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略顯憂愁的姑娘,仿佛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千軍萬馬,鐵騎蕭蕭,血染黃沙,伊芙就像是一條深不可測的河流讓艾爾有些看不透。


    “很晦澀,對吧?”伊芙笑了笑,“在遙遠的西部防線,有一群血氣方剛的人們用血肉之軀保衛著人民的安寧,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雄獅軍團。”


    艾爾第一次近距離端詳伊芙的臉,才發現少女柔美的麵孔上竟有幾分男兒的英氣,這種英氣他在曾作為軍人的保羅大叔臉上也看到過,它就像勳章一樣隻有經曆過戰爭的人才會獲得。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艾爾不解。


    “沒什麽,有感而發罷了,”伊芙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因為我的父親在雄獅軍團任職,所以我的童年生活始終伴隨著鐵甲與刀劍,看到那輪西沉的太陽了嗎,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黃昏時分,每到這個時候就代表我必須安安靜靜地呆在屋子裏讀那些枯燥無味的兵書。”


    “沒想到你還有這麽一段傳奇的經曆,”艾爾感歎,“雄獅軍團作為鎮守帝國西方門戶的重甲軍團在學校裏可是有著不錯的聲望呢,聽說學院不少優秀的畢業生都自願申請調去西部防線,抗擊伊頓帝國的侵擾,想必你的父親應該也是個英勇的人吧。”


    “守土安邦是軍人的職責,”緊接著伊芙的話鋒一轉,“那麽你呢,艾爾,方不方便跟我介紹一下你的身世呢?”


    “我?”艾爾指了指自己,他突然明白了伊芙開門見山說得那些話的含義,原來她對自己的身世這麽好奇。


    “嗯。”伊芙依舊用手撐著下巴,滿懷期待地看向艾爾。


    沒有什麽好隱藏的,艾爾一五一十地說明了自己的情況。


    “我來自帝國北部邊境的納克小鎮,從小跟叔叔相依為命,沒有你們那麽顯貴的出身,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


    “不,我想聽的不是這些,”伊芙搖了搖頭,“我對你的異能更感興趣些,可以跟我介紹一下嗎?”


    “咳咳,這個嘛…”艾爾下意識地把左手放到了方桌下。


    “怎麽,前段時間在帝國競技場和恩佐隊長戰鬥時的場景可是讓人印象深刻呢。”


    猶豫了一會兒,艾爾還是把左手放到了桌麵上,“鋼骨”與桌麵輕微碰撞發出機械摩擦的聲音,清脆動聽。在不使用“鋼骨”的時候,它的菱形鱗甲會緊緊貼合,就像一隻銀色手套那樣根本看不出破綻。


    “我的異能還沒有名字,”艾爾握了握拳頭,“但對於那天所做的一切我並不後悔,即便重來一次的話我還是會選擇拯救那兩個精靈。”


    “就算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嗎?”


    看著艾爾欲言又止的窘迫樣子,伊芙不由地掩嘴一笑,盡管他擅闖競技場的行為是魯莽的,但試問又有多少人有他這樣的覺悟和勇氣呢?


    “與其在以後的日子裏接受良心的審判,我更願意為了心中的正義與搏一把。”


    “在這個世界,即便要維護正義也要有一定的實力呀。”伊芙把那張繪有金獅圖案的金色卡片推到了艾爾的身邊。


    “好了,不聊這個了,”伊芙把目光從艾爾的左臂移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納克小鎮應該緊鄰綠穀森林吧?綠穀防線的英雄,潘森軍士長的故鄉。”


    “哇,你也聽說過潘森軍士長的事跡呀,他可是我的偶像!不過據說現任軍士長是個叫圖盧姆的家夥,反正我是沒見過,不過聽大叔說這家夥不怎麽樣。”


    “圖盧姆。”一個坐在海邊用堅冰雕成的魚竿釣魚的寬闊背影浮現在伊芙的腦海裏。


    伊芙的眼神有些迷離,提起這個男人名字,她還有幾分熟悉的。


    彼時的伊芙還是個咿呀學語的孩子,在碧藍之海的碼頭上,自己的父親阿克琉斯跟這個叫圖盧姆的家夥並排而坐談論著她聽不懂的話題,而她則看著男人手邊冰桶裏的海魚出神。


    臨走之前,圖盧姆送給了她一條被凍成冰雕的海魚,令她印象深刻的是冰雕融化之後,那條海魚竟然依舊活著。


    “你也聽說過他嗎?伊芙。”看著有些發呆的伊芙,艾爾問道。


    “沒有,不認識。”


    “哦。”


    “但有一件事可能跟他有關,當然這也僅僅是我個人的推測。”


    “什麽事?”


    天台上的風緩緩吹來,空曠的場地上隻有正在交談的二人,以及角落處露天咖啡廳裏的兩個工作人員。


    其中一位工作人員給二人端來了兩杯咖啡,據此人說咖啡是免費提供的,因為伊芙並沒有點過。


    學校貼心的服務也引來了艾爾讚不絕口的好評,等服務人員走遠之後伊芙才繼續開口說道。


    “最近一段時間內的獸人、精靈綁架事件。”


    “什麽?!”艾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有什麽依據嗎?”


