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空之下刮著旋風。
這並不是高低氣壓所產生的自然現象，而是擁有自主意識的旋風。
目標正是jpn巴別塔學校。這般旋風的名字，就叫做七瀨遙。
“我來了……”
籠罩在高速的旋風之下，遙輕輕地開口。
遙不願留在家中靜待曉月和其他人歸來，於是她選擇了趕赴戰場。
身上的衣物，正是被傳送至凰澤家時濕透的製服。
遙緊握右拳，貼著自己的胸口。
當她下定決心的時候，發現洗衣機裏麵的製服已經烘幹了。
大概是莉絲蒂的好意吧，她相信遙一定會重新振作起來。遙打從心底感激她的體貼。
遙並未忘記她與美兔之間的諾言。
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都要保護大家、捍衛一切。
然而遙卻並未實現諾言，無法保護美兔。上崎遼平和哀原美奈巳的死讓遙大受衝擊，更間接促成了美兔落入冰神京也之手的事實。
最後隻有自己幸免於難，而且還是在曉月的庇護之下得救。
原本就算再怎麽不濟，也應該設法逃離現場，將美兔遭到挾持的消息告訴大家。
這也是自己理應肩負的使命。
然而在京也強大的威脅之下，遙隻能選擇坐以待斃。
……我實在是太沒用了。
一想起自己的失態，遙不禁緊咬下唇。
即使遙隻能為了自己的力有未逮而哭泣，曉月依然溫柔地安慰她。
甚至以自己的體溫和熱情，抹去京也刻畫在遙心中的威脅與恐懼。
而且還徹底地占據遙的內心，讓她隻能想著曉月。
遙雖然沒能保護美兔，曉月還是原諒了她，向她伸出溫暖的雙臂。
雖然不願麵對內心真正的情感……不，嚴格說來應該是不知該如何麵對才好，然而在莉絲蒂的協助之下，遙終於逐漸接納了曉月。
這跟亞列薩德的娼館解毒事件完全不同。
遙這次是主動委身曉月，將自己托付給曉月。
總是固執己見、喜歡跟別人唱反調的自己早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身心獲得徹底解放的全新自我。
……或許這就是最大的不同吧。
一個是心中依然有點不願與京也以及世界為敵的自己；另一個則是信任曉月、信任遙，不再猶豫、也不再迷惘的美兔。她開始思考兩人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麽差別。
一想到曉月、一想到其他夥伴，澎湃的情感就自內心油然而生。
這種替他人著想的情感，帶來了無限的力量。
堅強的意誌。
相信美兔、莉絲蒂、千影和葛葉也擁有同樣的力量。
……是的。
遙總算是明白了。
無關道德感、也無關價值觀，即使與全世界為敵，也應該為了某個特定人物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或許這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也或許會對他人造成傷害。
可是……
遙必須挺身捍衛大家，絕不能退讓。
曉月的體貼以及熱意依然殘留體內。
這種驅使自己不斷往前進的力量到底叫做什麽？
或許就是‘勇氣’吧。
遙不再迷惘。
“我來了……”
藉由重複先前的自言自語，遙在內心堅定意誌。
自己未能信守承諾。
不過現在還來得及，還可以彌補。
所以這次絕對不能失敗。
將除了哭泣還是哭泣的軟弱過去拋到腦後。
七瀨遙勇往直前。
為了拯救賜予自己莫大勇氣的同伴。
2
jpn巴別塔最底層的巨大空間之中，二對二的戰鬥持續進行。
對抗菲爾的蒂亞娜可說是占盡上風，麵對田中的鬼塚卻始終屈居劣勢。
“唔……！”
鬼塚隻能藉由火光的搖晃辨識來自各個方向的衝擊波。麵對無法閃避的衝擊波，再以ad召喚的圓月輪加以防禦。
田中利用風係魔法所創造出來的衝擊波，不但肉眼無法辨識，而且還屬於中距離的攻擊手段。相較於四處逃竄的鬼塚，田中隻消站在不遠處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發動攻擊。
這無疑是殘酷的虐殺。當然，鬼塚也會趁著空檔嚐試反擊，隻見ad召喚而出的圓月輪陡然增加為八枚。
“嗚喔喔喔喔！”
藉由雙臂的交叉連動，同時釋放出八枚圓月輪。
可是……
“——沒用的。”
田中所創造出來的衝擊波，輕而易舉地化解了來自四麵八方的圓月輪。
“認命吧，我的風係魔法沒有死角。”
攻守瞬間逆轉。
“咕……”
麵對一連串的衝擊波攻勢，鬼塚隻能被迫采取閃避以及防禦。
……可惡！
就算利用海市蜃樓創造分身，也是在一瞬間遭到破解。
田中可以同時發動數波攻勢，鬼塚的海市蜃樓卻隻是模仿本尊的分身，難以同時對抗田中宛如排山倒海一般的衝擊波。
一旦遭受攻擊，分身也就自動消失。
——完全被他克得死死的。
戰鬥開始之後，鬼塚就被迫處於守勢。
一方麵當然是因為田中的魔法屬性和攻擊模式剛好與鬼塚相克，不過這並不是最大的問題。
……給我振作一點！
鬼塚在內心激勵自己。
眼前的對手不再是過去的同班同學，而是欲致自己於死的敵人。
而且實力遠在鬼塚之上。即使全力以赴，也未必能獲得勝利。
然而鬼塚的心中，卻依然存在著難以磨滅的迷惘。
對於過去的所作所為所抱持的遺憾與悔限。
反躬自省確實是值得尊敬的精神。
然而在戰鬥中抱持著無謂的迷惘，無疑是跟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忘了吧，至少現在別想起那些過去！
鬼塚咬緊牙關，試圖擺脫心中的迷惘。
“嗚喔喔喔喔！”
接著又一口氣衝向田中，展開豁出一切的自殺式攻擊。
“愚昧……”
於是田中朝著鬼塚伸出手掌。
就在這個時候……
“——什麽？”
麵無表情的田中，首次露出驚訝的神情。
……上當了！
鬼塚深信對方已經落入他的陷阱。
這是鬼塚的魔法所創造出來的幻影，然而鬼塚所創造的並不是自己的分身。
而是利用海市蜃樓的原理，讓自己的身體融入周遭的景色。在田中的眼裏，鬼塚無疑是憑空消失。於是鬼塚就趁著這個機會，一口氣拉近雙方的距離。
可是……
“既然如此——”
田中以自己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釋放衝擊波。
不過，雙方的距離就隻差幾步而已。
……好機會！
於是鬼塚在本尊隱身的情況下，創造出幻影的分身。
“——？”
突然出現的鬼塚果然吸引了田中的注意力。
隱匿本尊、創造分身，這無疑是海市蜃樓的雙重攻擊。
在幻影魔法的協助之下，鬼塚劍哉終於成功地跨出最後幾步。
奮力奔馳的同時，鬼塚緊握右手的圓月輪。
對方是不死之身，必須攻擊咽喉。
一擊斃命。
“——！”
可是……
鬼塚的圓月輪並未劃破田中的咽喉。
停留在距離咽喉隻剩下些許距離的半空時。
這不是田中的反擊，而是鬼塚主動放棄了攻擊。
“……可惡……我下不了手……”
嘶啞著嗓子的鬼塚喃喃自語。
明知田中是危險的敵人，鬼塚還是不忍心殺了他。
“……這是什麽意思？”
“……”
麵對田中的質問，鬼塚無言以對。
什麽意思？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過去的恩怨，尚未做個了結。
如果在尚未了結恩怨之前打倒田中，鬼塚恐怕會失去麵對未來的勇氣。
即使那隻是一種自我滿足、或者是自我安慰。
所以……
“……對不起。”
鬼塚劍哉主動表示歉意。
誠心誠意的致歉。
“即使你是個恐怖分子、即使你利用了我，也不代表我對你的所作所為是應該被原諒的。所以我必須向你道歉。”
“……”
麵對鬼塚的肺腑之言，田中一句話也沒說。
停頓片刻之後……
“我已經說過了，不必道歉。”
語氣十分平靜，卻不代表田中原諒了鬼塚。
隻見田中開啟魔法陣的右手直指鬼塚的臉部。
“你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不管心裏麵有什麽念頭，都無法改變你即將死在這裏的未來。”
眼看著衝擊波就要將鬼塚的臉部轟成肉泥。
“不對，即將死在這裏的人應該是你。”
突然從旁邊殺出來的蒂亞娜一腳踢中田中的臉部。
骨肉相擊的清脆聲響頓時傳遍四周。
蒂亞娜的飛踢足足讓田中往後飛了超過十公尺。
“……”
鬼塚頓時呆立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劍，你到底在想什麽？怎麽會呆呆地站在敵人麵前呢？”
蒂亞娜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聽你們兩人之間的對話，這個人以前似乎常常被你欺負是吧？不過你怎麽會因此而同情敵人、在敵人的麵前懺悔呢？勸你還是別當好人吧，好人多半都不長命呢。”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而且我向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吐槽：一方你別再亂跑片場了）
鬼塚別過頭去。
“看吧，我就說嘛。你就是喜歡鬧別扭，誰都拿你沒辦法。”
“囉唆——等一下，你那邊解決了嗎？”
蒂亞娜一派輕鬆的模樣，鬼塚還以為她已經取得勝利。
結果……
“還沒。”
幹淨俐落、毫不猶豫地迴答。
“其實是還差最後一步啦。不過我看你就快要不行了，所以才跑來看看情況。”
“……什麽？難道——”
