我隱藏起自己的不安,和瑪琪娜、南、淺田一起在走廊上走著,並想著等一下要跟班上同學舉行的會議,然後用輕鬆的語氣開口說:
「雖然說讓班上同學一起討論是個好主意,不過會有多少人來參加呢……」
「因為會議時間是在放學後嘛,我想大部分的人也都忙著參加社團活動吧。總之,我們就和來參加的人一起努力地討論吧。」
瑪琪娜這麽說著,稍微使力握緊了我的手。不知何故,淺田和南一同對我們露出了微微的苦笑。
「南條和奧蘭傑羅同學好像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呢。」
「淺田同學說的對,奧蘭傑羅同學的魅力可是很驚人的喲!」
淺田和南說完之後,各自將微微的苦笑轉變成真正的笑容。
另一方麵,瑪琪娜好像不了解他們兩個在說什麽,隻是困惑地歪著頭思考,不過我想她也漸漸地開始了解他們的意思了。
我們從放學後安靜的走廊上,慢慢地走近了教室,可以微微地聽到班上同學們的聲音。然後當我們走到教室的門前時,大家溫暖的聲音傳進了我和瑪琪娜的耳中。
「……然後啊,我抱著不行就算了的想法,請奧蘭傑羅同學教我功課時,她說:『真是拿你沒辦法』,雖然露出了一副很麻煩的樣子,可是她卻非常仔細地教我功課哦。奧蘭傑羅同學果然很溫柔呢。」
「嗯,我也這麽認為。我不擅長運動,所以上體育課的時候,都討厭跟別人一組。因為我老是給另一個人帶來麻煩啊。可是如果是跟奧蘭傑羅同學一組的話,我就不會覺得麻煩了。因為不管我犯了什麽樣的錯誤,她也不會生氣或是討厭我,還會給我很多建議呢,所以我最喜歡奧蘭傑羅同學了。」
說不定迴家社的人一直在等我們呢。
「我啊,因為被社團的學長折磨而快要哭出來的時候,奧蘭傑羅同學剛好從旁邊經過;她隻因為我是她的同班同學,就挺身而出來幫我呢。她真的生氣地阻止了學長,然後露出一副她隻是做了理所當然的事情的表情,然後馬上離去了,讓我連道謝的機會都沒有……我想要迴報她當時的恩情。」
想必有參加社團活動的人,也結束了他們的活動,趕迴來參加這次的會議吧。
班上的同學們,有人談得很起勁,也有人講到淚眼汪汪,繼續談論著瑪琪娜不為我所知的一麵,而小薰和聖似乎也在教室裏。
「……班上的各位知道許多瑪琪娜不為我所知的一麵呢,還真讓人有些嫉妒呀。」
「嗬嗬,阿薰真的很喜歡瑪琪娜呢。」
聽到小薰、聖還有同班同學們這樣的聲音時,瑪琪娜牽著我的那隻手微微地顫抖著,她琥珀色的眼睛也變得有些濕潤。
我感覺到自己的胸口變得好熱,並悄悄地對瑪琪娜說:
「大家好像都在等你呢。」
「……總覺得……有點…
…讓人難以置信……呢……」
瑪琪娜有些哽咽,我溫柔地拉著她的手,打開了教室的門,環視了教室內部後,發現裏麵沒有半個人缺席,班上的同學全員到齊了。
……我想大家都很重視瑪琪娜吧。大家看到瑪琪娜以後,都笑著跑了過來。
「奧蘭傑羅同學,聽我說,我跟社團裏的很多學弟妹們談過了,我想學弟妹們也會投給你的,所以你快誇獎我吧!」「啊,你太詐了吧!我也跟你做了同樣的事情!奧蘭傑羅同學!我不要你誇獎我,請你踐踏我吧!」「請你責怪我吧!」「我希望你虐待我!」
大家各按所好地對瑪琪娜釋出好意。
「喂喂喂,各位冷靜一點,接下來可是要開會呢。」「就是說啊,雖然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不過我們還是快來開會吧。大家不是要為了奧蘭傑羅同學而努力嗎?那就不可以顧著玩啦。」
班上的同學們一齊溫柔地微笑著,包圍著瑪琪娜,對她說著溫暖的話語……我想瑪琪娜也在忍著不哭出來吧。
瑪琪娜咬緊了形狀優美的下唇,用力握緊了我的手,她的身體在顫抖。她這樣忍耐了一會兒之後,小小地抽噎了一下——
「……各位……謝謝……你們……」
淚珠從瑪琪娜琥珀色的眼眸裏掉出來,沿著臉頰滑落下去,瑪琪娜終於流下了眼淚。
然後班上的同學們開始慌亂起來——
「奧、奧蘭傑羅同學,你怎麽了?」「你還好嗎?有哪裏痛嗎?」「要開會的話,明天也能開。如果你不舒服,還是快去保健室吧。」
大家紛紛開始關懷瑪琪娜,瑪琪娜哭著對大家微微地搖頭。
「……不是的……我……是太高興了……」
瑪琪娜以嘶啞的聲音,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我……沒有想到……大家會這麽對待我……」
眼淚不斷地從瑪琪娜的眼眶流下來。
「……我有種……變得跟……母親大人一樣的感覺……」
瑪琪娜的身體與聲音都顫抖得非常厲害,她靜靜地啜泣。
她話語中的意思,班上的同學們應該是一頭霧水。
瑪琪娜從孩提時代就一直很憧憬她的母親,而班上的同學們讓瑪琪娜覺得自己似乎變得跟憧憬的人一樣了。
這些內心溫暖的同學們雖然露出了驚訝或困惑的表情,但是他們在瑪琪娜停止哭泣之前,跟我一起一直在她的身邊陪著她……
之後,在開會期間,班上的同學們為了助瑪琪娜一臂之力,一起絞盡腦汁討論有關選舉的事情。因為人數眾多,所以多少有點人多嘴雜的感覺,不過現場非常地溫馨,時間緩緩地流逝了。
另外,瑪琪娜在停止哭泣之後,她一個一個地看著班上同學,露出了平靜的微笑,在會議結束前,她都保持著那樣的笑容。會議結束後,我們踏上了歸途。
在黃昏的天空下,瑪琪娜微笑著走在我身旁,雖然有一段時間我們都沉默不語,但是她忽然停下了腳步,咕嚷了一句:
「欸,忍,班上的同學們……好溫暖哦。」
「因為他們麵對的是你啊,大家都很喜歡你呢。」
我笑著迴答瑪琪娜以後,她也笑得更開懷了。
「或許是我自以為是,不過我也這麽想呢。一定是大家讓我有了這種想法吧。我溫柔待人,大家也因此溫柔地對待我。不光是忍家裏的人,連班上的同學們也喜歡我。」
