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我正陷入了人生最大的窘境之中。
我被迫正襟危坐,周圍的女孩子們則是目露兇光地蔑視著我。目前正在進行一場堪稱狂風暴雨的家庭會議,而我的狀態就如同一根漂流木,被風雨無情地拍打翻弄著。
順帶一提,這場家庭會議的成員包括似鳥翠蓮、似鳥葉美琉、姬武綾音、莊川乙海、鯰川宮澤以及我本人。這六人當中,其實和我真的算得上是家人的也隻有姬武綾音,也就是綾姊而已。所以稱為家庭會議還是不太合宜,應該隻是純粹的私刑而已。
「靜姬,你有在聽嗎!?我們可是很認真地在跟你說話喔!?」
翠蓮發出忿忿不平的怒喝聲,對著我劈頭就是一陣斥責。
「嗯,如果你不這麽大聲,我就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呢……」
「在這種狀況下竟然還是沒什麽感覺,你的神經是鋼鐵做的嗎……」
莊川無言地看著我。
「呃……我想哥哥已經有在反省了,不如大家別再罵了,原諒他吧……」
「怎麽可以呢,葉美琉!這種事一定得好好痛罵他一頓才行!」
「痛罵……是嗎?」
溫柔的葉美琉試圖保護我,但出乎意外的是宮澤這次竟然也將帶著怒氣的矛頭指向我。
「嗯,我也曾經試著挑戰』局熱量食物,結果連一碗豬排蓋飯都還剩下五分之四就是了……」(譯注:日文中「痛罵一頓」和「高熱量食物」同音。)
「你食量也太小了吧!還有,不要把話題轉到食物上麵去啦!」
因為豬排蓋飯可是有接近五人份的量,而且上頭的豬排都滿出來了耶……
然而就在我舉例使得話題逐漸脫離正軌之時,平時脫線度總會比我更高出一個層級的綾姊,此時卻把雙手的腋下當成老虎鉗一樣緊緊地夾住我的頭,並且用睜得渾圓的雙眼凝視著我。
「小——靜……?你真的有在反省嗎……?」
「噫!!對不起啦!!」
……為什麽我會碰上如此悲慘的狀況?這段故事得迴溯到一星期前左右,也就是和葉美琉她們舉辦完合宿大會幾天之後開始講起。
某個梅雨季結束後的晴朗日子,午休時間的教室裏,翠蓮、莊川和我這些與平時無異的成員正在嗑著便當時,隔壁班的女生忽然被三、四個朋友推到了我的麵前。
「啊、呃,姬武同學……方便……跟你借點時間嗎?「
「隻能借你一點喔?如果拖得太久的話,我就要去跟老師或是我爸媽打小報告了。」
「你是小學生嗎!」
莊川用像是在看白癡般的無奈眼神望著我。
隔壁班的女生仍然紅著臉,而且似乎不太介意我方才那些無厘頭的台詞。
「那、那麽……我、我們可以到屋頂上說話嗎……」
女孩忸忸怩怩地說著,原本正在吃著便當的翠蓮也在此時放下筷子,並且「啪!!」地猛力拍了桌子一聲。
「你到底在拖拖拉拉什麽啦!如果有事想說的話,現在就說!在這裏說就行了!給我把話說清楚!!」
圍繞在翠蓮身上的千金小姐加上強者的能量頓時釋放出來,激烈的語氣令隔壁班的女生徹底地被壓製住,隻能口齒不清地勉強擠出話來。
「啊、呃……其實是……姬、姬武同學,請你和我交往!」
「我拒絕!!」
在我開口迴覆之前,翠蓮已經毫不猶豫地拋出了這句話。你又不是姬武同學……
「好,那我去把這件事告訴老師吧。」
「姬武同學插手的話,事情一定會變得更複雜的啦!」
我起身作勢走向教職員室,但立刻遭到莊川多餘的強大腕力壓迴了椅子上。
另一方麵,已經完全被翠蓮的氣勢壓垮的女孩,她身後的另外幾個女生雖然同樣麵露懼色,但仍然勇敢地代替朋友站到了前線。
「你、你是什麽意思,似鳥同學?」
「這、這件事和似鳥同學應該沒關係吧。」
「對、對啊對啊。」
從一開始氣勢就已經輸人一截的女生們雖然試圖反駁,但勝負其實早已顯而易見了……
「不結成狐群狗黨就不敢告白的軟弱家夥,根本就沒資格和我的青梅竹馬交往!!」
