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柳此時隻覺得的一道晴天霹靂在她腦中炸開,她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上。


    “怎……怎麽會?!怎麽死的?你快說說你見到劉婆子了嗎?問她了嗎?她是怎麽說的?”醉柳扶著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定了定神問道。


    “可不見到了嗎?她就跪在院子裏哭,哭的眼睛都快腫成一條線了!


    她說好像是早上去紅牡丹屋裏,讓她梳妝,然後就看到一縷霧氣從她的身上升起。


    她嚇了一跳,趕緊去搖紅牡丹,誰知道卻發現人已經斷氣了!”


    小蘭臉色有些發白的說。


    “阿彌陀佛……這怎麽跟我這幾天聽到的一樣呢,說是熙公主府有一個丫鬟也是這麽沒的,身上還升起了霧氣,然後就斷了氣。”王媽媽拍著胸脯不停地念叨,有些驚魂未定的說。


    “牡丹姐也說過,她夢到了離魂亂……”醉柳臉色很差。


    “離魂亂?就是柳兒姐姐你也夢到了那個?老天啊,柳兒姐姐,你可能不能死啊!我的柳兒姐姐——”小蘭拉著醉柳脫衣服嚎啕大哭,哭了,直哭的醉柳心裏都發慌了。


    “你鬼嚎個什麽?不就是隔壁院十多個節目?怎麽跟死了你親媽一樣,柳兒不好端端在這嘛?”


    “她,她一定是碰了那鍾……”醉柳想起了,之前的事,馬上就明白了過來


    “什麽鍾?你說什麽呢?你可別嚇我,那離魂亂該不會是真的吧?你……你們等著我去請個道士來做法,你們給我好生呆著,哪也不要去。”


    王媽媽驚唿一聲,慌忙的跑下樓,匆匆的出了門。


    “姐,我這就下去把你的牌子摘迴來,今天你就休息吧。”


    小蘭正準備下樓,王五此時卻意外的出現在門外。


    “柳兒姑娘在嗎?我家公子上初台有請。”門外傳來了王五的聲音。


    “迴王五大哥,我們柳兒姐,今天不舒服。”小蘭迴到。


    對了,離魂亂的事情,李公子應該知道些什麽,想到這裏醉柳連忙叫道。


    “小蘭快來幫我上妝梳頭,我去。”


    “可……可是。”小蘭看著醉柳欲言又止。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紅牡丹不是在房裏好好呆著,不還是被勾了魂嗎?既然這樣好好呆著又有什麽用?”醉柳歎了一口氣,既然躲不過,還不如主動出擊。


    “這……”小蘭有點心慌,急急忙忙的給她梳妝打扮。


    醉柳看得出來小蘭還是擔心她的,都是命苦的人啊,她摸了摸小蘭的頭安慰道。


    “今兒是怎麽了?怡紅院說沒姑娘能出油,怎麽喜紅園也不說話了?”王五沒有聽說紅牡丹的事情,有一些納悶。


    “不會的,王五大哥稍等一下,柳兒這就來。”


    醉柳明白事不宜遲,如果這件事情不弄清楚,怕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醉柳打開上初台的門,李公子早就已經坐在桌旁麵無表情,看到她來之後臉上隨即又掛出了那人畜無害的笑容。


    “哦,是柳兒姑娘來了,快坐到我身邊來。”


    “李公子安!”醉柳行了個禮說道,才慢慢的坐在了李公子的旁邊。


    “這手鐲你戴著可真好看,趕明兒進了府啊,我啊再給你挑一盒子。”李公子微微笑著。


    此時醉柳已經沒有心情再跟他去寒暄什麽,直接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李公子可知道怡紅院的紅牡丹,今天早上死了。”


    “牡丹?!你——你說真的?!”


    相比下來沒想到旁邊的王五,竟然如此吃驚,整個人嚇得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嘴唇發白。


    “是嘛……牡丹妹妹鍾秀毓靈,真是可惜了,怎麽死的?”李延的話語淡淡的,好像並不是多麽的驚訝。


    醉柳心頓時一涼,這李公子的語氣裏沒有一絲的情緒,讓人聽著就渾身發涼。


    “離魂亂。有人看見他的身上升起了一團霧氣,然後就斷氣了。”醉柳定下心來,仔細得看著李公子,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麽。


    “離魂亂……離魂亂……!!”倒是旁邊的王五起初輾轉之間反複的喃呢著,後來突然情緒激動的驚唿起來。


    他突然瞪大眼睛,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別那麽火急火燎的,王五。生活亂什麽的,隻是無稽之談,牡丹妹妹怕是得了什麽惡疾吧,迴頭你包點銀子給劉婆子。”李延見王五情緒如此激動,淡淡的開口叫道。


    醉柳此時盯著李公子,麵上不動聲色,其實心裏早就已經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惡疾,這怎麽可能是惡疾?我看你腦子才有惡疾!