瑪琪娜很高興地說著,然而她卻露出了些許寂寞的笑容。
「看到大家的樣子,我總覺得自己有點接近母親大人的境界了,這點讓我非常高興呢。不過,我隻要這樣就夠了。這已經讓我十分滿足了,所以忍……」
瑪琪娜的聲音微微地顫抖著。
「我也差不多……該迴魔界去了……」
瑪琪娜勉強地擠出了笑容,眼眶裏含著淚水。
「當然我還是會參加競選活動,為了大家,我也想當選。可是,在選舉結束以後,我會拜托父親大人讓大家……讓大家忘記我的事情……這樣子是……最好的結局了……」
「……那怎麽可能是最好的結局啊。」
瑪琪娜的聲音抖得十分厲害;我的聲音和她一樣,也在顫抖著。
「你為什麽要說這種話呢?你沒有必要迴魔界去吧?你就在這裏,跟大家在一起不就好了?」
「……不行的。因為我……喜歡上大家了……」
「那不就更說不通了?你喜歡大家的話,更沒有必要離開……」
「……母親大人會去世,都是我害的。」
瑪琪娜柔和地打斷我的話。
「溫暖的家和溫暖的家人,都是因為我才毀於一旦的。」
瑪琪娜的臉上掛著已經放棄一切的笑容。
「我小的時候,跟母親大人還有父親大人一起住在鄉下的一個小地方。當時我裝成人類的樣子,所以我也交到了朋友。但是因為我總是對朋友撒嬌,所以大家漸漸地開始跟我保持距離。」
瑪琪娜仰望著黃昏的天空,像是要喚起當時的記憶似地。
「我對此感到非常地悲傷,覺得自己被大家討厭了,所以我就去找母親大人商量。然後母親大人對我說:『要溫柔地對待大家、要變得強大到足以守護大家,接下來大家也會溫柔地對待你。』」
……瑪琪娜真的很喜歡她的母親呢。
當瑪琪娜說到她母親的事情時,她的聲音非常地平靜。
「我就照著母親大人所說的去做,不光是跟別人撒嬌,也溫柔地對待大家。雖然我想要好好地努力照做……但是完全不行。」
瑪琪娜輕輕歎了口氣,再度發出了顫抖的聲音。
「我們當時住的地方真的很偏僻,在和大家一起玩的時候,我們遇到了野狼。附近沒有大人在,朋友又快要被野狼襲擊了,雖然父親大人曾經叫我不可以使出我的力量;不過我在那個時候,第一次在大家的麵前使用了惡魔的力量。」
雖然瑪琪娜這麽做,可是那些朋友大概沒有領情吧。
瑪琪娜低下了頭,握緊了她小小的拳頭。
「我……並沒有打算傷害他們,我隻是想要保護他們,而且我也真的保護了他們……可是卻沒有人溫柔地對待我,我是惡魔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在父親大人出門的時候,那些朋友們的父母親們蜂擁而至,闖進了我家……」
我光是想象一下當時的情況,胸口就痛得不得了。
「母親大人立刻把我藏進壁櫥裏,可是我卻嚇得什麽都做不到。我有好幾次想要使用我的力量,但我總會意識到這個人是我朋友的父親、那個人是我朋友的母親……要是我傷到他們的話,我的朋友們會很難過的。就在我迷惘的時候,母親大人就被那些人……」
瑪琪娜以沙啞的聲音擠出了話語。
「我隻是嚇得不停地發抖,連最重要的人都守護不了。因為我,一切都毀了。我不想再看到那種事發生了,所以我要迴魔界。我不想再因為我的關係,而讓我重要的人受到傷害了。」
「……我們不會因為你的關係而受到傷害的。」
「忍胸口上的那道傷痕,不就是因為我的關係才造成的嗎?」
瑪琪娜微微地搖了搖頭,否定了我說的話。
「之前聖認識的那個退魔師不是說過了嗎?退魔組織並沒有默許我和姊姊這種惡魔的存在,他們還是對我們采取著警戒的態度,要是出了什麽事,退魔組織很有可能會讓退魔師們對我們出手。」
聖認識的那個退魔師,指的就是橘小姐吧。
以前聖跟我保持距離的時候,橘小姐曾對
我說過:退魔組織還是對露娜和瑪琪娜有所警戒。
但是當時的我光是處理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了,所以一直沒有注意到當時在我身旁的瑪琪娜為何咬緊下唇,為何低下了頭,也沒有察覺到她那時的心情……
我非常地後悔,咬緊了下唇;但我還是對瑪琪娜說:
「現在聖正在努力,好讓退魔組織默許你們自由活動。我將來也會成為退魔師的,我會和聖兩個人一起守護著露娜和你,所以……」
「我可是半人半魔哦!」
瑪琪娜柔和地打斷我的話,然後又勉強地笑了。
「我和姊姊不一樣,我可是退魔師最討厭的半人半魔呢。因為我有一半的血統是人類,所以我在人界也能夠發揮全力,退魔術對我的效果也隻有一半。若是隻有姊姊也就算了,但是現在的聖一定沒有辦法讓退魔組織默許我自由活動的。」
瑪琪娜露出了寂寞的表情,可是她溫柔地告訴我:
「要是退魔組織不默許我自由活動,派出退魔師的話,我想你們大家都會像母親大人一樣保護我吧。但是如果因為我的緣故而讓大家受傷,或是讓小薺和巴太太被卷入紛爭而受傷的話……那時候我該怎麽辦才好呢?」
瑪琪娜露出了似哭又似笑的表情,我沒有辦法迴答她。
「我很喜歡大家,但是不管再怎麽努力,我還是沒有辦法在人界生活下去的,因為我是個半人半魔的惡魔啊……所以在有人因為我而受傷之前,我得迴魔界去才行,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
我隻能默默地凝視著淚眼模糊的瑪琪娜。
瑪琪娜雖然希望能夠跟大家在一起,卻隻因為她是半人半魔,讓她隻好壓抑住自己的願望;為了怕傷害到她重要的人,她隻能選擇迴到魔界去。
我不知道能為她做些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對不起。」
我再度咬緊了下唇,把自己的拳頭握得緊緊地。
我無法原諒如此弱小的自己,真是太丟臉了,為什麽我的力量這麽地弱小呢?
