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步伐的逐漸加快,芙蕾雅、安德烈和艾爾一行三人由燈光璀璨之地朝著黑夜籠罩之所默然進發。


    他們此行的終點是新蘭城西南部的監管區後街,距離海岸街區不遠處的一個小街區,這裏大多是一些低矮建築,靠近海岸的地方還有幾處廢棄的船塢,因為這裏的建築多是用來存放貨物與各種輪機零件的庫房,所以除了特魯夫海港的馬隊,幾乎沒人來這裏,畢竟誰都不願意來這兒聞那刺鼻的海腥味和鐵鏽腐蝕的味道。


    幾分鍾之前,正當芙蕾雅和艾爾匯合後準備迴到“兔子糖果屋”之際,芙蕾雅的通訊器裏響起了康拉德老師有些沉重的聲音。


    原來,就在李十一跟蹤魔術師笠的期間,監管區後街又發生了一起兇殺案,這是近幾天來發生的第三起了,被害的對象無一例外全部都是海界監獄的獄衛,他們的死法離奇,死狀詭異,到現在都沒有確定兇手到底是誰。


    “芙蕾雅學姐,今晚的案件和李十一學長遭遇的那件事會不會有聯係呢?”安德烈的雙腳噴射出藍色的尾流,帶著他離開地麵穿梭於街道之中。


    而芙蕾雅和艾爾則是以奔跑的方式加速前進。


    “不知道,”芙蕾雅迴答的幹脆利落,“我又不是什麽神探,想知道的話就去問那個喜歡獨來獨往的家夥!”


    盡管光線越發晦暗,但通過高科技眼鏡安德烈依舊可以清晰地看到這片區域裏建築物的分布情況,以避免他們走到死胡同裏。


    落在最後邊的艾爾一路上卻是默不作聲,他的心裏始終放不下那幾個牛頭人,雖然他也想跟隨李十一的腳步跟蹤那個叫拉斐爾的家夥,但現在的情況卻不允許他那樣做。


    “到了!”高處的安德烈發現了前麵的情況,當下便向身後的兩人提醒道。


    果然,在轉過一間老式貨倉之後,一隊列陣整齊的帝國士兵出現在了眼前,從他們鐵甲上的標誌可以判斷應該是十字軍團的士兵,而這些負責警戒的士兵背後就是案發現場了。


    三四輛寬大的馬車停靠在海岸邊的一棵大榕樹下,四五個衣著白衫的醫務人員往來其中,除此之外還有兩個穿著海界監獄製服的官員,以及熟悉的康拉德老師。


    碧藍之海上的海風吹來,扯動著茂密的枝葉沙沙作響,有些像海鬼的輕語,於幽深之中憑添了一絲恐怖。


    沒有任何阻攔,在康拉德老師的帶領下一行三人順利的進入了警戒線以內的區域。


    “李十一那邊情況怎麽樣?”康拉德首先問道。


    “那家夥還能有什麽情況?”芙蕾雅顯得有些不爽,“特立獨行慣了,我們幾個掌握不了他的行蹤。”


    “對於一個團隊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團結,”康拉德看了看三人,“李十一的任務是我派遣給他的,也是我命令他向你們保密的,有些事隻適合他來做,至於你們幾個我另有別的任務交給你們。”


    說完康拉德停住了腳步,他的目光越過了前麵的幾個醫務人員,落在了三個直立在大榕樹周圍的獄衛身上,他們就那麽呆呆地站著好像睡著了似的一動不動。


    “康拉德老師,案發現場呢?”安德烈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遇害者的屍體。


    “還沒有發覺嗎?”康拉德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再仔細看看。”


    “難道是那三個獄衛?”安德烈將高科技眼鏡推到了頭上,根據眼鏡裏的分析結果,這三個人已經不具有正常人的體溫了,換個說法就是他們已經是三具冰冷的屍體了。


    “頸部的大動脈被平整地切開,體表外卻看不到一絲血跡,根據醫務人員的說法,他們體內的部分血液莫名地丟失了,也可以說被某樣東西吸走了。”


    “這種死法我好像在哪裏見過!”芙蕾雅目光灼灼地盯著那三具表情驚悸的屍體,作為一個女孩子她竟一點都不害怕。


    “海界監獄提供的死亡卷宗裏,”康拉德的音調降低了下來,“就在我們任務開始的最近幾天內,帝都裏接連發生的每樁獄衛刺殺案裏,遇害者都是這種死法。”


    “有什麽特殊的寓意嗎?”安德烈問道。


    “變態殺手的特殊癖好罷了,我有理由懷疑是渡鴉的人幹的。”芙蕾雅緊緊握住斜背包的帶子。


    “不,現在還沒有充分的證據,不能貿然下定論,雖然我們的主要目標是渡鴉組織,但關鍵時候不能摻雜太多私人感情,”康拉德踢開旁邊的一顆小石子,“據我所知,渡鴉的人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暗殺一些有地位的對象,對於這些小嘍囉,我想這應該還提不起他們的興趣。”


    三人靜靜聽著康拉德老師的分析,沒有插話。


    “與其說這個行刺者是漫無目的的殺人狂,還不如稱之為‘藝術家’,‘變態的藝術家’,或許在他心裏就是這樣看待自己的。”


    “藝術家?康拉德老師你沒有搞錯吧?”芙蕾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作為曾在新蘭城刑偵小組任職的一員,我的職業允許我這樣稱唿那個家夥,”康拉德麵色冷峻,“你們認真觀察這三個人的狀態、姿勢以及周圍的環境,然後將他們組合到一起看看像什麽?”