如同落雷轟頂般的咆哮和充滿衝擊力道的台詞直接命中了眼前的女生群,頓時令她們陷入了啞口無言的沉默狀態。
「嗯,畢竟時代已經不同了,※考證照確實是件很重要的事呢。」 (譯注:日文中「資格」和「證照」同音。)
「姬武同學,我覺得你閉嘴絕對是比較好的選擇。」
莊川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我看,並且極為認真地如此建議著我。
最後,前來告白的女生隻能噙著眼淚,在朋友們的陪伴下潸然離去了。
「她們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啊!?最近這種怪人愈來愈多,真的很讓人困擾耶!!真受不了!!」
「……說的也是。雖然也不能說完全沒碰過這種的,但這幾天的攻勢確實有愈加劇烈的趨勢呢。」
我對仍處在激怒狀態的翠蓮點點頭,然後津津有味地品嚐了綾姊親手做的便當。用醬油醃漬的炸雞塊還真好吃。
「……」
而在一旁聽著我和翠蓮對話的莊川,不知為何臉上掛著尷尬的抽搐笑容,並且沉默地將視線撇了開來。
「……乙海?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我我我我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原原原原原、原來你什麽都不知道啊……」
「乙——海——……!!」
光就體格而言,眼前本該上演一幕攻守倒轉的殘忍光景,但實際上卻是翠蓮單手捏起莊川臉頰的戲譫又殘酷的光景。總之就是一場殘酷大冒險就是了。
「好、好痛喔、痛死了啦!我、我說!我說就是了嘛!」
「嗯,乖乖地從實招來吧。」
「對不起,偷走翠蓮內褲的其實是我。」
「我又不是要靜姬你從實招來!?難怪我覺得數量好像不太對,果然就是你拿走的啊!?」
沒必要加上「果然」這兩個字吧。
「然後呢!?你到底又知道些什麽,乙海!?」
「……其實……我不小心把先前聽說的……翠蓮和姬武同學……已經分手而不再是男女朋友這件事說出去了……」
在一旁吃著便當的女生敏銳地聽見了莊川的話,並且立刻將頭湊了過來。
「啊,這件事果然是真的啊——」
「這件事其實已經在學校裏傳開了呢,畢竟對姬武同學有意思的女生實在是太多了——」
「與其說是傳遍全校,好像連附近的學校也都收到通知簡訊了呢。」
此時再度說溜嘴的莊川,似乎也因女孩對於戀愛話題的渴望之深而冷汗直冒。
「好像發生災害時的聯絡網喔……」
「啊啊,關於這件事的簡訊也有傳到我這裏來喔……」
「那有什麽意義嗎!?哪有人會特地把當事者的事情傳給當事者的!!」
「呃,可是,翠蓮你應該也有收到簡訊吧?」
「……」
翠蓮不發一語地拿出手機確認簡訊匣。我也跟著將臉湊過去並且伸出手指指著手機螢幕。
「你看,就是這個。『>f>f>fw聽說姬武和似鳥分手了喔』的簡訊。」
「我還記得之前我曾經說過『這種事我當然知道!』而且還重摔了手機的事啦!但是靜姬你把這種簡訊轉寄給我,根本隻是想惹我生氣而已吧!!」
「嗯,這確實也是惹你生氣的步驟之一啦。」
「你很壞耶!!」
翠蓮像是在撒嬌似地雙手不斷地在我的胸膛上拍打。而看見這一幕的班上女生們則是紛紛蹙起眉頭向莊川問話。
「喂,莊川,他們真的分手了嗎……?」
「看起來還是濃情蜜意地在打情罵俏啊……?」
「就算你們問我我也不知道啊……因為之前是本人自己說的……」
在我的身上胡亂發泄一陣後,翠蓮的怒火似乎也消退了不少。此時她立刻恢複端正的坐姿,並且認真地陷入了長考之中。