鬼塚話還沒說完——
“——小心！”
——就被蒂亞娜往旁邊一推。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紅色的光球自兩人的中間飛過，產生強烈的爆炸。
“傷腦筋，怎麽可以移情別戀呢？你的對手明明就是我呀……”
煙霧彌漫之中，菲爾的聲音傳入兩人的耳中。蒂亞娜表示隻差一步就可以解決敵人，不過照這個情況看來，《鳳凰細胞》顯然已經治愈了菲爾的傷勢。
菲爾的話調輕快，不像是身受重傷的人。
於是……
“……這下子可沒辦法了。”
蒂亞娜歎了口氣。
“看來似乎有改變作戰計劃的必要。”
3
太大意了。
隻差一步就可以了結鬼塚的田中緩緩地起身。
……不過……
田中環視四周，負責對付那名少女的菲爾依然健在。
隻見菲爾露出一抹冷笑，凝視著眼前的煙霧。
鬼塚和那名少女，顯然是在煙霧的另一側。
“——很好。”
自己受到《鳳凰細胞》治愈，身上已無傷害。
於是田中再度展開魔法陣，準備以衝擊波攻擊敵人。
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少女突破煙霧，朝著田中直撲而來。
“啊……？”
少女的移動速度超乎想像，田中不禁吃了一驚。
趕在田中的魔法詠唱結束之前……
“——不好意思，換個地方吧。”
少女當著田中的麵前，朝著地麵揮出鐵拳。
轟然巨響之中，田中周圍的地麵紛紛陷落。
4
“哎呀，看來我真的被甩了。”
親眼目睹跟自己交手的少女與田中同時跌落之後……
菲爾·巴奈特歎了口氣。
“真是傷腦筋……”
說話的同時，菲爾的右手輕輕一揮。
擊落了直逼眼前的火球。
接著又靜靜地凝視著火球出現的方向，也就是自己的左邊。
那是菲爾先前的魔法光球所命中的地點。
爆炸引起的硝煙已經散去。
一名青年正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眼神有如野狗般兇惡。
依稀記得排名賽進行的期間，他也曾經以充滿敵意的眼神，擋在菲爾的麵前。
“這真的是很傷腦筋……”
重複先前的喃喃自語之後，菲爾笑了。
朝著青年邁開腳步的同時，臉上的笑容逐漸轉變為殘酷的冷笑。
“我實在是不喜歡欺負弱小。”
5
與成堆的瓦礫共同跌落的田中置身黑暗之中。
應該是尚未開發的區域吧。這一跌恐怕就是兩層樓的高度。
不過擅長風係魔法的田中立刻創造出一團吸收衝擊的空氣，成功地降落在地。
“……”
雙眼尚未習慣黑暗，無法辨識周遭的情況。
當然也看不到一起跌落的少女。不過從空氣的流動之中，田中逐漸理解周遭的地理環境。這裏是岩壁環繞的洞穴，而且規模還不小。
除此之外，田中也掌握了那名少女目前的位置。
所以……
“……你的判斷出現了錯誤。”
田中朝著正前方的黑暗開口說話。
“這麽做雖然可以讓我跟鬼塚分隔兩地，不過留在地麵上的菲爾·巴奈特比我強多了，鬼塚這下子可是死路一條。”
可是……
“……這倒不必擔心，小劍比你跟他自己所想像的還要強多了。”
黑暗的另一端，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如果讓小劍目睹你被攻擊的場麵，反而更容易讓他分心。所以我隻好兜個大圈子，跑到這個不受幹擾的地方，以便毫不猶豫地打倒你。”
“你可真是有自信。”
田中的語調十分平靜。
“就我觀察你跟菲爾交戰的情況——基本上你的攻擊模式都是拳擊或是足踢一類的物理性攻擊。不過我的體內移植了鳳凰細胞，這種物理性攻擊是不可能打倒我的。而且現在四周一片漆黑，你也需要一段相當的時間，才能習慣眼前的黑暗。”
可是……
“透過空氣的流動，我可以清楚地掌握你的位置。我的風係魔法沒有死角，就算你再怎麽隱匿氣息，也逃不過我的偵測。”
田中以平靜的語氣陳述事實，卻換來黑暗中的笑聲。
“不是說了嗎？用不著替我擔心。先前之所以一直使用那種戰術，隻是
不想讓別人看見我真正的能力罷了。”
“什麽……？”
田中眉頭一皺，少女卻笑得十分開心。
“那裏是已開發的區域，到處都是監視攝影機。目前雖然正值係統更新，不過在你們兩個毫無顧忌的攻擊之下，備用迴路說不定早就已經啟動了，所以我當然得注意一點才行。不過根據元元所提供的資料，這裏是尚未開發的地區，當然沒有裝設監視器。再加上四周一片漆黑，就算小劍和菲爾·巴奈特隨後趕上，也不怕被他們撞見。”
停頓片刻之後……
“——撞見你淒慘的下場。”
“——！”
田中立刻釋放風係魔法。
因為他察覺眼前的黑暗正彌漫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一陣強風吹過，田中藉由大氣的流動察覺目標的位置，立刻朝著黑暗中釋放目不可視的衝擊波。在空氣的流動之下，對方不太可能察覺己方的攻勢。
可是……
“什麽……？”
田中難掩內心的驚愕。在漆黑的空間之中，他當然看不到少女的一舉一動。
不過田中十分確定，所有的攻擊都被少女躲開了。
而且……
“——現在輪到我了。”
少女的聲音，就在田中的耳畔。
6
就衝擊波的強度而言，吞噬曉月以及海堂的光球顯然擁有壓倒性的破壞力。
空氣為之震動、大地為之搖晃。
光球所到之處，盡是狼藉一片。jpn巴別塔的草木連根拔起、隆起的山頭被夷為平地。衝擊波消散之後，現場一片荒蕪，什麽也沒留下。
可是……
“……唔……！”
破壞的爪痕所肆虐的地表，依然殘留著緩緩移動的物體。
那就是身穿異世界魔王戰鬥服的青年——凰澤曉月。
即使被衝擊波拋得老遠，曉月依然平安無事。
“到底是怎麽迴事……”
喃喃自語的同時，曉月迴頭望著光球出現的方向。
森林和丘陵瞬間鏟平，地麵出現了一道半圓形的巨大軌跡。
曉月頓時恍然大悟。吞噬自己的光球，將附近一帶夷為平地。
……對了。
這時曉月才猛然想起正在跟自己決鬥的青年。
“——海堂！”
曉月連忙環視四周，尋找海堂的身影。（吐槽：果然是好基友啊）
“……在這裏，阿曉！”
曉月的唿喚立刻得到迴應。距離曉月不遠處的地點，海堂正倚靠在傾倒的樹幹上。
“沒事吧？”
“嗯，死不了。”
麵對曉月的關心，海堂輕輕地點頭。
“那個光球到底是什麽來曆？居然連我的結界也擋不住。”
“你的結界就跟鎖鏈一樣，都是概念魔法的產物吧？”
“是啊，而且那比一般的元素係魔法或是物理係魔法的位階更高。之前你雖然啟動了絕對屏障，但不是也奈何不了我的概念結界嗎？”
曉月的絕對屏障是在他打倒菲爾——也就是薩哈克的時候得到的力量。
“也就是說，那光球的位階甚至高於薩哈克的絕對屏障……”
擁有更勝於薩哈克的高次元攻擊能力、甚至連血色黃昏的海堂所啟動的結界也不放在眼中……這樣的人物並不多。
……難道……？
曉月的腦海頓時浮現出自己必須打倒的人物。
克昆的冰神京也。
不過接著映入眼簾的畫麵，卻推翻了曉月的假設。
距離曉月和海堂的不遠處，輕飄飄的物體從天而降。
“……”
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名少女，而且是曉月十分熟悉的人物。
她身上穿著排名賽的時候曾經見過的戰鬥服。
手中握著ad召喚出來的金色魔杖，上麵還鑲嵌著一顆紅色的寶石。
少女低著頭，看不見她的表情。
仿佛不敢麵對眼前的曉月。
“是你……”
曉月喃喃自語，凝視著眼前的少女。
一陣夜風吹來，及膝的雙馬尾隨風搖曳。
凰澤美兔靜靜地出現在曉月的麵前。
7
……原來如此。
直到現在，凰澤曉月才明白冰神京也的用意。
如果先前的光球是美兔的傑作，所有的疑問都將迎刃而解。
無論是京也綁架美兔的理由、抑或是利用美兔創造理想國的原因。
答案就在眼前。
……因為她是比薩哈克位階更高的高次元生命體。
美兔是來自比這個世界的位階更高的亞列薩德——這會是原因嗎？當然沒有那麽簡單。
若這種說法真的成立，莉絲蒂的條件也跟美兔相同。然而別說是海堂的結界了，莉絲蒂甚至連曉月的絕對屏障也無法破解。
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畢竟薩哈克是亞列薩德的高次元生命體。
——然而美兔卻輕而易舉地破解了海堂的結界。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美兔擁有相當特殊的身分。
京也恐怕早已對美兔的特殊身分有所察覺。
同時也認為美兔的身分所創造的價值，值得讓京也鋌而走險。
結果就造成了眼前的狀況。
“……”
曉月凝視著眼前的美兔。
瀏海遮蔽了雙眼，難以辨識臉上的表情。
……現在該怎麽做？
曉月在內心忖度，思索下一步該怎麽走。
最原始的目的當然是救出美兔，打倒冰神京也反而還在其次。曉月雖然不可能輕易放過京也，不過這畢竟隻是次要目的，救出美兔才是當務之急。
按照這個邏輯來推斷，現在應該立刻迎上前去，緊緊地將美兔抱在懷中，慶賀她的平安無事，然後再找機會打倒京也。
可是……
“……阿曉！”
“我知道。”
麵對海堂的提醒，曉月點點頭。
“事情沒那麽簡單……”
美兔鏟平整座山頭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阻止曉月和海堂的戰鬥。
隻見微微苦笑的曉月朝著美兔邁開腳步。
這件事與海堂無關，不能再拖他下水了。
“久別重逢固然令人感動，不過這種表現手法也太激烈了吧？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