    沉吟了一會之後,芙蕾雅像是受到了電擊似的一下子捂住了嘴巴,眼神之中帶著些許驚恐。


    “難道是愛爾華·蒙克的名畫《尖叫》!”


    “不錯,另外幾起刺殺案中我也隱約看到了《基督受難圖》和《上帝之手》的影子,這個行兇者沒那麽簡單。”


    康拉德看向碧藍之海的方向,那裏一輛船舶的燈光都沒有,吞噬一切的黑暗在大海上湧動著,像是地獄埋葬亡靈的死亡之海。


    沒有繼續參與那些人對於案件的無聊分析,艾爾獨自一人走到了旁邊的防護鐵鏈旁,白色的浪花在石台下翻湧著,滾滾的浪潮像鬼魂一樣在幽寂的海麵上徘徊。


    艾爾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鐵鏈冰涼的觸感盤旋在指間揮之不去,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康拉德先生,得出什麽結果了沒有?”


    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從艾爾的背後經過,打亂了他的思緒,也引得艾爾不由得側目,因為這個聲音實在是有些刺耳,就像是一個鐵塊被丟進了旋轉的鐵桶中發出的噪音。


    中年男人穿著和死者形式相近的製服,他也是海界監獄的一名獄衛,隻不過官職比那幾個死去的家夥高一些。


    “暫時還沒有,現場經曆過細致的清理,再加上海風和水汽,一些細小的痕跡已經完全不見了影蹤,我還需要一些時間整理線索才能得出你們想要的結果。”康拉德連頭都沒迴,似乎對這個人有些不屑。


    “需要時間?嗬嗬,”男人哂笑著,肥膩膩的肚子不停地上下搖晃,“可以,我這裏當然沒問題,隻不過我得向庫克大人請示一下,畢竟是皇室指派你們帝國軍事學院的人來保護庫克大人,即便出了什麽問題也怪罪不到我的身上。”


    聽到男人的話,艾爾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不得不說這個聲音聽起來真的很刺耳,左手“鋼骨”的鱗甲像是有生命似的不斷開合。


    “海界監獄的人都是你們這副德行嗎?!”芙蕾雅嬌喝一聲,對著這個大腹便便的油膩男怒目而視。


    芙蕾雅的話也引來了其餘幾個海界監獄獄衛的目光,這其中多少帶著些不善,驕橫慣了的人很難友善地對待他人,即便是自己的合作夥伴。


    “芙蕾雅,”康拉德衝著芙蕾雅搖了搖頭,“我說了,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可是…”芙蕾雅心有不甘,一向脾氣火爆的她就像是火藥桶似的一點就著。


    安德烈也碰了碰芙蕾雅示意她不要說下去了,康拉德老師自有應對的方法。


    “薩摩耶,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們是受皇室的委派協助調查案件並尋找相關線索,至於保護你們的庫克大人,我們隻是輔助你們獄衛而已,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是合作關係,如果你心存怨言可以向皇室反應,我們倒是很樂意從這趟渾水中脫身。”


    “如果海界監獄還想繼續接受帝國軍事學院的幫助,那就請你安靜地站在一邊就好,即便你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多派幾個手下過來幫忙處理自己遇難同事的屍體來的實在。”


    薩摩耶本來還想插嘴,但康拉德的最後一番話徹底堵住了他的嘴巴。


    聽到這個家夥的名字叫“薩摩耶”,除了幾個海界監獄的獄衛,剩下的眾人包括一向嚴肅的十字軍團士兵都不禁笑出了聲。


    “這家夥怎麽取了一個狗的名字,哈哈哈。”


    醫療人員中不知是誰在小聲議論,立即招致了薩摩耶一陣怨毒地凝視。


    “好,康拉德,特種小隊一番隊的隊長,我一定配合你們,全力配合,”薩摩耶的話有些咬牙切齒,“順便提醒你一下,約瑟斯帝國最重要的節日‘萬邦燈會’馬上就要舉辦了,但願你可以盡快抓到兇手,否則到時候造成了什麽不好的影響,皇室的震怒不是你我可以承受的了的。”


    “多謝提醒,我自有分寸。”


    康拉德轉過身去,而薩摩耶也通紅著臉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一陣小的風波過去之後,處理案發現場的眾人繼續按部就班地忙碌起來。


    “是呀,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萬邦燈會’都要舉辦了。”艾爾若有所思地敲打著鐵鏈。


    對於這個隻聽說過卻從沒見到過的盛典,艾爾並沒有那麽向往,在他的印象中大多數的“節日”隻不過是富人們的狂歡,窮人們的哀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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