要是我像爺爺或爸爸那樣擁有極為強大的力量,就算發生了什麽事情,也能夠保護大家,而瑪琪娜或許也能因此安心地在人界生活了。要是我有能夠守護大家到底的自信和力量的話……
「對不起,瑪琪娜。如果我像爺爺或爸爸那麽厲害的話,就不止可以保護你,還可以保護大家,讓你可以安心地……」
「忍保持現狀就可以了。」
我難過得發不出聲音,瑪琪娜溫柔地對我微笑。
「就如同我憧憬著母親大人一樣,忍也懂憬著爺爺和爸爸吧?忍或許對自己有點沒信心,認為自己很弱小,可是我覺得忍這樣就很棒了。」
瑪琪娜淚汪汪地帶著笑容——
「忍總是愛開玩笑,可是偶爾卻很溫柔,還會摸我的頭,更保護了我。所以我很喜歡這樣的忍。我真的,很喜歡你……」
瑪琪娜平靜地將自己的感情化為言語——
「但是你可以不用再擔心我了……忍要永遠地……守護姊姊她們……要永遠守護我的家人哦……」
可是她的聲音又開始顫抖。她的話語是如此的溫柔,又如此的悲愴。我伸出去的手看起來是這麽地無力,我承受不了如此悲哀的感情,聲音因而變得嘶啞。
「我怎麽忍受得了……你不在我身邊呢……」
「忍的身旁已經有了姊姊吧?就算我不在了,隻要有姊姊在就沒問題的。她一定會照顧你的。」
「可是……我還是……」
「不要緊的,我有巴太太送給我的手機啊。父親大人不是說過:在魔界和人界的結界附近可以收得到訊號嗎?我可以寄簡訊給你,也可以打電話給你啊,所以我一點也不……難過呢……因為我們是家人啊,就算身處兩地,我們也還是……家人吧?」
瑪琪娜用手拭去從眼裏流下的淚水,她拚命地讓顫抖的聲音迴歸平穩。
「而且我也不是永遠都會待在魔界啊。忍不是要當退魔師嗎?忍一定會成為一個很棒的退魔師的,然後有一天會成為退魔組織裏的高層。到了你可以默許我在人界自由活動的時候……你就叫我迴來吧。」
瑪琪娜輕輕地抱住我,並將她的想法說出來。
「我會一直等你叫我迴去的。就算你長大成人,甚至變成了老爺爺,我也會一直等你的。你送給我的頸環,我會一直戴著它。所以,當我以後迴到這邊來的時候……」
瑪琪娜筆直地凝視著我。
「你……還要跟我在一起哦……你要答應我哦!」
瑪琪娜一邊流著眼淚,一邊露出了溫暖的微笑。我對著這樣的她、對著我重要的家人——
「…………嗯,我答應你。」
我隻能點頭答應她,隻能撫摸她的頭,其他什麽事情都做不到。這讓我既懊悔又沮喪,我的眼淚不爭氣地快要從眼眶滑落了,我使勁地咬緊牙關,努力地不讓它掉下來……
可是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從半夢半醒之間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
「……瑪、瑪琪娜?」
從我嘴巴裏發出來的聲音有些微妙地尖。
瑪琪娜端正的容貌就在我眼前,她在床上抱著我,並用她柔韌的指尖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部。
「你、你在做什麽啊?」
「……隻、隻是很普通的肌膚之親啊。」
瑪琪娜害羞地迴答我的問題。
「早安……忍哥哥。」
瑪琪娜的雙頰染上赤紅,露出了微笑。
……對了,昨天我就那樣子和瑪琪娜一起睡著了。
我想起這件事,並且慌慌張張地立即從被窩裏爬出來……不過,看起來愛妮昨天施在瑪琪娜身上的催眠術還是沒有解開。吃完早餐以後,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瑪琪娜坐到我的旁邊,然後笑著對我說:
「欸,忍哥哥,等一下你有預定要做什麽事情嗎?」
「我昨天被你和露娜親了太多次,累死了,我等一下要去睡迴籠覺。」
我開了一個像是花花公子才會開的玩笑。
「那、那我等你,忍哥哥睡完迴籠覺後,我們再一起玩吧。」
瑪琪娜雖然有點遺憾地這麽說了,不過她還是靜靜地把手放到我的大腿上。
她的手掌傳來了溫暖的感覺,讓我有點動搖,不過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瑪琪娜對我的稱唿方式跟昨天不一樣。昨天她叫我『哥哥』;不過她剛剛叫我『忍哥哥』。另外,她雖然多少對我做了一些肌膚之親,但是卻沒有像昨天那樣地親我,總覺得她有點客氣。
我感到訝異而歪著頭思考,這時愛妮走進了客廳,她在看到我之後,笑著對我說:
「欸,阿忍,我有點事想拜托你,可以嗎?」
「※……你所愛的阿忍死掉了。為什麽!」
「※因為他是個少爺啊。」(譯注:這兩句對白出自動畫《機動戰士鋼彈》。)
愛妮迴應了我的玩笑話,接著微微苦笑著說:「可是阿忍——請你不要覺得麻煩,聽聽我的請求吧。剛才我跟大家討論過了,我們決定等一下一起去百貨公司,阿忍也會去吧?」
「嗯,我順便到百貨公司裏的書店去買本小說好了。」
我輕輕點頭迴答了愛妮。瑪琪娜也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她用有些不安的眼神看向愛妮。
「……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瑪琪娜,我不是說了『大家』兩個字嗎?」
愛妮慢慢地走到瑪琪娜身邊,接著不斷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
「當然瑪琪娜也包括在內啊。如果你沒有預定要做什麽的話,就陪我們一起去吧。露娜她們現在已經在準備了。阿忍和瑪琪娜也……※在四十秒內給我準備好!」(譯注:出自動畫《天空之城》。)
愛妮在最後加上了一句玩笑話後,瑪琪娜笑了出來,對愛妮點點頭,走向了客廳的門。瑪琪娜應該是要迴房間去梳妝打扮吧,我看著瑪琪娜高興地快步離去的背影,這時愛妮悄悄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阿忍,我想瑪琪娜因為學生會選舉的關係,應該有點累了。為了讓她放鬆一下,今天你就陪著她吧。」
「那當然沒有問題啊,不過讓瑪琪娜保持那個樣子不太好吧?催眠術還在生效吧?催眠術究竟什麽時候才會自己解開啊?」
「……我想阿忍隻要仔細看著現在的瑪琪娜,應該馬上就會注意到了。」
愛妮隻嘟囔了一句,就跟在瑪琪娜後麵走出了客廳。
另一方麵,我也跟她們兩個一樣,開始整理服裝儀容,同時也認真地在思考愛妮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在那之後,我們全家坐上老媽開的車子,到了大型的百貨公司。我以前跟露娜和小薺一起來過這裏。當時我依照露娜的要求,買了頸環給她,不過這些事就先別提了。
大型百貨公司裏麵有家飾店、電器店、書店,另外還有電子遊樂場和電影院。或許由於今天是星期天的緣故,裏麵到處都是人,非常地熱鬧。
我們在百貨公司裏麵走著,瑪琪娜挽著我的手,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可是瑪琪娜豐滿的胸部一直貼在我的手臂上,讓我有點靜不下心來。這時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露娜、小薺和老媽都露出了滿臉溫柔的笑容,愛妮則用溫暖的眼神看向瑪琪娜,代表大家向她說:
「瑪琪娜,我們有點事情要辦,所以先離開一下。事情處理完之後,我們會打阿忍的手機跟你們連絡的,你就先跟阿忍一起玩吧。」
「……隻有我跟忍哥哥在一起沒關係嗎?」
「嗯,你今天就盡情地向阿忍撒嬌吧。當然你也可以跟我們撒嬌哦!等到事情處理完之後,我們再一起玩吧。」
愛妮露出和大家一樣溫柔的笑容,並稍微墊起了腳尖,摸摸瑪琪娜的頭。我看到愛妮這樣子,自然地笑了出來,我和藹地對愛妮說:
「你果然就像是瑪琪娜的姊姊呢。」
「聽你這麽說,我很高興……不過像我這種人,是當不了瑪琪娜的姊姊的。」
愛妮露出了略帶寂寞的表情,離開我們身邊,跟滿麵笑容的大家一起離去了。
……她們到底有什麽事情要處理啊?