美兔並未迴答曉月的問題。從美兔的反應看來，曉月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無誤———果然被京也控製了。
不過在相隔十幾步的距離時，美兔突然開口：
“……我是什麽意思？”
針對曉月的反問。美兔的反應頓時讓曉月停下腳步。
“我才想問你是什麽意思……”
說到這裏，美兔突然抬起頭來，以堅定而清澈的眼神凝視著曉月，口中說出足以讓曉月的時間為之凍結的驚人之語。
“打倒父親和兄長之後就要自我了斷……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
美兔的質問十分突兀，一時之間曉月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八成是京也灌輸的觀念。曉月大可全盤否認，撇得一幹二淨。
然而現在的美兔可說是處於超高次元生命體的狀態。
或許具備了讀取對方深層意識的能力。
如果曉月一概否定，無疑會瞬間失去美兔的信任。
……該怎麽辦才好……
內心的猶豫造成了短暫的沉默。
——然而這就已經足夠了。
無論是對美兔——抑或是對冰神京也而言。
8
冰神京也在遠處觀察曉月與美兔之間的互動。
“——凰澤同學，怎麽可以在這個節骨眼上陷入沉默呢？”
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京也知道曉月在異世界亞列薩德所貢獻的一切。
同時也知道曉月再度迴到這個世界，為的是阻止自己的父親和兄長。
然而在另一方麵，曉月的離開也被世人解讀為不願被卷入亞列薩德的權力鬥爭，因此才舍棄了打倒魔王卡留斯之後所獲得的頭銜與榮耀，低調地迴到原來的世界。
既然如此，當曉月在這個世界締造同樣的豐功偉業之後，又有什麽打算呢？
如果曉月真的打倒了君臨全世界的父親以及兄長。
到時候他將取代兩人，一舉登上世界的頂點。
然而，比任何人都向往自由的曉月，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成為支配者。
“所以當即將死去的魔王將愛女托付給你的時候，你的心中浮現一個想法——如何替無法在亞列薩德容身、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又會被視為異世界人、永遠活在好奇與忌諱的目光之下的她創造出唯一的棲身之地？”
笑容滿麵的京也娓娓道出自己的推論：
“那就是打倒父親和兄長之後，讓她殺死成為新世界威脅的自己。這不就是你把她帶在身邊的原因嗎？殺了你之後，她自然會成為全世界的英雄，在這裏找到棲身之地。至於替她安排許多朋友的原因，除了分散成為英雄之後的榮耀與功績之外，也是希望在自己死後，她們可以互相扶持、彼此照顧……對吧？”
京也凝視著遠處的曉月，笑得十分開心。
“一直被你蒙在鼓裏實在是太可憐了，所以我已經替你將那份近乎殘酷的用心良苦轉達給她知道了。”
9
“……為什麽不說話？”
麵對沉默的曉月，美兔再度開口。
“難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
曉月依然無言以對。
或許美兔並未讀取自己的深層意識吧，曉月心想。
若美兔真的看穿了曉月的心思，她應該先感受到曉月強烈的關懷與體貼，而不是未來的其中一個選項。
……看來應該是被洗腦了。
而且還讓對方隨心所欲地灌輸了極為片麵的資訊。
不過就算點出問題的所在，美兔恐怕也是聽不進去。
如果能以言語說服，美兔也不會一開始就發動攻擊。
因此曉月選擇了沉默。
再多的言語，也無法改變美兔的想法。
基於對美兔的關懷與體貼，曉月封印了自己的言語。
然而現在的美兔完全無法體會曉月的苦心。
“為什麽……”
近乎絕望的語氣。
“‘我才是你的歸屬’……這不是你親口告訴我的嗎？”
聲音微微顫抖。
“……難道那全都是謊言？”
“——”
否定美兔的質問並不難。
然而曉月卻不打算這麽做，因為他知道現在美兔需要的不是言語。
即使以言語迴應，也無法取信於美兔。
反而更容易引起她的懷疑。
可是在對方的眼中，有時沉默代表的是絕對的肯定。
“……好吧。”
短短的一句話之後，美兔低頭俯視腳邊，肩膀微微顫抖。
曉月還是依照原先的速度，慢慢地接近美兔。
“騙子……你這個大騙子！”
這時美兔的情緒突然爆發。
ad同時產生反應，將魔杖化成一把長劍。
“——！”
隻見美兔舉起長劍，朝著曉月衝了上來。
“……”
曉月卻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接著又緩緩地閉上雙眼，仿佛打算藉著美兔的長劍替自己贖罪。
美兔並未因此而止步，激動情緒所化成的長劍，眼看著就要沒入曉月的體內。
“——我不會讓你下手的。”
堅定的語氣之後，接踵而來的是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即使是雙眼緊閉，曉月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熟悉的氣息總共有三個，都位於觸手可及的距離。
“——”
於是曉月緩緩地睜開雙眼。
莉絲蒂·謝爾菲、五泉千影以及桐元葛菜。
曉月凝視著擋在麵前、試圖保護自己的三個背影。
10
凰澤美兔立刻往後一跳，遠遠地拉開距離。
落地之後，這才發現對方是自己所熟識的少女。
隻見三名少女麵對著自己，顯然是打算保護曉月。
於是……
“……退開。”
她的語氣冰冷，不帶任何情感。這時莉絲蒂、千影和葛葉三人也有所動作。
美兔見狀，不禁眯起雙眼。
‘——’
三名少女的身邊浮現出無數的光粒子。
來自新型製服與新型ad的反應。
三人同時完成換裝的動作。
從巴別塔的學生製服，變換為戰鬥服裝。
“你們……”
曉月似乎有話要說——
“……真是意想不到。”
卻被千影搶在前頭。
“發現海堂的結界失效之後，我們立刻趕了過來，想不到卻遇到這種局麵。”
“八成又是凰澤同學騷擾人家吧。”
“喂喂喂，我這麽沒信用嗎？”
無奈苦笑的曉月出言抗議。葛葉表明自己隻是開玩笑之後，靜靜地凝視著美兔。
“如果破壞結界、攻擊凰澤同學和海堂同學的人就是你，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已經很明顯了。”
於是……
“美兔……”
莉絲蒂放下手中的魔杖，輕聲唿喚美兔的名字。
眼神之中充滿了同情與憐憫。
……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那像是想責難美兔、卻又帶著一絲落寞的眼神。
凰澤美兔不禁心想——難道莉絲蒂是在可憐我？
難道是因為打從心底信任曉月的自己反而遭到無情的背叛，才會引起莉絲蒂的同情？
“讓開……”
美兔再度開口。
“那個人欺騙了我……不，說不定還欺騙了大家。拜托，請你們讓開。”
可是……
“……美兔，你錯了。”
莉絲蒂搖搖頭。
“曉月並未欺騙你，也並未欺騙我們。他沒有欺騙任何人。”
“不可能，我不相信。不要被那個人騙了，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心裏麵在想些什麽。”
美兔繼續開口：
“我再說一次。請你們讓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隻見千影聳聳肩膀，露出無奈的苦笑。
“沒辦法，還是聽不進去。美兔是個愛恨分明的人，沒有人可以改變她的想法。沒猜錯的話，八成是受人利用而不自知。”
“也對。如果美兔真的肯講道理，不必等我們出馬，凰澤同學應該早就解決問題了才對。看來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似乎如此。”
三人交換意見之後，臉上的表情突然嚴肅了坦來。
“——你
們打算怎麽做？”
曉月見狀，忍不住開口詢問。
“既然說理行不通，就隻好訴諸武力了。凰澤同學，你不必出手，我們來想辦法教訓這個固執的女人。”
“為了更加堅定彼此之間的友情，偶爾來場肢體衝突也不壞，現在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葛葉和千影靜靜地開口。
“如果真的忘了，就讓我們幫你想起來吧，美兔。”
莉絲蒂的雙眸流露出真摯的眼神。
“讓你迴想起自己是多麽地信任曉月。”
於是三名少女朝著美兔邁開腳步。
“……也罷。”
美兔喃喃自語。她已經提出警告了。
既然雙方沒有交集，那也不必勉強。
更是沒有跟對方客氣的必要。
“——”
凰澤美兔右手一翻，將長劍再度轉換為魔杖。
“——接招吧。”
輕叱一聲之後，美兔也奔向前方。（吐槽：側室逆襲正宮……）
11
正在跟菲爾交手的鬼塚，選擇了與對手保持一段距離的戰術。
排名賽的對決之中，鬼塚已經充分了解對方的實力。
而且鬼塚的武器是圓月輪，菲爾卻是長劍。
再加上鳳凰細胞所產生的治愈效果，近距離搏鬥顯然對鬼塚大為不利。綜合各項條件，與對手保持距離才是明智之舉。
可是……
“唿……唿……”
戰鬥才開始十幾分鍾，鬼塚已經渾身是傷。
原因當然是出自菲爾壓倒性的實力優勢。
“怎麽啦，這樣就不行啦？”
逐漸模糊的視界之中，語帶嘲諷的菲爾正好端端地站在相隔數公尺的前方。