「也就是說,原本被認為是正牌女友的我,如今看起來已經不像是還在和靜姬交往,所以試圖要和靜姬交往的發情母狗才會前仆後繼地湧上前來告白,簡單來說就是這麽迴事對吧?」
「嗯……大概就是這樣子吧。因為姬武同學實在是很帥啊……」
「你說什麽,明明就是我比較帥吧。」
「你幹嘛自己和自己比較啊!」
「人類本來就是種經常得和自己戰鬥的生物啊。」
「姬武同學,你根本沒在聽別人說話吧?」
畢竟用餐時間的我經常是心無旁騖的啊。
「……這件事就算了吧。反正事情既然都變成這樣了,我就負責把膽敢接近靜姬的壞蟲子徹徹底底地踩爛吧!唷——嗬嗬嗬嗬嗬!!」
翠蓮發出尖銳刺耳的高亢笑聲,而原本聚集在走廊上竊竊私語的女生群,此時則是紛紛帶著陰暗的神情悻悻然地散去。
「那好蟲子要怎麽處理?」
「還不都是蟲……」
「什麽樣的蟲子才算是好蟲子啊……?」
我純真的疑問引起了莊川的興趣,翠蓮也不甘寂寞地向我提問。
「小強之類的吧……」
「那不是蟑螂嗎!?」
「那種蟲更應該毒死才行!」
聽見翠蓮的宣言,走廊上所剩無幾的女生,此時全數帶著陰暗的神情悻悻然地散去了。
在這件無關緊要的事情發生後又過了幾天。
放學後。和我一起搭電車迴家的翠蓮,仍然按照前幾天的宣言,持續著不分好壞地踩爛接近我身邊的蟲子的生活。然而由於數量之多實在超乎尋常,使得翠蓮的焦躁感也逐漸達到了頂點。就像是每當接近公園附近時,我的玩心也會跟著達到頂點一樣。
「欽,翠蓮,如果你覺得這麽做神經實在太緊繃了,要我自己處理也可以喔?」
「如果交給靜姬自己處理的話,我的神經會繃得更緊,所以不用你多事了!」
真不愧是長年陪在我身邊的青梅竹馬……對於我一旦積極地介入狀況之中,必定會引發更大的麻煩一事簡直就是了若指掌嘛……
這時候,翠蓮的手機忽然響起了收到簡訊的鈴聲。
「哎啊,是乙海耶……我看看喔。她說為了消除壓力而跑去逛街,結果發現了我一直在找的厚底涼鞋呢。她現在人就在前一站的站前時尚大樓。靜姬,我們迴到前一站去吧。」
「嗯——可是綾姊要我迴家幫忙收老爸寄來的宅急便耶。他好像寄了鬆蟹過來的樣子。因為是活的,所以必須馬上迴去收才行。」
「你是說鬆葉蟹嗎!?不過既然你都把事情記得那麽清楚,而且又沒有鬆葉蟹之外的東西要收,要隻漏掉『葉』這個字反而比較困難吧!?」
「總之因為這件事,所以我沒辦法和你一起去就是了……」
我看了看手表,就算現在立刻迴家,頂多也隻能勉強趕上綾姊交代的宅配時間而已。
「……我覺得很不安。讓靜姬一個人迴家這件事讓我打從心底覺得不安。」
「嗯,不過比起讓兩個我一起迴家,不安的程度應該減少了一半吧……」
「如果有兩個靜姬的話,我一定會擔心到死的啦!」
被你這麽一說,我突然有種打從心底覺得慚愧的感覺。
就在此時,有個將黃色緞帶當成注冊商標的十歲兒童,同時也是似鳥家的次女·葉美琉坐上了電車。
「啊,是哥哥和姊姊耶。你們也下課了啊。」
「哎啊,葉美琉!你來得正好!!」
「咦?」
翠蓮說完,立刻揪住葉美琉的肩膀,而幼小的她則是摸不著頭緒地眨著雙眼。
「葉美琉,有件重要的事要交給你負責!因為我得去一個地方辦點事才行,所以我要你絕對不可以離開靜姬的身邊!你得代替我注意有沒有不認識的女生接近靜姬,如果有的話,你就用你擅長的柔道把她們揍爛喔!」
「好、好的……我、我會加油的!」
之前就已經大致聽過了事情始末的葉美琉,將小小的雙拳在胸前握緊,表現出她接受任務的決心。
「等葉美琉把她們揍爛之後,我再用※寢技壓製住她們。」 (譯注:日本柔道的技巧之一,分為固技、絞技和關節技等近身技巧。)
「我好不容易叫葉美琉把對方揍爛,你這麽做不就又和女生纏在一起了嗎!?聽好了,葉美琉,如果靜姬膽敢做出一些逾矩的行為,你就得連他一起揍爛喔?」
「好、好的……我、我會加油的!」
你還打算要加油啊?