我雖然有點在意,不過還是帶著瑪琪娜在百貨公司裏逛街。
在逛街的時候,我和瑪琪娜一起去看可愛的小飾品,治愈了心靈;也去試聽了音樂提振精神;更對擦身而過的性感大姊姊產生了興趣……啊,好痛喔。
我看著在寒冷天氣中隻穿著薄衣的大姊姊時,被瑪琪娜輕輕地拉了耳朵。
其實我不是看那位大姊姊看得入迷,我隻是在想:「她穿那樣難道不會冷嗎」而已啊……
我微微地苦笑,把視線移到身邊時,看到瑪琪娜仍舊挽著我的手,可愛地鼓起了雙頰。
「……明明我就在旁邊,忍哥哥卻在看那個大姊姊?」
「她還滿性感的呢。」
我姑且用輕浮的口氣迴答瑪琪娜,然而她卻沒有在生氣的感覺,反而不安地問我:
「忍哥哥喜歡那種性感的女生嗎?」
「嗯,要說喜歡的話,也算是喜歡吧。性感又帥氣的人很不錯呢。」
「性感又帥氣?忍哥哥喜歡那種人啊?那麽我們認識的人裏頭,忍哥哥最喜歡的……就是薰那種類型的人囉?」
「不,硬是要說的話,小薰或許也算是性感又帥氣吧;不過該怎麽說呢,大家都有自己獨特的魅力,所以就算要我從認識的人裏頭找出最喜歡的類型,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那、那麽忍哥哥覺得我怎麽樣?像我這種類型的……你喜歡嗎?」
「……聽好囉!這很難為情,所以我不會說第二次哦!」
就趁這個機會告訴她吧。為了迴答瑪琪娜的問題,我凝視著她的眼睛。
「我很喜歡你。我把你當成家人,這跟類型什麽的毫無關係。就算出了什麽事,我也會好好地守護你。」
我這麽告訴瑪琪娜的同時,臉頰也變得滾燙,我想立刻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但是我做不到,因為瑪琪娜的微笑充滿了魅力,我忍不住看得入迷了。
瑪琪娜雪白的臉頰染上了薔薇色,琥珀色的眼睛因欣喜而眯了起來。
「謝謝,我也很喜歡忍哦。」
從瑪琪娜淡桃色的嘴唇中講出的話語,聽起來是這麽地可愛。
……說不定瑪琪娜是因為太高興了,才會在一瞬
間忘記了那麽重要的事。
瑪琪娜本人沒注意到自己出的差錯,過了一會兒之後,她又叫我忍哥哥,她挽著我的手,又開始演戲了。
……我想阿忍隻要仔細看著現在的瑪琪娜,應該馬上就會注意到了。
這是早上愛妮所說的話。我到現在終於理解了隱藏在這句話裏的意思,還有愛妮溫暖的心意。
……愛妮應該是想讓瑪琪娜能對大家撒嬌,而瑪琪娜本人也想繼續對我們撒嬌。從我今天早上就感覺到瑪琪娜跟昨天不太一樣的這點來看,瑪琪娜身上的暗示八成已經解開了。
然而瑪琪娜現在卻仍然裝成中了暗示的樣子,用她柔軟的身體貼在我的手臂上。我刻意不指出瑪琪娜在演戲這件事,再度陪著她逛百貨公司。然後在順路經過的書店看了一下小說後,雙手空空地走出了書店。瑪琪娜訝異地問我:
「忍哥哥不是要買書嗎?」
「嗯,我原本是有這個打算啦……」
「忍哥哥是不是零用錢不夠啊?那我買給你吧!」
「不,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剛好沒有什麽想要的書而已,而且我的零用錢還夠用。難得到百貨公司來,要不要我買點什麽送給你呢?」
「那、那怎麽好意思呢。前一陣子忍哥哥才買了貓耳帽給我吧?隻有我單方麵地收禮物有點……」
「別客氣,我已經從你那裏獲得了很多東西,像是順勢吐槽之類的。」
還有可愛的笑容以及溫暖的話語,我真的從你那裏獲得了很多東西。
不過這太難為情了,所以我無法直接說出口。但是至少在瑪琪娜願意對我撒嬌的時侯,我想為她做一些事,我一直都是這麽想的。我在打斷瑪琪娜的話之後,把自己的想法灌注在話語中。
「我從你那裏獲得了很多東西,現在我隻是想迴個禮而已。我送個比貓耳帽更好的禮物給你吧。我先問一下,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啊?雖然我買不起太貴的東西,不過我會盡力滿足你的。」
「……真的可以嗎?」
瑪琪娜怯生生地問我。我用力地點頭迴應她後,她微笑著說「謝謝」,眼睛閃閃發亮地拉著我的手朝別的地方移動,她似乎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當我們到了另一個店麵之後,瑪琪娜手上拿起那個,對我說「我想要這個」的那一瞬間,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瑪琪娜手上拿的東西是上頭附有一道金屬製的鎖,藍色格紋樣式的龐克風頸環,跟我送給露娜的頸環的不同處隻有顏色。
就、就算她們是姊妹,但是我真的沒想到瑪琪娜會提出跟露娜一樣的要求……
雖然我的內心十分動搖,不過我還是買下了那個頸環。然後瑪琪娜紅著臉,很不好意思地看著我。
「忍哥哥,為我戴上那個頸環……」
「我知道了,瑪琪娜女王大人。」
我遵從瑪琪娜女王大人的指示,正準備把剛剛買下的頸環戴到自己的脖子上時——
「等、等等!為什麽忍哥哥要把頸環戴到自己身上啊!這不是要送給我的禮物嗎?還有,我才不是什麽女王大人啦!」
因為瑪琪娜的要求太令人難為情了,所以我故意開了個玩笑;然而這不但讓瑪琪娜小小鼓起了雙頰,更讓她的眼眶微微地濕潤了。
「不要欺負我,好好地幫我戴上頸環啦……」
「哦、哦,我了解了,真不好意思。」
看到瑪琪娜這樣的反應,我的內心又動搖了。為了把頸環戴到她雪白又纖細的頸子上,我靠近瑪琪娜,戰戰兢兢地伸出了手。
此時,從瑪琪娜豔麗的紅發上飄來了淡淡的香氣,而且每當我的指尖稍微碰觸到她的脖子時,瑪琪娜就會發出「唔……」的妖豔喘息聲,所以當我幫她戴好頸環的時候,我內心動搖得更加厲害了。
另一方麵,瑪琪娜則是一副非常開心的樣子,用手摸著她脖子上的頸環,並對我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謝謝你,忍哥哥。做為迴禮,我也想要為忍哥哥做些什麽。如果忍哥哥有什麽事想要讓我去做的,請不要客氣,大方地說出來吧。」
「那麽,就麻煩你做一件事吧……」
我接受了瑪琪娜的提案,停頓了一會兒之後,我柔和地對她說出我的要求:
「請你變迴原來的樣子吧。你可以對我們撒嬌,再多對我們撒嬌一些也沒關係,我還是比較喜歡原來的瑪琪娜。等你變迴來之後,再跟我們撒嬌吧。其實你身上的催眠術已經解開了吧?」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說出來有點丟臉,我是到剛剛才發現的。我想愛妮在早上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還有,老媽的觀察力很強,說不定她也注意到了呢。」
瑪琪娜的眼神激烈地搖晃著,看來催眠術真的已經解開了。瑪琪娜聽完我的迴答之後,隻說了一句「是嗎……」,然後用有些沮喪的聲音說:
「其實,昨天晚上和你一起泡澡之前,在我看到你身體的傷痕時,我就覺得不太對勁了。在那之後,我和姊姊吵架時,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愈來愈強烈。雖然當時我還沒有注意到是哪裏不對勁,不過我早上起床之後……暗示就已經解開了。
