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Leading Blood 作者：田尾典丈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第二天，我們三個一如往常地走出家門。
今天的天氣也跟昨天一樣晴朗。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進入梅雨季節了，希望在那之前都能沉浸於這種舒適的氣氛當中。
晴空之下，魅花踏著輕盈的步伐，走在我們的前麵。走到一半，她飄然轉身。
「今天可以一起走到教室吧？」
「是啊。反正事情都曝光了。」
「噯嘿嘿。」
魅花輕聲地笑，看起來很開心。她的動作讓人看了也跟著愉快起來。
「哥哥，你的人中拉長囉。」
「……哪有。」
我不自覺伸手檢查。摸不出來有沒有變長……
「早呀。」
這時又跟昨天一樣，奈巳走了過來。
「哦，早。」
「早安。」
「奈巳同學，早安！」
我們三人用三種方式打招唿。
不過，奈巳的情緒比平時還低。她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
而且左手還包著繃帶。
「奈巳，你的手怎麽了？」
「啥！？」
「用不著這麽驚訝吧？你受傷了嗎？」
「啊，對對對。昨天做菜的時候，被菜刀切到了。」
「咦，不要緊吧？」
「我不小心出槌了。就像魅花一樣呢？」
「真、真是的，奈巳同學，你好過分喔！」
「啊哈哈，我開玩笑的啦，魅花。」
繃帶包紮的地方……
跟昨天那位救了我的狐麵少女受傷的部位一致。
我再一次覺得少女的聲音和眼睛，與奈巳十分神似。
最重要的是站在身旁時的感覺，她們的氣質實在太相似了。
「我問你喔，奈巳。昨天傍晚，你人在哪裏啊？」
「啥！？」
「幹麽從剛才就一直魂不守舍啊。我隻是問你，昨天傍晚人在哪裏而已……」
「哦、哦——昨天呀。我人在家裏啊。放學後我就直接迴家了。」
「……是喔。」
「話說迴來，你幹麽問這種事？」
「沒有啦，隻是有點好奇罷了……」
但是，我不曉得奈巳說的是真是假。
如果她想瞞我，就不會說出真話吧。
何況又不是在拍刑警片，我總不能問她「有人可以作證嗎？」之類的問題哪。
其他可以確認的辦法……就隻剩那個了吧。
「奈巳，你可不可以揍一下我的後腦勺？」
「什麽！？」
「有必要這麽驚訝嗎？」
「當然驚訝啊，哥哥。你幹麽突然展現出被虐欲望啊？」
「咦……」
……冷靜想想，叫別人「揍我」的確很怪。
糟了，我這樣豈不是個變態嗎！
失言排行榜肯定又更新啦！？
「凪、凪紗哥，你該不會有那種嗜好吧！？」
「不不不，魅花，不是這樣的！剛才那是……呃，措辭的問題吧。」
「我覺得那句話沒辦法用『措辭』解釋耶。」
說完，紗優半眯著眼看我。魅花也有些驚恐。
不妙了，這樣下去我真的會變成變態！
我隻是想確認被揍的感覺說！
……呃，就是這點有問題吧。
「抱歉，忘了我剛才的話吧。」
「真是的，別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了。心髒差點就嚇停了呢。」
奈巳順了順胸口。
胸前那隻包著繃帶的手還是很令我在意。
上完第二堂課，到了休息時間。由於下一堂是體育課，等女生們離開後，我們男生便在教室裏換上體育服。
「我們今天好像是上排球課耶。」
「上次打排球是在四月初的時候吧。隔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另外，女生是在第二操場打壘球。」
「這種消息不重要吧。」
室道說的話我左耳進右耳出，雙腳一逕往體育館走去。
半路上，我發現兩道躲在校舍暗處的身影，忍不住停下腳步。室道先一步走掉了，我沒去管他。
站在那裏的人，是奈巳和禦雷學長。奈巳已換好體育服。禦雷學長則身穿製服，手裏拿著利樂包果汁，看樣子他可能是來買飲料的。
我都不曉得這兩個人居然認識……他們是什麽關係啊？
禦雷學長看起來有些不自在，奈巳也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
奈巳伸著手，可惜樹木擋住了視線，害我看不見她手裏拿的東西。
依稀可以聽到他們的對話。
「所以，我想生————」
………………………………………………呃？
想、生……生什麽？
說到「想生」，一般都是指……小孩？
看學長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他們該不會是在談「我有了」之類的話題吧？我是有聽說他的女性關係很複雜，可我一直以為那是謠言欸？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冷靜一點。
不可能有這種事啦。更何況我壓根兒沒聽說奈巳和禦雷學長正在交往。
應該不可能吧。但是，剛剛她確實說了「想生」這兩個字。
「不管怎樣，先拿————吧。」
………………………………………………拿。
拿掉！？
拿掉孩子！？拿掉不小心懷上的孩子！？
……啊，慢著慢著。我的想法太跳tone了。一定是我誤會了吧。絕對沒錯。他們其實是在談動物的事情……可是，奈巳沒養寵物吧。
更何況，我完全找不出他們的關聯性。
但是，假如這兩人其實之前就交往過的話……
可能性很低。但也無法斷言絕對不可能。我沒自大到，敢說自己對奈巳的一切了若指掌。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不可能做出那種輕率的舉動……
「喂，凪紗！要遲到了啦！」
就在我默默觀察他們時，室道跑迴來了。
奈巳顫了一下，接著看向我這邊。臉上的表情像是遭人撞見不想被看到的場景，她對禦雷學長點頭行禮後就逃也似地離開了現場。
禦雷學長則是一臉茫然，消失在校舍的暗處。
「怎麽啦？伊澤和禦雷，還真是稀奇的組合哩。」
「你都看到了喔。我也嚇了一跳。」
「看伊澤的表情，她也被禦雷的長相給騙了哪。剛剛是不是在告白啊？喂喂喂，凪紗，這是劈腿啦。」
「喂，給我等很多下。」
奈巳不過是跟禦雷學長講話罷了，哪來的劈腿啊。這是奈巳的自由吧。
再說，禦雷學長不是那種靠臉蛋騙人的男人。
……大概吧。如果學長沒害奈巳懷孕的話。
「不是告訴過你，我們隻是青梅竹馬嗎？」
「你在說什麽傻話。青梅竹馬不都會立下結婚的約定嗎？這是常識啊。」
「你的常識真令人害怕耶。」
……不過也是啦，我們確實立過那種約定。
「話說迴來，你不是曉得我向魅花告白的事情嗎？」
「哎呀，就像甜食有另一個胃可以裝那樣，青梅竹馬再多都容得下。」
「你啊，要是對女生說這種話鐵定會被宰掉的……」
先不管室道的玩笑話了。
事實上，從奈巳的表情來看，也難怪室道會誤解成「她想告白」。
他們之間應該發生了什麽事。
「好啦，我們快走唄。反正想盤問的話隨時都可以問。」
「就跟你說不是這樣。」
我懷著些許疑惑，跟室道一起跑向體育館。
待會兒再傳簡訊問問學長吧……
上午的課程結束，到了午休時間。
學長迴了我簡訊，但上頭隻寫著「不是能輕易告訴外人的內容」。看樣子並非普通的閑聊。
沒辦法。好奇歸好奇，可我也不敢直接問奈巳，隻好先擱到一邊吧。
「很——好，下課了下課了。凪紗，你今天沒帶便當吧？我們去學生餐廳唄？」
室道一副期待已久的樣子走了過來。今天紗優沒做便當，所以我得自己準備午餐。
「好。今天要去哪邊吃？」
「我想去第一。聽說今天的a定食是照燒嫩雞。」
「了解。」
我跟室道決定好要去第一學生餐廳後，教室的後門自動打開了。
……呃，教室並沒有裝自動門，所以門不可能自己打開。
有人站在門外，隻是被同學和桌子擋住，看不清楚。
是誰啊？
同學們也紛紛看向門口。
那個人踩著笨拙的腳步進入教室。
眼前可見一名看似小學生的嬌小女孩子。
柔順的黑色直發長及腰際。
肌膚非常細致，如白百合般雪白。
圓圓的臉蛋十分可愛，看起來就像是精美的日本人偶。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和服，不過一點也沒有硬穿上去的感覺。非常適合她。
那名女孩子從衣袖裏拿出智慧型手機，開始打起字來。她的打字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隨後——
『請問相坐凪紗少爺在嗎？』
手機流瀉出機械語音。
……為何用手機講話？話說迴來，她找的人……是我？
「她找你耶。」
「是啊。」
在室道的催促下，我舉起手來。
那名女孩子似乎發現了我，把臉轉過來。她帶著可愛的微笑，笨拙地走到我這邊。
接著——
「啪嗒！」一聲，緊緊抱住我。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慢、慢著！？怎麽迴事！？」
教室頓時吵鬧起來。
「新戀情的預感！？」「蘿莉來啦啊啊啊啊！警察叔叔，這邊這邊！」
不用說，真城同學和室道立刻做出反應。他們還真是超愛湊這種熱鬧啊！
「這是怎麽迴事啊？」「發生什麽事了？」「相坐這小子，居然連這種類型都不放過！？」「咦，相坐同學其實很有女人緣！？」「沒想到竟然有這種發展！」
同學們全都七嘴八舌、說三道四。
我自己也是完全摸不著頭緒啊……
仔細一看，魅花和奈巳都呆住了。
在這亂成一團的氣氛中，抱著我的小女孩仰起頭。
『我來當你的妻子了。』
以機械語音這麽說道。
教室的氣氛更加混亂。
「妻子！？真是出人意料的發展啊！」「凪紗！不可以對蘿莉下手啊！」
不不不。慢著慢著慢著。太奇怪了。實在太奇怪了。
「你、你到底是……」
在這股狂亂氛圍中，我無視大家這麽問她。
心裏完全沒個底。
「先、先放開我再說吧……」
她磨蹭似地猛搖著頭。我的肚子好癢。
接著，少女像是在打信號般不斷眨眼。
「你要我看眼睛嗎？」
聽到我這麽問，她點了點頭。
我直盯著她的眼睛。
「哦哦！別有深意地……」「互相凝視！」
我不理會那兩個老是胡言亂語的家夥。
……啊！
「你該不會是昨天——」
襲擊我的那個鬼！？想當然，後麵這幾個字我沒說出口。
話說迴來，這雙眼睛確實跟昨天的鬼一模一樣。閃爍著如黑曜石般的光彩，散發出吸引人心的魅力。
就在這時，教室的前門猛地應聲而開。
站在門外的那個人，是禦雷學長。
學長大概是十萬火急地趕過來吧，隻見他氣喘如牛。我強忍著想吐槽「你的體力沒那麽虛吧」的衝動。學長應該也是每天都費心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吧。
禦雷學長毫不客氣地走進教室。
「老姊，你在做什麽啊！」
接著，喊出這句讓全班同學嚇破膽的話。
在教室裏談太引人注意，於是我們轉移陣地，來到禦雷學長設立的「日本神話研究社」的社團教室。
不知為何魅花也跟了過來。
「我重新介紹吧。她是我姊禦雷凜凜。」
就座後，禦雷學長這般說明。
「這位是……學長的姊姊嗎？」
魅花不解地問。
坦白說，「妹妹」這個稱唿比較適合她吧。
然而，乖乖坐在椅子上的稚幼少女卻點了點頭。看來她真的是姊姊。
……這麽說，她的年紀比我大囉。
不管怎樣，既然她跟禦雷學長是姊弟，就表示這個人也是鬼吧。
我發現這陣子，自己認識的鬼好像越來越多了。
鬼和武士這麽悠哉地互相往來，不會有問題嗎……
她又在操作智慧型手機。手指的動作真的很快。
『幽徒平常受各位照顧了。』
跟在教室那時一樣，她播放出機械式人工語音。
為什麽要用人工語音？難不成……
『不好意思。我天生就不會說話，所以用這種方式表達意思。』
仿佛看出我內心的疑問似的，她這麽迴答。
「雖說是姊姊，但我們是雙胞胎。我比較晚出生。記得昨天也有提過這件事。」
「「雙胞胎！？」」
魅花和我同聲說道。
昨天是有提到雙胞眙的事情，不過他們還真是一對，從長相到身高都截然不同的雙胞胎呢。
個子和容貌完全不一樣。
『我確實是姊姊沒錯，隻是身體停止成長了。請你們不要誤會。』
人工語音淡淡地說，不知怎的我從中感受到她的拘泥。
搞不好「很小」或「妹妹」這類字眼是踩不得的地雷。
不過昨天看到的胸部，以體格來說算大的吧……
「……凪紗哥，你怎麽了？」
「啊、沒有，沒什麽……」
在腦海即將浮現出齷齪的畫麵時，魅花的唿喚讓我踩了煞車。
「那、那麽姊姊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掩飾地問。
『請叫我凜凜。』
她這麽迴答。接著把手機拿給我看，上麵寫著「國字寫做『凜凜』」。
「啊，那就……凜凜姊。」
聽到我這麽叫她，凜凜姊嫣然一笑。
『謝謝你。老公。』
「噗唿！」
我都忘了最要緊的事！
「等——」
「等一下！這是怎麽迴事！？」
吼出這句話的人不是我，而是魅花。
真難得耶。她怎麽了……
「居、居然突然冒出來自稱是凪紗哥的妻子……！」
聽到魅花這麽問，凜凜姊將手指探向眼睛，取出某樣東西。
黏在指尖上的是隱形眼鏡。
「凪、凪紗哥，該、該不會看得到吧……」
我輕輕點頭，迴答戰戰兢兢的魅花。
確實……看得見。凜凜姊的眼裏浮現著適任者的紋樣。
「可以清楚看到音符的紋樣。」
古文書裏畫有好幾種紋樣，如刀、槍、太陽、月亮、閃電、火焰……等等，把妹時也常常看到這些紋樣，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音符的圖案。
紋樣的圖案大多源自於孩子的能力。
舉例來說，紗優的眼裏看得見太陽的紋樣，而她的女兒「天照」擁有光的力量。因此透過寄宿的方式，紗優就能使用這股力量。
魅花的眼裏看得見刀的紋樣，而她的兒子「武」在與假鬼神霧巨人戰鬥時，就是以刀做為武器。