後來,翠蓮直到最後都還是用寫滿擔心的表情,注視著已經呈現半失神狀態的我和不斷揮著手的葉美琉,直到電車「咻」地關上門並且當啷當啷地駛出車站為止。翠蓮的身影逐漸變得渺小,最後終於完全消失在我的視界內。如果她的身影逐漸變大的話,我應該會嚇得屁滾尿流吧。
「哥哥,你不可以做出會讓姊姊傷腦筋的事喔。」
「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死嗎?」
「……哥哥,我們一起努力,不要讓姊姊覺得傷腦筋吧。」
「交給我吧。努力是我最擅長的事了。」
雖然努力之後的結果常常不盡人意就是了。
我一邊和葉美琉和樂融融地聊著,一邊不經意地將視線瞥向隔壁車廂,那頭有個似曾相識,看起來像個國中生的女孩映入了我的眼簾。
國中女生的隔壁坐著另一個也像是國中生的男生,兩人狀似親密地互動著。
此時男生忽然將身體朝女生靠了過去,並且仔細地打量著女生的臉。
「喂,櫻——你是不是很想讓我吃你在家政實習課上做的蛋糕啊—?」
「我才沒有拜托你這種事呢。你想吃的話,去叫其他女生讓你吃她們做的不就行了?」
「什麽嘛,醜女。你自己還不是找不到人吃你做的蛋糕。」
「什麽!?你在說什麽鬼話啊!?我絕對不讓你吃我做的蛋糕了!」
「你隻是嘴硬而已,每次最後還不都吃不完,隻好拿給我——」
「吵死了啦,笨蛋。」
「誰是笨蛋啊,你這個醜女——大醜女——」
「「哼!!」
俗話說吵得愈兇往往感情愈好。雖然當事者大多不會察覺,但在旁人的眼中看來,吵架其實感覺就像是在打情罵俏一樣。
像他們這種針鋒相對的國中生情侶,應該也是忽然意識到對方的重要性而使得感情急速升溫,才會在一起的吧。真希望他們能繼續保持這種純真健康的交往模式呢。不過如果用電影風格來意譯我此刻的感想的話,大概就是※現充爆炸吧!」這種感覺吧。(譯注:指現實生活過十分充實愉快的人。)
不過每次當我這麽說時,班上的男生總會說我才是會先爆炸的那個人。所以我還是會深刻地覺得不要爆炸比較好。
就在此時,我的視線無意間和那
位國中女生對上了。
我果然曾經在哪裏和她見過麵啊……當我在心中如此暗忖時,對方已經睜著圓滾滾的雙眼朝著我揮起了手。
於是我也不甘示弱地拿起鹽巴朝她撒了過去。
「唔哇!?有東西掉下來了耶!?」
被鹽巴波及到的葉美琉慌張失措地閃躲著。
「姬武學長!!」
國中女生從另一節車廂朝著舉止詭異的我和葉美琉走來,並且興奮似地朝我搭話。通常這種主動上前※潑糞撒尿的家夥大概都是些怪人,所以得小心提防才行。不過事實上會有這種愚蠢認知的家夥應該不存在這個世界上才對,所以我想也沒必要刻意防範吧。如果真的有這種家夥存在,他可能會跑去朝全校的女生潑糞撒尿吧,哈哈哈哈哈。(譯注:日文中「上前攀談」和「潑糞撒尿」的發音相同。)
「姬武學長,好久不見了!我是長部啊!」
「長部……?」
※雖然名字聽起來像一麵牆壁,但怎麽看都是個人類啊……(編注:日文「長部」發音的後兩字音同「牆壁」。)
「咦——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好難過喔……我是學長在國中時期很照顧的戲劇社學妹·長部櫻啊。」
「戲劇社……長部櫻……」
在我就讀國中時,並沒有加入某個特定的社團。因為我的機動性比較強,經常都有社團叫我過去幫忙湊人數,而戲劇社也是其中之一。這麽一說,我才想到確實曾有個學妹總是黏在我的身邊。
「啊——!你是足球社的小田!」
「我不是說我是戲劇社的長部嗎!※除了『o』之外根本沒有半個字一樣!真是的,姬武學長就算上了高中,還真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耶」(譯注:「長部」的日文發音為 「osakabe」,而「小田」的日文發音則為「oda」。)
「長部學妹的指甲倒是變長了不少呢……」
「你到底在感慨些什麽啊!?一般而言應該會說『你長高了呢』或是『你變可愛了呢』之類的話才對吧!?還有,我昨天才剪過指甲而已,根本一點都不長啊!」