瑪琪娜小小地歎了口氣,繼續以沮喪的聲音說下去:
「昨天的事情雖然讓我覺得很難為情,不過我很高興,高興到想要和愛妮道謝,所以我才想要再保持一下那個樣子……真的很對不起。我對你和大家做出了怪異的撒嬌行為,一定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吧。」
「……我們從來沒有想過你的撒嬌是一種麻煩,所以你不用再裝做催眠術還沒解開,想撒嬌的時候,你就坦率地撒嬌吧。」
「我做不到……我不像姊姊那麽溫柔,也不像愛妮或小薺那麽可愛,要是我老是跟你們撒嬌的話,總有一天會被你們討厭的。我小時候……就是那樣。因為我很軟弱,又老是跟大家撒嬌,所以大家才離我而去的。母親大人也是因為我才……」
瑪琪娜沒有再說下去,她的肩膀顫抖著,並低下了頭,閉上了嘴巴。
看到她的表情,讓我的胸口好痛,但是我壓抑住胸口的疼痛——
「我不會討厭家人的。」
我把自己的心情放進了話語中。
「你有你的魅力,你有溫柔的地方,也有可愛的地方,更有許多堅強的地方。就算你有點軟弱的地方,有不夠坦率的地方,就算你沒辦法變得像其他人那樣,那都不要緊,因為這些特色全部加起來,才是真正的你。」
我緩緩地把手伸向瑪琪娜——
「我喜歡這樣的瑪琪娜,大家也喜歡這樣的你。我不是說過,你是我的家人嗎?我永遠都不會討厭瑪琪娜的。」
我為了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瑪琪娜,而撫摸著她的頭。
接著瑪琪娜用力地抱住了我。
「……我也把你們大家,當成我的家人……」
瑪琪娜的聲音和身體都在顫抖著。
「謝謝你,忍……」
瑪琪娜說出溫暖的話語後,在我的胸前靜靜地落淚。我沒想到她會哭出來,所以嚇了一跳,不過我還是撫摸著她的頭,抱住了瑪琪娜一陣子……
或許是羞恥心在作祟吧,瑪琪娜的臉頰變得非常地紅,我的雙頰也在發燙,我想我的臉一定也跟她差不多紅了吧。
方才我們在百貨公司的店裏互相擁抱,所以擦身而過的人們紛紛對我們報以奇異的眼光,更有人說:「熱死我啦!明明是冬天,怎麽會這麽熱啊!」來取笑我們。等我和瑪琪娜迴過神後,便慌慌忙忙地離開了那個場所。
然後我們在百貨公司裏麵隨便亂晃,來到了一間手機店,隨即看
到跟我們分開的大家都在裏麵。
我看到大家都在裏麵,正要對她們打招唿時,大家好像也注意到我們了。不知何故,露娜、小薺和愛妮突然變得手忙腳亂,然後她們三個把露出微微苦笑的老媽留在店內,跑到我們身邊來。
「竟、竟然能在這邊遇到忍主人跟瑪琪娜,真是太巧了。既然這樣,你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衣服呢?最好瑪琪娜現在立刻跟我走!」
「我、我也要和露娜姊姊一起去。哥哥和瑪琪娜姊姊也一起去吧。特別是瑪琪娜姊姊,請你盡可能地早點跟我們走!」
「我想去食品試吃區……不對!總而言之,阿忍和瑪琪娜也跟我們一起去吧!隻有瑪琪娜跟我們去也不要緊,反正盡可能迅速地跟我們走!」
不曉得為什麽,她們三個發出了心浮氣躁的聲音,想讓瑪琪娜遠離這個地方。
……之前她們說有事情要處理,到底是在做什麽啊?
我感到訝異而跟瑪琪娜四目相對,這時候老媽才把手放在身後,走了過來,她背後好像藏著什麽東西。老媽依舊帶著微微的苦笑,對露娜她們說:
「我可以理解你們的心情,不過已經不用掩飾了,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老媽這麽說著,把她藏在身後的東西靜靜地遞向瑪琪娜。
老媽手上握著的東西是……小巧的手機。
「瑪琪娜還沒有手機對吧?這是要送給你的禮物哦。」
「……送給我的?」
「嚇了一跳對吧?為了給你一個驚喜,我們才故意瞞著你的喲!」
老媽高興地笑了,輕輕地把手放在愛妮的頭上。
「順便跟你說,提出這個建議的人是愛妮哦。瑪琪娜和愛妮的感情真的很好呢。愛妮在跟我們提到手機的事情時,她的表情非常地認真,這可是很少見的哦。她說想要讓你有支手機,想要讓你高興一下呢。」
愛妮聽到老媽這麽說,便溫柔地笑了。瑪琪娜因此變得淚眼汪汪的時候,老媽又微笑著說:
「瑪琪娜的爸爸住在國外對吧?這支手機在國外也能使用,雖然通話費或許會比較貴一點,不過有了這支手機以後,你就可以隨時跟你爸爸傳簡訊或是打電話了。」
……老媽相信我說的話,真的認為布拉姆大叔住在國外。她不知道其實大叔是住在魔界,而露娜和瑪琪娜其實是惡魔。
不過就算老媽注意到這些事,我想老媽也一定會接受露娜和瑪琪娜的吧?
因為老媽現在的聲音和表情都好溫柔啊。
「我想瑪琪娜的爸爸一定也很擔心你的事情,也想了很多,所以才會對你說『要是沒有當選學生會長的話,就迴到我的身邊去』。這或許是我任性的要求,可是趁著交給你禮物的時候,我就順便跟你說了——」
老媽有點害羞地輕輕用手搔著臉頰之後,以充滿著暖意的聲音說:
「隻要你願意,你就一直待在我們家吧。我也希望你可以留在我身邊呢。所以,關於選舉,如果有什麽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不用客氣,盡管跟我說哦!」
老媽帶著笑容,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瑪琪娜。小薺和露娜則各自說:「我也想跟瑪琪娜姊姊在一起。」「我也會幫忙選舉的事情的。」然後抱住了瑪琪娜。瑪琪娜剛剛才停止哭泣,現在又不停地落下了大顆的眼淚。
「……我也……想要……跟大家在一起。」
瑪琪娜哽咽到不能成聲,所以我聽不太清楚她在說什麽。她被小薺和露娜抱著,啜泣了一會兒。
不知不覺中,愛妮和老媽也抱住了瑪琪娜,擦身而過的路人們果然也對她們投以奇異的目光,然而在我看到自己家人們的樣子後,我的胸口不停地發熱,根本不會去在意他人的目光了。
不過,愛妮雖然也跟大家一起抱著瑪琪娜,可是隻有她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泫然欲泣的樣子,這點讓我有些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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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人心的假日結束了,我們又再度過著被競選活動追著跑的日子。班上的同學們一樣還是積極地協助瑪琪娜。
淺田每天早上都第一個來學校,幫我們占好早上要跟學生們打招唿的場所——校門前麵。還有,他不曉得什麽時候認識了小薰,他們兩個偶爾也會合作,努力地收集敵對候選人的情報。另外,他還跟班上的男生們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暗地裏搞些什麽花樣。
