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魂靈將前往天國的聖堂接受洗禮,林間的風會以大魔法師夏爾的名義為你引路,願你受到魔法的庇護。”


    古斯通老人孤身立於閣樓的走廊處,他的身邊立著一根跟他等身的魔杖,如同數股枯樹枝纏繞而成的一樣,魔杖的頂部與那盞煤油燈的造型相似,其中也亮著一個小光點。


    隻是在古斯通老人垂下眼眸之時,魔杖中的光點被一陣微風裹挾著變化成了無數碎屑般的亮點,它們追隨那些千紙鶴而去,夜風吹襲,墜著亮點的千紙鶴們一同飄向了碧藍之海的深處。


    遠處的爆炸火雲還在繼續擴散,蘑菇雲的震波衝上了雲霄,紅彤彤的火光映亮了半邊天,一時間,就連無人漁村樹林裏的草木都是受到了波及,岩石滾落,走獸驚逃,驚鳥亂飛。


    那個男人帶著釋然的微笑慢慢走遠了,他的背影隨著那掉落的火星消散在夜空,隻留下了無盡的唏噓感歎,但他不會孤單,因為在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身著學生製服,雙手插在口袋裏的家夥


    “終於,你還是來了呀。”小男孩嘴角微微上揚。


    “嗯,走吧。”


    “怎麽?不準備再看一眼這個讓你留戀的世界了嗎?”


    “不必了。”


    “嘻嘻嘻,準備去哪?”


    “地獄。”


    “好,那我小醜皇就陪你走上一遭!”


    隨著火光的逐漸熄滅,濃紅色的煙塵裏仿佛兩人的背影由慢慢重疊在了一起,最後消失不見。


    斷崖之上的眾人一齊望向海界塔的方向,那是一個生命的終結,也是他用自己的命換迴了這些人的命。


    修女們在虔誠地默念《安魂曲》,魔法師古斯通摘下了自己的尖頂帽,“joker魔術團”的眾人凝默無語,目送老大的離開,桃樂絲將最後的那隻千紙鶴護在胸口,一滴滴晶瑩從臉龐滑落,跌進了草叢裏。


    桃樂絲的腳邊,那隻灰色兔子停止了咀嚼,它忽而揚起頭看向了桃樂絲…


    “哥哥,來世還做桃樂絲的哥哥好嗎…”


    “好…”


    風在呢喃,月兒低垂,合歡樹發出簌簌的聲響搖落清輝,斷崖之上,是各自的心聲。


    “啊!!!”


    遠處的樹林裏忽然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它帶著哭腔在黑夜裏擴散開來,自然也被閣樓周圍的眾人清晰的捕捉到了。


    “是k!”


    紅桃a的心突然被揪了一下,她不顧悲痛扭頭朝著山坡下望去,隻見其中一棵巨木之上跪倒著一個抱頭痛哭的少年,成千上萬的花瓣繚繞成了一片浮空的花海,它們環繞在少年的周圍,隨著他的情緒起伏而越發躁動不安起來。


    “糟了,他知道老大的事了,這個臭小子千萬別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


    “最難受的或許就是他了吧,唯一可以跟他談心的人走了…”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黑桃k仰天嘶吼,肩上的“櫻刺”脫離的劍鞘衝天而起,“櫻花劍雨”自行釋放,那萬千的櫻花瓣化身成奪命的利器激射向岑寂的夜空,而後在失去動力之後又變成了漫天的花雨紛紛落下。


    咆哮過後,黑桃k忽然離開了樹梢,他抹著眼淚朝著山坡下奔襲而去,月影之下,這個孤獨且倔強的少年背影寂寥,他向著黑暗冷清之地越跑越遠。


    “a姐,小k他…”


    方塊q剛要準備追過去,一隻手忽然擋在了他的麵前。


    “讓他一個人釋放一下吧,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刺客,必須要學會接受離別,我知道這很殘忍。”


    紅桃a的聲音很堅決,盡管她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涸。


    “嗯。”


    方塊q點了點頭,然後點燃了兩隻煙,他撫著自己受傷的肩膀走到了閣樓背後,將其中一支叼在了嘴巴裏,另一支拋向了斷崖之下。


    “老大,給你的,有幸成為你的部下是我的榮耀…”


    一直假裝堅強的紅桃a在方塊q離開之後再也忍不住了,她就像一個受傷的小女生那樣,雙臂抱膝蜷縮在草地之上,將頭深深地埋進了胳膊裏抽泣起來。


    而此時的海界監獄卻是另一番景象,火山噴發一樣的巨大火球四處亂飛,猶如末日來臨一般,轟隆隆的巨響搖晃著地麵,一些建築直接被破碎成了瓦礫。


    一時間,海界監獄裏哀鴻遍野,獄衛們一個個不顧加加林離開時留下的封鎖禁令,他們擅自離開了防守的城門抱頭鼠竄。


    海界監獄外的那一片海霧叢林裏,兩個人影正並肩而立,他們站在一顆蒼木的樹枝上靜靜地看著海界塔的慘狀,一片硬朗的藍色光幕擋在了二人麵前,也抵擋住了許多從空中落下的石子。


    “沒想到笠最後會采用這麽極端的方式,這下整個帝都都要被震動了,我們的任務貌似失敗了…”90文學網


    安德烈將手按在眼部的高科技眼鏡上,他在用夜視功能探查著海界監獄爆炸過後的殘狀,能夠看到,從爆炸的位置到頂部的所有建築全被被炸碎了,原本異常堅固的海界塔就像是被人“斬首”了一樣。


    “不,我們的任務沒有失敗,”艾爾凝視著爆炸的餘波,“至少我們懲治了惡人,也解救了許多無辜的人,笠用他的生命警告了一些帝國高層,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盡管這種正義或許並不光彩。”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結局?”