禦雷學長是閃電的紋樣，室道則是鐮刀的紋樣……這兩個人就不用考慮了。
凜凜姊帶著自豪的表情麵向我。
『凜凜具備能當你妻子的適應性。』
呃，話是這麽說沒錯啦。
『還有，別看凜凜身體這樣，我已經十七歲了，等凪紗少爺十八歲，我們馬上就能結婚。』
雖然她的外貌容易使人誤解，但隻要過了十六歲確實就能結婚。
『洗衣、做飯、打掃……這些新娘修行我已經完成了，還通過了一級新娘檢定。』
新娘檢定是什麽？啊，這時吐槽她會很掃興吧。
『請讓我陪在你身邊。』
「呃，就算你這麽說，一時之間我也……」
我婉轉地拒絕後，凜凜姊立刻在手機裏輸入文字。
『你真狠心，嗚嗚。』
播放完語音後，她開始裝哭。
也許凜凜姊的個性出乎我意料的直爽親切。她跟紗優應該很合得來。
「話說迴來，對象為什麽是我？還有，昨天攻擊我的就是你吧？」
當時的刺客確實個子嬌小，從眼睛來判斷也可確定襲擊我的就是凜凜姊。
可是，為什麽攻擊我的人會跑來說要嫁給我？
我搞不懂這當中的轉折。
「昨天迴家發現你不在，原來你跑去做那種事啊……」
禦雷學長擺出五味雜陳的表情，歎了口氣。
於是凜凜姊得意洋洋地向我解釋。
『我也從幽徒那兒聽說了你的事，所以很想會一會你。』
「什麽會一會，根本是要我的命吧！」
『那點程度的衝擊是必要的。不過，我可沒打算要你的命喔。』
「不不不。」
當時的確感覺不到殺氣。但是，我可以相信她的說詞嗎？
「要不然，你是想做什麽……」
『說來不好意思，其實我是想……接吻。』
凜凜姊紅著臉，這麽迴答我。
「「接、接吻！？」」
我不禁跟魅花一起大叫。
也、也對，當時她露出嘴巴，還把我的頭拉了過去，照那種情形來看確實有可能接吻！
「咦？凪紗哥，你吻了她嗎！？」
「沒、沒有！我沒吻她啦！」
魅花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
『有人來打擾我們。真是可惜。』
「啊！太好了。」
魅花這迴拍了拍胸口。她怎麽會有這種反應……
『還有，我是從奶奶那兒得知凪紗少爺的事情。』
「嗯？我沒認識什麽奶奶……」
說著說著，我突然想到。
她說的奶奶，該不會是……
『要是能用電話溝通就好了……或許是老天爺的惡作劇吧，那孩子天生就不會說話。如果我能代替她受苦就好了。』
記得把妹時遇到的老婆婆曾說過這段話。
「你說的奶奶，該不會是在黃金周假期前，問我簡訊用法的那位……」
凜凜姊開心地點點頭。
『奶奶她很感謝你的幫忙。』
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扯上關係。世界還真小呢。
『她還說區區一個武士，禮貌倒是很周到呢。』
……區區一個武士。武士和鬼果然水火不容吧。
「老婆婆也是鬼嗎？」
我問，凜凜姊點了個頭。禦雷學長同樣點頭肯定。
「不過她已經失去力量了。」
站在鬼的立場，她對武士應該沒有好感吧。
既然老婆婆當時已經注意到了，她應該很想對我破口大罵吧。
『請放心。奶奶她是笑著說這句話的。她現在對武士的印象沒那麽差。』
凜凜姊仿佛看穿我的心思似地這般說明。
那就好……
「不過，我爸媽就不同了。你得小心他們。」
禦雷學長補充凜凜姊的迴答，對我提出忠告。
凜凜姊聽了，表情顯得有些陰鬱。
但在注意到我的視線後，她立即綻露笑容。她是怎麽了呢……
「請問……凜凜姊，你身上沒有詛咒嗎？」
隨後，魅花不解地問。
沒錯。鬼族受到詛咒，不能做出對鬼神不利的行為。魅花的父親煉獄叔叔，也曾受詛咒折磨而痛苦到冷汗直流。
所以，煉獄叔叔才無法放棄讓血統變強的念頭。
如果他沒受到詛咒，或許真的會放棄這條路，跟魅花一起獲得幸福說……
「對，老姊也沒受到詛咒。我說過我們是雙胞胎吧。盡管成長情況與力量都不同，在這方麵卻是一樣的。」
「可是，老婆婆應該有遭到詛咒吧？」
「詛咒的強度跟力量成正比。隻要失去力量，就不會受到詛咒影響了。」
所以老婆婆才能用那種從容不迫的態度麵對我呀。
奇怪……既然詛咒的強度會隨力量改變……
「那麽，魅花之所以沒有詛咒，是〈霧散〉使力量消失的緣故囉？」
我看向魅花，她慎重地點頭。
「很可能……就是這個原因。我不是……笨手笨腳的嗎？」
「呃、啊，嗯？」
話題好像突然偏離了？
不過，或許是有必要說明這個部分，隻見魅花繼續說道。
「〈霧散〉並不會徹底消除力量。聽爹說，還會剩下不到百分之一……很微弱的力量。所以我身上僅存的力量會使詛咒產生反應，頭有時就像被釘子穿過去一樣。於是我就會一瞬間失去意識而出槌……」
「這該不會就是初次見麵時，你說的『體質問題』吧？」
「對……不過，就算不是這種情形也會出槌，我想注意力散漫這點也有關係。對不起……」
魅花歉疚地瑟縮起身子。
我還想說她這個人未免太脫線了，原來是這個緣故啊。
如果一瞬間失去意識，就有可能來不及預防那些，原本或平常能夠避免的意外吧。就如同偏頭痛那樣。
今後也要多加留意魅花的行動以便協助她。
『事情就是這樣，可以請你娶我迴去當老婆嗎？』
這個話題還沒結束！
「你隻是聽了老婆婆的話就說要當我的老婆，這也太……」
『你不願意負起責任嗎？』
毫無抑揚頓挫的人工語音，讓社團教室的氣氛瞬間凍結。
「凪、凪紗哥，你該不會……」
「喂，相坐。難不成你對我姊……」
遭受不白之冤啦！
「等、等一下！我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做啦！凜凜姊，你說的責任是指什麽啊！？」
『你不是把凜凜的衣服撕破，做
了很多事情嗎？』
「什麽『做了很多事情』，這句話太引人遐想啦！雖說我的確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和內衣一起撕破了！」
「凪紗哥，你竟然做出這麽粗暴的行為……」
魅花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看著我。
不好了，她露出讓人看了就心痛的表情！
「相坐，我姊年紀確實比你大，可是你看看她的身體。那種身體你也能產生情欲啊？」
連禦雷學長都說這種話。
但是，這個瞬間——
『不準對我人身攻擊。我要懲罰你。』
「唔喔！！」
禦雷學長捂著耳朵跪了下去。
我看向凜凜姊，她的頭不知何時冒出了光之角。
……該不會是我昨天也挨過的那招，類似超音波的攻擊吧？
「快住手，老姊……！別在這種地方、使用、力量……！」
學長痛苦萬分地擠出這句話。
然而，凜凜姊非但不饒過他，反倒露出嗜虐的笑容。看得我背脊竄起一陣寒顫。
『你還沒向我道歉呢。』
「開什麽、玩——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再給你一次機會。』
「喀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對、對不、起……」
『很好。』
聽到禦雷學長屈服道歉，凜凜姊立刻綻露微笑，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至於禦雷學長則趴在桌上，真的氣喘籲籲。
似乎可以從剛才的情景，窺見凜凜姊和學長之間的強弱關係。
要是惹她生氣應該會很恐怖吧。不對，是真的很恐怖。
『哎呀，讓兩位見笑了。』
凜凜姊收起頭上的角，用和服袖子掩著嘴，做出「嗬嗬嗬……」的動作。
隨後，現場恢複原來的氣氛。
「昨、昨天那是……對不起。因、因為我也是拚了命地反抗……！」
『凜凜明白，我很欣賞你那充滿男子氣概的部分。』
「咦……」
『好久沒外出的我，真心認為凪紗少爺非常帥氣，對你一見鍾情。何況，我的胸部也給你看光了。』
這迴她以衣袖遮住嘴巴，一副嬌羞的模樣。
雖然無法說話，她的表情倒是相當豐富耶。
「……你看了……她的胸部嗎？」
魅花以嘔氣似的責難眼神看著我。
完了，如果喜歡的女生一直這樣看我，我會崩潰的。
可是，我又不能撒謊騙她……
「對……」
「我得跟紗優報告才行呢……」
盡管心裏有股不祥的預感，我卻什麽都不敢說。此刻魅花正散發一股不容頂嘴的驚人氣勢。
總之，現在隻能硬把話題轉掉了。
「呃，你剛才說『好久沒外出』，這是什麽意思？」
『凜凜雖然有辦理入學，但都沒到學校上課……因為家庭的因素。』
總覺得這個話題似乎有什麽複雜的內情。
就在這一刻，鍾聲響了起來，宣告午休時間到此結束。
「啊，我們差不多該迴教室了……」
『我希望今天能決定好下聘的日子。』
「……我說，這要求太莫名其妙了吧？」
『要不然，請你吻我。』
「這也太跳tone了！」
為什麽那麽執著接吻啊？
『再不然，請你上完課後再陪我聊一下。』
怎麽辦……
看樣子若不好好坐下來談，凜凜姊是不會死心的。
「老姊，你想做什麽？」
『放學後再跟凪紗少爺聊一聊。我要在這裏等他下課。』
「……賴著不走啊。算了，隨你高興吧。」
學長不滿地把教室的鑰匙交給凜凜姊。
『那麽待會兒見，你們要用功念書喔。』
在人工語音的歡送下，我們走出教室。
禦雷學長深深歎了一口氣。
「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會再找機會好好賠罪。」
說完，他就快步走迴三年級的校舍。
我們也得快點迴自己的教室才行。
「我們趕快迴去吧，上課要遲到了。」
「好的。」
邁開腳步後，魅花便換上乖順的表情。
「……對了，凪紗哥，你會答應那件事嗎？」
「不不不，我會拒絕她啦。再說太突然了。」
更何況我還不太熟悉凜凜姊這個人。
這也有可能是個陷阱。
說不定她跟之前的魅花一樣，是奉父母之命來使我的孩子失去力量。我無法徹底排除這種可能性。
「可、可是，站在凪紗哥的立場，你沒有理由拒絕不是嗎……這、這件事隻差你的決定而已喔。」
我快步往前走，同時稍微靜下心來思考。
凜凜姊是適任者。這點過關。
已經到了可結婚的年紀。這點也沒問題。
女方對我有好感。如果她的話可以相信，這點也是ok。
……可是，老爸勸我別跟鬼交往。
就某個意義而言，她跟魅花是同樣的情況哪……
即使把她當成對象介紹給大家認識，也多半會被宗家打迴票。
「這不是我能自己作主的事啦。就算沒有問題……還、還是得先加深彼此的認識才行。」
「就、就是說嘛！」
魅花把身子往前傾，激動地同意我這句話。
然後，她放心似地歎了口氣。
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
吃醋……應該不可能吧。畢竟她拒絕了我嘛。
比較有可能的原因，大概是紗優對她說了什麽吧。
「不過，她真的很可愛呢。」
「是、是啊。」
這點我倒是能夠認同……
「加、加深對彼此的認識後，你們就要結婚嗎？」
「我、我說你啊，為什麽做出這種結論啊！？別說認識了，我們之間根本什麽都沒有啊！」
「不、不可以認輸……」
「什麽？」
「跟、跟凪紗哥……有關，但又沒關係！」
魅花突然別過頭。從側麵看來，她的神情十分複雜。
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迴到教室後，大家一起把目光投注在我身上。嚇死我了。
本以為同學們會立刻發動盤問攻勢，幸好科任老師在正式鈴響的同時走了進來，這才澆熄了騷動的火苗。
不過，問題隻是往後延罷了，我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
「欸——這邊的代入數值……」
老師一邊在黑板上用粉筆寫下算式，一邊說明。
突然間，後方有人點了點我的肩膀。這是室道給我的暗號。
確定老師麵向黑板後，我頭也不迴地從肩上的手指接收某樣東西。拿到麵前一看，原來是從筆記本撕下的小紙片。
摺起來的紙片上，寫著「給相坐同學 ※嚴禁本人以外拆封」。
我小心拆開，以免弄破紙條。裏麵的內容是——
『征求情報！ by真城』
……真城同學，我該怎麽說你才好？你還真是個好奇寶寶耶。
這行用簽字筆寫下的大字旁邊，還有一行宛如長印魚般不起眼的小字。
『你們談了什麽？ 奈巳』
隻要妥善應對就不會引發騷動，但是……也沒什麽好寫的啊。
我假裝在看課本，把紙條放進抽屜裏寫上迴答。
『我自己也搞不太清楚 相坐』
我趁老師麵向黑板的時候，把紙條擺在後麵的室道桌上。
想必紙條正傳往真城同學那裏吧。
過了一會兒，又有紙條傳過來。而且還是一大堆。
每張紙條的內容都跟剛才的事情有關。
『婚禮何時舉行？』『你是在哪裏把到她的？』『快傳授我攻陷小妹妹的訣竅！』『沒想到你居然是蘿莉控，我幻滅了！』『你們進展到哪裏啦？』
……饒了我吧。
紙條傳來傳去，最後連老師都注意到了。
「你們幾個！傳什麽紙條啊！」
「「「老師怎麽會發現！？」」」
我才想問你們，為什麽認定不會穿幫啊？
『老公，我來接你了。』
開完班會響起鍾聲的當下，凜凜姊走進了教室。
班導秋山老師人還在教室裏耶。
凜凜姊無視瞪圓眼睛的秋山老師與呆愣的同學們，踩著笨拙的步伐穿越鴉雀無聲的教室，來到我這邊。
秋山老師拿起點名簿，「碰！」的一聲往講台桌麵砸下去。
「又是你啊，相坐！」
「什麽『又是我』，我不記得自己做過同樣的事情！」
凜凜姊操作智慧型手機。
『不好意思，打擾各位了。我想早點跟他一起迴去，才會忍不住過來接他。』
接著，她揪住我的袖子。
不知怎的，這股觸感有點小鳥依人的味道，並不讓我反感。
「唉，我不會過問你的嗜好或興趣啦，不過你得小心別被逮捕喔。要是遭到逮捕，我會跟警察或媒體說『我就知道他將來一定會犯下大錯』。」
「我才不會遭到逮捕啦！最重要的是，既然認為學生一定會犯下大錯，麻煩老師多用點心輔導他！」
「這方麵的道德問題請在家裏解決。」
秋山老師留下這句話後便走出教室。她一邊走，手還有氣無力地揮啊揮。為什麽我非得遭到逮捕不可啊……