    “李公子柳兒愚笨,柳兒心裏還是有一些輕微的思緒,總是想不明白,或許李公子能幫柳兒解解惑?”


    醉柳不想在打馬虎眼了,索性就挑開天窗說亮話。


    “說來聽聽。”李延挑了挑眉,看了醉柳一眼,頗有些性質的說。


    “這離魂亂,柳兒自己也遭遇過來。夢裏有鍾聲,有人在耳邊說著,的永生,得永生……再後來就看到了一口金色的大鍾,柳兒看到有人伸手去摸那大鍾,然後人就化作白霧消失了,牡丹姐的夢也跟我一樣,這離魂亂怕不是無稽之談。”


    聽醉柳如此一說,李延看著她的眼神都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哦?就算不是無稽之談,那你又要說什麽?”李延再次抬起眼睛,灼灼的看著醉柳。


    “那夢裏的鍾聲,和我在慈恩寺聽到的一樣,夢裏的和尚,也和慈恩寺見到的不差。”醉柳說完,依舊盯著李延的一舉一動。


    “和尚……對了,你見到了草棚裏麵的和尚了?”李延嘴裏喃呢著,若有所思。


    “柳兒覺得,這離魂亂怕不是和淨梵大師有什麽關係吧?而公子你想看門內的事,怕是你知道門內的一些事情吧?”醉柳將所有的事情,有關聯的整理了一下,將一些有用的拚湊到一起,隱隱的得出了一點線索。


    李延沉默著他的眼睛灼灼的看著醉柳,醉柳也毫不躲閃,迎著他的目光看。


    “你……你這女人瞎說什麽,難不成公子還會騙你不成?!”旁邊的王五有些怒了,大喊起來。


    醉柳看著王五的樣子,就知道他對此並不知情。


    “王五大哥,柳兒愚笨,您莫要在意,但是現在牡丹姐已經去了,我也在夢裏見到過那大鍾,說不準哪天我也去了,都快要死了,我又要什麽好怕的?”


    李延小酌了一口茶,一臉微笑的看著醉柳。


    “我倒是小瞧了你了,柳兒妹妹。是,我是粗淺的知道一些關於淨梵大師的事情,但不是什麽好事情,也不好聲張,淨梵大師是熙公主請進京都的,他要是出了事的話,丟的也是熙公主的顏麵。”


    李延依舊笑眯眯的說。


    “出事?”


    醉柳有些不明白。


    “王五,去門外看看有沒有人。”


    “好。”王五從失神中迴過神來,應到,便舉步出了門口,確定門口有沒有人,隨即將門關上了。


    李延支走了王五,許是真的擔心有人偷聽,亦或者是不想讓他知道。


    “柳兒妹妹,實不相瞞,其實這淨梵大師,怕是已然稱不上什麽得道高僧了。”


    李延搖了搖頭,淡淡的道。


    “什麽?他不是四湖誦經的淨梵嗎?”


    醉柳一驚,心裏已經隱隱有些猜測,沒想到自己曾經崇拜的偶像,赫然出現了坍塌。


    “淨梵過去是悲天憫人的得道高僧,可是現在的淨梵,離魂亂可就是他作下的邪法。”


    “李公子,你,你在說什麽?”


    醉柳此時有點發蒙,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離魂亂自古有之,其實就是執念太強的人,有時候做夢會夢到自己身臨其境與其他人說話,那就是魂魄暫時離體的征兆。


    但是離體的魂魄往往會找到原有的軀殼,睡醒之後隻是以為自己做了一場比較真切的夢。


    前些年間就有人發明了一種邪術,就是調準了魂魄離體之後的那段空靈和迷茫的時候,以靈氣為器皿,梵音為餌,把魂魄都勾到一個地方。


    而這淨梵就使用了一口大鍾作為靈器,他把魂魄都勾到一塊兒。


    你猜這是為了什麽?”李延拿起茶杯抿了口茶,似笑非笑的看著醉柳。


    “得,得永生……”醉柳嘴角有些顫抖的說。


    “柳兒妹妹果然冰雪聰明啊!


    要說淨梵這禿驢呀,就是收集魂魄,從而為自己延年益壽,他現在恐怕正坐在大鍾裏麵念經。


    真要等到九九八十一天之後經誦完啊,還不知道有過少姑娘為此隕命呢。


    我之所以讓你們到門裏麵去窺探啊,就是為了證實我的猜想,如果是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必須要阻止他行惡才成啊!”李延悠悠的說了很多。


    “這……這………”醉柳聽完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怎麽,柳兒妹妹,你是幫我還是不幫?”李延看著醉柳躊躇不已的樣子,挑了挑眉頭問道。


    事已至此,離魂亂的關鍵就在於那個草棚,不管怎麽樣她都要去看看。


    如此一想她便說道:“我,我今天再去一趟那草棚。”