    伊芙喝了一小口咖啡,接著便皺起了眉,顯然咖啡並不符合她的口味。


    “沒有。”伊芙思忖了一會兒後才輕聲迴答。


    但二人不知道的是,剛才那個為他們端來咖啡的工作人員卻在離開後不久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詭異微笑。


    當古樸的鍾聲從鍾樓裏響起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的六點,校園裏是眾多興致勃勃的新麵孔在邊打聽邊前往學校餐廳的方向。


    a係教學區的教學樓天台上,艾爾也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了,因為再過一小會兒商業區的“兔子糖果屋”就要開始營業了。


    “伊芙,今天謝謝你了,那個明天…”


    “不想來了?”伊芙的發梢隨風擺動,“我不勉強。”


    “不是不是,我是說明天你有沒有時間,那個我時間挺充足的。”


    “下午五點,還是這個地方,遲到一秒就不用來了。”


    “好!”艾爾的語氣顯得有些激動,“咳咳,那我先去餐廳了,在格鬥道館練習了一下午有點餓了。”


    艾爾假裝揉了揉肚子,不過他那拙劣的演技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伊芙不再搭理艾爾,而是轉過身去望向日影西沉之地。


    “明天見。”


    見伊芙不再理會自己,艾爾隻好尷尬地笑了笑,穿好西裝外套,然後向通道口跑去。


    站在樓頂上的伊芙看著那個穿著黑色西裝的身影先是假意跑向餐廳的方向,然後故意徘徊了一會兒後又偷偷地跑向了學院側門。


    渡輪的汽笛聲此起彼伏的從碧藍之海的方向傳來,伊芙沉默了一會後將目光投射向了市中心的方向,泅鳥在上空盤旋,紙醉金迷的夜生活開始了。


    最終在夜幕降臨的時刻,城市被五彩的霓虹點亮,而教學樓天台上已然是空無一人,露天咖啡廳裏一道細長的影子慢慢變得低矮,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影子移動到了入口處,隨後便消失在了天台上。


    當艾爾穿過人流密集的街道抵達“兔子糖果屋”的時候,店鋪裏已經有幾位正在為孩子挑選糖果的客人了。


    被打扮成“機械兔子”模樣的安德烈則正被芙蕾雅“要挾”著陪客人一起挑選。


    沒辦法,艾爾隻好選擇偷偷摸摸地從後門進入糖果屋的二樓,準備在換好那身極其幼稚的“粉兔子套裝”後再迴到一樓。


    推開二樓的門,裏麵灰洞洞的一片,窗簾已經被拉開了,可以看到遠處金碧輝煌的阿法力塔,是為了紀念約瑟斯帝國的第一任國王而建造的。


    “誰在哪?!”艾爾剛要開燈發現窗邊站著一個漆黑的人影,不知道是在看向自己還是朝向窗外,冷不丁地冒出來著實有點滲人。


    艾爾急忙點亮了屋子的日光燈,暖融融的光線剛一撒下來,艾爾長出了一口氣。


    黑色長衫,背繡東方金龍,原來是李十一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燈紅酒綠的大都市。


    “我說師哥你怎麽也不出聲呀,很容易嚇壞別人的。”艾爾抱怨道。


    “還記得那個魔術師嗎?”李十一問道。


    “記得呀,師哥你今早不是偷偷跟蹤他離開了嗎?有什麽收獲沒有?”


    “他進入芙拉歐爾酒吧後就再沒有出來過,”李十一的手隱在長長的袖子裏,“從他的眼睛可以判斷昨晚他一整夜都沒休息。”


    “有什麽不對嗎?像他們那個行業徹夜表演是家常便飯吧,況且…”說到一半艾爾察覺到了異常,“不對,他早上來糖果屋的時候走的是芙拉歐爾酒吧的反方向,這說明昨晚他沒有表演!”


    “你終於智商在線了一次,”李十一拉上了窗簾,背對著艾爾坐了下來,“我去酒吧問過了,那些酒吧的常客都說昨晚沒有見到那個叫笠的家夥。”


    “果然,這個人肯定有問題!”艾爾趕忙關好門來到了李十一身邊。


    “而且昨晚又有海界監獄的獄警被殺了,屍體被發現在海岸街區。”李十一的聲音很輕,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


    “看來渡鴉組織還是忍不住出手了,難道說他們是想把這件事搞大,在市區造成恐慌麽?”艾爾看著窗外的世界感覺有些迷幻,“這與他們之前兩次刺殺行動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呀,要不要向康拉德大叔報告一下,必要的情況下可以對那個叫笠的魔術師進行抓捕。”


    “不行!”


    “為什麽?”


    “這正是我在房間裏等你的原因。”


    李十一抽出了黑刀,刀光閃過,精致的銀質燭台被瞬間被切成了兩半,空心的燭台裏一個細小的機械裝置滾了出來,尾端還連著兩根被斬斷的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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