……可惡！
鬼塚強忍著全身上下的劇痛，自內心湧現的悔恨與不甘，令他下意識地咬緊牙關。
——排名賽的對決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情，短短的幾天之內，當然是不可能彌補雙方近乎絕望的實力差距。然而鬼塚萬萬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是如此不堪一擊，毫無戰勝菲爾的可能。
不過鬼塚的目的，也不在於最後的勝利。
而是拖延時間。
……我要給你好看！
因此鬼塚劍哉的鬥誌依然旺盛——即使菲爾的實力恐怕還在田中之上。
然而鬼塚的心中，卻已經沒有麵對田中時的迷惘。菲爾·巴奈特是個不折不扣的敵人，鬼塚對他沒有虧欠，可以毫不在乎地放手一搏。
之前排名賽的對決當中﹒鬼塚確實是毫無招架之力。
當時鬼塚的目的隻是拖延時間，等待曉月及時趕到。
結果任務失敗，打倒鬼塚的菲爾轉而追蹤美兔的下落。
之後聽說曉月還是及時與美兔會合，鬼塚的犧牲還是有那麽一點價值。
……可是。
輸了就是輸了，這是不爭的事實。不過這次鬼塚可不想重蹈覆轍，他一定要死守陣地，等待打倒田中的蒂亞娜趕來相助。
畢竟這是自己的——鬼塚劍哉的戰鬥。
——而且當時的慘敗，反而替鬼塚帶來些許的勝算。
原因很簡單。有別於打算致鬼塚於死地的田中，菲爾打從一開始就抱持著遊戲的心態。
菲爾在對鬼塚施加些許傷害之後，就會開始閃避來自鬼塚的攻擊。雖然偶爾也會拉近距離展開反擊，然而當鬼塚後退或是閃避的時候，菲爾也不會積極地展開追擊。
……真的被看扁了。
菲爾顯然沒有把鬼塚放在眼裏。
不過這樣也好，鬼塚心想。刻意忽視自己的弱小，也無助於局勢的改變。
……沒錯。
要正視、明白自己的弱小，然後勇往直前。
無論是麵對自己的弱小或是眼前的強敵，鬼塚都絕不逃避。
“我要上了……！”
於是鬼塚集中精神，開啟魔法陣，創造出無數的火焰標槍。
標槍同時射向菲爾。
可是……
“又是這一招……可以換點新鮮的花樣嗎？”
菲爾對鬼塚的攻擊嗤之以鼻。
隻見他往旁邊移動了幾步，舉起手中的長劍擊落來襲的火焰標槍。
鬼塚並不在意，他十分清楚這種程度的魔法攻擊是奈何不了對方的。
“喔喔喔喔喔！”
鬼塚再度集中意識。菲爾雖然對鬼塚的攻擊嗤之以鼻，不過這次的火焰標槍倒是跟排名賽的魔法攻擊大為不同。菲爾的防禦斬擊紛紛落空，就是最好的證明。隻見火焰標槍繞過菲爾的長劍，朝著菲爾直撲而去。
“唔——”
菲爾立刻往後退了幾步，可是……
“——你逃不掉的！”
鬼塚大叫一聲，火焰標槍跟在菲爾的身後尾隨而至。
剩下的火焰標槍總共有八把，剛好跟鬼塚釋放的圓月輪數量相同。藉由精神的集中，鬼塚得以完全控製火焰標槍，無論是改變行進軌道、抑或是閃避對方的攻擊，都在鬼塚的掌握之中。隻見八把長槍同時襲向菲爾，幾乎是不太可能閃避或是迎擊。
“受死吧！”
“哼，就憑你這種雕蟲小技！”
然而麵對以不規則的軌道迅速逼近的火焰標槍，菲爾卻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隻見他倒持長劍往地麵一插，隨著爆炸聲響而揚起的塵土，頓時化成滴水不漏的防護屏障，一一破解了鬼塚的火焰標槍。
接下來……
“——這是我的迴禮。”
紅色的光球突破飛揚的塵土，一個接一個地襲向鬼塚。
“可惡——！”
鬼塚試圖以橫向移動的方式加以閃避，光球卻自動改變軌道，緊緊地跟在鬼塚的身後。
看來菲爾也附加了具備追蹤效果的魔法。於是鬼塚攤開雙掌，創造出兩顆火球，旋即將手臂伸向後方。
“炸掉它吧！”
鬼塚雙手握拳，火球頓時四處飛散。無數的火球碎片形成絕佳的熱導體，一一引爆了菲爾的光球。
可是……
“這就叫做顧此失彼。”
菲爾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鬼塚的麵前。
“我隻是跟你玩玩而已，想不到你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實在是叫人看不下去。”
他手中的長劍正要向前橫揮。
夜色之中，菲爾的劍刃綻放出耀眼的白光，毫不留情地逼近鬼塚的身體。
12
菲爾認為自己勝券在握。
這一記是出乎對方意料之外的斬擊。現在已經來不及閃避了。
隻要保持現在的動作，鬼塚的上半身恐怕即將與下半身分家。
這就是菲爾所期望的結果。
白晃晃的劍刃從右至左，瞬間劃過了鬼塚的腰際。
可是……
“唔——”
菲爾微微一驚，他完全沒有劈中對方的手感。
……難道又是分身？
在這種倉促的情況之下創造分身，鬼塚的反應確實相當敏捷。
不過鬼塚擅長的魔法，也不過是隻能在遠距離做牽製的虛弱攻擊罷了。
對於菲爾而言，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不造成威脅。
就在這個時候……
“——嗄！”
菲爾突然無法唿吸，有人從背後勒住了他的頸子。
……難道是……！
菲爾難掩內心的驚訝。異能者之間的戰鬥向來以ad召喚的武器或是魔法為主，他萬萬也想不到竟然會遭遇到這種原始的攻
擊方式。
然而從背後勒住頸子的鬼塚卻緩緩地開口：
“沒錯，現在的你是不死之身，任何傷勢都會在一瞬間痊愈。”
不過，鬼塚繼續開口：
“但隻要你還是個人類——就無法抗拒人體的反射。”
勒住頸子的雙臂又增添了幾分力道。
……不妙……！
鬼塚的目的，並不是在於讓菲爾窒息而死。
而是引發頸動脈洞性昏厥——也就是讓菲爾失去意識。
鳳凰細胞可以修補肉體的傷勢，卻無法防止意識的喪失。
鬼塚抓到了菲爾的盲點。順利的話，不消十秒就足以讓菲爾失去意識。
……可沒這麽容易！
菲爾立刻倒持長劍。
“咕、喔喔喔喔——”
他毫不猶豫地刺入自己的腹部。沉悶的觸感反匱至菲爾的手中，長劍刺穿了他的肌肉以及內髒。激烈的刺痛傳入腦中，全身幾乎脫力，然而菲爾卻毫不在乎，他還有鳳凰細胞當後盾。隻要能夠刺中身後的鬼塚.勝利自然是屬於自己的。
而且鬼塚正站在身後勒住自己的頸子，根本躲不掉長劍的奇襲。
可是……
“什麽……？”
菲爾·巴奈特為之一呆。
他的掌心並沒有傳來刺穿鬼塚的感覺。
13
“……早就在我的預料之中了。”
鬼塚緊緊地從背後勒住菲爾的頸子，語氣帶著一絲的自信。
對方是擁有鳳凰細胞的不死之身，就算使出同歸於盡的自殺攻擊，也極有可能幸免於難。因此鬼塚早已事先料到菲爾以自殺攻擊為手段，企圖扭轉頹勢的可能性。
當菲爾的長劍刺入自己的身體時，鬼塚的上半身立刻往旁邊一扭，躲過了菲爾的襲擊。
如今菲爾的劍尖，正抵著鬼塚的胸前。
然而鬼塚依然不肯輕易鬆手，持續以右手肘內側的關節鎖住菲爾的咽喉。
“認命吧——！”
鬼塚緊緊地勒住菲爾的頸動脈洞，然而有著不死之身的菲爾卻拚命地抵抗。
“咕……喔喔喔喔喔！”
菲爾的身體不斷地掙紮，突出後背的劍尖也跟著左右晃動，在鬼塚的胸前留下淺淺的傷痕。
“……嗚……！”
鬼塚說什麽也不肯鬆手。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鬆手之後就再也沒有獲勝的可能了。絕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現在正是決勝負的關鍵。
“可惡……！”
菲爾鬆開劍柄，解除了ad的武器召喚之後，緊緊握住鬼塚的手臂。
鬼塚的右臂頓時傳來一陣劇痛。骨頭嘎嘎作響，菲爾的握力可見一斑。
……可惡……快挺不住了！
鬼塚咬緊牙關拚命忍耐。為了打倒菲爾，就算犧牲一隻右手也在所不惜。
不過萬一手臂骨真的被菲爾捏斷，恐怕也難以繼續勒緊菲爾的頸子。一旦讓菲爾趁隙逃脫，這次的對決大概又要以失敗收場。
一想到這裏……
“嗚、嗚喔喔喔喔喔！”
鬼塚劍哉怒吼一聲，打從心底抗拒失敗的降臨。
退無可退的他豁出去了，接下來的行動完全是出自本能的反應。
“嘎啊！”
鬼塚的頭錘擊中菲爾的後腦。趁著菲爾握住右臂的力道稍稍鬆懈的空檔，鬼塚立刻繞到右側伸腳一勾，兩人同時跌落在地。
但鬼塚的右臂依然牢牢地扣著菲爾的頸子。
菲爾也未曾放棄抵抗，鼓起全身的力量抗拒鬼塚的箝製。這是一場意誌力與意誌力的對決，更是鬼塚劍哉與菲爾·巴奈特的求生本能互相衝撞、彼此激蕩的生死之鬥。
——漫長的十幾秒鍾過去了。
兩人之間的決鬥終於落幕。
四肢交纏臥倒在地的兩人之中
首先起身的是……菲爾·巴奈特。
“……”
然而菲爾卻麵色慘白，默默不語。
自視甚高的菲爾即使失去了意識，也不願承認自己的落敗。
然而處於昏迷狀態的肉體不耐久站，沒多久就緩緩地往前倒下。
這時……
“……唿……唿……”
另一名青年慢慢地站了起來，他才是這場殊死鬥的勝利者。
唿吸急促、雙肩起伏，高昂的情緒顯然尚未平複。
“……”
鬼塚呆呆地俯視自己的雙手，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雙手依然微微顫抖。這一雙總是欺負弱小、總是在最需要的時候背叛主人的雙手，如今總算是不負鬼塚的期許。
“喔……”
鬼塚的口中發出無意義的聲音。
內心難以壓抑的激情，化作勝利的咆哮。
“——”
隻見鬼塚緊握雙拳、躬起上半身，忘我地仰天長嘯。
我終於成功了，終於獲得了勝利，終於達成了那一天許下的心願、成為理想中的我了！
藉由勝利者的咆哮，鬼塚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