班上的女生們也總是比我和瑪琪娜還要早來到學校。然後早上、午休、放學後的時候,女生們以南為首把我扮成女生,並且輪流陪我和瑪琪娜一起到各處去拉票。
另一方麵,聖似乎有些沮喪。
瑪琪娜最強的對手,就是現任的學生會副會長——冰室加奈同學。
不久之前聖才辭去了候選人的身分,給學生會成員造成了麻煩。本來為了向學生會的成員們道歉,聖應該要協助冰室同學才對。
我在競選期間聽小薰說,聖有去跟冰室同學道歉,說她要協助瑪琪娜,所以不能夠幫忙冰室同學。
但是我們還是不能讓聖到幕前去助選,聖本人也知道自己隻能做些幕後的工作,不過她還是想陪我們去跟學生打招唿吧,因為她說了『為什麽我那個時候要答應參選呢?現在對瑪琪娜來說,明明是很重要的時期,我卻……』然後悔恨又悲傷地歎了口氣。
然而,聖想要協助瑪琪娜的心意卻是非常地強烈。
她和小薰、淺田一起努力地進行不習慣的情報收集工作,而且她決定至少要出來幫瑪琪娜做助選演講,所以最近她似乎很認真地在思考演講的內容。
另外,我們家的成員也全心全意地在背後支持著瑪琪娜。
露娜應該是想為瑪琪娜分憂解勞吧,她做的便當菜色一天比一天豪華,而且最近我還經常看到露娜笑著在幫瑪琪娜按摩。
同時,小薺和她的朋友小咪也一起在調查有關選舉的事;老媽則為了選舉的政見和演講的內容絞盡了腦汁,她們兩人都給了瑪琪娜各式各樣的建議。
還有,隻要瑪琪娜在家的時候,愛妮就一定會跟在她身邊。愛妮有時會說些玩笑話來緩和現場的氣氛,或是認真地聽瑪琪娜說話。另外,因為愛妮和瑪琪娜住在同一個房間裏的緣故,所以她們偶爾也會睡在同一張床上。
還有一件有點令人意外的事。
現在愛妮變得常常會撫摸瑪琪娜的頭了,她以前很少這麽做的。對於愛妮這樣的行為,瑪琪娜也欣然接受。看著愛妮摸著瑪琪娜頭部的樣子,我覺得她們兩個簡直就像真正的姊妹。
瑪琪娜雖然盡心投入競選活動之中,不過我還是覺得她看起來有點怪怪的。
瑪琪娜偶爾會露出十分寂寞的表情,而且也幾乎不會像以前那樣生氣。她還會充滿愛憐地撫摸著我前幾天送給她的頸環,然後露出憂鬱的表情。在快速流逝的忙碌日子裏,我感到一絲絲的不安;然而今天我也為了競選活動而到處奔波,現在是放學後。
我在課程結束之後,跟往常一樣穿著女裝和瑪琪娜、南、淺田一起努力地到校內的各個社團去打招唿,到剛剛才結束。
順帶一提,在我們這麽進行競選活動的時候,敵對候選人——冰室同學似乎也跟我們在做相同的事情。我們曾經跟她在走廊上擦身而過好幾次,每次她都會用熱情的視線看向我和淺田……不過,這件事倒也不是那麽重要。
在打完招唿之後,瑪琪娜和南去了洗手間;我和淺田進了更衣室之後,我迅速地換了裝。
接下來,我們預定要跟班上的同學們一起在教室裏討論有關選舉的事情。
不過,這個活動是自由參加性質,而且時間是在放學後。
迴家社(沒有參加社團)的人應該大部分都迴去了,許多人也因為有社團活動而無法參加這個活動吧……說不定來參加的人寥寥可數呢。
我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換裝時,站在我附近的淺田苦笑著對我說:
「總覺得你最近愈來愈會換裝了呢。」
「因為最近我幾乎每天都扮女裝啊。雖然我還是不會化妝,不過換裝這點小事就算我不想學,也都記住啦。畢竟也不好意思老是麻煩班上的女生。」
「……原來如此。最近你說換衣服太麻煩了,所以常常從早到晚都穿著女裝,不出我所料,其實你隻是不想麻煩那些女生罷了。」
「因為午休和放學後也都要進行競選活動啊,每天要幫我換三次裝的話,她們會很辛苦的。另外,每次扮女裝的時候都要被女生們性騷擾也挺難過的。」
「我覺得不小心穿著女裝就進入男生廁所,然後被當成女色狼更難過吧?」
「……那件事就別再提啦。」
這樣的日子也隻要忍到選舉結束就行了,我想要為瑪琪娜多出點力。我想,淺田也跟我有著一樣的想法吧。淺田在跟我說話的時候,突然口氣變得溫和地說:
「不過你那麽討厭穿女裝,卻為了奧蘭傑羅同學而爽快地答應了扮女裝的要求,而且還不抱怨,認真地扮成女生。看到你這個樣子,我也想拿出真本事了。」
「那是我要說的話。你才是很難得地認真起來了呢。多虧了你和小薰取得的情報,我們很容易地就能提出各種對策。而且,你跟班上的男生們在暗地裏搞些什麽花樣吧?你們到底在做什麽啊?」
「我們悄悄地成立了奧蘭傑羅同學後援會。五行同學的姊姊——薰小姐也有來幫忙哦!後援會的人數與日俱增,我覺得這也能夠增加票源哦!」
「要是瑪琪娜本人聽到了,一定會很難為情吧。」
「嗯,也是啦。不過,她的後援會遲早都會成立的,我隻是做了個催生的動作而已。就算我們沒有成立,也會有人出來成立的啦,因為奧蘭傑羅同學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啊,所以班上的同學們也才會這麽努力吧!」
淺田繼續以溫和的口氣,開心地說下去。
「五行同學向劍道社的社員拉票,南向其他班級的朋友拉票,片霧班長則是向班長委員會的同伴們拉票,她們都各自從不同的地方增加奧蘭傑羅同學的票源。不過呢,我最近……有點不安呢。」
淺田話聲中的活力突然褪去一些,他垂下了眉梢。
「我總覺得奧蘭傑羅同學最近這一陣子有點怪怪的。應該說她異常地溫柔呢,還是該說她沒什麽精神?她會握著班上女同學的手,跟她們道謝;偶爾還會做出一些她平常不會做的行為,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的樣子簡直就像是……」
簡直就像是離別前那種依依不舍的樣子……淺田說不定是想這麽說吧。
的確,瑪琪娜在選舉開始以前,就握了我的手、抱著小薺不肯放開;在選舉開始的頭一天早上,她還在校門前麵溫柔地抱住了小薰。
這些舉動,都是平常的瑪琪娜很少會采取的行動。
可是瑪琪娜最近卻頻繁地這麽做。淺田的直覺出人意外地敏銳,他在發現了瑪琪娜不對勁的表現之後,或許也察覺事有蹊蹺吧。然而,淺田沒有繼續把他的想法說下去,他原本灰暗的表情轉變成了笑容。
「雖然我不知道奧蘭傑羅同學在煩惱些什麽,不過我得先把精神集中在這次的選舉上才行。不管怎樣,我都想要讓她當選。」
「……你真的很認真,太難得了。」
「對象是奧蘭傑羅同學,我當然會認真起來囉。班上的女生們都討厭我,視我為變態。而奧蘭傑羅同學卻跟五行同學、南一樣,把我當作朋友看待。為了朋友,我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這就是我的變態道。」
淺田在最後稍微加上了一句玩笑話。換好衣服之後,我跟著這位溫柔的變態一起走出了更衣室。
這時瑪琪娜和南似乎剛好從洗手間迴來,我們在更衣室前麵碰上了瑪琪娜和南。
南看到我們之後,立即露出了暖暖的笑容,瑪琪娜則是笑著走近我身邊。瑪琪娜的脖子上今天也戴著我送給她的藍色頸環,她帶著笑容,靜靜地握住我的手。
「雖然忍穿女裝也很好看,不過忍還是平常的樣子最好看了。」