目送老師離開後，同學們立刻恢複活力。
他們的視線，主要集中在我這邊。
『那麽，我們走吧。』
「慢、慢著！你要去哪裏啊？」
『我反省了一下，剛剛似乎有些操之過急了。』
「那、那就好。」
不過我覺得你現在也挺急的。
『所以，接下來請你帶我出去玩吧。』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她太過積極主動，完全不管我的想法。
「給、給我等一下！」「請等一下！」「可以麻煩你等一下嗎？」
剛剛，我聽到了奈巳和魅花的聲音。
這倒不打緊。姑且不論阻止的理由為何，我可以理解在這裏聽到她們的聲音一事。
問題是，最後那個人。
「為什麽連紗優都跑來啦！」
「我有預感可能會發生什麽事件。」
她帶著些許得意的表情站在教室門口。
「幹麽為了這種第六感特地跑來高中部啊！」
「啊，我傳了簡訊給她……」
魅花加以說明。她到底是傳了什麽簡訊給紗優啊……
在我們鬥嘴的期間，教室變得越來越吵鬧。
「打擾大家了。我是相坐凪紗的妹妹紗優。哥哥平常受各位照顧了。雖然他個性有些內向消極，還請各位今後繼續關照他。」
「你是老媽子啊！」
「我在家裏扮演的角色，確實是這樣沒錯呀。」
……畢竟家事全由她負責，我無言以對。
「喔喔——她就是傳聞中的相坐妹妹啊！」「哇塞，完全是我的菜！」「哇啊，好可愛～」「從現在開始來練習叫相坐大舅子……」「我也想要這種妹妹！」「他們長得真像耶～」
教室裏充斥著對妹妹的感想。所以我才不希望她跑來……
何況，紗優隻會使這混亂的場麵更加惡化，她過來這裏要做什麽？
還有，所有厚著臉皮喊我「大舅子」的家夥，總之先全都揍飛再說。
「大致的情況我都聽說了……凜凜姊，你好，我是相坐凪紗的妹妹——紗優。今後請多指教。」
『初次見麵，你好。我叫禦雷凜凜。』
兩人在嘈雜的教室裏自我介紹。
「所以呢，要出去玩的話大家一起去吧。」
之後，紗優提出這個建議。
我們逃離吵鬧成一團的教室。
當中好像還有人大喊「居然搞後宮約會啊！」，我當作沒聽到。後宮約會是什麽東西啊！辭海裏有這個詞嗎？
我立刻換好鞋子跟大家會合。成員有魅花、奈巳、紗優、我，以及凜凜姊。
當一行人準備走出學校正門時，我發現禦雷學長在等我們。
「咦？是學長。」
學長注意到我後，默默地比了比手指示意我過去。
『你就過去找他吧。這年紀的男生最喜歡裝酷了。』
凜凜姊這麽說，不過什麽叫「這年紀的男生最喜歡裝酷」……我想禦雷學長也不是故意裝酷吧。
『我已經向女生們自我介紹過了，你就放心去吧。』
「那我過去一下，請你們在這裏等我。」
跟大家說一聲後，我就隨禦雷學長遠離這群女生。
走到聽不見聲音的地方後，禦雷學長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開口說：
「聽說你們要出去玩。」
「啊，算是……你怎麽會知道？」
「老姊傳簡訊給我。」
凜凜姊是不是很喜歡傳簡訊啊？我看她一直在玩手機。
「別去比較好嗎？」
「沒有，你就隨她高興吧。畢竟我沒有理由限製老姊的行動。」
「學長該不會是……怕凜凜姊吧？」
「……找死嗎？」
「不是，對不起……」
學長目光犀利地這麽問，我被他的氣勢嚇到。
不小心多嘴了哪。我得多注意點才行……
「可能會給你添麻煩，老姊她就拜托你了。」
「學長還是會擔心吧？」
「我是有點擔心她，不過老姊大概會罵我多管閑事吧……老姊在對麵催我們，我就長話短說了。她的身體本來很虛弱，經常臥病在床。直到最近身體狀況才急遽好轉。」
「……她看起來很健康耶。」
「好像是送隱形眼鏡過來的那個人治好了老姊的身體。隻不過我不曉得對方是怎麽治療她的。」
又是那個人啊。看來他非常清楚我們這邊的情況……
「學長，那個送隱形眼鏡的家夥到底是什麽人啊？？」
「我沒見過他，不是很清楚。至於老姊，她或許見過。」
原來如此。我就找個機會問問凜凜姊吧。
禦雷學長往凜凜姊的方向看去。
「身體康複後老姊就能到外麵走動，我想她應該很高興吧。所以，希望你能讓她玩得開心。我會找個機會答謝你。」
「我不曉得自己能做到什麽程度……話說迴來，凜凜姊要我娶她的那件事，我該怎麽判斷才好呀？」
「我哪知道啊……那種情形就跟麻疹差不多吧。你隨便敷衍她就行了。」
說得也是啦。
隻要見識過更寬廣的世界，她一定不會把我這種人放在眼裏吧。
「隻不過……」
「隻不過？」
「我希望老姊能成為打倒鬼神的戰力之一。」
的確，凜凜姊擁有強大的力量。我也可以理解學長需要她的心情。
雖然叫女生上場戰鬥很不恰當……但最弱的我沒立場說這種話。
如果我能變強一點，強到足以保護大家就好了。
「奇怪？這麽說來，學長，你向凜凜姊提過打倒鬼神的事嗎……」
「我是有偷偷找她談過。但是，她還沒給我答複。」
「為什麽？」
「她說在那之前，自己還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還有非做不可的事？意思是她還有比打倒鬼神更急著處理的事嗎？
「此外，我懷疑老姊有某種企圖。因為她還來問我，關於你那招〈一子相傳〉的事情。」
「問你〈一子相傳〉的事情？你告訴了她多少？」
「……隻提到接吻的部分。畢竟我並不清楚這招的詳細用法。」
隻有這樣的話倒是無所謂啦……
「你說她有企圖，會不會是向鬼神複活急先鋒的雙親打小報告啊？」
「應該不可能吧。因為我爸媽舍棄了身體異常的老姊。我不認為她會跟老爸他們站在同一陣線。」
「舍棄？」
「對。收養她的則是我祖母。也因為這樣，我們並沒有住在一起。所以，我想這事多半跟我爸媽那邊無關。老姊的企圖應該是針對別的事情。」
這點令我有些擔憂……不過，當初她攻擊我時，我也沒感覺到殺意就是了。看來她並沒有危害我們的意思。
「連同這件事在內，你能問出詳情的話就盡量問吧。因為她不會對我吐露心聲。還有，如果你能順利拉攏她加入我們那就更好了。」
我不曉得自己有無能耐問出那種內情，不過……
「我會努力試試。」
「那我走了。有什麽問題再跟我聯絡。」
「學長，你也跟我們一起去不就得了？」
「……開什麽玩笑。我才不想混在女人堆裏。你還真有勇氣跟著她們行動耶。關於這方麵我倒是很敬佩你。」
「呃，正確來說，我隻是沒有不去的選項罷了……」
「我真搞不懂你。總之，你好好加油吧。我先走了。」
說完，禦雷學長就迴去了。
離開學校後，我們來到距離學園約兩站遠的鬧區。
因為去車站前或附近的鬧區，有可能會跟熟人不期而遇。
話說迴來，一個男生混在四個女生裏……而且其中一人還穿著和服，這樣的組合果然十分惹人注目。
再加上魅花還有一頭金發，迴頭多看她一眼的男人多不勝數。
我要是路人鐵定也會追逐她的身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我們要去哪裏呢？』
「在抵達目的地前，你就好好期待吧。」
此刻，凜凜姊走在我的右邊，紗優走在左邊。
「奈、奈巳同學，怎麽辦……」
「你、你問我也沒用啊……」
魅花和奈巳則走在我們的後麵。
兩人不安地嘀嘀咕咕。我聽不太清楚她們在說什麽。
「凜凜姊喜歡吃什麽呢？」
『西式燉菜之類的……還有，我也很擅長煮馬鈴薯燉肉喔。』
「這樣啊。畢竟西式燉菜經過一番曲折，最後變成馬鈴薯燉肉的故事很有名嘛。」
紗優拿我當緩衝，對凜凜姊發動盤問攻勢。
不過由於周遭太吵，聽不清楚人工語音在說什麽，凜凜姊便直接給我們看輸入在手機裏的文字。
我問：「一開始這麽做不就好了……」結果凜凜姊說，目前她對人工語音很感興趣。
所以才刻意用這種方法與他人溝通。
『凜凜可沒虛度宅在家裏的時光。我精通各種電子機器喔。』
她這麽告訴我們。
「那麽，我們去那裏買個東西吧。」
紗優所指的地方，是一家很大間的購物中心。
這家購物中心最近才開幕，電視節目也有介紹過。
裏頭有流行服飾、室內裝潢、雜貨、餐廳、食品、電影院等三百間以上的店鋪，是當地最大的大型購物中心。電視節目還提到這裏的規模相當於四座東京巨蛋，大到讓我難以想象。
「雜貨全部半價呢。我們就趁這個機會，把買得起的東西通通搬迴家吧。」
「紗優，你真會精打細算耶。」
奈巳欽佩地說。
「節儉是妻子的基本美德喔。」
「誰是妻子啊。」
話題快要往詭異的方向偏去，我趕緊吐槽。
「我們快點進去吧。」
魅花有些興奮地說。
不過，凜凜姊比她還要激動，雙眼閃閃發亮。
『好美的建築物喔。』
她對我吐露出這樣的感想。
「裏麵有很多商店喔。」
我之前曾跟紗優來過這裏，但我們隻在店裏繞繞而已，有些意猶未盡。
而且還有很多地方沒逛到。
『怎樣的店？』
「多到難以說明呢。」
『好期待喔。』
看凜凜姊一副就要衝進去的樣子，紗優製止了她。
「第一次來可能會不熟悉環境，我想還是牽著手走比較好喔。這樣比較安全。」
說完，紗優硬是把凜凜姊的手和我的手牽在一塊。凜凜姊的體溫傳了過來，我的掌心應該沒出汗吧……
「喂、你……！」
紗優立即附耳對我說：
「好啦好啦，為了逼急某兩個人，請你跟凜凜姊牽手吧。」
喵唿唿……紗優擺出貓嘴表情笑道。
她在高興什麽啊？
凜凜姊笑咪咪地看著我。
接著，催促似地拉住我的手臂。
我們決定從頂樓一層一層往下逛，於是一行人先坐電梯到頂樓——屋頂的花園。自電梯延伸出去的走廊盡頭有扇透明門，對麵可以看到花壇。
開門走到外頭，便有柔風吹拂過身體，花香撲鼻而來。
『好美喔。有著跟我家庭院不同的風情，真是別致。』
凜凜姊做出「噢——」的嘴型，神情十分感動。看來她很喜歡這裏。
「我們學校也有一座很漂亮的花壇喔。」
『這樣啊。有機會的話請務必帶凜凜去看看。』
我們這麽約定後——
「請問，凪紗哥……你該不會認識女孩子後，都會帶她們去那座花壇吧？」
魅花帶著分不清是不安還是不滿的表情這麽問。
「我、我才沒有啦！」
天大的誤會啊！
那個地方是室道告訴我的，我也沒帶別的女孩子去過！
「哥哥要是有那種積極性，現在早就交到一、兩個女朋友了。」
「我說你啊……」
紗優這句話深深刺進我的心坎裏。重點是，我根本連認識女生的機會都沒有啊！
「……………………」
以往都很囉唆的奈巳，此刻這股沉默不語的壓迫感快讓我受不了了。
「怎、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覺得你最近很輕浮。」
「你誤會了……」
簡直是如坐針氈。
『能笑著原諒男性出軌，也是女人的本事喔。』
有個人……不對，人工語音豪爽地，說出非常不得了的話來。
「呃，什麽出軌……我根本沒和任何人交往欸！？
」
結束這個話題後我們離開屋頂，準備搭電梯下樓。
奈巳她們不假思索地走了進去，隻有凜凜姊突然停下腳步。她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踏進電梯裏。
對了，我和紗優第一次搭電梯時，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呢。不僅抓不準進電梯的時機，心裏還會有「得配合移動中的地板才行！」的念頭。聽說害怕電梯下降那種感覺的人還不少。
「我陪你一起進去，不要緊的。」
我伸出手。凜凜姊微微一笑，緊緊握住我的手。
接著，我們一起邁開腳步走進去。
大概是沒抓準地板下降的時間點，凜凜姊整個重心不穩。
我趕緊拉她的手，抱住那嬌小的身體。
「你沒事吧？」
凜凜姊點了點頭。她的臉有點紅。
我放開抱住她的手，走出電梯。
這次她順利地獨自走出來。
唿……凜凜姊像是完成一項大工程似的，輕輕籲了口氣。接著按了按智慧型手機。
『謝謝你，凪紗少爺。你真可靠。』
「咦、啊，別客氣……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
『嗬嗬嗬。好紳士喔。如果能順勢吻我就更好了……』
她極其自然地，提出強人所難的要求。
「呃，這種事我做不來啦！」
我當然拒絕了，凜凜姊對我微微一笑。我沒來由地認為，所謂的「大和撫子」或許就是指這種人吧……結果發覺有人在看我。
「氣氛不錯嘛。」
奈巳冷淡地說。表情看起來也很不滿。
「你、你在說什麽啊……」
我冷不防看向另外兩人，發現魅花的神情非常複雜，紗優則是笑咪咪的。
『凪紗少爺，我們快點去下一個地方吧。』
我被凜凜姊拉著走，沒有餘力思考奈巳那句話的意思。
◆
三名少女從稍遠處望著凪紗與凜凜的身影。
走出電梯後，那兩人便感情融洽地在飾品店裏欣賞銀製品與胸針。
不過因身高的關係，看在旁人眼裏，隻覺得他們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兄妹。
「我、我說你呀，紗優！為什麽要讓阿凪跟凜凜姊單獨相處啊！？」
「因為我看凜凜姊很想跟哥哥獨處。這麽做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當、當然有問題啊，紗優！要是出了什麽事……」
「絕對不會發生任何事。我向你們保證。」
奈巳與魅花的臉上，寫滿了顯而易見的焦躁。
紗優在心裏暗想「她們也太容易把情緒表現在臉上了……」，不過她並沒有點破。
「紗、紗優，你不是要幫我加油……」
魅花悄悄對紗優低語。
「我當然支持你呀。」
紗優迴以笑咪咪的表情。
「不過，我認為姊姊可以再積極一點。」
接著，她麵帶笑容這麽說。
「唔……」
或許是察覺到笑容背後的含意，魅花的聲音有點僵。
「話說迴來，最近怎麽老是有女人接近那小子啊！」
「也有男人接近他呀，例如禦雷幽徒學長。是奈巳姊隻注意女人的存在……」
「這、這是措辭的問題啦！」
「哥哥也常這麽說，你們會不會太濫用『措辭』這個詞了？不能這樣硬拗喔。」
紗優邊說邊歎氣。