夜空之下刮著旋風。
這並不是高低氣壓所產生的自然現象，而是擁有自主意識的旋風。
目標正是jpn巴別塔學校。這般旋風的名字，就叫做七瀨遙。
“我來了……”
籠罩在高速的旋風之下，遙輕輕地開口。
遙不願留在家中靜待曉月和其他人歸來，於是她選擇了趕赴戰場。
身上的衣物，正是被傳送至凰澤家時濕透的製服。
遙緊握右拳，貼著自己的胸口。
當她下定決心的時候，發現洗衣機裏麵的製服已經烘幹了。
大概是莉絲蒂的好意吧，她相信遙一定會重新振作起來。遙打從心底感激她的體貼。
遙並未忘記她與美兔之間的諾言。
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都要保護大家、捍衛一切。
然而遙卻並未實現諾言，無法保護美兔。上崎遼平和哀原美奈巳的死讓遙大受衝擊，更間接促成了美兔落入冰神京也之手的事實。
最後隻有自己幸免於難，而且還是在曉月的庇護之下得救。
原本就算再怎麽不濟，也應該設法逃離現場，將美兔遭到挾持的消息告訴大家。
這也是自己理應肩負的使命。
然而在京也強大的威脅之下，遙隻能選擇坐以待斃。
……我實在是太沒用了。
一想起自己的失態，遙不禁緊咬下唇。
即使遙隻能為了自己的力有未逮而哭泣，曉月依然溫柔地安慰她。
甚至以自己的體溫和熱情，抹去京也刻畫在遙心中的威脅與恐懼。
而且還徹底地占據遙的內心，讓她隻能想著曉月。
遙雖然沒能保護美兔，曉月還是原諒了她，向她伸出溫暖的雙臂。
雖然不願麵對內心真正的情感……不，嚴格說來應該是不知該如何麵對才好，然而在莉絲蒂的協助之下，遙終於逐漸接納了曉月。
這跟亞列薩德的娼館解毒事件完全不同。
遙這次是主動委身曉月，將自己托付給曉月。
總是固執己見、喜歡跟別人唱反調的自己早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身心獲得徹底解放的全新自我。
……或許這就是最大的不同吧。
一個是心中依然有點不願與京也以及世界為敵的自己；另一個則是信任曉月、信任遙，不再猶豫、也不再迷惘的美兔。她開始思考兩人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麽差別。
一想到曉月、一想到其他夥伴，澎湃的情感就自內心油然而生。
這種替他人著想的情感，帶來了無限的力量。
堅強的意誌。
相信美兔、莉絲蒂、千影和葛葉也擁有同樣的力量。
……是的。
遙總算是明白了。
無關道德感、也無關價值觀，即使與全世界為敵，也應該為了某個特定人物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或許這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也或許會對他人造成傷害。
可是……
遙必須挺身捍衛大家，絕不能退讓。
曉月的體貼以及熱意依然殘留體內。
這種驅使自己不斷往前進的力量到底叫做什麽？
或許就是‘勇氣’吧。
遙不再迷惘。
“我來了……”
藉由重複先前的自言自語，遙在內心堅定意誌。
自己未能信守承諾。
不過現在還來得及，還可以彌補。
所以這次絕對不能失敗。
將除了哭泣還是哭泣的軟弱過去拋到腦後。
七瀨遙勇往直前。
為了拯救賜予自己莫大勇氣的同伴。
2
jpn巴別塔最底層的巨大空間之中，二對二的戰鬥持續進行。
對抗菲爾的蒂亞娜可說是占盡上風，麵對田中的鬼塚卻始終屈居劣勢。
“唔……！”
鬼塚隻能藉由火光的搖晃辨識來自各個方向的衝擊波。麵對無法閃避的衝擊波，再以ad召喚的圓月輪加以防禦。
田中利用風係魔法所創造出來的衝擊波，不但肉眼無法辨識，而且還屬於中距離的攻擊手段。相較於四處逃竄的鬼塚，田中隻消站在不遠處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發動攻擊。
這無疑是殘酷的虐殺。當然，鬼塚也會趁著空檔嚐試反擊，隻見ad召喚而出的圓月輪陡然增加為八枚。
“嗚喔喔喔喔！”
藉由雙臂的交叉連動，同時釋放出八枚圓月輪。
可是……
“——沒用的。”
田中所創造出來的衝擊波，輕而易舉地化解了來自四麵八方的圓月輪。
“認命吧，我的風係魔法沒有死角。”
攻守瞬間逆轉。
“咕……”
麵對一連串的衝擊波攻勢，鬼塚隻能被迫采取閃避以及防禦。
……可惡！
就算利用海市蜃樓創造分身，也是在一瞬間遭到破解。
田中可以同時發動數波攻勢，鬼塚的海市蜃樓卻隻是模仿本尊的分身，難以同時對抗田中宛如排山倒海一般的衝擊波。
一旦遭受攻擊，分身也就自動消失。
——完全被他克得死死的。
戰鬥開始之後，鬼塚就被迫處於守勢。
一方麵當然是因為田中的魔法屬性和攻擊模式剛好與鬼塚相克，不過這並不是最大的問題。
……給我振作一點！
鬼塚在內心激勵自己。
眼前的對手不再是過去的同班同學，而是欲致自己於死的敵人。
而且實力遠在鬼塚之上。即使全力以赴，也未必能獲得勝利。
然而鬼塚的心中，卻依然存在著難以磨滅的迷惘。
對於過去的所作所為所抱持的遺憾與悔限。
反躬自省確實是值得尊敬的精神。
然而在戰鬥中抱持著無謂的迷惘，無疑是跟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忘了吧，至少現在別想起那些過去！
鬼塚咬緊牙關，試圖擺脫心中的迷惘。
“嗚喔喔喔喔！”
接著又一口氣衝向田中，展開豁出一切的自殺式攻擊。
“愚昧……”
於是田中朝著鬼塚伸出手掌。
就在這個時候……
“——什麽？”
麵無表情的田中，首次露出驚訝的神情。
……上當了！
鬼塚深信對方已經落入他的陷阱。
這是鬼塚的魔法所創造出來的幻影，然而鬼塚所創造的並不是自己的分身。
而是利用海市蜃樓的原理，讓自己的身體融入周遭的景色。在田中的眼裏，鬼塚無疑是憑空消失。於是鬼塚就趁著這個機會，一口氣拉近雙方的距離。
可是……
“既然如此——”
田中以自己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釋放衝擊波。
不過，雙方的距離就隻差幾步而已。
……好機會！
於是鬼塚在本尊隱身的情況下，創造出幻影的分身。
“——？”
突然出現的鬼塚果然吸引了田中的注意力。
隱匿本尊、創造分身，這無疑是海市蜃樓的雙重攻擊。
在幻影魔法的協助之下，鬼塚劍哉終於成功地跨出最後幾步。
奮力奔馳的同時，鬼塚緊握右手的圓月輪。
對方是不死之身，必須攻擊咽喉。
一擊斃命。
“——！”
可是……
鬼塚的圓月輪並未劃破田中的咽喉。
停留在距離咽喉隻剩下些許距離的半空時。
這不是田中的反擊，而是鬼塚主動放棄了攻擊。
“……可惡……我下不了手……”
嘶啞著嗓子的鬼塚喃喃自語。
明知田中是危險的敵人，鬼塚還是不忍心殺了他。
“……這是什麽意思？”
“……”
麵對田中的質問，鬼塚無言以對。
什麽意思？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過去的恩怨，尚未做個了結。
如果在尚未了結恩怨之前打倒田中，鬼塚恐怕會失去麵對未來的勇氣。
即使那隻是一種自我滿足、或者是自我安慰。
所以……
“……對不起。”
鬼塚劍哉主動表示歉意。
誠心誠意的致歉。
“即使你是個恐怖分子、即使你利用了我，也不代表我對你的所作所為是應該被原諒的。所以我必須向你道歉。”
“……”
麵對鬼塚的肺腑之言，田中一句話也沒說。
停頓片刻之後……
“我已經說過了，不必道歉。”
語氣十分平靜，卻不代表田中原諒了鬼塚。
隻見田中開啟魔法陣的右手直指鬼塚的臉部。
“你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不管心裏麵有什麽念頭，都無法改變你即將死在這裏的未來。”
眼看著衝擊波就要將鬼塚的臉部轟成肉泥。
“不對，即將死在這裏的人應該是你。”
突然從旁邊殺出來的蒂亞娜一腳踢中田中的臉部。
骨肉相擊的清脆聲響頓時傳遍四周。
蒂亞娜的飛踢足足讓田中往後飛了超過十公尺。
“……”
鬼塚頓時呆立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劍，你到底在想什麽？怎麽會呆呆地站在敵人麵前呢？”
蒂亞娜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聽你們兩人之間的對話，這個人以前似乎常常被你欺負是吧？不過你怎麽會因此而同情敵人、在敵人的麵前懺悔呢？勸你還是別當好人吧，好人多半都不長命呢。”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而且我向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吐槽：一方你別再亂跑片場了）
鬼塚別過頭去。
“看吧，我就說嘛。你就是喜歡鬧別扭，誰都拿你沒辦法。”
“囉唆——等一下，你那邊解決了嗎？”
蒂亞娜一派輕鬆的模樣，鬼塚還以為她已經取得勝利。
結果……
“還沒。”
幹淨俐落、毫不猶豫地迴答。
“其實是還差最後一步啦。不過我看你就快要不行了，所以才跑來看看情況。”
“……什麽？難道——”
鬼塚話還沒說完——
“——小心！”