「充滿了狂野的魅力對吧?」
我開了個玩笑,將視線落到瑪琪娜牽著我的那支小手上。
在幾天前的催眠術解開之後,瑪琪娜就會像這樣子,有些客氣地對我們這些家人做出肌膚之親。
我想這一定是因為瑪琪娜對我們敞開了心房,不過我還是和淺田一樣,內心裏的不安漸漸地擴大。
但是我隱藏起自己的不安,和瑪琪娜、南、淺田一起在走廊上走著,並想著等一下要跟班上同學舉行的會議,然後用輕鬆的語氣開口說:
「雖然說讓班上同學一起討論是個好主意,不過會有多少人來參加呢……」
「因為會議時間是在放學後嘛,我想大部分的人也都忙著參加社團活動吧。總之,我們就和來參加的人一起努力地討論吧。」
瑪琪娜這麽說著,稍微使力握緊了我的手。不知何故,淺田和南一同對我們露出了微微的苦笑。
「南條和奧蘭傑羅同學好像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呢。」
「淺田同學說的對,奧蘭傑羅同學的魅力可是很驚人的喲!」
淺田和南說完之後,各自將微微的苦笑轉變成真正的笑容。
另一方麵,瑪琪娜好像不了解他們兩個在說什麽,隻是困惑地歪著頭思考,不過我想她也漸漸地開始了解他們的意思了。
我們從放學後安靜的走廊上,慢慢地走近了教室,可以微微地聽到班上同學們的聲音。然後當我們走到教室的門前時,大家溫暖的聲音傳進了我和瑪琪娜的耳中。
「……然後啊,我抱著不行就算了的想法,請奧蘭傑羅同學教我功課時,她說:『真是拿你沒辦法』,雖然露出了一副很麻煩的樣子,可是她卻非常仔細地教我功課哦。奧蘭傑羅同學果然很溫柔呢。」
「嗯,我也這麽認為。我不擅長運動,所以上體育課的時候,都討厭跟別人一組。因為我老是給另一個人帶來麻煩啊。可是如果是跟奧蘭傑羅同學一組的話,我就不會覺得麻煩了。因為不管我犯了什麽樣的錯誤,她也不會生氣或是討厭我,還會給我很多建議呢,所以我最喜歡奧蘭傑羅同學了。」
說不定迴家社的人一直在等我們呢。
「我啊,因為被社團的學長折磨而快要哭出來的時候,奧蘭傑羅同學剛好從旁邊經過;她隻因為我是她的同班同學,就挺身而出來幫我呢。她真的生氣地阻止了學長,然後露出一副她隻是做了理所當然的事情的表情,然後馬上離去了,讓我連道謝的機會都沒有……我想要迴報她當時的恩情。」
想必有參加社團活動的人,也結束了他們的活動,趕迴來參加這次的會議吧。
班上的同學們,有人談得很起勁,也有人講到淚眼汪汪,繼續談論著瑪琪娜不為我所知的一麵,而小薰和聖似乎也在教室裏。
「……班上的各位知道許多瑪琪娜不為我所知的一麵呢,還真讓人有些嫉妒呀。」
「嗬嗬,阿薰真的很喜歡瑪琪娜呢。」
聽到小薰、聖還有同班同學們這樣的聲音時,瑪琪娜牽著我的那隻手微微地顫抖著,她琥珀色的眼睛也變得有些濕潤。
我感覺到自己的胸口變得好熱,並悄悄地對瑪琪娜說:
「大家好像都在等你呢。」
「……總覺得……有點…
…讓人難以置信……呢……」
瑪琪娜有些哽咽,我溫柔地拉著她的手,打開了教室的門,環視了教室內部後,發現裏麵沒有半個人缺席,班上的同學全員到齊了。
……我想大家都很重視瑪琪娜吧。大家看到瑪琪娜以後,都笑著跑了過來。
「奧蘭傑羅同學,聽我說,我跟社團裏的很多學弟妹們談過了,我想學弟妹們也會投給你的,所以你快誇獎我吧!」「啊,你太詐了吧!我也跟你做了同樣的事情!奧蘭傑羅同學!我不要你誇獎我,請你踐踏我吧!」「請你責怪我吧!」「我希望你虐待我!」
大家各按所好地對瑪琪娜釋出好意。
「喂喂喂,各位冷靜一點,接下來可是要開會呢。」「就是說啊,雖然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不過我們還是快來開會吧。大家不是要為了奧蘭傑羅同學而努力嗎?那就不可以顧著玩啦。」
班上的同學們一齊溫柔地微笑著,包圍著瑪琪娜,對她說著溫暖的話語……我想瑪琪娜也在忍著不哭出來吧。
瑪琪娜咬緊了形狀優美的下唇,用力握緊了我的手,她的身體在顫抖。她這樣忍耐了一會兒之後,小小地抽噎了一下——
「……各位……謝謝……你們……」
淚珠從瑪琪娜琥珀色的眼眸裏掉出來,沿著臉頰滑落下去,瑪琪娜終於流下了眼淚。
然後班上的同學們開始慌亂起來——
「奧、奧蘭傑羅同學,你怎麽了?」「你還好嗎?有哪裏痛嗎?」「要開會的話,明天也能開。如果你不舒服,還是快去保健室吧。」
大家紛紛開始關懷瑪琪娜,瑪琪娜哭著對大家微微地搖頭。
「……不是的……我……是太高興了……」
瑪琪娜以嘶啞的聲音,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我……沒有想到……大家會這麽對待我……」
眼淚不斷地從瑪琪娜的眼眶流下來。
「……我有種……變得跟……母親大人一樣的感覺……」
瑪琪娜的身體與聲音都顫抖得非常厲害,她靜靜地啜泣。
她話語中的意思,班上的同學們應該是一頭霧水。
瑪琪娜從孩提時代就一直很憧憬她的母親,而班上的同學們讓瑪琪娜覺得自己似乎變得跟憧憬的人一樣了。
這些內心溫暖的同學們雖然露出了驚訝或困惑的表情,但是他們在瑪琪娜停止哭泣之前,跟我一起一直在她的身邊陪著她……
之後,在開會期間,班上的同學們為了助瑪琪娜一臂之力,一起絞盡腦汁討論有關選舉的事情。因為人數眾多,所以多少有點人多嘴雜的感覺,不過現場非常地溫馨,時間緩緩地流逝了。
另外,瑪琪娜在停止哭泣之後,她一個一個地看著班上同學,露出了平靜的微笑,在會議結束前,她都保持著那樣的笑容。會議結束後,我們踏上了歸途。
在黃昏的天空下,瑪琪娜微笑著走在我身旁,雖然有一段時間我們都沉默不語,但是她忽然停下了腳步,咕嚷了一句:
「欸,忍,班上的同學們……好溫暖哦。」
「因為他們麵對的是你啊,大家都很喜歡你呢。」
我笑著迴答瑪琪娜以後,她也笑得更開懷了。
「或許是我自以為是,不過我也這麽想呢。一定是大家讓我有了這種想法吧。我溫柔待人,大家也因此溫柔地對待我。不光是忍家裏的人,連班上的同學們也喜歡我。」
瑪琪娜很高興地說著,然而她卻露出了些許寂寞的笑容。
「看到大家的樣子,我總覺得自己有點接近母親大人的境界了,這點讓我非常高興呢。不過,我隻要這樣就夠了。這已經讓我十分滿足了,所以忍……」
瑪琪娜的聲音微微地顫抖著。
「我也差不多……該迴魔界去了……」
瑪琪娜勉強地擠出了笑容,眼眶裏含著淚水。
「當然我還是會參加競選活動,為了大家,我也想當選。可是,在選舉結束以後,我會拜托父親大人讓大家……讓大家忘記我的事情……這樣子是……最好的結局了……」
「……那怎麽可能是最好的結局啊。」
瑪琪娜的聲音抖得十分厲害;我的聲音和她一樣,也在顫抖著。
「你為什麽要說這種話呢?你沒有必要迴魔界去吧?你就在這裏,跟大家在一起不就好了?」
「……不行的。因為我……喜歡上大家了……」
「那不就更說不通了?你喜歡大家的話,更沒有必要離開……」
「……母親大人會去世,都是我害的。」
瑪琪娜柔和地打斷我的話。
「溫暖的家和溫暖的家人,都是因為我才毀於一旦的。」
瑪琪娜的臉上掛著已經放棄一切的笑容。