實際上，宗家不僅樂見凪紗的適任者增加，也要求紗優協助拉攏適任者。
紗優知道魅花愛慕凪紗，也曉得她願意在凪紗交不到女友時當他的備胎。不知情的隻有當事人凪紗。
不過紗優認為，有必要讓凪紗克服不擅長跟女性交談的弱點，也希望願意助凪紗一臂之力的適任者越多越好。因為包含紗優在內的適任者都是凪紗的戰力，至於要娶哪一位適任者為妻就得由凪紗自己決定了。
「好了好了，如果不希望他們單獨相處，就請你們自己去介入吧。」
紗優敦促兩人似地這麽說道。
◆
我和凜凜姊正在看飾品，這時奈巳也興味盎然地走了過來。
然後，在我的右側物色起飾品。
「你、你們看，這個可不可愛？」
奈巳拿給我和凜凜姊看的，是一枚兔子造型的胸針。
我覺得很可愛。
「不錯啊。」
『你的品味很好呢。』
凜凜姊也用電子語音迴答，雙眼發亮地看著胸針。
凜凜姊也禮尚往來，拿起一個狐狸造型的墜飾。
「這個也不錯呢。你喜歡動物嗎？」
『最喜歡了。我很喜歡親近人的動物。』
兩人融洽地交談。
然而，看到這幅景象，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昨天襲擊我的鬼是凜凜姊。這點她本人已經承認，不會有錯。
假如幫助我的是奈巳，那麽這兩個人……昨天直接交手過了。
雙方都沒有察覺到嗎……又或者，真是我誤會了呢？
『奈巳小姐是不是喜歡貓呀？』
「貓？我是不討厭啦。為什麽這麽問？」
最喜歡貓的應該是魅花吧。
隻要發現貓，魅花的態度就會立刻變得畢恭畢敬。簡直就是貓的信徒。就連上學途中看到貓都會忍不住飄了過去。
『我以為你喜歡大貓呢。是凜凜自以為是了。』
「大貓……」
『就是跟人差不多高的巨貓。』
「真有那種貓不是很可怕嗎？你說的應該是貓科的獅子吧……」
這麽說來，昨天戰鬥時，幫助我的狐麵少女就是用符紙變出貓怪之類的東西。
……凜凜姊果然也在懷疑奈巳就是昨天交手的人吧？
『要不然，你喜歡狐狸嗎？』
「呃，為什麽這麽問？」
『沒有，我隻是覺得，你很適合戴狐狸麵具。』
……凜凜姊肯定是發現了吧。
她雖然麵帶笑容，卻始終注意著奈巳的一舉手一投足。
『其實，凜凜曾經遭到比自己還巨大的貓咪攻擊呢。』
「啊哈哈，你真愛說笑。怎麽可能有那種貓嘛。」
『打它一下就消失了呢。會不會是我在作夢呀？』
「應該是夢吧。現實生活中不可能有那種怪貓啦。」
我不經意望向奈巳，乍看之下，她的神情並不怎麽焦慮。凜凜姊也帶著些許無法釋然的表情側著頭。
那位戴麵具的少女即是奈巳——果然是我誤會了嗎？
冷靜思考就會發現，認為奈巳具備異於常人的體能、能夠上場戰鬥的想法本身就有問題了。
更何況至今她都不曾表現過那種舉動。
「凜凜姊，這個應該也不錯吧？」
奈巳接著拿給我們看的是……飛鏢造型的飾品。那是一枝銀製飛鏢。這種東西居然有在賣喔？
對了，當時凜凜姊好像有對我扔飛鏢……
咦？奈巳是故意的嗎？又或者隻是巧合？
凜凜姊看到飛鏢後，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
『我覺得很酷。不過，為什麽拿這個給凜凜看？』
「沒什麽，隻是覺得你可能會喜歡。」
『這樣啊，唔唿唿唿唿唿唿唿唿唿。』
凜凜姊以衣袖掩著嘴笑。
我說兩位，可不可以麻煩你們別隔著我針鋒相對啊？我的胃好痛……
盡管沒買什麽東西，凜凜姊仍在百貨公司裏逛
得很開心，那樣就好。
由於凜凜姊想稍作休息，謹慎起見，我們來到附近的大公園。這座大公園裏有著名設計師打造的噴水池。
此刻大家都坐在三人座的長椅上。凜凜姊、紗優和我同坐一張長椅，魅花則和奈巳一組。
『玩得好開心喔。』
凜凜姊的笑容看起來真的很開心，因此即便這句話是用人工語音表達，仍聽得出她的心情非常愉快。她能覺得高興是很好啦，可我沒做什麽取悅她的事耶……
『僅是待在你身邊，我的心就很平靜溫暖。』
「我、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麽說……」
『凜凜越來越想嫁給你了。』
「……呃。」
好難迴話……
「請、請問你是認真的嗎？」
魅花提心吊膽地問。
『本來有一半是開玩笑，現在稍微提升了。』
「你、你有一半是認真的嗎！？」
『現在有七成左右是認真的唷。』
真的提升了嗎……
『不好意思，可以讓我們兩個單獨聊一下嗎？』
隨後，凜凜姊對大家這麽說。
「可以，請吧請吧。」
紗優意氣揚揚地鼓舞我們。
我和凜凜姊站起來，走到噴水池前麵。
這時，水猛勁地噴了出來，劃下一道漂亮的軌跡。
空中更架起一座彩虹橋。好久沒見過彩虹了。
『這道七彩的軌跡就是彩虹嗎？』
凜凜姊饒富興味地問。
我點頭。
『凜凜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的雙眼閃閃發亮。
這麽說很沒禮貌，不過她的反應跟容貌一樣可愛。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呢？』
心頭一驚。她真敏銳耶。
「……對不起。」
『沒辦法。畢竟凜凜確實停止成長了嘛。』
「不過，我覺得你的說話方式很成熟……」
『這要歸功於奶奶的教育和閱讀的成果。但是，凜凜之前常臥病在床，所以像個孩子一樣無知……我和父母也將近十年沒見麵了。你沒聽幽徒提起嗎？』
「呃……有。那個……」
『凜凜才不管父母他們怎麽想。我對他們已經不抱任何期待了。』
毫無抑揚頓挫的人工語音，竟令我背脊發涼。或許是因為，凜凜姊的表情看起來過於冷酷。
此時此刻，還是別問起雙親的事情吧。
「你的身體是最近才恢複健康的嗎？」
我這麽問後，凜凜姊的神情恢複幾分和悅。
『是的。我能像這樣在外麵走動，都要多虧醫生的幫助。』
「你說的醫生是？」
她搖了搖頭。不知是不想說，還是不清楚詳情，總之她並不打算告訴我關於醫生的事。
凜凜姊繼續用智慧型手機的人工語音說道。
『可是……身體雖然康複了，我卻沒什麽意願主動走向外麵的世界。結果完全變成一個宅女。』
「咦？可是，昨天交手的時候，或是獨自跑來學校的舉動，都讓我覺得你很積極耶。」
『因為奶奶和幽徒都把你說得很有趣，才讓我變得大膽一點。』
「可是，我跟他們兩個好像也沒聊過什麽像樣的話題…………」
『嗬嗬嗬，凜凜好歹也是鬼族的一分子，自然想瞧一瞧我們的敵人「武士」長什麽模樣。』
盡管使用「敵人」這個字眼，她的語氣聽起來卻很溫柔。
雖說這句話是以人工語音表達，大概是她的表情讓我有這種感覺吧。
「實際見麵後，你沒有幻滅嗎？」
『沒這種事。凪紗少爺比我想象的還要優秀。剛剛不是也說過，我的認真程度上升了嗎？』
「可是……」
『就算凪紗少爺……吻我，我也完全不介意喔。』
「不不不不不。我覺得你夠積極了！？」
突然叫我吻，我也辦不到啊！
『凜凜對這種事很感興趣。』
「請、請多愛惜自己一點……！」
『別這麽說，對象是你凜凜才提出這個要求的……你可以相信我嗎？』
「呃，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
『人生經驗不多的凜凜說這種話，確實沒什麽說服力喔。』
「不、不是啦，跟說服力沒有關係，隻是太突然了，我有些不知所措……」
『嗬嗬，或許是吧。我也覺得自己太急躁了。』
凜凜姊繼續說。
『無論是凪紗少爺還是其他人，一定都認為凜凜正處於「愛上戀愛」的狀態吧？』
「愛上戀愛」。
也就是指「喜歡戀愛中的自己」這種心理狀態。
『不過，凜凜很喜歡「愛上戀愛」這個詞。連愛慕對方的心情都一並喜歡，這不是很美好的事嗎？』
雖然詞匯的原意偏掉了，我似乎能夠理解凜凜姊想表達的意思。
隻有當事人才會知道，自己是否喜歡對方、是否喜歡那個愛上對方的自己吧。此外，應該也有從這種狀態轉變為真愛的情況吧。
我並不討厭凜凜姊的解釋。反而還滿喜歡的。
『一定是因為，凜凜目前隻看到凪紗少爺好的一麵。如果看到壞的一麵，這段愛情說不定就會立刻冷卻下來。到時候，你就笑我是個愛上戀愛的小孩子吧。』
她播放這段人工語音，綻露出笑容。
那是一張非常成熟的笑顏。
盡管禦雷學長起了疑心，但露出這種表情的她，真的在偷偷策畫什麽嗎？
我們送凜凜姊到她家附近，請禦雷學長來接她後，便踏上迴家的路。
跟奈巳道別後，此刻剩下我和紗優、魅花三個人。
「你、你們果然要交往嗎？」
「呃，我不就說了……」
魅花從剛才就一直處於這種狀態。那雙眼裏滿是憂慮，看起來很擔憂的樣子。
畢竟凜凜姊是鬼，她大概是在擔心我的安危吧。更何況攻擊我的也是凜凜姊嘛。
「這麽說是有點過分，可我認為哥哥跟凜凜姊交往挺好的呀。」
紗優采肯定的態度。
「咦咦！可是，紗優……」
「她很有趣，我對她很有好感。而且，我認為她很適合幫助哥哥改善對女性的恐懼感。」
「什麽恐懼感。還有，別講得像是在做實驗啦。」
「我並沒有實驗的意思，不過……這樣說很失禮，但對方畢竟有著稚幼的容貌嘛。哥哥麵對小孩子就能正常交談，而且你們今天的對話也很自然喔。」
經她這麽一說……雖然凜凜姊的積極態度令我手足無措，對話倒是進行得很順利。
「所以，下次她再來找你時，請你們兩個單獨相處吧。」
「啊嗚——……」
「姊姊需要再精進。」
紗優和魅花之間似乎有什麽秘密約定，我聽不懂她們的對話。
算了，隻要她們感情和睦那就無所謂了。
「好了，我們快點迴家吧。」
我們三個聊著這些話題，一同踏上歸途。
晚上。吃完紗優事先做好的晚飯後，我喘口氣休息一下。
「紗優，今天要不要去澡堂……」
「幾天前你好像也問過這個問題……姊姊，你那麽想去嗎？」
「對、對啊……泡澡很舒服嘛。」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呢。不過，澡堂今天沒開喔
。再說我們家經濟也沒那麽寬裕，能夠頻繁地去澡堂泡澡。」
「嗚——……那就沒辦法了。」
我在一旁聽著這段對話，等她們聊完後提起某件事。
「關於早上的事啊。」
我想根據今天的觀察，重新提起奈巳那件事情。
「哦……想挨揍的話，我可以揍你喔。雖然揍哥哥會令我心痛，不過我會加油的。」
「就跟你說不是這樣啦！？」
誤會還沒解開啊！
呃，其實我不是想針對「變態」這一點為自己辯白啦。
「不然為什麽要人打你？」
「沒有啦。昨天我不是說過，有鬼攻擊我嗎？」
「是呀。我剛才聽姊姊說了，那個鬼就是凜凜姊。記得你說，當時有個來曆不明的人救了你，對吧？」
「我覺得那個戴狐狸麵具的女生，好像是奈巳耶。」
「奈巳同學？」
魅花一臉詫異。
「這麽說起來……」紗優接著說道。
「上次一起跟蹤時，我發覺奈巳姊對氣息很敏感呢。」
「跟蹤……你是指我和魅花出去玩那次嗎？」
魅花邀我去看電影那天，奈巳和紗優似乎一直尾隨在我們後麵。
「對。我還問她是不是有在做忍者之類的修行，不過她否認了。」
「畢竟忍者都是暗中行動嘛……」
如果被問「你是忍者嗎？」還老實迴答「沒錯」，這種人就沒資格當忍者了吧。
「還有，那個戴狐狸麵具的女生，在對抗鬼時弄傷了手。」
「啊……記得奈巳同學今天有包繃帶呢。」
魅花想起似地說。
「沒錯沒錯。趕走鬼之後，對方揍了我一拳。我總覺得跟奈巳揍我的觸感很像。」
「哦……所以哥哥才要奈巳姊揍你啊。我懂了。不過，光憑被揍的感覺就能認人，可見哥哥果真有m的資質……」
「才沒有！」
「凪紗哥，隻要你說一聲，我就會加油的！」
「加油什麽！？魅花，你最近嚴重遭受紗優毒害了！」
聽到我這麽說，魅花垂下肩膀十分沮喪。唔，好有罪惡感……！
可是，要是繼續被紗優影響，我想情況一定會更危險的……！
總之先把話題轉迴來吧。
「反正，我就是覺得奈巳很可疑。」
「原來如此。話說迴來，哥哥，奈巳姊為什麽揍你？」
奇怪……話題的方向怎麽跟剛才差不多？
「反正……有很多原因啦。」
「可以想見，你一定對奈巳姊做了失態的舉動。」
對象不是奈巳，不過失態這點倒是說對了。
「噯？該不會是因為……你看了凜凜姊的胸部，奈巳同學才會生氣吧？」
我心頭一驚。魅花，你好敏銳……
「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喔。」
好可怕，事情全被她看透了。
魅花一副不太能接受的樣子，但或許是發覺討論都沒有進展，於是她迴到原本的話題上。
「凪紗哥，你想知道奈巳同學的真實身分嗎？」
「應該說，我有好幾個問題想問她，例如救我的人是不是她、她是不是擁有力量。況且，我本以為武士隻有我們一族而已，照這種情形來看說不定還有其他武士存在。即便不是武士，隻要是擁有力量的人物，我都想請對方協助我們。」
何況如果是奈巳救了我，我也要跟她道謝才行。
「既然這樣，不如試著讓她興奮吧？」
「興、興奮！？」
魅花口裏冒出跟她非常不搭的詞匯。
「該說『興奮』，還是『刺激情緒』呢……」
更正似地補上這句後，魅花繼續說明。
「我們的力量，不是會受到情緒影響嗎？隻要情緒激動一點，力量就會泄漏出來。」
「哦，我有遇過這種情況……」
尤其小時候不太會控製，力量常常泄漏出來。
魅花也曾在摔下樓梯時不小心使出鬼的力量。
「我小時候常常漏出來。現在也還不太會控製，如果沒有〈霧散〉，說不定會漏得更嚴重。」
「姊姊，一直把『漏出來』掛在嘴上會害人誤解喔。」
「不、不是啦！我不是那個意思喔！？」
經紗優提醒，我才注意到這點。糟糕的妄想亟欲加速狂奔，真傷腦筋。
「迴、迴到剛才的話題。如果奈巳同學擁有力量，隻要使她興奮，應該就會釋放出一點力量吧。」
原來如此。的確沒錯。
如果受過訓練，就不太可能在日常生活中泄漏力量。
但是，若故意使她情緒激動，說不定……
「原來如此。興奮是吧。既然這樣，我有一個好點子。」
紗優自信滿滿地說。
「你想做什麽？」