原來你的指甲不長是有原因的啊。
這時候,葉美琉交互地看著我和狀似親密的長部學妹,並且開始做起柔道選手常做的握拳動作,一邊向前一步做出進行對戰前的熱身準備練習。
「要、要打倒她嗎?我是不是應該出手打倒她呢?」
「她是我認識的人,所以還是住手吧……難道你連莊川還有綾姊都要一起打倒嗎?」
「啊……說得也是。」
葉美琉雖然以她的認知理解了我的要求,但我和她直到後來才知道,翠蓮所謂的「打倒不認識的女孩」,其實是要葉美琉將她沒看過的女生全數打倒的意思。也就是說,翠蓮是想要對所有葉美琉不認識的女孩保持警戒的意思。畢竟不認識的人可能會毫無預警地朝我們撒鹽巴,所以當然要保持警戒。
「唔哇!?又有東西掉下來了耶!?」
我又忍不住撒出了鹽巴。
「嗬嗬,學長還是一點都沒變呢……啊,對了,學長。我們這麽久沒見,突然問你這件事可能有點奇怪也說不定……」
「你想問我的菊花還是不是純潔之身嗎?」
「就算知道那種情報我也一點都不會覺得開心啦!而且許久不見的人突然劈頭就問這種事,絕對會被別人當成怪小孩看待的吧!」
可是我偶爾就會問別人這個問題啊……隻是班上的男生表情都很難看就是了。
「我想問的不是那個啦!……我聽說姬武學長和似鳥學姊已經分手了,這件事是真的嗎?」
「是真的啊。」
「唔咦——!?果、果然是真的啊……!!」
想不到傳言竟然已經擴散到國中去了……我是那麽有名的人嗎……正當我想著這些無聊事時,長部學妹偷偷地做了個勝利姿勢,嘴裏還不斷喃喃自語地念著『原本對我來說毫無勝算的似鳥學姊這個障礙竟然會消失不見,真是太幸運了!當時我幾乎已經完全放棄了呢……!而且姬武學長也變得比之前更帥了!我一定要再衝一次!』之類的話。
而始終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另一位少年,此時似乎是聽見了長部學妹意義不明的呢喃似地,臉上跟著露出無趣的神情。
「喂,櫻。我們要在下一站下車對吧?差、差不多可以走了吧……」
「你先一個人下車吧,亮。」
「咦……」
明顯地轉為冷淡的聲音和不帶情感的生硬語調,讓那位名叫亮的少年碰了一鼻子灰。
但長部學妹仍然無視於倍受打擊的亮,雙眸之中就像是閃現著粉紅色的心型符號一樣,主動地朝我貼了過來。
「也就是說,姬武學長現在是單身羅?」
「嗯,我可以算是※freestyle吧。」 (譯注:日文中「單身」和「freestyle」同音。)
※雖然主要是用來形容滑雪項目之類的。(編注:自由式滑雪(freestyle skiing)。)
「太棒了。」
「雖然聽起來好像在說同一件事,但其實兩個人的話根本就接不起來……」
葉美琉有些傻眼地陳述著對於我和長部學妹之間對話的感想。
「姬、姬武學長,你會排斥年紀比你小的女生嗎?」
「如果你是問我0k還是ko,我想我應該會迴答z吧。」
「z聽起來好帥氣喔。」
2其實隻是為帥氣而創的字匯,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那我幹嘛講這種沒有意義的話啊?順便提一下,ko是knockout的縮寫。
「不過還是我比較帥氣就是了。」
「是的!姬武學長才是最帥氣的!」
聽見這段你來我往的激烈對話,葉美琉終於忍不住似地開口大叫:
「你們兩個人講的話根本就接不起來嘛!」
然而長部學妹似乎完全不把狀況外的年幼少女放在眼裏,隻是興奮繼續說著:
「啊……其實我現在也正好在找男朋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和姬武學長這麽棒的男生交往……」
長部學妹用忸怩的動作吞吞吐吐地說著,此時再也看不下去的亮急忙衝出來打斷了她的話。
「喂、櫻!!」
「什麽事啊……?」
亢奮的情緒遭到打斷的長部學妹,帶著訝異的眼神望向亮。
「已、已經到站了啦。我、我們迴家吧?」
「你一個人先迴去啦!我現在正在講很重要的事呢。」