——就被蒂亞娜往旁邊一推。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紅色的光球自兩人的中間飛過，產生強烈的爆炸。
“傷腦筋，怎麽可以移情別戀呢？你的對手明明就是我呀……”
煙霧彌漫之中，菲爾的聲音傳入兩人的耳中。蒂亞娜表示隻差一步就可以解決敵人，不過照這個情況看來，《鳳凰細胞》顯然已經治愈了菲爾的傷勢。
菲爾的話調輕快，不像是身受重傷的人。
於是……
“……這下子可沒辦法了。”
蒂亞娜歎了口氣。
“看來似乎有改變作戰計劃的必要。”
3
太大意了。
隻差一步就可以了結鬼塚的田中緩緩地起身。
……不過……
田中環視四周，負責對付那名少女的菲爾依然健在。
隻見菲爾露出一抹冷笑，凝視著眼前的煙霧。
鬼塚和那名少女，顯然是在煙霧的另一側。
“——很好。”
自己受到《鳳凰細胞》治愈，身上已無傷害。
於是田中再度展開魔法陣，準備以衝擊波攻擊敵人。
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少女突破煙霧，朝著田中直撲而來。
“啊……？”
少女的移動速度超乎想像，田中不禁吃了一驚。
趕在田中的魔法詠唱結束之前……
“——不好意思，換個地方吧。”
少女當著田中的麵前，朝著地麵揮出鐵拳。
轟然巨響之中，田中周圍的地麵紛紛陷落。
4
“哎呀，看來我真的被甩了。”
親眼目睹跟自己交手的少女與田中同時跌落之後……
菲爾·巴奈特歎了口氣。
“真是傷腦筋……”
說話的同時，菲爾的右手輕輕一揮。
擊落了直逼眼前的火球。
接著又靜靜地凝視著火球出現的方向，也就是自己的左邊。
那是菲爾先前的魔法光球所命中的地點。
爆炸引起的硝煙已經散去。
一名青年正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眼神有如野狗般兇惡。
依稀記得排名賽進行的期間，他也曾經以充滿敵意的眼神，擋在菲爾的麵前。
“這真的是很傷腦筋……”
重複先前的喃喃自語之後，菲爾笑了。
朝著青年邁開腳步的同時，臉上的笑容逐漸轉變為殘酷的冷笑。
“我實在是不喜歡欺負弱小。”
5
與成堆的瓦礫共同跌落的田中置身黑暗之中。
應該是尚未開發的區域吧。這一跌恐怕就是兩層樓的高度。
不過擅長風係魔法的田中立刻創造出一團吸收衝擊的空氣，成功地降落在地。
“……”
雙眼尚未習慣黑暗，無法辨識周遭的情況。
當然也看不到一起跌落的少女。不過從空氣的流動之中，田中逐漸理解周遭的地理環境。這裏是岩壁環繞的洞穴，而且規模還不小。
除此之外，田中也掌握了那名少女目前的位置。
所以……
“……你的判斷出現了錯誤。”
田中朝著正前方的黑暗開口說話。
“這麽做雖然可以讓我跟鬼塚分隔兩地，不過留在地麵上的菲爾·巴奈特比我強多了，鬼塚這下子可是死路一條。”
可是……
“……這倒不必擔心，小劍比你跟他自己所想像的還要強多了。”
黑暗的另一端，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如果讓小劍目睹你被攻擊的場麵，反而更容易讓他分心。所以我隻好兜個大圈子，跑到這個不受幹擾的地方，以便毫不猶豫地打倒你。”
“你可真是有自信。”
田中的語調十分平靜。
“就我觀察你跟菲爾交戰的情況——基本上你的攻擊模式都是拳擊或是足踢一類的物理性攻擊。不過我的體內移植了鳳凰細胞，這種物理性攻擊是不可能打倒我的。而且現在四周一片漆黑，你也需要一段相當的時間，才能習慣眼前的黑暗。”
可是……
“透過空氣的流動，我可以清楚地掌握你的位置。我的風係魔法沒有死角，就算你再怎麽隱匿氣息，也逃不過我的偵測。”
田中以平靜的語氣陳述事實，卻換來黑暗中的笑聲。
“不是說了嗎？用不著替我擔心。先前之所以一直使用那種戰術，隻是
不想讓別人看見我真正的能力罷了。”
“什麽……？”
田中眉頭一皺，少女卻笑得十分開心。
“那裏是已開發的區域，到處都是監視攝影機。目前雖然正值係統更新，不過在你們兩個毫無顧忌的攻擊之下，備用迴路說不定早就已經啟動了，所以我當然得注意一點才行。不過根據元元所提供的資料，這裏是尚未開發的地區，當然沒有裝設監視器。再加上四周一片漆黑，就算小劍和菲爾·巴奈特隨後趕上，也不怕被他們撞見。”
停頓片刻之後……
“——撞見你淒慘的下場。”
“——！”
田中立刻釋放風係魔法。
因為他察覺眼前的黑暗正彌漫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一陣強風吹過，田中藉由大氣的流動察覺目標的位置，立刻朝著黑暗中釋放目不可視的衝擊波。在空氣的流動之下，對方不太可能察覺己方的攻勢。
可是……
“什麽……？”
田中難掩內心的驚愕。在漆黑的空間之中，他當然看不到少女的一舉一動。
不過田中十分確定，所有的攻擊都被少女躲開了。
而且……
“——現在輪到我了。”
少女的聲音，就在田中的耳畔。
6
就衝擊波的強度而言，吞噬曉月以及海堂的光球顯然擁有壓倒性的破壞力。
空氣為之震動、大地為之搖晃。
光球所到之處，盡是狼藉一片。jpn巴別塔的草木連根拔起、隆起的山頭被夷為平地。衝擊波消散之後，現場一片荒蕪，什麽也沒留下。
可是……
“……唔……！”
破壞的爪痕所肆虐的地表，依然殘留著緩緩移動的物體。
那就是身穿異世界魔王戰鬥服的青年——凰澤曉月。
即使被衝擊波拋得老遠，曉月依然平安無事。
“到底是怎麽迴事……”
喃喃自語的同時，曉月迴頭望著光球出現的方向。
森林和丘陵瞬間鏟平，地麵出現了一道半圓形的巨大軌跡。
曉月頓時恍然大悟。吞噬自己的光球，將附近一帶夷為平地。
……對了。
這時曉月才猛然想起正在跟自己決鬥的青年。
“——海堂！”
曉月連忙環視四周，尋找海堂的身影。（吐槽：果然是好基友啊）
“……在這裏，阿曉！”
曉月的唿喚立刻得到迴應。距離曉月不遠處的地點，海堂正倚靠在傾倒的樹幹上。
“沒事吧？”
“嗯，死不了。”
麵對曉月的關心，海堂輕輕地點頭。
“那個光球到底是什麽來曆？居然連我的結界也擋不住。”
“你的結界就跟鎖鏈一樣，都是概念魔法的產物吧？”
“是啊，而且那比一般的元素係魔法或是物理係魔法的位階更高。之前你雖然啟動了絕對屏障，但不是也奈何不了我的概念結界嗎？”
曉月的絕對屏障是在他打倒菲爾——也就是薩哈克的時候得到的力量。
“也就是說，那光球的位階甚至高於薩哈克的絕對屏障……”
擁有更勝於薩哈克的高次元攻擊能力、甚至連血色黃昏的海堂所啟動的結界也不放在眼中……這樣的人物並不多。
……難道……？
曉月的腦海頓時浮現出自己必須打倒的人物。
克昆的冰神京也。
不過接著映入眼簾的畫麵，卻推翻了曉月的假設。
距離曉月和海堂的不遠處，輕飄飄的物體從天而降。
“……”
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名少女，而且是曉月十分熟悉的人物。
她身上穿著排名賽的時候曾經見過的戰鬥服。
手中握著ad召喚出來的金色魔杖，上麵還鑲嵌著一顆紅色的寶石。
少女低著頭，看不見她的表情。
仿佛不敢麵對眼前的曉月。
“是你……”
曉月喃喃自語，凝視著眼前的少女。
一陣夜風吹來，及膝的雙馬尾隨風搖曳。
凰澤美兔靜靜地出現在曉月的麵前。
7
……原來如此。
直到現在，凰澤曉月才明白冰神京也的用意。
如果先前的光球是美兔的傑作，所有的疑問都將迎刃而解。
無論是京也綁架美兔的理由、抑或是利用美兔創造理想國的原因。
答案就在眼前。
……因為她是比薩哈克位階更高的高次元生命體。
美兔是來自比這個世界的位階更高的亞列薩德——這會是原因嗎？當然沒有那麽簡單。
若這種說法真的成立，莉絲蒂的條件也跟美兔相同。然而別說是海堂的結界了，莉絲蒂甚至連曉月的絕對屏障也無法破解。
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畢竟薩哈克是亞列薩德的高次元生命體。
——然而美兔卻輕而易舉地破解了海堂的結界。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美兔擁有相當特殊的身分。
京也恐怕早已對美兔的特殊身分有所察覺。
同時也認為美兔的身分所創造的價值，值得讓京也鋌而走險。
結果就造成了眼前的狀況。
“……”
曉月凝視著眼前的美兔。
瀏海遮蔽了雙眼，難以辨識臉上的表情。
……現在該怎麽做？
曉月在內心忖度，思索下一步該怎麽走。
最原始的目的當然是救出美兔，打倒冰神京也反而還在其次。曉月雖然不可能輕易放過京也，不過這畢竟隻是次要目的，救出美兔才是當務之急。
按照這個邏輯來推斷，現在應該立刻迎上前去，緊緊地將美兔抱在懷中，慶賀她的平安無事，然後再找機會打倒京也。
可是……
“……阿曉！”
“我知道。”
麵對海堂的提醒，曉月點點頭。
“事情沒那麽簡單……”
美兔鏟平整座山頭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阻止曉月和海堂的戰鬥。
隻見微微苦笑的曉月朝著美兔邁開腳步。
這件事與海堂無關，不能再拖他下水了。
“久別重逢固然令人感動，不過這種表現手法也太激烈了吧？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