「辦法很簡單。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根本沒辦法放心。一言以蔽之，我超不安的。
今天的天氣也跟昨天一樣晴朗。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進入梅雨季節了，希望在那之前都能沉浸於這種舒適的氣氛當中。
晴空之下，魅花踏著輕盈的步伐，走在我們的前麵。走到一半，她飄然轉身。
「今天可以一起走到教室吧？」
「是啊。反正事情都曝光了。」
「噯嘿嘿。」
魅花輕聲地笑，看起來很開心。她的動作讓人看了也跟著愉快起來。
「哥哥，你的人中拉長囉。」
「……哪有。」
我不自覺伸手檢查。摸不出來有沒有變長……
「早呀。」
這時又跟昨天一樣，奈巳走了過來。
「哦，早。」
「早安。」
「奈巳同學，早安！」
我們三人用三種方式打招唿。
不過，奈巳的情緒比平時還低。她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
而且左手還包著繃帶。
「奈巳，你的手怎麽了？」
「啥！？」
「用不著這麽驚訝吧？你受傷了嗎？」
「啊，對對對。昨天做菜的時候，被菜刀切到了。」
「咦，不要緊吧？」
「我不小心出槌了。就像魅花一樣呢？」
「真、真是的，奈巳同學，你好過分喔！」
「啊哈哈，我開玩笑的啦，魅花。」
繃帶包紮的地方……
跟昨天那位救了我的狐麵少女受傷的部位一致。
我再一次覺得少女的聲音和眼睛，與奈巳十分神似。
最重要的是站在身旁時的感覺，她們的氣質實在太相似了。
「我問你喔，奈巳。昨天傍晚，你人在哪裏啊？」
「啥！？」
「幹麽從剛才就一直魂不守舍啊。我隻是問你，昨天傍晚人在哪裏而已……」
「哦、哦——昨天呀。我人在家裏啊。放學後我就直接迴家了。」
「……是喔。」
「話說迴來，你幹麽問這種事？」
「沒有啦，隻是有點好奇罷了……」
但是，我不曉得奈巳說的是真是假。
如果她想瞞我，就不會說出真話吧。
何況又不是在拍刑警片，我總不能問她「有人可以作證嗎？」之類的問題哪。
其他可以確認的辦法……就隻剩那個了吧。
「奈巳，你可不可以揍一下我的後腦勺？」
「什麽！？」
「有必要這麽驚訝嗎？」
「當然驚訝啊，哥哥。你幹麽突然展現出被虐欲望啊？」
「咦……」
……冷靜想想，叫別人「揍我」的確很怪。
糟了，我這樣豈不是個變態嗎！
失言排行榜肯定又更新啦！？
「凪、凪紗哥，你該不會有那種嗜好吧！？」
「不不不，魅花，不是這樣的！剛才那是……呃，措辭的問題吧。」
「我覺得那句話沒辦法用『措辭』解釋耶。」
說完，紗優半眯著眼看我。魅花也有些驚恐。
不妙了，這樣下去我真的會變成變態！
我隻是想確認被揍的感覺說！
……呃，就是這點有問題吧。
「抱歉，忘了我剛才的話吧。」
「真是的，別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了。心髒差點就嚇停了呢。」
奈巳順了順胸口。
胸前那隻包著繃帶的手還是很令我在意。
上完第二堂課，到了休息時間。由於下一堂是體育課，等女生們離開後，我們男生便在教室裏換上體育服。
「我們今天好像是上排球課耶。」
「上次打排球是在四月初的時候吧。隔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另外，女生是在第二操場打壘球。」
「這種消息不重要吧。」
室道說的話我左耳進右耳出，雙腳一逕往體育館走去。
半路上，我發現兩道躲在校舍暗處的身影，忍不住停下腳步。室道先一步走掉了，我沒去管他。
站在那裏的人，是奈巳和禦雷學長。奈巳已換好體育服。禦雷學長則身穿製服，手裏拿著利樂包果汁，看樣子他可能是來買飲料的。
我都不曉得這兩個人居然認識……他們是什麽關係啊？
禦雷學長看起來有些不自在，奈巳也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
奈巳伸著手，可惜樹木擋住了視線，害我看不見她手裏拿的東西。
依稀可以聽到他們的對話。
「所以，我想生————」
………………………………………………呃？
想、生……生什麽？
說到「想生」，一般都是指……小孩？
看學長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他們該不會是在談「我有了」之類的話題吧？我是有聽說他的女性關係很複雜，可我一直以為那是謠言欸？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冷靜一點。
不可能有這種事啦。更何況我壓根兒沒聽說奈巳和禦雷學長正在交往。
應該不可能吧。但是，剛剛她確實說了「想生」這兩個字。
「不管怎樣，先拿————吧。」
………………………………………………拿。
拿掉！？
拿掉孩子！？拿掉不小心懷上的孩子！？
……啊，慢著慢著。我的想法太跳tone了。一定是我誤會了吧。絕對沒錯。他們其實是在談動物的事情……可是，奈巳沒養寵物吧。
更何況，我完全找不出他們的關聯性。
但是，假如這兩人其實之前就交往過的話……
可能性很低。但也無法斷言絕對不可能。我沒自大到，敢說自己對奈巳的一切了若指掌。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不可能做出那種輕率的舉動……
「喂，凪紗！要遲到了啦！」
就在我默默觀察他們時，室道跑迴來了。
奈巳顫了一下，接著看向我這邊。臉上的表情像是遭人撞見不想被看到的場景，她對禦雷學長點頭行禮後就逃也似地離開了現場。
禦雷學長則是一臉茫然，消失在校舍的暗處。
「怎麽啦？伊澤和禦雷，還真是稀奇的組合哩。」
「你都看到了喔。我也嚇了一跳。」
「看伊澤的表情，她也被禦雷的長相給騙了哪。剛剛是不是在告白啊？喂喂喂，凪紗，這是劈腿啦。」
「喂，給我等很多下。」
奈巳不過是跟禦雷學長講話罷了，哪來的劈腿啊。這是奈巳的自由吧。
再說，禦雷學長不是那種靠臉蛋騙人的男人。
……大概吧。如果學長沒害奈巳懷孕的話。
「不是告訴過你，我們隻是青梅竹馬嗎？」
「你在說什麽傻話。青梅竹馬不都會立下結婚的約定嗎？這是常識啊。」
「你的常識真令人害怕耶。」
……不過也是啦，我們確實立過那種約定。
「話說迴來，你不是曉得我向魅花告白的事情嗎？」
「哎呀，就像甜食有另一個胃可以裝那樣，青梅竹馬再多都容得下。」
「你啊，要是對女生說這種話鐵定會被宰掉的……」
先不管室道的玩笑話了。
事實上，從奈巳的表情來看，也難怪室道會誤解成「她想告白」。
他們之間應該發生了什麽事。
「好啦，我們快走唄。反正想盤問的話隨時都可以問。」
「就跟你說不是這樣。」
我懷著些許疑惑，跟室道一起跑向體育館。
待會兒再傳簡訊問問學長吧……
上午的課程結束，到了午休時間。
學長迴了我簡訊，但上頭隻寫著「不是能輕易告訴外人的內容」。看樣子並非普通的閑聊。
沒辦法。好奇歸好奇，可我也不敢直接問奈巳，隻好先擱到一邊吧。
「很——好，下課了下課了。凪紗，你今天沒帶便當吧？我們去學生餐廳唄？」
室道一副期待已久的樣子走了過來。今天紗優沒做便當，所以我得自己準備午餐。
「好。今天要去哪邊吃？」
「我想去第一。聽說今天的a定食是照燒嫩雞。」
「了解。」
我跟室道決定好要去第一學生餐廳後，教室的後門自動打開了。
……呃，教室並沒有裝自動門，所以門不可能自己打開。
有人站在門外，隻是被同學和桌子擋住，看不清楚。
是誰啊？
同學們也紛紛看向門口。
那個人踩著笨拙的腳步進入教室。
眼前可見一名看似小學生的嬌小女孩子。
柔順的黑色直發長及腰際。
肌膚非常細致，如白百合般雪白。
圓圓的臉蛋十分可愛，看起來就像是精美的日本人偶。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和服，不過一點也沒有硬穿上去的感覺。非常適合她。
那名女孩子從衣袖裏拿出智慧型手機，開始打起字來。她的打字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隨後——
『請問相坐凪紗少爺在嗎？』
手機流瀉出機械語音。
……為何用手機講話？話說迴來，她找的人……是我？
「她找你耶。」
「是啊。」
在室道的催促下，我舉起手來。
那名女孩子似乎發現了我，把臉轉過來。她帶著可愛的微笑，笨拙地走到我這邊。
接著——
「啪嗒！」一聲，緊緊抱住我。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慢、慢著！？怎麽迴事！？」
教室頓時吵鬧起來。
「新戀情的預感！？」「蘿莉來啦啊啊啊啊！警察叔叔，這邊這邊！」
不用說，真城同學和室道立刻做出反應。他們還真是超愛湊這種熱鬧啊！
「這是怎麽迴事啊？」「發生什麽事了？」「相坐這小子，居然連這種類型都不放過！？」「咦，相坐同學其實很有女人緣！？」「沒想到竟然有這種發展！」
同學們全都七嘴八舌、說三道四。
我自己也是完全摸不著頭緒啊……
仔細一看，魅花和奈巳都呆住了。
在這亂成一團的氣氛中，抱著我的小女孩仰起頭。
『我來當你的妻子了。』
以機械語音這麽說道。
教室的氣氛更加混亂。
「妻子！？真是出人意料的發展啊！」「凪紗！不可以對蘿莉下手啊！」
不不不。慢著慢著慢著。太奇怪了。實在太奇怪了。
「你、你到底是……」
在這股狂亂氛圍中，我無視大家這麽問她。
心裏完全沒個底。
「先、先放開我再說吧……」
她磨蹭似地猛搖著頭。我的肚子好癢。
接著，少女像是在打信號般不斷眨眼。
「你要我看眼睛嗎？」
聽到我這麽問，她點了點頭。
我直盯著她的眼睛。
「哦哦！別有深意地……」「互相凝視！」
我不理會那兩個老是胡言亂語的家夥。
……啊！
「你該不會是昨天——」
襲擊我的那個鬼！？想當然，後麵這幾個字我沒說出口。
話說迴來，這雙眼睛確實跟昨天的鬼一模一樣。閃爍著如黑曜石般的光彩，散發出吸引人心的魅力。
就在這時，教室的前門猛地應聲而開。
站在門外的那個人，是禦雷學長。
學長大概是十萬火急地趕過來吧，隻見他氣喘如牛。我強忍著想吐槽「你的體力沒那麽虛吧」的衝動。學長應該也是每天都費心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吧。
禦雷學長毫不客氣地走進教室。
「老姊，你在做什麽啊！」
接著，喊出這句讓全班同學嚇破膽的話。
在教室裏談太引人注意，於是我們轉移陣地，來到禦雷學長設立的「日本神話研究社」的社團教室。
不知為何魅花也跟了過來。
「我重新介紹吧。她是我姊禦雷凜凜。」
就座後，禦雷學長這般說明。
「這位是……學長的姊姊嗎？」
魅花不解地問。
坦白說，「妹妹」這個稱唿比較適合她吧。
然而，乖乖坐在椅子上的稚幼少女卻點了點頭。看來她真的是姊姊。
……這麽說，她的年紀比我大囉。
不管怎樣，既然她跟禦雷學長是姊弟，就表示這個人也是鬼吧。
我發現這陣子，自己認識的鬼好像越來越多了。
鬼和武士這麽悠哉地互相往來，不會有問題嗎……
她又在操作智慧型手機。手指的動作真的很快。
『幽徒平常受各位照顧了。』
跟在教室那時一樣，她播放出機械式人工語音。
為什麽要用人工語音？難不成……
『不好意思。我天生就不會說話，所以用這種方式表達意思。』
仿佛看出我內心的疑問似的，她這麽迴答。
「雖說是姊姊，但我們是雙胞胎。我比較晚出生。記得昨天也有提過這件事。」
「「雙胞胎！？」」
魅花和我同聲說道。
昨天是有提到雙胞眙的事情，不過他們還真是一對，從長相到身高都截然不同的雙胞胎呢。
個子和容貌完全不一樣。
『我確實是姊姊沒錯，隻是身體停止成長了。請你們不要誤會。』
人工語音淡淡地說，不知怎的我從中感受到她的拘泥。
搞不好「很小」或「妹妹」這類字眼是踩不得的地雷。
不過昨天看到的胸部，以體格來說算大的吧……
「……凪紗哥，你怎麽了？」
「啊、沒有，沒什麽……」
在腦海即將浮現出齷齪的畫麵時，魅花的唿喚讓我踩了煞車。
「那、那麽姊姊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掩飾地問。
『請叫我凜凜。』
她這麽迴答。接著把手機拿給我看，上麵寫著「國字寫做『凜凜』」。
「啊，那就……凜凜姊。」
聽到我這麽叫她，凜凜姊嫣然一笑。
『謝謝你。老公。』
「噗唿！」
我都忘了最要緊的事！
「等——」
「等一下！這是怎麽迴事！？」
吼出這句話的人不是我，而是魅花。
真難得耶。她怎麽了……
「居、居然突然冒出來自稱是凪紗哥的妻子……！」
聽到魅花這麽問，凜凜姊將手指探向眼睛，取出某樣東西。
黏在指尖上的是隱形眼鏡。
「凪、凪紗哥，該、該不會看得到吧……」
我輕輕點頭，迴答戰戰兢兢的魅花。
確實……看得見。凜凜姊的眼裏浮現著適任者的紋樣。
「可以清楚看到音符的紋樣。」
古文書裏畫有好幾種紋樣，如刀、槍、太陽、月亮、閃電、火焰……等等，把妹時也常常看到這些紋樣，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音符的圖案。
紋樣的圖案大多源自於孩子的能力。
舉例來說，紗優的眼裏看得見太陽的紋樣，而她的女兒「天照」擁有光的力量。因此透過寄宿的方式，紗優就能使用這股力量。
魅花的眼裏看得見刀的紋樣，而她的兒子「武」在與假鬼神霧巨人戰鬥時，就是以刀做為武器。
禦雷學長是閃電的紋樣，室道則是鐮刀的紋樣……這兩個人就不用考慮了。
凜凜姊帶著自豪的表情麵向我。
『凜凜具備能當你妻子的適應性。』
呃，話是這麽說沒錯啦。