「什、什麽嘛!看你笑得像個花癡一樣,簡直就是個笨蛋嘛!醜——女、醜——女!」
長部學妹不加理會地把頭撇了開來。怎麽感覺氣氛好像愈來愈不對勁了……
「學長曾經罵過似鳥學姊醜女嗎?」
「沒有耶。」
因為再怎麽比都是我比較可愛,如果這樣還得理不饒人的話,那翠蓮就太可憐了。
「學長果然很溫柔呢?啊,抱歉,姬武學長,我們好像被打擾了呢……」
「不……我沒放在心上。隻是你不和男朋友一起迴去沒關係嗎?電車的門要關了喔?」
「對、對啊,櫻,我們迴去吧?好嗎?」
聽見我願意站在他那邊幫忙說情,亮立刻加足馬力地使勁唿喊著長部學妹。
然而長部學妹卻仍然毫不搭理,反而更加拚命地纏到我身上來。
「討厭,你搞錯了啦,學長!!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呢!……拜托你不要亂講好嗎,這樣學長
會誤會的耶!?還有你不要隻叫我的名字啦!叫我長部同學好嗎!學長會覺得奇怪的!」
長部學妹對著我不斷解釋,並且在講到一半時開始朝著亮發泄難以遏止的怒氣。
而莫名地被冠上攪局者罪名的亮顯得狼狽不堪,表情也變得抽搐痛苦。
「你、你這個醜女到底在說什麽啊、櫻!而且我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嗎?都已經認識十年以上了,為什麽不能直唿名字啊……」
「你少裝得一副和我很熟的樣子!我們隻是碰巧家住得比較近而已吧!學長,我們兩個人之間真的什麽也沒有!」
嗯——就算你說你們之間什麽也沒有……雖然我沒辦法確定你們是彼此相愛的戀人,但至少我並不覺得你們會互相憎惡……難道是我搞錯了嗎?
「可是,長部……」
「請你叫我『櫻』就可以了,姬武學長!……啊,學長,你身上穿的是一阪學園的製服對吧?原來如此,學長並沒有從八阪原學院的國中部直升高中部啊。那我是不是也要去考外校比較好呢?……我也去考一阪學園好了。」
自稱為櫻的長部學妹伸出手指,用指尖在我的製服上來迴觸碰著,除了微妙的身體接觸外,她那閃著光輝的視線也始終停留在我的身上。
完全被拋到一邊的亮隻得無力地將雙手插進口袋,並且用尖銳帶刺般的視線射向我,就像是在無言地抗議著『啊——電車門關起來了啦』一樣。
「笨蛋——憑你的腦袋考得進一阪學園嗎?明明隻有演英語戲劇比別人厲害一點而已。」
聽見亮語帶挑釁的話語,櫻也不甘示弱地用尖銳的語氣迴嗆:
「吵死人了。你為什麽還賴在那裏不走啊?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和學長說,你沒事的話就先迴去啦!……啊,姬武學長,不好意思喔。不過我確實是對數字之類的比較沒轍……啊啊,如果學長可以陪我一起念書就好了 ——我開玩笑的啦,嘻嘻?」
她的話才說到一半,人格就和轉頭一樣仿佛出現了180度的大轉變,不斷地朝我釋放出心型符號。
「可以啊。」
碰上如此有勇氣要我陪她念書的勇者,我立刻不假思索地允諾。而眼前的櫻則像是快要長出翅膀飛上天似地雀躍不已。接著,她再次踮起腳尖,用可愛的撒嬌聲音朝我問話。
「學長說的是真的嗎!?那、那麽,等一下就在我家讀書好嗎!?現在我父母剛好都外出不在……啊,而且還有我今天在實習課烤的蛋糕可以吃喔!」
「咦……那不是我要吃的嗎……」
雖然已經變得有氣無力,但亮還是試圖用帶著抱怨的語氣表示抗議。
「你真的很吵耶。為什麽就是死賴著不走?……學長,你喜歡甜食嗎?」
櫻已經完全不再將臉轉向亮的方向,隻是用斜眼瞪了他一眼,然後拋下一些冰冷無情的話語後,立刻又換成甜蜜撩人的口吻向我搭話。
「我喜歡啊。如果戴上3d眼鏡的話,看得見立體的甜食嗎?」
「那原本就是3d的啊!因為那是蛋糕!」
最近的科學技術真是進步到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
「啊,可是,我不確定合不合學長的口味喔~……這讓我覺得有點擔心呢,嘻?」
「之前不知道是誰還說會配合我喜歡的口味做蛋糕呢,醜女。」