美兔並未迴答曉月的問題。從美兔的反應看來，曉月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無誤———果然被京也控製了。
不過在相隔十幾步的距離時，美兔突然開口：
“……我是什麽意思？”
針對曉月的反問。美兔的反應頓時讓曉月停下腳步。
“我才想問你是什麽意思……”
說到這裏，美兔突然抬起頭來，以堅定而清澈的眼神凝視著曉月，口中說出足以讓曉月的時間為之凍結的驚人之語。
“打倒父親和兄長之後就要自我了斷……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
美兔的質問十分突兀，一時之間曉月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八成是京也灌輸的觀念。曉月大可全盤否認，撇得一幹二淨。
然而現在的美兔可說是處於超高次元生命體的狀態。
或許具備了讀取對方深層意識的能力。
如果曉月一概否定，無疑會瞬間失去美兔的信任。
……該怎麽辦才好……
內心的猶豫造成了短暫的沉默。
——然而這就已經足夠了。
無論是對美兔——抑或是對冰神京也而言。
8
冰神京也在遠處觀察曉月與美兔之間的互動。
“——凰澤同學，怎麽可以在這個節骨眼上陷入沉默呢？”
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京也知道曉月在異世界亞列薩德所貢獻的一切。
同時也知道曉月再度迴到這個世界，為的是阻止自己的父親和兄長。
然而在另一方麵，曉月的離開也被世人解讀為不願被卷入亞列薩德的權力鬥爭，因此才舍棄了打倒魔王卡留斯之後所獲得的頭銜與榮耀，低調地迴到原來的世界。
既然如此，當曉月在這個世界締造同樣的豐功偉業之後，又有什麽打算呢？
如果曉月真的打倒了君臨全世界的父親以及兄長。
到時候他將取代兩人，一舉登上世界的頂點。
然而，比任何人都向往自由的曉月，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成為支配者。
“所以當即將死去的魔王將愛女托付給你的時候，你的心中浮現一個想法——如何替無法在亞列薩德容身、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又會被視為異世界人、永遠活在好奇與忌諱的目光之下的她創造出唯一的棲身之地？”
笑容滿麵的京也娓娓道出自己的推論：
“那就是打倒父親和兄長之後，讓她殺死成為新世界威脅的自己。這不就是你把她帶在身邊的原因嗎？殺了你之後，她自然會成為全世界的英雄，在這裏找到棲身之地。至於替她安排許多朋友的原因，除了分散成為英雄之後的榮耀與功績之外，也是希望在自己死後，她們可以互相扶持、彼此照顧……對吧？”
京也凝視著遠處的曉月，笑得十分開心。
“一直被你蒙在鼓裏實在是太可憐了，所以我已經替你將那份近乎殘酷的用心良苦轉達給她知道了。”
9
“……為什麽不說話？”
麵對沉默的曉月，美兔再度開口。
“難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
曉月依然無言以對。
或許美兔並未讀取自己的深層意識吧，曉月心想。
若美兔真的看穿了曉月的心思，她應該先感受到曉月強烈的關懷與體貼，而不是未來的其中一個選項。
……看來應該是被洗腦了。
而且還讓對方隨心所欲地灌輸了極為片麵的資訊。
不過就算點出問題的所在，美兔恐怕也是聽不進去。
如果能以言語說服，美兔也不會一開始就發動攻擊。
因此曉月選擇了沉默。
再多的言語，也無法改變美兔的想法。
基於對美兔的關懷與體貼，曉月封印了自己的言語。
然而現在的美兔完全無法體會曉月的苦心。
“為什麽……”
近乎絕望的語氣。
“‘我才是你的歸屬’……這不是你親口告訴我的嗎？”
聲音微微顫抖。
“……難道那全都是謊言？”
“——”
否定美兔的質問並不難。
然而曉月卻不打算這麽做，因為他知道現在美兔需要的不是言語。
即使以言語迴應，也無法取信於美兔。
反而更容易引起她的懷疑。
可是在對方的眼中，有時沉默代表的是絕對的肯定。
“……好吧。”
短短的一句話之後，美兔低頭俯視腳邊，肩膀微微顫抖。
曉月還是依照原先的速度，慢慢地接近美兔。
“騙子……你這個大騙子！”
這時美兔的情緒突然爆發。
ad同時產生反應，將魔杖化成一把長劍。
“——！”
隻見美兔舉起長劍，朝著曉月衝了上來。
“……”
曉月卻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接著又緩緩地閉上雙眼，仿佛打算藉著美兔的長劍替自己贖罪。
美兔並未因此而止步，激動情緒所化成的長劍，眼看著就要沒入曉月的體內。
“——我不會讓你下手的。”
堅定的語氣之後，接踵而來的是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即使是雙眼緊閉，曉月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熟悉的氣息總共有三個，都位於觸手可及的距離。
“——”
於是曉月緩緩地睜開雙眼。
莉絲蒂·謝爾菲、五泉千影以及桐元葛菜。
曉月凝視著擋在麵前、試圖保護自己的三個背影。
10
凰澤美兔立刻往後一跳，遠遠地拉開距離。
落地之後，這才發現對方是自己所熟識的少女。
隻見三名少女麵對著自己，顯然是打算保護曉月。
於是……
“……退開。”
她的語氣冰冷，不帶任何情感。這時莉絲蒂、千影和葛葉三人也有所動作。
美兔見狀，不禁眯起雙眼。
‘——’
三名少女的身邊浮現出無數的光粒子。
來自新型製服與新型ad的反應。
三人同時完成換裝的動作。
從巴別塔的學生製服，變換為戰鬥服裝。
“你們……”
曉月似乎有話要說——
“……真是意想不到。”
卻被千影搶在前頭。
“發現海堂的結界失效之後，我們立刻趕了過來，想不到卻遇到這種局麵。”
“八成又是凰澤同學騷擾人家吧。”
“喂喂喂，我這麽沒信用嗎？”
無奈苦笑的曉月出言抗議。葛葉表明自己隻是開玩笑之後，靜靜地凝視著美兔。
“如果破壞結界、攻擊凰澤同學和海堂同學的人就是你，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已經很明顯了。”
於是……
“美兔……”
莉絲蒂放下手中的魔杖，輕聲唿喚美兔的名字。
眼神之中充滿了同情與憐憫。
……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那像是想責難美兔、卻又帶著一絲落寞的眼神。
凰澤美兔不禁心想——難道莉絲蒂是在可憐我？
難道是因為打從心底信任曉月的自己反而遭到無情的背叛，才會引起莉絲蒂的同情？
“讓開……”
美兔再度開口。
“那個人欺騙了我……不，說不定還欺騙了大家。拜托，請你們讓開。”
可是……
“……美兔，你錯了。”
莉絲蒂搖搖頭。
“曉月並未欺騙你，也並未欺騙我們。他沒有欺騙任何人。”
“不可能，我不相信。不要被那個人騙了，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心裏麵在想些什麽。”
美兔繼續開口：
“我再說一次。請你們讓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隻見千影聳聳肩膀，露出無奈的苦笑。
“沒辦法，還是聽不進去。美兔是個愛恨分明的人，沒有人可以改變她的想法。沒猜錯的話，八成是受人利用而不自知。”
“也對。如果美兔真的肯講道理，不必等我們出馬，凰澤同學應該早就解決問題了才對。看來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似乎如此。”
三人交換意見之後，臉上的表情突然嚴肅了坦來。
“——你
們打算怎麽做？”
曉月見狀，忍不住開口詢問。
“既然說理行不通，就隻好訴諸武力了。凰澤同學，你不必出手，我們來想辦法教訓這個固執的女人。”
“為了更加堅定彼此之間的友情，偶爾來場肢體衝突也不壞，現在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葛葉和千影靜靜地開口。
“如果真的忘了，就讓我們幫你想起來吧，美兔。”
莉絲蒂的雙眸流露出真摯的眼神。
“讓你迴想起自己是多麽地信任曉月。”
於是三名少女朝著美兔邁開腳步。
“……也罷。”
美兔喃喃自語。她已經提出警告了。
既然雙方沒有交集，那也不必勉強。
更是沒有跟對方客氣的必要。
“——”
凰澤美兔右手一翻，將長劍再度轉換為魔杖。
“——接招吧。”
輕叱一聲之後，美兔也奔向前方。（吐槽：側室逆襲正宮……）
11
正在跟菲爾交手的鬼塚，選擇了與對手保持一段距離的戰術。
排名賽的對決之中，鬼塚已經充分了解對方的實力。
而且鬼塚的武器是圓月輪，菲爾卻是長劍。
再加上鳳凰細胞所產生的治愈效果，近距離搏鬥顯然對鬼塚大為不利。綜合各項條件，與對手保持距離才是明智之舉。
可是……
“唿……唿……”
戰鬥才開始十幾分鍾，鬼塚已經渾身是傷。
原因當然是出自菲爾壓倒性的實力優勢。
“怎麽啦，這樣就不行啦？”
逐漸模糊的視界之中，語帶嘲諷的菲爾正好端端地站在相隔數公尺的前方。
……可惡！