『還有，別看凜凜身體這樣，我已經十七歲了，等凪紗少爺十八歲，我們馬上就能結婚。』
雖然她的外貌容易使人誤解，但隻要過了十六歲確實就能結婚。
『洗衣、做飯、打掃……這些新娘修行我已經完成了，還通過了一級新娘檢定。』
新娘檢定是什麽？啊，這時吐槽她會很掃興吧。
『請讓我陪在你身邊。』
「呃，就算你這麽說，一時之間我也……」
我婉轉地拒絕後，凜凜姊立刻在手機裏輸入文字。
『你真狠心，嗚嗚。』
播放完語音後，她開始裝哭。
也許凜凜姊的個性出乎我意料的直爽親切。她跟紗優應該很合得來。
「話說迴來，對象為什麽是我？還有，昨天攻擊我的就是你吧？」
當時的刺客確實個子嬌小，從眼睛來判斷也可確定襲擊我的就是凜凜姊。
可是，為什麽攻擊我的人會跑來說要嫁給我？
我搞不懂這當中的轉折。
「昨天迴家發現你不在，原來你跑去做那種事啊……」
禦雷學長擺出五味雜陳的表情，歎了口氣。
於是凜凜姊得意洋洋地向我解釋。
『我也從幽徒那兒聽說了你的事，所以很想會一會你。』
「什麽會一會，根本是要我的命吧！」
『那點程度的衝擊是必要的。不過，我可沒打算要你的命喔。』
「不不不。」
當時的確感覺不到殺氣。但是，我可以相信她的說詞嗎？
「要不然，你是想做什麽……」
『說來不好意思，其實我是想……接吻。』
凜凜姊紅著臉，這麽迴答我。
「「接、接吻！？」」
我不禁跟魅花一起大叫。
也、也對，當時她露出嘴巴，還把我的頭拉了過去，照那種情形來看確實有可能接吻！
「咦？凪紗哥，你吻了她嗎！？」
「沒、沒有！我沒吻她啦！」
魅花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
『有人來打擾我們。真是可惜。』
「啊！太好了。」
魅花這迴拍了拍胸口。她怎麽會有這種反應……
『還有，我是從奶奶那兒得知凪紗少爺的事情。』
「嗯？我沒認識什麽奶奶……」
說著說著，我突然想到。
她說的奶奶，該不會是……
『要是能用電話溝通就好了……或許是老天爺的惡作劇吧，那孩子天生就不會說話。如果我能代替她受苦就好了。』
記得把妹時遇到的老婆婆曾說過這段話。
「你說的奶奶，該不會是在黃金周假期前，問我簡訊用法的那位……」
凜凜姊開心地點點頭。
『奶奶她很感謝你的幫忙。』
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扯上關係。世界還真小呢。
『她還說區區一個武士，禮貌倒是很周到呢。』
……區區一個武士。武士和鬼果然水火不容吧。
「老婆婆也是鬼嗎？」
我問，凜凜姊點了個頭。禦雷學長同樣點頭肯定。
「不過她已經失去力量了。」
站在鬼的立場，她對武士應該沒有好感吧。
既然老婆婆當時已經注意到了，她應該很想對我破口大罵吧。
『請放心。奶奶她是笑著說這句話的。她現在對武士的印象沒那麽差。』
凜凜姊仿佛看穿我的心思似地這般說明。
那就好……
「不過，我爸媽就不同了。你得小心他們。」
禦雷學長補充凜凜姊的迴答，對我提出忠告。
凜凜姊聽了，表情顯得有些陰鬱。
但在注意到我的視線後，她立即綻露笑容。她是怎麽了呢……
「請問……凜凜姊，你身上沒有詛咒嗎？」
隨後，魅花不解地問。
沒錯。鬼族受到詛咒，不能做出對鬼神不利的行為。魅花的父親煉獄叔叔，也曾受詛咒折磨而痛苦到冷汗直流。
所以，煉獄叔叔才無法放棄讓血統變強的念頭。
如果他沒受到詛咒，或許真的會放棄這條路，跟魅花一起獲得幸福說……
「對，老姊也沒受到詛咒。我說過我們是雙胞胎吧。盡管成長情況與力量都不同，在這方麵卻是一樣的。」
「可是，老婆婆應該有遭到詛咒吧？」
「詛咒的強度跟力量成正比。隻要失去力量，就不會受到詛咒影響了。」
所以老婆婆才能用那種從容不迫的態度麵對我呀。
奇怪……既然詛咒的強度會隨力量改變……
「那麽，魅花之所以沒有詛咒，是〈霧散〉使力量消失的緣故囉？」
我看向魅花，她慎重地點頭。
「很可能……就是這個原因。我不是……笨手笨腳的嗎？」
「呃、啊，嗯？」
話題好像突然偏離了？
不過，或許是有必要說明這個部分，隻見魅花繼續說道。
「〈霧散〉並不會徹底消除力量。聽爹說，還會剩下不到百分之一……很微弱的力量。所以我身上僅存的力量會使詛咒產生反應，頭有時就像被釘子穿過去一樣。於是我就會一瞬間失去意識而出槌……」
「這該不會就是初次見麵時，你說的『體質問題』吧？」
「對……不過，就算不是這種情形也會出槌，我想注意力散漫這點也有關係。對不起……」
魅花歉疚地瑟縮起身子。
我還想說她這個人未免太脫線了，原來是這個緣故啊。
如果一瞬間失去意識，就有可能來不及預防那些，原本或平常能夠避免的意外吧。就如同偏頭痛那樣。
今後也要多加留意魅花的行動以便協助她。
『事情就是這樣，可以請你娶我迴去當老婆嗎？』
這個話題還沒結束！
「你隻是聽了老婆婆的話就說要當我的老婆，這也太……」
『你不願意負起責任嗎？』
毫無抑揚頓挫的人工語音，讓社團教室的氣氛瞬間凍結。
「凪、凪紗哥，你該不會……」
「喂，相坐。難不成你對我姊……」
遭受不白之冤啦！
「等、等一下！我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做啦！凜凜姊，你說的責任是指什麽啊！？」
『你不是把凜凜的衣服撕破，做
了很多事情嗎？』
「什麽『做了很多事情』，這句話太引人遐想啦！雖說我的確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和內衣一起撕破了！」
「凪紗哥，你竟然做出這麽粗暴的行為……」
魅花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看著我。
不好了，她露出讓人看了就心痛的表情！
「相坐，我姊年紀確實比你大，可是你看看她的身體。那種身體你也能產生情欲啊？」
連禦雷學長都說這種話。
但是，這個瞬間——
『不準對我人身攻擊。我要懲罰你。』
「唔喔！！」
禦雷學長捂著耳朵跪了下去。
我看向凜凜姊，她的頭不知何時冒出了光之角。
……該不會是我昨天也挨過的那招，類似超音波的攻擊吧？
「快住手，老姊……！別在這種地方、使用、力量……！」
學長痛苦萬分地擠出這句話。
然而，凜凜姊非但不饒過他，反倒露出嗜虐的笑容。看得我背脊竄起一陣寒顫。
『你還沒向我道歉呢。』
「開什麽、玩——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再給你一次機會。』
「喀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對、對不、起……」
『很好。』
聽到禦雷學長屈服道歉，凜凜姊立刻綻露微笑，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至於禦雷學長則趴在桌上，真的氣喘籲籲。
似乎可以從剛才的情景，窺見凜凜姊和學長之間的強弱關係。
要是惹她生氣應該會很恐怖吧。不對，是真的很恐怖。
『哎呀，讓兩位見笑了。』
凜凜姊收起頭上的角，用和服袖子掩著嘴，做出「嗬嗬嗬……」的動作。
隨後，現場恢複原來的氣氛。
「昨、昨天那是……對不起。因、因為我也是拚了命地反抗……！」
『凜凜明白，我很欣賞你那充滿男子氣概的部分。』
「咦……」
『好久沒外出的我，真心認為凪紗少爺非常帥氣，對你一見鍾情。何況，我的胸部也給你看光了。』
這迴她以衣袖遮住嘴巴，一副嬌羞的模樣。
雖然無法說話，她的表情倒是相當豐富耶。
「……你看了……她的胸部嗎？」
魅花以嘔氣似的責難眼神看著我。
完了，如果喜歡的女生一直這樣看我，我會崩潰的。
可是，我又不能撒謊騙她……
「對……」
「我得跟紗優報告才行呢……」
盡管心裏有股不祥的預感，我卻什麽都不敢說。此刻魅花正散發一股不容頂嘴的驚人氣勢。
總之，現在隻能硬把話題轉掉了。
「呃，你剛才說『好久沒外出』，這是什麽意思？」
『凜凜雖然有辦理入學，但都沒到學校上課……因為家庭的因素。』
總覺得這個話題似乎有什麽複雜的內情。
就在這一刻，鍾聲響了起來，宣告午休時間到此結束。
「啊，我們差不多該迴教室了……」
『我希望今天能決定好下聘的日子。』
「……我說，這要求太莫名其妙了吧？」
『要不然，請你吻我。』
「這也太跳tone了！」
為什麽那麽執著接吻啊？
『再不然，請你上完課後再陪我聊一下。』
怎麽辦……
看樣子若不好好坐下來談，凜凜姊是不會死心的。
「老姊，你想做什麽？」
『放學後再跟凪紗少爺聊一聊。我要在這裏等他下課。』
「……賴著不走啊。算了，隨你高興吧。」
學長不滿地把教室的鑰匙交給凜凜姊。
『那麽待會兒見，你們要用功念書喔。』
在人工語音的歡送下，我們走出教室。
禦雷學長深深歎了一口氣。
「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會再找機會好好賠罪。」
說完，他就快步走迴三年級的校舍。
我們也得快點迴自己的教室才行。
「我們趕快迴去吧，上課要遲到了。」
「好的。」
邁開腳步後，魅花便換上乖順的表情。
「……對了，凪紗哥，你會答應那件事嗎？」
「不不不，我會拒絕她啦。再說太突然了。」
更何況我還不太熟悉凜凜姊這個人。
這也有可能是個陷阱。
說不定她跟之前的魅花一樣，是奉父母之命來使我的孩子失去力量。我無法徹底排除這種可能性。
「可、可是，站在凪紗哥的立場，你沒有理由拒絕不是嗎……這、這件事隻差你的決定而已喔。」
我快步往前走，同時稍微靜下心來思考。
凜凜姊是適任者。這點過關。
已經到了可結婚的年紀。這點也沒問題。
女方對我有好感。如果她的話可以相信，這點也是ok。
……可是，老爸勸我別跟鬼交往。
就某個意義而言，她跟魅花是同樣的情況哪……
即使把她當成對象介紹給大家認識，也多半會被宗家打迴票。
「這不是我能自己作主的事啦。就算沒有問題……還、還是得先加深彼此的認識才行。」
「就、就是說嘛！」
魅花把身子往前傾，激動地同意我這句話。
然後，她放心似地歎了口氣。
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
吃醋……應該不可能吧。畢竟她拒絕了我嘛。
比較有可能的原因，大概是紗優對她說了什麽吧。
「不過，她真的很可愛呢。」
「是、是啊。」
這點我倒是能夠認同……
「加、加深對彼此的認識後，你們就要結婚嗎？」
「我、我說你啊，為什麽做出這種結論啊！？別說認識了，我們之間根本什麽都沒有啊！」
「不、不可以認輸……」
「什麽？」
「跟、跟凪紗哥……有關，但又沒關係！」
魅花突然別過頭。從側麵看來，她的神情十分複雜。
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迴到教室後，大家一起把目光投注在我身上。嚇死我了。
本以為同學們會立刻發動盤問攻勢，幸好科任老師在正式鈴響的同時走了進來，這才澆熄了騷動的火苗。
不過，問題隻是往後延罷了，我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
「欸——這邊的代入數值……」
老師一邊在黑板上用粉筆寫下算式，一邊說明。
突然間，後方有人點了點我的肩膀。這是室道給我的暗號。
確定老師麵向黑板後，我頭也不迴地從肩上的手指接收某樣東西。拿到麵前一看，原來是從筆記本撕下的小紙片。
摺起來的紙片上，寫著「給相坐同學 ※嚴禁本人以外拆封」。
我小心拆開，以免弄破紙條。裏麵的內容是——
『征求情報！ by真城』
……真城同學，我該怎麽說你才好？你還真是個好奇寶寶耶。
這行用簽字筆寫下的大字旁邊，還有一行宛如長印魚般不起眼的小字。
『你們談了什麽？ 奈巳』
隻要妥善應對就不會引發騷動，但是……也沒什麽好寫的啊。
我假裝在看課本，把紙條放進抽屜裏寫上迴答。
『我自己也搞不太清楚 相坐』
我趁老師麵向黑板的時候，把紙條擺在後麵的室道桌上。
想必紙條正傳往真城同學那裏吧。
過了一會兒，又有紙條傳過來。而且還是一大堆。
每張紙條的內容都跟剛才的事情有關。
『婚禮何時舉行？』『你是在哪裏把到她的？』『快傳授我攻陷小妹妹的訣竅！』『沒想到你居然是蘿莉控，我幻滅了！』『你們進展到哪裏啦？』
……饒了我吧。
紙條傳來傳去，最後連老師都注意到了。
「你們幾個！傳什麽紙條啊！」
「「「老師怎麽會發現！？」」」
我才想問你們，為什麽認定不會穿幫啊？
『老公，我來接你了。』
開完班會響起鍾聲的當下，凜凜姊走進了教室。
班導秋山老師人還在教室裏耶。
凜凜姊無視瞪圓眼睛的秋山老師與呆愣的同學們，踩著笨拙的步伐穿越鴉雀無聲的教室，來到我這邊。
秋山老師拿起點名簿，「碰！」的一聲往講台桌麵砸下去。
「又是你啊，相坐！」
「什麽『又是我』，我不記得自己做過同樣的事情！」
凜凜姊操作智慧型手機。
『不好意思，打擾各位了。我想早點跟他一起迴去，才會忍不住過來接他。』
接著，她揪住我的袖子。
不知怎的，這股觸感有點小鳥依人的味道，並不讓我反感。
「唉，我不會過問你的嗜好或興趣啦，不過你得小心別被逮捕喔。要是遭到逮捕，我會跟警察或媒體說『我就知道他將來一定會犯下大錯』。」
「我才不會遭到逮捕啦！最重要的是，既然認為學生一定會犯下大錯，麻煩老師多用點心輔導他！」
「這方麵的道德問題請在家裏解決。」
秋山老師留下這句話後便走出教室。她一邊走，手還有氣無力地揮啊揮。為什麽我非得遭到逮捕不可啊……
目送老師離開後，同學們立刻恢複活力。
他們的視線，主要集中在我這邊。
『那麽，我們走吧。』
「慢、慢著！你要去哪裏啊？」
『我反省了一下，剛剛似乎有些操之過急了。』