此刻的櫻對亮的抱怨早已充耳不聞,隻是專注地用嬌滴滴的語調不斷地對我送出秋波。
「我做的是草莓蛋糕喔。人家不是說初吻就像是草莓的滋味一樣嗎?我想應該是因為在接吻前吃了草莓的關係吧……啊!對、對不起,學長!我怎麽會說出這麽奇怪的話呢!」
「你想試試看嗎?」
此時我也愈來愈在意她到底還能噴出多少愛心,於是便刻意地繼續說些引誘她的話。
「討、討厭啦……學長……我會當真的喔?我、我開玩笑的啦……嘻嘻???」
再度向前半步的櫻,整個人幾乎已經貼在我的身上。她的臉上帶著有些脫序的笑容,而我們兩人此刻的距離已幾近於零。
就在此時,從剛才起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葉美琉,忽然露出不悅的生氣表情,並且用力地揪住了我的手臂。真要形容的話,應該就像是在表示『不準你搶走我的哥哥』之類的意思吧?哈哈哈,真是個可愛的小女孩呢。不過葉美琉這副氣唿唿的表情我倒是第一次看見就是了。因為我所認識的葉美琉,其實是個不太會對人產生負麵情感的女孩。
「……」
葉美琉頂著一張臭臉,繼續保持著沉默,並且更加使勁地將我的手臂拉向她……
「!?」
咻!一陣俐落的風聲掠過,我的身體也在同時飛向空中。原來我被葉美琉用過肩摔丟了出
去。
「咦!?哇!?我、我、我做了什麽!?對、對不起、哥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學、學長!?你沒事吧!?」
「好痛喔!摔到屁股摔到屁股了啦!可是超有趣的!我剛才在空中飛耶!葉美琉,我們再來一次好嗎!?」
我完全不將擔心地朝我跑過來的櫻放在眼裏,隻是豪爽地一邊放聲大笑,一邊將上半身從地麵上撐起來。這一幕似乎讓櫻還有葉美琉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我沒有想要處罰哥哥的意思!有、有一半是我不小心就把你丟出去了……」
「處罰我……?」
「因為……姊姊交代我,隻要覺得哥哥好像快要做出什麽逾矩的行為,就要立刻處罰你……」
比起先前我所聽說的「揍爛」,「處罰」這個字眼應該算是溫和許多了吧。
雖然兩姊妹長得並不太像,但此時葉美琉鼓著臉頰的生氣模樣倒是有幾分翠蓮的影子,讓我不禁想起總是賣力地將女生從我身邊隔離開來的翠蓮。想著想著,我才想起為什麽此刻我自己會半單獨行動的理由。
「對了,其實我有事得要迴家一趟才行。因為家裏有點事必須去辦。」
「啊……?那、那麽,我可以和學長一起迴去嗎?反正電車也已經過了我家那一站,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呢?」
「坐反向的電車迴去不就行了,醜女。」
「你可以一個人坐啊?」
明明不久之前還是一對讓我覺得該是愈吵感情愈好的青梅竹馬,如今櫻對亮的態度卻像是對關係極度緊繃的姊弟一樣。不過也有可能是我打從一開始就誤判了兩人的關係也說不定。
最後,我們所有人一起在離我家最近的車站下車,然後將呆若木雞地站在月台目送我們離開的亮丟下,隻有我、櫻和葉美琉三人一同走下了階梯。
「……欽,櫻,你真的要把亮留在那邊嗎?」
「學長的房間究竟是什麽樣子呢?我好期待喔~?」
「……」
就在此時,櫻的視線不經意地停留在葉美琉身上,並且用不太高興的語氣開口問道:
「呃……其實我從剛才就一直很在意,這個礙事的小學生到底是誰啊?」
「啊啊,這孩子叫做葉美琉,是翠蓮的妹妹。」
「翠蓮的……!?」
櫻難掩訝異地驚叫出聲,持續投射至今的心型符號也早就不知飛到何處,取而代之的隻剩下不自然的抽搐笑容。
「好、好可愛的小妹妹喔……」
「我是覺得還是我比較可愛啦……你可以把蛋糕分給葉美琉嗎?其實她也像是我的妹妹一樣。」
「……當然可以。」
櫻,你的笑容也太詭異了吧。
就這樣,我在葉美琉保鏢的監視下吃
了蛋糕。幾天之後,同樣在她的監視下實際當了櫻的家庭教師。