鬼塚強忍著全身上下的劇痛，自內心湧現的悔恨與不甘，令他下意識地咬緊牙關。
——排名賽的對決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情，短短的幾天之內，當然是不可能彌補雙方近乎絕望的實力差距。然而鬼塚萬萬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是如此不堪一擊，毫無戰勝菲爾的可能。
不過鬼塚的目的，也不在於最後的勝利。
而是拖延時間。
……我要給你好看！
因此鬼塚劍哉的鬥誌依然旺盛——即使菲爾的實力恐怕還在田中之上。
然而鬼塚的心中，卻已經沒有麵對田中時的迷惘。菲爾·巴奈特是個不折不扣的敵人，鬼塚對他沒有虧欠，可以毫不在乎地放手一搏。
之前排名賽的對決當中﹒鬼塚確實是毫無招架之力。
當時鬼塚的目的隻是拖延時間，等待曉月及時趕到。
結果任務失敗，打倒鬼塚的菲爾轉而追蹤美兔的下落。
之後聽說曉月還是及時與美兔會合，鬼塚的犧牲還是有那麽一點價值。
……可是。
輸了就是輸了，這是不爭的事實。不過這次鬼塚可不想重蹈覆轍，他一定要死守陣地，等待打倒田中的蒂亞娜趕來相助。
畢竟這是自己的——鬼塚劍哉的戰鬥。
——而且當時的慘敗，反而替鬼塚帶來些許的勝算。
原因很簡單。有別於打算致鬼塚於死地的田中，菲爾打從一開始就抱持著遊戲的心態。
菲爾在對鬼塚施加些許傷害之後，就會開始閃避來自鬼塚的攻擊。雖然偶爾也會拉近距離展開反擊，然而當鬼塚後退或是閃避的時候，菲爾也不會積極地展開追擊。
……真的被看扁了。
菲爾顯然沒有把鬼塚放在眼裏。
不過這樣也好，鬼塚心想。刻意忽視自己的弱小，也無助於局勢的改變。
……沒錯。
要正視、明白自己的弱小，然後勇往直前。
無論是麵對自己的弱小或是眼前的強敵，鬼塚都絕不逃避。
“我要上了……！”
於是鬼塚集中精神，開啟魔法陣，創造出無數的火焰標槍。
標槍同時射向菲爾。
可是……
“又是這一招……可以換點新鮮的花樣嗎？”
菲爾對鬼塚的攻擊嗤之以鼻。
隻見他往旁邊移動了幾步，舉起手中的長劍擊落來襲的火焰標槍。
鬼塚並不在意，他十分清楚這種程度的魔法攻擊是奈何不了對方的。
“喔喔喔喔喔！”
鬼塚再度集中意識。菲爾雖然對鬼塚的攻擊嗤之以鼻，不過這次的火焰標槍倒是跟排名賽的魔法攻擊大為不同。菲爾的防禦斬擊紛紛落空，就是最好的證明。隻見火焰標槍繞過菲爾的長劍，朝著菲爾直撲而去。
“唔——”
菲爾立刻往後退了幾步，可是……
“——你逃不掉的！”
鬼塚大叫一聲，火焰標槍跟在菲爾的身後尾隨而至。
剩下的火焰標槍總共有八把，剛好跟鬼塚釋放的圓月輪數量相同。藉由精神的集中，鬼塚得以完全控製火焰標槍，無論是改變行進軌道、抑或是閃避對方的攻擊，都在鬼塚的掌握之中。隻見八把長槍同時襲向菲爾，幾乎是不太可能閃避或是迎擊。
“受死吧！”
“哼，就憑你這種雕蟲小技！”
然而麵對以不規則的軌道迅速逼近的火焰標槍，菲爾卻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隻見他倒持長劍往地麵一插，隨著爆炸聲響而揚起的塵土，頓時化成滴水不漏的防護屏障，一一破解了鬼塚的火焰標槍。
接下來……
“——這是我的迴禮。”
紅色的光球突破飛揚的塵土，一個接一個地襲向鬼塚。
“可惡——！”
鬼塚試圖以橫向移動的方式加以閃避，光球卻自動改變軌道，緊緊地跟在鬼塚的身後。
看來菲爾也附加了具備追蹤效果的魔法。於是鬼塚攤開雙掌，創造出兩顆火球，旋即將手臂伸向後方。
“炸掉它吧！”
鬼塚雙手握拳，火球頓時四處飛散。無數的火球碎片形成絕佳的熱導體，一一引爆了菲爾的光球。
可是……
“這就叫做顧此失彼。”
菲爾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鬼塚的麵前。
“我隻是跟你玩玩而已，想不到你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實在是叫人看不下去。”
他手中的長劍正要向前橫揮。
夜色之中，菲爾的劍刃綻放出耀眼的白光，毫不留情地逼近鬼塚的身體。
12
菲爾認為自己勝券在握。
這一記是出乎對方意料之外的斬擊。現在已經來不及閃避了。
隻要保持現在的動作，鬼塚的上半身恐怕即將與下半身分家。
這就是菲爾所期望的結果。
白晃晃的劍刃從右至左，瞬間劃過了鬼塚的腰際。
可是……
“唔——”
菲爾微微一驚，他完全沒有劈中對方的手感。
……難道又是分身？
在這種倉促的情況之下創造分身，鬼塚的反應確實相當敏捷。
不過鬼塚擅長的魔法，也不過是隻能在遠距離做牽製的虛弱攻擊罷了。
對於菲爾而言，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不造成威脅。
就在這個時候……
“——嗄！”
菲爾突然無法唿吸，有人從背後勒住了他的頸子。
……難道是……！
菲爾難掩內心的驚訝。異能者之間的戰鬥向來以ad召喚的武器或是魔法為主，他萬萬也想不到竟然會遭遇到這種原始的攻
擊方式。
然而從背後勒住頸子的鬼塚卻緩緩地開口：
“沒錯，現在的你是不死之身，任何傷勢都會在一瞬間痊愈。”
不過，鬼塚繼續開口：
“但隻要你還是個人類——就無法抗拒人體的反射。”
勒住頸子的雙臂又增添了幾分力道。
……不妙……！
鬼塚的目的，並不是在於讓菲爾窒息而死。
而是引發頸動脈洞性昏厥——也就是讓菲爾失去意識。
鳳凰細胞可以修補肉體的傷勢，卻無法防止意識的喪失。
鬼塚抓到了菲爾的盲點。順利的話，不消十秒就足以讓菲爾失去意識。
……可沒這麽容易！
菲爾立刻倒持長劍。
“咕、喔喔喔喔——”
他毫不猶豫地刺入自己的腹部。沉悶的觸感反匱至菲爾的手中，長劍刺穿了他的肌肉以及內髒。激烈的刺痛傳入腦中，全身幾乎脫力，然而菲爾卻毫不在乎，他還有鳳凰細胞當後盾。隻要能夠刺中身後的鬼塚.勝利自然是屬於自己的。
而且鬼塚正站在身後勒住自己的頸子，根本躲不掉長劍的奇襲。
可是……
“什麽……？”
菲爾·巴奈特為之一呆。
他的掌心並沒有傳來刺穿鬼塚的感覺。
13
“……早就在我的預料之中了。”
鬼塚緊緊地從背後勒住菲爾的頸子，語氣帶著一絲的自信。
對方是擁有鳳凰細胞的不死之身，就算使出同歸於盡的自殺攻擊，也極有可能幸免於難。因此鬼塚早已事先料到菲爾以自殺攻擊為手段，企圖扭轉頹勢的可能性。
當菲爾的長劍刺入自己的身體時，鬼塚的上半身立刻往旁邊一扭，躲過了菲爾的襲擊。
如今菲爾的劍尖，正抵著鬼塚的胸前。
然而鬼塚依然不肯輕易鬆手，持續以右手肘內側的關節鎖住菲爾的咽喉。
“認命吧——！”
鬼塚緊緊地勒住菲爾的頸動脈洞，然而有著不死之身的菲爾卻拚命地抵抗。
“咕……喔喔喔喔喔！”
菲爾的身體不斷地掙紮，突出後背的劍尖也跟著左右晃動，在鬼塚的胸前留下淺淺的傷痕。
“……嗚……！”
鬼塚說什麽也不肯鬆手。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鬆手之後就再也沒有獲勝的可能了。絕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現在正是決勝負的關鍵。
“可惡……！”
菲爾鬆開劍柄，解除了ad的武器召喚之後，緊緊握住鬼塚的手臂。
鬼塚的右臂頓時傳來一陣劇痛。骨頭嘎嘎作響，菲爾的握力可見一斑。
……可惡……快挺不住了！
鬼塚咬緊牙關拚命忍耐。為了打倒菲爾，就算犧牲一隻右手也在所不惜。
不過萬一手臂骨真的被菲爾捏斷，恐怕也難以繼續勒緊菲爾的頸子。一旦讓菲爾趁隙逃脫，這次的對決大概又要以失敗收場。
一想到這裏……
“嗚、嗚喔喔喔喔喔！”
鬼塚劍哉怒吼一聲，打從心底抗拒失敗的降臨。
退無可退的他豁出去了，接下來的行動完全是出自本能的反應。
“嘎啊！”
鬼塚的頭錘擊中菲爾的後腦。趁著菲爾握住右臂的力道稍稍鬆懈的空檔，鬼塚立刻繞到右側伸腳一勾，兩人同時跌落在地。
但鬼塚的右臂依然牢牢地扣著菲爾的頸子。
菲爾也未曾放棄抵抗，鼓起全身的力量抗拒鬼塚的箝製。這是一場意誌力與意誌力的對決，更是鬼塚劍哉與菲爾·巴奈特的求生本能互相衝撞、彼此激蕩的生死之鬥。
——漫長的十幾秒鍾過去了。
兩人之間的決鬥終於落幕。
四肢交纏臥倒在地的兩人之中
首先起身的是……菲爾·巴奈特。
“……”
然而菲爾卻麵色慘白，默默不語。
自視甚高的菲爾即使失去了意識，也不願承認自己的落敗。
然而處於昏迷狀態的肉體不耐久站，沒多久就緩緩地往前倒下。
這時……
“……唿……唿……”
另一名青年慢慢地站了起來，他才是這場殊死鬥的勝利者。
唿吸急促、雙肩起伏，高昂的情緒顯然尚未平複。
“……”
鬼塚呆呆地俯視自己的雙手，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雙手依然微微顫抖。這一雙總是欺負弱小、總是在最需要的時候背叛主人的雙手，如今總算是不負鬼塚的期許。
“喔……”
鬼塚的口中發出無意義的聲音。
內心難以壓抑的激情，化作勝利的咆哮。
“——”
隻見鬼塚緊握雙拳、躬起上半身，忘我地仰天長嘯。
我終於成功了，終於獲得了勝利，終於達成了那一天許下的心願、成為理想中的我了！
藉由勝利者的咆哮，鬼塚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