「那、那就好。」
不過我覺得你現在也挺急的。
『所以，接下來請你帶我出去玩吧。』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她太過積極主動，完全不管我的想法。
「給、給我等一下！」「請等一下！」「可以麻煩你等一下嗎？」
剛剛，我聽到了奈巳和魅花的聲音。
這倒不打緊。姑且不論阻止的理由為何，我可以理解在這裏聽到她們的聲音一事。
問題是，最後那個人。
「為什麽連紗優都跑來啦！」
「我有預感可能會發生什麽事件。」
她帶著些許得意的表情站在教室門口。
「幹麽為了這種第六感特地跑來高中部啊！」
「啊，我傳了簡訊給她……」
魅花加以說明。她到底是傳了什麽簡訊給紗優啊……
在我們鬥嘴的期間，教室變得越來越吵鬧。
「打擾大家了。我是相坐凪紗的妹妹紗優。哥哥平常受各位照顧了。雖然他個性有些內向消極，還請各位今後繼續關照他。」
「你是老媽子啊！」
「我在家裏扮演的角色，確實是這樣沒錯呀。」
……畢竟家事全由她負責，我無言以對。
「喔喔——她就是傳聞中的相坐妹妹啊！」「哇塞，完全是我的菜！」「哇啊，好可愛～」「從現在開始來練習叫相坐大舅子……」「我也想要這種妹妹！」「他們長得真像耶～」
教室裏充斥著對妹妹的感想。所以我才不希望她跑來……
何況，紗優隻會使這混亂的場麵更加惡化，她過來這裏要做什麽？
還有，所有厚著臉皮喊我「大舅子」的家夥，總之先全都揍飛再說。
「大致的情況我都聽說了……凜凜姊，你好，我是相坐凪紗的妹妹——紗優。今後請多指教。」
『初次見麵，你好。我叫禦雷凜凜。』
兩人在嘈雜的教室裏自我介紹。
「所以呢，要出去玩的話大家一起去吧。」
之後，紗優提出這個建議。
我們逃離吵鬧成一團的教室。
當中好像還有人大喊「居然搞後宮約會啊！」，我當作沒聽到。後宮約會是什麽東西啊！辭海裏有這個詞嗎？
我立刻換好鞋子跟大家會合。成員有魅花、奈巳、紗優、我，以及凜凜姊。
當一行人準備走出學校正門時，我發現禦雷學長在等我們。
「咦？是學長。」
學長注意到我後，默默地比了比手指示意我過去。
『你就過去找他吧。這年紀的男生最喜歡裝酷了。』
凜凜姊這麽說，不過什麽叫「這年紀的男生最喜歡裝酷」……我想禦雷學長也不是故意裝酷吧。
『我已經向女生們自我介紹過了，你就放心去吧。』
「那我過去一下，請你們在這裏等我。」
跟大家說一聲後，我就隨禦雷學長遠離這群女生。
走到聽不見聲音的地方後，禦雷學長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開口說：
「聽說你們要出去玩。」
「啊，算是……你怎麽會知道？」
「老姊傳簡訊給我。」
凜凜姊是不是很喜歡傳簡訊啊？我看她一直在玩手機。
「別去比較好嗎？」
「沒有，你就隨她高興吧。畢竟我沒有理由限製老姊的行動。」
「學長該不會是……怕凜凜姊吧？」
「……找死嗎？」
「不是，對不起……」
學長目光犀利地這麽問，我被他的氣勢嚇到。
不小心多嘴了哪。我得多注意點才行……
「可能會給你添麻煩，老姊她就拜托你了。」
「學長還是會擔心吧？」
「我是有點擔心她，不過老姊大概會罵我多管閑事吧……老姊在對麵催我們，我就長話短說了。她的身體本來很虛弱，經常臥病在床。直到最近身體狀況才急遽好轉。」
「……她看起來很健康耶。」
「好像是送隱形眼鏡過來的那個人治好了老姊的身體。隻不過我不曉得對方是怎麽治療她的。」
又是那個人啊。看來他非常清楚我們這邊的情況……
「學長，那個送隱形眼鏡的家夥到底是什麽人啊？？」
「我沒見過他，不是很清楚。至於老姊，她或許見過。」
原來如此。我就找個機會問問凜凜姊吧。
禦雷學長往凜凜姊的方向看去。
「身體康複後老姊就能到外麵走動，我想她應該很高興吧。所以，希望你能讓她玩得開心。我會找個機會答謝你。」
「我不曉得自己能做到什麽程度……話說迴來，凜凜姊要我娶她的那件事，我該怎麽判斷才好呀？」
「我哪知道啊……那種情形就跟麻疹差不多吧。你隨便敷衍她就行了。」
說得也是啦。
隻要見識過更寬廣的世界，她一定不會把我這種人放在眼裏吧。
「隻不過……」
「隻不過？」
「我希望老姊能成為打倒鬼神的戰力之一。」
的確，凜凜姊擁有強大的力量。我也可以理解學長需要她的心情。
雖然叫女生上場戰鬥很不恰當……但最弱的我沒立場說這種話。
如果我能變強一點，強到足以保護大家就好了。
「奇怪？這麽說來，學長，你向凜凜姊提過打倒鬼神的事嗎……」
「我是有偷偷找她談過。但是，她還沒給我答複。」
「為什麽？」
「她說在那之前，自己還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還有非做不可的事？意思是她還有比打倒鬼神更急著處理的事嗎？
「此外，我懷疑老姊有某種企圖。因為她還來問我，關於你那招〈一子相傳〉的事情。」
「問你〈一子相傳〉的事情？你告訴了她多少？」
「……隻提到接吻的部分。畢竟我並不清楚這招的詳細用法。」
隻有這樣的話倒是無所謂啦……
「你說她有企圖，會不會是向鬼神複活急先鋒的雙親打小報告啊？」
「應該不可能吧。因為我爸媽舍棄了身體異常的老姊。我不認為她會跟老爸他們站在同一陣線。」
「舍棄？」
「對。收養她的則是我祖母。也因為這樣，我們並沒有住在一起。所以，我想這事多半跟我爸媽那邊無關。老姊的企圖應該是針對別的事情。」
這點令我有些擔憂……不過，當初她攻擊我時，我也沒感覺到殺意就是了。看來她並沒有危害我們的意思。
「連同這件事在內，你能問出詳情的話就盡量問吧。因為她不會對我吐露心聲。還有，如果你能順利拉攏她加入我們那就更好了。」
我不曉得自己有無能耐問出那種內情，不過……
「我會努力試試。」
「那我走了。有什麽問題再跟我聯絡。」
「學長，你也跟我們一起去不就得了？」
「……開什麽玩笑。我才不想混在女人堆裏。你還真有勇氣跟著她們行動耶。關於這方麵我倒是很敬佩你。」
「呃，正確來說，我隻是沒有不去的選項罷了……」
「我真搞不懂你。總之，你好好加油吧。我先走了。」
說完，禦雷學長就迴去了。
離開學校後，我們來到距離學園約兩站遠的鬧區。
因為去車站前或附近的鬧區，有可能會跟熟人不期而遇。
話說迴來，一個男生混在四個女生裏……而且其中一人還穿著和服，這樣的組合果然十分惹人注目。
再加上魅花還有一頭金發，迴頭多看她一眼的男人多不勝數。
我要是路人鐵定也會追逐她的身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我們要去哪裏呢？』
「在抵達目的地前，你就好好期待吧。」
此刻，凜凜姊走在我的右邊，紗優走在左邊。
「奈、奈巳同學，怎麽辦……」
「你、你問我也沒用啊……」
魅花和奈巳則走在我們的後麵。
兩人不安地嘀嘀咕咕。我聽不太清楚她們在說什麽。
「凜凜姊喜歡吃什麽呢？」
『西式燉菜之類的……還有，我也很擅長煮馬鈴薯燉肉喔。』
「這樣啊。畢竟西式燉菜經過一番曲折，最後變成馬鈴薯燉肉的故事很有名嘛。」
紗優拿我當緩衝，對凜凜姊發動盤問攻勢。
不過由於周遭太吵，聽不清楚人工語音在說什麽，凜凜姊便直接給我們看輸入在手機裏的文字。
我問：「一開始這麽做不就好了……」結果凜凜姊說，目前她對人工語音很感興趣。
所以才刻意用這種方法與他人溝通。
『凜凜可沒虛度宅在家裏的時光。我精通各種電子機器喔。』
她這麽告訴我們。
「那麽，我們去那裏買個東西吧。」
紗優所指的地方，是一家很大間的購物中心。
這家購物中心最近才開幕，電視節目也有介紹過。
裏頭有流行服飾、室內裝潢、雜貨、餐廳、食品、電影院等三百間以上的店鋪，是當地最大的大型購物中心。電視節目還提到這裏的規模相當於四座東京巨蛋，大到讓我難以想象。
「雜貨全部半價呢。我們就趁這個機會，把買得起的東西通通搬迴家吧。」
「紗優，你真會精打細算耶。」
奈巳欽佩地說。
「節儉是妻子的基本美德喔。」
「誰是妻子啊。」
話題快要往詭異的方向偏去，我趕緊吐槽。
「我們快點進去吧。」
魅花有些興奮地說。
不過，凜凜姊比她還要激動，雙眼閃閃發亮。
『好美的建築物喔。』
她對我吐露出這樣的感想。
「裏麵有很多商店喔。」
我之前曾跟紗優來過這裏，但我們隻在店裏繞繞而已，有些意猶未盡。
而且還有很多地方沒逛到。
『怎樣的店？』
「多到難以說明呢。」
『好期待喔。』
看凜凜姊一副就要衝進去的樣子，紗優製止了她。
「第一次來可能會不熟悉環境，我想還是牽著手走比較好喔。這樣比較安全。」
說完，紗優硬是把凜凜姊的手和我的手牽在一塊。凜凜姊的體溫傳了過來，我的掌心應該沒出汗吧……
「喂、你……！」
紗優立即附耳對我說：
「好啦好啦，為了逼急某兩個人，請你跟凜凜姊牽手吧。」
喵唿唿……紗優擺出貓嘴表情笑道。
她在高興什麽啊？
凜凜姊笑咪咪地看著我。
接著，催促似地拉住我的手臂。
我們決定從頂樓一層一層往下逛，於是一行人先坐電梯到頂樓——屋頂的花園。自電梯延伸出去的走廊盡頭有扇透明門，對麵可以看到花壇。
開門走到外頭，便有柔風吹拂過身體，花香撲鼻而來。
『好美喔。有著跟我家庭院不同的風情，真是別致。』
凜凜姊做出「噢——」的嘴型，神情十分感動。看來她很喜歡這裏。
「我們學校也有一座很漂亮的花壇喔。」
『這樣啊。有機會的話請務必帶凜凜去看看。』
我們這麽約定後——
「請問，凪紗哥……你該不會認識女孩子後，都會帶她們去那座花壇吧？」
魅花帶著分不清是不安還是不滿的表情這麽問。
「我、我才沒有啦！」
天大的誤會啊！
那個地方是室道告訴我的，我也沒帶別的女孩子去過！
「哥哥要是有那種積極性，現在早就交到一、兩個女朋友了。」
「我說你啊……」
紗優這句話深深刺進我的心坎裏。重點是，我根本連認識女生的機會都沒有啊！
「……………………」
以往都很囉唆的奈巳，此刻這股沉默不語的壓迫感快讓我受不了了。
「怎、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覺得你最近很輕浮。」
「你誤會了……」
簡直是如坐針氈。
『能笑著原諒男性出軌，也是女人的本事喔。』
有個人……不對，人工語音豪爽地，說出非常不得了的話來。
「呃，什麽出軌……我根本沒和任何人交往欸！？
」
結束這個話題後我們離開屋頂，準備搭電梯下樓。
奈巳她們不假思索地走了進去，隻有凜凜姊突然停下腳步。她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踏進電梯裏。
對了，我和紗優第一次搭電梯時，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呢。不僅抓不準進電梯的時機，心裏還會有「得配合移動中的地板才行！」的念頭。聽說害怕電梯下降那種感覺的人還不少。
「我陪你一起進去，不要緊的。」
我伸出手。凜凜姊微微一笑，緊緊握住我的手。
接著，我們一起邁開腳步走進去。
大概是沒抓準地板下降的時間點，凜凜姊整個重心不穩。
我趕緊拉她的手，抱住那嬌小的身體。
「你沒事吧？」
凜凜姊點了點頭。她的臉有點紅。
我放開抱住她的手，走出電梯。
這次她順利地獨自走出來。
唿……凜凜姊像是完成一項大工程似的，輕輕籲了口氣。接著按了按智慧型手機。
『謝謝你，凪紗少爺。你真可靠。』
「咦、啊，別客氣……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
『嗬嗬嗬。好紳士喔。如果能順勢吻我就更好了……』
她極其自然地，提出強人所難的要求。
「呃，這種事我做不來啦！」
我當然拒絕了，凜凜姊對我微微一笑。我沒來由地認為，所謂的「大和撫子」或許就是指這種人吧……結果發覺有人在看我。
「氣氛不錯嘛。」
奈巳冷淡地說。表情看起來也很不滿。
「你、你在說什麽啊……」
我冷不防看向另外兩人，發現魅花的神情非常複雜，紗優則是笑咪咪的。
『凪紗少爺，我們快點去下一個地方吧。』
我被凜凜姊拉著走，沒有餘力思考奈巳那句話的意思。
◆
三名少女從稍遠處望著凪紗與凜凜的身影。
走出電梯後，那兩人便感情融洽地在飾品店裏欣賞銀製品與胸針。
不過因身高的關係，看在旁人眼裏，隻覺得他們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兄妹。
「我、我說你呀，紗優！為什麽要讓阿凪跟凜凜姊單獨相處啊！？」
「因為我看凜凜姊很想跟哥哥獨處。這麽做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當、當然有問題啊，紗優！要是出了什麽事……」
「絕對不會發生任何事。我向你們保證。」
奈巳與魅花的臉上，寫滿了顯而易見的焦躁。
紗優在心裏暗想「她們也太容易把情緒表現在臉上了……」，不過她並沒有點破。
「紗、紗優，你不是要幫我加油……」
魅花悄悄對紗優低語。
「我當然支持你呀。」
紗優迴以笑咪咪的表情。
「不過，我認為姊姊可以再積極一點。」
接著，她麵帶笑容這麽說。
「唔……」
或許是察覺到笑容背後的含意，魅花的聲音有點僵。
「話說迴來，最近怎麽老是有女人接近那小子啊！」
「也有男人接近他呀，例如禦雷幽徒學長。是奈巳姊隻注意女人的存在……」
「這、這是措辭的問題啦！」
「哥哥也常這麽說，你們會不會太濫用『措辭』這個詞了？不能這樣硬拗喔。」
紗優邊說邊歎氣。
實際上，宗家不僅樂見凪紗的適任者增加，也要求紗優協助拉攏適任者。
紗優知道魅花愛慕凪紗，也曉得她願意在凪紗交不到女友時當他的備胎。不知情的隻有當事人凪紗。