「我小的時候,跟母親大人還有父親大人一起住在鄉下的一個小地方。當時我裝成人類的樣子,所以我也交到了朋友。但是因為我總是對朋友撒嬌,所以大家漸漸地開始跟我保持距離。」
瑪琪娜仰望著黃昏的天空,像是要喚起當時的記憶似地。
「我對此感到非常地悲傷,覺得自己被大家討厭了,所以我就去找母親大人商量。然後母親大人對我說:『要溫柔地對待大家、要變得強大到足以守護大家,接下來大家也會溫柔地對待你。』」
……瑪琪娜真的很喜歡她的母親呢。
當瑪琪娜說到她母親的事情時,她的聲音非常地平靜。
「我就照著母親大人所說的去做,不光是跟別人撒嬌,也溫柔地對待大家。雖然我想要好好地努力照做……但是完全不行。」
瑪琪娜輕輕歎了口氣,再度發出了顫抖的聲音。
「我們當時住的地方真的很偏僻,在和大家一起玩的時候,我們遇到了野狼。附近沒有大人在,朋友又快要被野狼襲擊了,雖然父親大人曾經叫我不可以使出我的力量;不過我在那個時候,第一次在大家的麵前使用了惡魔的力量。」
雖然瑪琪娜這麽做,可是那些朋友大概沒有領情吧。
瑪琪娜低下了頭,握緊了她小小的拳頭。
「我……並沒有打算傷害他們,我隻是想要保護他們,而且我也真的保護了他們……可是卻沒有人溫柔地對待我,我是惡魔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在父親大人出門的時候,那些朋友們的父母親們蜂擁而至,闖進了我家……」
我光是想象一下當時的情況,胸口就痛得不得了。
「母親大人立刻把我藏進壁櫥裏,可是我卻嚇得什麽都做不到。我有好幾次想要使用我的力量,但我總會意識到這個人是我朋友的父親、那個人是我朋友的母親……要是我傷到他們的話,我的朋友們會很難過的。就在我迷惘的時候,母親大人就被那些人……」
瑪琪娜以沙啞的聲音擠出了話語。
「我隻是嚇得不停地發抖,連最重要的人都守護不了。因為我,一切都毀了。我不想再看到那種事發生了,所以我要迴魔界。我不想再因為我的關係,而讓我重要的人受到傷害了。」
「……我們不會因為你的關係而受到傷害的。」
「忍胸口上的那道傷痕,不就是因為我的關係才造成的嗎?」
瑪琪娜微微地搖了搖頭,否定了我說的話。
「之前聖認識的那個退魔師不是說過了嗎?退魔組織並沒有默許我和姊姊這種惡魔的存在,他們還是對我們采取著警戒的態度,要是出了什麽事,退魔組織很有可能會讓退魔師們對我們出手。」
聖認識的那個退魔師,指的就是橘小姐吧。
以前聖跟我保持距離的時候,橘小姐曾對
我說過:退魔組織還是對露娜和瑪琪娜有所警戒。
但是當時的我光是處理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了,所以一直沒有注意到當時在我身旁的瑪琪娜為何咬緊下唇,為何低下了頭,也沒有察覺到她那時的心情……
我非常地後悔,咬緊了下唇;但我還是對瑪琪娜說:
「現在聖正在努力,好讓退魔組織默許你們自由活動。我將來也會成為退魔師的,我會和聖兩個人一起守護著露娜和你,所以……」
「我可是半人半魔哦!」
瑪琪娜柔和地打斷我的話,然後又勉強地笑了。
「我和姊姊不一樣,我可是退魔師最討厭的半人半魔呢。因為我有一半的血統是人類,所以我在人界也能夠發揮全力,退魔術對我的效果也隻有一半。若是隻有姊姊也就算了,但是現在的聖一定沒有辦法讓退魔組織默許我自由活動的。」
瑪琪娜露出了寂寞的表情,可是她溫柔地告訴我:
「要是退魔組織不默許我自由活動,派出退魔師的話,我想你們大家都會像母親大人一樣保護我吧。但是如果因為我的緣故而讓大家受傷,或是讓小薺和巴太太被卷入紛爭而受傷的話……那時候我該怎麽辦才好呢?」
瑪琪娜露出了似哭又似笑的表情,我沒有辦法迴答她。
「我很喜歡大家,但是不管再怎麽努力,我還是沒有辦法在人界生活下去的,因為我是個半人半魔的惡魔啊……所以在有人因為我而受傷之前,我得迴魔界去才行,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
我隻能默默地凝視著淚眼模糊的瑪琪娜。
瑪琪娜雖然希望能夠跟大家在一起,卻隻因為她是半人半魔,讓她隻好壓抑住自己的願望;為了怕傷害到她重要的人,她隻能選擇迴到魔界去。
我不知道能為她做些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對不起。」
我再度咬緊了下唇,把自己的拳頭握得緊緊地。
我無法原諒如此弱小的自己,真是太丟臉了,為什麽我的力量這麽地弱小呢?
要是我像爺爺或爸爸那樣擁有極為強大的力量,就算發生了什麽事情,也能夠保護大家,而瑪琪娜或許也能因此安心地在人界生活了。要是我有能夠守護大家到底的自信和力量的話……
「對不起,瑪琪娜。如果我像爺爺或爸爸那麽厲害的話,就不止可以保護你,還可以保護大家,讓你可以安心地……」
「忍保持現狀就可以了。」
我難過得發不出聲音,瑪琪娜溫柔地對我微笑。
「就如同我憧憬著母親大人一樣,忍也懂憬著爺爺和爸爸吧?忍或許對自己有點沒信心,認為自己很弱小,可是我覺得忍這樣就很棒了。」
瑪琪娜淚汪汪地帶著笑容——
「忍總是愛開玩笑,可是偶爾卻很溫柔,還會摸我的頭,更保護了我。所以我很喜歡這樣的忍。我真的,很喜歡你……」
瑪琪娜平靜地將自己的感情化為言語——
「但是你可以不用再擔心我了……忍要永遠地……守護姊姊她們……要永遠守護我的家人哦……」
可是她的聲音又開始顫抖。她的話語是如此的溫柔,又如此的悲愴。我伸出去的手看起來是這麽地無力,我承受不了如此悲哀的感情,聲音因而變得嘶啞。
「我怎麽忍受得了……你不在我身邊呢……」
「忍的身旁已經有了姊姊吧?就算我不在了,隻要有姊姊在就沒問題的。她一定會照顧你的。」
「可是……我還是……」
「不要緊的,我有巴太太送給我的手機啊。父親大人不是說過:在魔界和人界的結界附近可以收得到訊號嗎?我可以寄簡訊給你,也可以打電話給你啊,所以我一點也不……難過呢……因為我們是家人啊,就算身處兩地,我們也還是……家人吧?」
瑪琪娜用手拭去從眼裏流下的淚水,她拚命地讓顫抖的聲音迴歸平穩。
「而且我也不是永遠都會待在魔界啊。忍不是要當退魔師嗎?忍一定會成為一個很棒的退魔師的,然後有一天會成為退魔組織裏的高層。到了你可以默許我在人界自由活動的時候……你就叫我迴來吧。」
瑪琪娜輕輕地抱住我,並將她的想法說出來。
「我會一直等你叫我迴去的。就算你長大成人,甚至變成了老爺爺,我也會一直等你的。你送給我的頸環,我會一直戴著它。所以,當我以後迴到這邊來的時候……」
瑪琪娜筆直地凝視著我。
「你……還要跟我在一起哦……你要答應我哦!」
瑪琪娜一邊流著眼淚,一邊露出了溫暖的微笑。我對著這樣的她、對著我重要的家人——
「…………嗯,我答應你。」
我隻能點頭答應她,隻能撫摸她的頭,其他什麽事情都做不到。這讓我既懊悔又沮喪,我的眼淚不爭氣地快要從眼眶滑落了,我使勁地咬緊牙關,努力地不讓它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