    “這是笠自己的決定,”艾爾離開了能量盾防禦的範圍,直視遠方,“‘暗夜降臨之處,渡鴉之羽飛舞,’這是笠對我說得最後一句話,當人們心中的正義暗淡無光的時候,那麽它定然會以另一種方式出現。”


    安德烈皺著眉頭,對於艾爾的話他反複呢喃體味。


    “艾爾。”


    “嗯?”


    “雖然我對自己對抗帝國十字軍團士兵的行為感到有些罪惡,但我卻覺得你說的是對的,或許我應該該恢複一下出廠設置了,現在的我變得好矛盾呀。”


    “嗬嗬,不用啦,我可不想失去你這麽一個貼心的好朋友。”


    艾爾將胳膊搭在安德烈的肩頭,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反觀安德烈倒是撓了撓頭,一臉困惑。


    “我們走吧。”


    艾爾最後不舍地看了一眼爆炸的方向,隨後便轉過身去。


    “嗯,時間確實有點晚了,按照康拉德老師的指示,我們得趕快迴到學院。”


    “不,不是學院。”


    “啊?”


    安德烈一臉困惑的看向艾爾,發現他正目光灼灼地看向市中心的方向,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臉上的神色也變得驚疑起來。


    “艾爾,你不會是想去…”


    艾爾抬起頭,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稍顯寂靜,夜空中是炸裂的煙花爆竹,而它們正逐漸變得稀落起來。


    但艾爾知道,浮華的表麵之下其實是暗波在無聲地湧動。


    而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海界塔已然是搖搖欲頹,自議事廳往上全部被爆裂的火光摧毀而去,焦黑斷裂的鋼筋掛著水泥塊裸露在外邊,滾滾的黑煙升騰而起,自議事廳往下的樓層也被那強大的衝擊波給波及到了,地板被貫穿,幾乎沒有了可以落足的位置。


    就當僥幸存活下來的所有獄衛和囚犯以及士兵都以為渡鴉組織的刺客和海界監獄的監獄長庫克同歸於盡的時候,殊不知,真實的情況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整個海界監獄都陷入了癱瘓,所有人都自顧不暇,更不要說有“勇士”敢於攀上海界塔去探查最後的結果了。


    毀於一旦的議事廳隻剩下一片廢墟,然而隨著空氣冷卻,黑煙漸淡,議事廳殘破不全的地板上竟然露出了一塊方方正正的岩石,它已經被衝擊的不成樣子了,蛛網般的裂痕在它的表麵縱橫開來,但依然可以看到其中的顆粒狀晶石。


    那張由隕鐵原石雕琢而成的石床竟然抵禦住了那劇烈的爆炸。


    “嘩啦嘩啦…”


    一連串石子掉落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可以看到那張石床貌似自己動了一下。


    “嘩啦嘩啦…”


    果然,石床又動了一下,隨後是一陣坍塌的響動,煙塵夾雜的黑煙湧向了夜空,是石床皸裂不堪的表麵岩石破裂掉落了下去。


    而後,讓人最難以置信的是,一隻極度虛弱的手竟然從石床下的安全屋裏伸了出來,那隻手上滿是血痕,需要仔細辨認才能大致看出是一隻人手。


    在血手抓住裸露的鋼筋後好久,一顆血淋淋的腦袋從安全屋裏冒了出來,然後是身子,雙腿,這個幸存下來的家夥被震裂了內髒,但他不知服用了什麽東西,竟然一直殘存到了現在,而現在的他急需治療。


    這個血人蹣跚地坐在碎石之上,而他竟然隻有一條獨臂,這個人是庫克!


    “咳咳…沒想到吧…老子才是笑道最後的人…想殺我…咳咳…做夢去吧…”


    庫克擦去了嘴角溢出的鮮血,他顫巍巍地從口袋裏又摸索出來了一個藥瓶,模糊的雙眼裏泛著精光。


    就在他打開瓶蓋想要吞下其中的一枚藥丸之時,忽然一陣勁風迅疾而至,一枚暗器刹那間擊碎了藥瓶,其中的兩枚藥丸滾落到了廢墟之下的深淵之中。


    “不…不要…”庫克瘋狂地想要抓住其中一枚,但他失敗了,“是誰?!出來…”


    急火攻心之下,庫克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起來,但當他看清那枚釘在地上的苦無之時,他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別來無恙呀,庫克大人。”


    一個手持綠鬆石手杖,頭戴圓頂紳士帽,西裝革履的男人從旁邊的夜色中顯出身形來,而在男人的身後恭恭敬敬地站著兩個女孩,她們分別是雪子和穗子。


    “竟然…是你!”庫克失聲驚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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