不過紗優認為，有必要讓凪紗克服不擅長跟女性交談的弱點，也希望願意助凪紗一臂之力的適任者越多越好。因為包含紗優在內的適任者都是凪紗的戰力，至於要娶哪一位適任者為妻就得由凪紗自己決定了。
「好了好了，如果不希望他們單獨相處，就請你們自己去介入吧。」
紗優敦促兩人似地這麽說道。
◆
我和凜凜姊正在看飾品，這時奈巳也興味盎然地走了過來。
然後，在我的右側物色起飾品。
「你、你們看，這個可不可愛？」
奈巳拿給我和凜凜姊看的，是一枚兔子造型的胸針。
我覺得很可愛。
「不錯啊。」
『你的品味很好呢。』
凜凜姊也用電子語音迴答，雙眼發亮地看著胸針。
凜凜姊也禮尚往來，拿起一個狐狸造型的墜飾。
「這個也不錯呢。你喜歡動物嗎？」
『最喜歡了。我很喜歡親近人的動物。』
兩人融洽地交談。
然而，看到這幅景象，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昨天襲擊我的鬼是凜凜姊。這點她本人已經承認，不會有錯。
假如幫助我的是奈巳，那麽這兩個人……昨天直接交手過了。
雙方都沒有察覺到嗎……又或者，真是我誤會了呢？
『奈巳小姐是不是喜歡貓呀？』
「貓？我是不討厭啦。為什麽這麽問？」
最喜歡貓的應該是魅花吧。
隻要發現貓，魅花的態度就會立刻變得畢恭畢敬。簡直就是貓的信徒。就連上學途中看到貓都會忍不住飄了過去。
『我以為你喜歡大貓呢。是凜凜自以為是了。』
「大貓……」
『就是跟人差不多高的巨貓。』
「真有那種貓不是很可怕嗎？你說的應該是貓科的獅子吧……」
這麽說來，昨天戰鬥時，幫助我的狐麵少女就是用符紙變出貓怪之類的東西。
……凜凜姊果然也在懷疑奈巳就是昨天交手的人吧？
『要不然，你喜歡狐狸嗎？』
「呃，為什麽這麽問？」
『沒有，我隻是覺得，你很適合戴狐狸麵具。』
……凜凜姊肯定是發現了吧。
她雖然麵帶笑容，卻始終注意著奈巳的一舉手一投足。
『其實，凜凜曾經遭到比自己還巨大的貓咪攻擊呢。』
「啊哈哈，你真愛說笑。怎麽可能有那種貓嘛。」
『打它一下就消失了呢。會不會是我在作夢呀？』
「應該是夢吧。現實生活中不可能有那種怪貓啦。」
我不經意望向奈巳，乍看之下，她的神情並不怎麽焦慮。凜凜姊也帶著些許無法釋然的表情側著頭。
那位戴麵具的少女即是奈巳——果然是我誤會了嗎？
冷靜思考就會發現，認為奈巳具備異於常人的體能、能夠上場戰鬥的想法本身就有問題了。
更何況至今她都不曾表現過那種舉動。
「凜凜姊，這個應該也不錯吧？」
奈巳接著拿給我們看的是……飛鏢造型的飾品。那是一枝銀製飛鏢。這種東西居然有在賣喔？
對了，當時凜凜姊好像有對我扔飛鏢……
咦？奈巳是故意的嗎？又或者隻是巧合？
凜凜姊看到飛鏢後，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
『我覺得很酷。不過，為什麽拿這個給凜凜看？』
「沒什麽，隻是覺得你可能會喜歡。」
『這樣啊，唔唿唿唿唿唿唿唿唿唿。』
凜凜姊以衣袖掩著嘴笑。
我說兩位，可不可以麻煩你們別隔著我針鋒相對啊？我的胃好痛……
盡管沒買什麽東西，凜凜姊仍在百貨公司裏逛
得很開心，那樣就好。
由於凜凜姊想稍作休息，謹慎起見，我們來到附近的大公園。這座大公園裏有著名設計師打造的噴水池。
此刻大家都坐在三人座的長椅上。凜凜姊、紗優和我同坐一張長椅，魅花則和奈巳一組。
『玩得好開心喔。』
凜凜姊的笑容看起來真的很開心，因此即便這句話是用人工語音表達，仍聽得出她的心情非常愉快。她能覺得高興是很好啦，可我沒做什麽取悅她的事耶……
『僅是待在你身邊，我的心就很平靜溫暖。』
「我、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麽說……」
『凜凜越來越想嫁給你了。』
「……呃。」
好難迴話……
「請、請問你是認真的嗎？」
魅花提心吊膽地問。
『本來有一半是開玩笑，現在稍微提升了。』
「你、你有一半是認真的嗎！？」
『現在有七成左右是認真的唷。』
真的提升了嗎……
『不好意思，可以讓我們兩個單獨聊一下嗎？』
隨後，凜凜姊對大家這麽說。
「可以，請吧請吧。」
紗優意氣揚揚地鼓舞我們。
我和凜凜姊站起來，走到噴水池前麵。
這時，水猛勁地噴了出來，劃下一道漂亮的軌跡。
空中更架起一座彩虹橋。好久沒見過彩虹了。
『這道七彩的軌跡就是彩虹嗎？』
凜凜姊饒富興味地問。
我點頭。
『凜凜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的雙眼閃閃發亮。
這麽說很沒禮貌，不過她的反應跟容貌一樣可愛。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呢？』
心頭一驚。她真敏銳耶。
「……對不起。」
『沒辦法。畢竟凜凜確實停止成長了嘛。』
「不過，我覺得你的說話方式很成熟……」
『這要歸功於奶奶的教育和閱讀的成果。但是，凜凜之前常臥病在床，所以像個孩子一樣無知……我和父母也將近十年沒見麵了。你沒聽幽徒提起嗎？』
「呃……有。那個……」
『凜凜才不管父母他們怎麽想。我對他們已經不抱任何期待了。』
毫無抑揚頓挫的人工語音，竟令我背脊發涼。或許是因為，凜凜姊的表情看起來過於冷酷。
此時此刻，還是別問起雙親的事情吧。
「你的身體是最近才恢複健康的嗎？」
我這麽問後，凜凜姊的神情恢複幾分和悅。
『是的。我能像這樣在外麵走動，都要多虧醫生的幫助。』
「你說的醫生是？」
她搖了搖頭。不知是不想說，還是不清楚詳情，總之她並不打算告訴我關於醫生的事。
凜凜姊繼續用智慧型手機的人工語音說道。
『可是……身體雖然康複了，我卻沒什麽意願主動走向外麵的世界。結果完全變成一個宅女。』
「咦？可是，昨天交手的時候，或是獨自跑來學校的舉動，都讓我覺得你很積極耶。」
『因為奶奶和幽徒都把你說得很有趣，才讓我變得大膽一點。』
「可是，我跟他們兩個好像也沒聊過什麽像樣的話題…………」
『嗬嗬嗬，凜凜好歹也是鬼族的一分子，自然想瞧一瞧我們的敵人「武士」長什麽模樣。』
盡管使用「敵人」這個字眼，她的語氣聽起來卻很溫柔。
雖說這句話是以人工語音表達，大概是她的表情讓我有這種感覺吧。
「實際見麵後，你沒有幻滅嗎？」
『沒這種事。凪紗少爺比我想象的還要優秀。剛剛不是也說過，我的認真程度上升了嗎？』
「可是……」
『就算凪紗少爺……吻我，我也完全不介意喔。』
「不不不不不。我覺得你夠積極了！？」
突然叫我吻，我也辦不到啊！
『凜凜對這種事很感興趣。』
「請、請多愛惜自己一點……！」
『別這麽說，對象是你凜凜才提出這個要求的……你可以相信我嗎？』
「呃，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
『人生經驗不多的凜凜說這種話，確實沒什麽說服力喔。』
「不、不是啦，跟說服力沒有關係，隻是太突然了，我有些不知所措……」
『嗬嗬，或許是吧。我也覺得自己太急躁了。』
凜凜姊繼續說。
『無論是凪紗少爺還是其他人，一定都認為凜凜正處於「愛上戀愛」的狀態吧？』
「愛上戀愛」。
也就是指「喜歡戀愛中的自己」這種心理狀態。
『不過，凜凜很喜歡「愛上戀愛」這個詞。連愛慕對方的心情都一並喜歡，這不是很美好的事嗎？』
雖然詞匯的原意偏掉了，我似乎能夠理解凜凜姊想表達的意思。
隻有當事人才會知道，自己是否喜歡對方、是否喜歡那個愛上對方的自己吧。此外，應該也有從這種狀態轉變為真愛的情況吧。
我並不討厭凜凜姊的解釋。反而還滿喜歡的。
『一定是因為，凜凜目前隻看到凪紗少爺好的一麵。如果看到壞的一麵，這段愛情說不定就會立刻冷卻下來。到時候，你就笑我是個愛上戀愛的小孩子吧。』
她播放這段人工語音，綻露出笑容。
那是一張非常成熟的笑顏。
盡管禦雷學長起了疑心，但露出這種表情的她，真的在偷偷策畫什麽嗎？
我們送凜凜姊到她家附近，請禦雷學長來接她後，便踏上迴家的路。
跟奈巳道別後，此刻剩下我和紗優、魅花三個人。
「你、你們果然要交往嗎？」
「呃，我不就說了……」
魅花從剛才就一直處於這種狀態。那雙眼裏滿是憂慮，看起來很擔憂的樣子。
畢竟凜凜姊是鬼，她大概是在擔心我的安危吧。更何況攻擊我的也是凜凜姊嘛。
「這麽說是有點過分，可我認為哥哥跟凜凜姊交往挺好的呀。」
紗優采肯定的態度。
「咦咦！可是，紗優……」
「她很有趣，我對她很有好感。而且，我認為她很適合幫助哥哥改善對女性的恐懼感。」
「什麽恐懼感。還有，別講得像是在做實驗啦。」
「我並沒有實驗的意思，不過……這樣說很失禮，但對方畢竟有著稚幼的容貌嘛。哥哥麵對小孩子就能正常交談，而且你們今天的對話也很自然喔。」
經她這麽一說……雖然凜凜姊的積極態度令我手足無措，對話倒是進行得很順利。
「所以，下次她再來找你時，請你們兩個單獨相處吧。」
「啊嗚——……」
「姊姊需要再精進。」
紗優和魅花之間似乎有什麽秘密約定，我聽不懂她們的對話。
算了，隻要她們感情和睦那就無所謂了。
「好了，我們快點迴家吧。」
我們三個聊著這些話題，一同踏上歸途。
晚上。吃完紗優事先做好的晚飯後，我喘口氣休息一下。
「紗優，今天要不要去澡堂……」
「幾天前你好像也問過這個問題……姊姊，你那麽想去嗎？」
「對、對啊……泡澡很舒服嘛。」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呢。不過，澡堂今天沒開喔
。再說我們家經濟也沒那麽寬裕，能夠頻繁地去澡堂泡澡。」
「嗚——……那就沒辦法了。」
我在一旁聽著這段對話，等她們聊完後提起某件事。
「關於早上的事啊。」
我想根據今天的觀察，重新提起奈巳那件事情。
「哦……想挨揍的話，我可以揍你喔。雖然揍哥哥會令我心痛，不過我會加油的。」
「就跟你說不是這樣啦！？」
誤會還沒解開啊！
呃，其實我不是想針對「變態」這一點為自己辯白啦。
「不然為什麽要人打你？」
「沒有啦。昨天我不是說過，有鬼攻擊我嗎？」
「是呀。我剛才聽姊姊說了，那個鬼就是凜凜姊。記得你說，當時有個來曆不明的人救了你，對吧？」
「我覺得那個戴狐狸麵具的女生，好像是奈巳耶。」
「奈巳同學？」
魅花一臉詫異。
「這麽說起來……」紗優接著說道。
「上次一起跟蹤時，我發覺奈巳姊對氣息很敏感呢。」
「跟蹤……你是指我和魅花出去玩那次嗎？」
魅花邀我去看電影那天，奈巳和紗優似乎一直尾隨在我們後麵。
「對。我還問她是不是有在做忍者之類的修行，不過她否認了。」
「畢竟忍者都是暗中行動嘛……」
如果被問「你是忍者嗎？」還老實迴答「沒錯」，這種人就沒資格當忍者了吧。
「還有，那個戴狐狸麵具的女生，在對抗鬼時弄傷了手。」
「啊……記得奈巳同學今天有包繃帶呢。」
魅花想起似地說。
「沒錯沒錯。趕走鬼之後，對方揍了我一拳。我總覺得跟奈巳揍我的觸感很像。」
「哦……所以哥哥才要奈巳姊揍你啊。我懂了。不過，光憑被揍的感覺就能認人，可見哥哥果真有m的資質……」
「才沒有！」
「凪紗哥，隻要你說一聲，我就會加油的！」
「加油什麽！？魅花，你最近嚴重遭受紗優毒害了！」
聽到我這麽說，魅花垂下肩膀十分沮喪。唔，好有罪惡感……！
可是，要是繼續被紗優影響，我想情況一定會更危險的……！
總之先把話題轉迴來吧。
「反正，我就是覺得奈巳很可疑。」
「原來如此。話說迴來，哥哥，奈巳姊為什麽揍你？」
奇怪……話題的方向怎麽跟剛才差不多？
「反正……有很多原因啦。」
「可以想見，你一定對奈巳姊做了失態的舉動。」
對象不是奈巳，不過失態這點倒是說對了。
「噯？該不會是因為……你看了凜凜姊的胸部，奈巳同學才會生氣吧？」
我心頭一驚。魅花，你好敏銳……
「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喔。」
好可怕，事情全被她看透了。
魅花一副不太能接受的樣子，但或許是發覺討論都沒有進展，於是她迴到原本的話題上。
「凪紗哥，你想知道奈巳同學的真實身分嗎？」
「應該說，我有好幾個問題想問她，例如救我的人是不是她、她是不是擁有力量。況且，我本以為武士隻有我們一族而已，照這種情形來看說不定還有其他武士存在。即便不是武士，隻要是擁有力量的人物，我都想請對方協助我們。」
何況如果是奈巳救了我，我也要跟她道謝才行。
「既然這樣，不如試著讓她興奮吧？」
「興、興奮！？」
魅花口裏冒出跟她非常不搭的詞匯。
「該說『興奮』，還是『刺激情緒』呢……」
更正似地補上這句後，魅花繼續說明。
「我們的力量，不是會受到情緒影響嗎？隻要情緒激動一點，力量就會泄漏出來。」
「哦，我有遇過這種情況……」
尤其小時候不太會控製，力量常常泄漏出來。
魅花也曾在摔下樓梯時不小心使出鬼的力量。
「我小時候常常漏出來。現在也還不太會控製，如果沒有〈霧散〉，說不定會漏得更嚴重。」
「姊姊，一直把『漏出來』掛在嘴上會害人誤解喔。」
「不、不是啦！我不是那個意思喔！？」
經紗優提醒，我才注意到這點。糟糕的妄想亟欲加速狂奔，真傷腦筋。
「迴、迴到剛才的話題。如果奈巳同學擁有力量，隻要使她興奮，應該就會釋放出一點力量吧。」
原來如此。的確沒錯。
如果受過訓練，就不太可能在日常生活中泄漏力量。
但是，若故意使她情緒激動，說不定……
「原來如此。興奮是吧。既然這樣，我有一個好點子。」
紗優自信滿滿地說。
「你想做什麽？」
「辦法很簡單。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根本沒辦法放心。一言以蔽之，我超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