    “這才是我的好柳兒,王五,叫店家擺酒吧!”李延滿意的笑了笑,轉頭衝外麵叫道。


    “李公子啊,這久我就不陪你喝了,我得迴去準備點東西。”醉柳搖了搖頭,她現在腦子有點亂,實在是沒有喝酒的心思。


    “嗯,難得柳兒妹妹能夠如此上心,去吧去吧。”李延擺了擺手。


    出了上初台,醉柳便徑直迴了喜紅園,一路上滿腦子都是離魂亂的事情。


    晚上,醉柳靜悄悄地來到了草棚。


    遠遠的便可以看到草棚外麵有人影走動,難道是那和尚出來了?她趕緊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


    “啊,柳兒妹妹。”那個人影有些驚訝的叫道。


    “?!王五大哥,你在這幹什麽?”醉柳看著眼前的人,沒想到竟然是王五,她有些失望竟然不是和尚。


    “我也想看看門裏有什麽。”王五解釋到。


    “哦,是李公子讓你來的嗎?”醉柳點了點頭,問道。


    “不是,我自己想來看看的。”王五搖了搖頭。


    醉柳:………


    “來這邊,這個草棚後麵應該可以翻牆進去,我拖著你快從這裏爬進去。”王五已經在草棚旁邊轉了一圈,才發現這個地方比較矮,正好可以進去。


    “爬?”醉柳有些意外,看了看那個小洞有一些發怵。


    “難道你要直接踹門進去?”王五皺了皺眉頭。


    醉柳想了想,門後麵到底有什麽呢?這和尚竟然捂得這麽嚴實,爬?


    “好,爬就爬!”醉柳下定決心,咬了咬牙說道。


    就這樣兩人繞到草屋的後麵果然牆上有個小小的豁洞,這個洞口不大,倒也可以爬進去。


    醉柳接著王五的腿踩上他的肩膀,穩住了身子慢慢的接近那個洞口。


    “王五大哥,你可要穩住了!”醉柳有點害怕的說。


    “放心好了。”王五緩緩的說。


    他剛說完,醉柳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往下一沉,然後整個人好像被拋到了空中,越過那豁口直接翻過了牆去。


    眼睛一花,電光火石之間。


    “唰!”的一聲。


    等醉柳緩過神來,人已經被王五跑到了草棚裏。


    醉柳心中暗罵,可惡!!!這該死的王五竟然把我從外麵直接拋進來了。


    “說什麽放心,然後就把我丟了進來,唔,我好疼……”醉柳揉了揉身上摔疼的地方,還沒來得及仔細查看,抬頭便被草棚中間的那座大鍾吸引了注意。


    “!!!是夢裏的大鍾。”醉柳看著眼前的大中和夢裏的一模一樣,頓時驚唿一聲。


    “你怎麽會進來?!”懷瑾聽到動靜,趕緊從屋裏跑了出來。


    “李公子說的果然沒錯,這離魂亂果然都是這些臭和尚搞出來的,原來你們在害人!”醉柳有些發怒的質問道。


    懷瑾被她突如其來的質問給問到了,愣愣的站在那裏。


    “哼!虧我還當你們是好人,還以為你們在給百姓祈福,不讓我們進屋裏看,原來是因為你們藏著這東西。


    城裏死了多少姑娘,你們的慈悲呢?牡丹姐就是被你們給害死的,她的魂呢,她的命呢?”


    醉柳頓時怒了,冷冷的大聲質問道。


    懷瑾很快迴過神兒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趕出了草棚。


    “你放開我———”醉柳一邊掙紮,一邊大聲喊。


    “出去。”懷瑾此時的語氣裏麵有些怒氣。


    醉柳一邊掙紮,身上因為翻牆時摔得疼痛,根本掙脫不了他被推到了門外。


    “不用你推,我會自己走,我要報官——”醉柳甩了甩胳膊推開了懷瑾,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喊到。


    “果然,果然是這樣!”這時王五也看到了,呆呆的說。


    醉柳此時才注意到,原來王五一直在門口等著,現在好歹也能算上是個幫手了。


    “王五大哥,就是他們幹的!”醉柳急急的衝王五喊道。


    然而王五似乎並沒有幫她的意思,隻是眼睛通過門縫直勾勾的盯向屋內的大鍾。


    “這大鍾我在李府也見過。”


    “!”


    醉柳一驚。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但這大鍾應該是李公子要獻給熙公主的壽禮。”


    王五自顧自的說道。


    “壽禮?鍾?”醉柳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王五。


    “人人都傳言熙公主沉迷於長生不老,李公子想必是為了討她的歡心,就找人弄了個這個鍾叫什麽長生器皿。


    這個永生器皿,在過去是佛門之物,據說讓高僧在裏麵坐化即可成佛。


    在利用悲痛和慈悲,再加上永生器皿的法力便可以讓魂魄不散,留在鍾裏麵。


    熙公主找了20多年的不老長生術,雖然說這七名可以讓魂魄不散,但好歹是最接近於永生。


    所以李公子對這東西是誌在必得,有了它就有了長公主賜予的榮華富貴。”王五緩緩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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