麵對目光如炬的葉美琉,櫻自始至終都顯得鬱鬱寡歡。然而畢竟對方是承受過四麵八方批判和壓力的似鳥學姊的妹妹,使得櫻終究無法耍任何的小手段。加上我也隨時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這也難怪她會這麽警戒了。
今天櫻也同樣地到我家來報到。她打著讀書的名號,但實際上卻幾乎都在玩。櫻讓代替翠蓮前來監視我的葉美琉坐在她的正對麵,然後正眼不瞧地刻意忽視她的存在,隻是一直用嬌滴滴的聲音對著我說話。
「學長?下次找時間帶我去其他地方玩嘛。」
「好啊,那我們現在就去翠蓮家玩吧!」
「學長,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翠蓮的家可是大到不行,又有一堆奇妙的怪東西,真的很好玩耶。
「……話說迴來,櫻。亮還好嗎?」
我將偶然想到的事拿出來試探地問道,但櫻卻似乎對這個話題絲毫不感興趣。
「我不知道耶?啊,可是我有聽朋友說,那家夥好像開始和班上的女生在交往了呢。」
「真的嗎!?」
真是太好了呢。我有種像是稍微放下心中大石般鬆了口氣的感覺。原來他已經找到了其他女孩了啊。現充通通給我爆炸吧。
「對方是班上一個和我感情還不錯的女生,亮好像就是跑去找她商量我的事,結果最後反而和她在一起了。那兩個人竟然把我當成交往的墊腳石,你不覺得很過分嗎?」
過份的基準應該還是因人而異吧……
「我也好想要男朋友喔……你懂嗎?學長?」
櫻一邊說著,一邊往我身上爬了過來。露出些許別扭模樣的葉美琉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然後一屁股地坐在我和櫻的中間。
「你、你該不會是不希望最喜歡的哥哥被搶走吧,葉美琉?」
櫻麵露苦笑地試問著,葉美琉則是表情毅然地迴答:
「如、如果哥哥做出什麽奇怪的事,我一定會去向姊姊打小報告的。」
「如果我真的做了什麽奇怪的事,你打算怎麽辦,葉美琉?」
「我說我要向姊姊打小報告!!」
看來你真的很想打小報告呢。
「如果我隻是聞聞別人腋下的味道,也算是奇怪的事嗎?」
「怎麽看都是很奇怪的事吧!?」
「對啊,學長你這個變態!我要去向似鳥學姊打小報告!!」
櫻像是要獨占國中女生的腋下香汗似地將自己的腋下夾緊,然後用雙手遮掩腋下並且放聲大叫。
「在你們去打小報告之前,我自己就會先去打小報告了!」
「完全不懂你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啊!?」
從那之後,櫻每當和我說話時都會有意無意地遮住腋下。不過姑且先不提此事。
後來過了幾天,當我正和莊川還有其他幾位同學在正門附近進行課後的外部區域打掃工作時……
「等一下啦……楓……我不是說沒關係了嗎,別這樣啦。」
有兩個學生正在放學途中的淩亂人群中穿梭著,然而他們卻是朝著學校的方向而去。此時我發現其中一人似乎曾經在哪裏見過的樣子。
「你在說什麽啊,亮!我怎麽想都覺得對方實在太過分了!雖然櫻也很過分,但是那個學長更是不能原諒!我一定得去罵他兩句才有辦法消氣!」
「拜托你不要去做那種丟臉的事啦,你這肥豬!」
「因為……亮願意和我這種肥豬交往,表示你真的很溫柔,所以我也希望能為你做些什麽嘛。」
「你不要把氣氛搞得那麽沉重好嗎……再這樣的話我就要和你分手喔,肥豬。」
「嗚……可是……」
原來是櫻那位叫做亮的青梅竹馬,還有……從他們的對話來判斷,女生應該就是他的女朋友。聽說她好像是在安慰亮的過程中和亮成了男女朋友的。原來到現在都還沒爆炸啊……
「就算亮可以忍耐,但我就是吞不下這口氣嘛!難道亮打算就這樣一直心痛下去嗎?」
「楓,你……」
到底會不會提早爆炸呢?
當我期待著狀況是否會如我所願時,亮發現了我,並且伸手指著我所在的方向。
「就、就是那個學長……」
「咦,在哪裏?」
「你看,就是那個兩隻手各拿著一支掃把的人。」
說到我為什麽要以掃把二刀流的造型登場,除了因為可以以兩倍的速度打掃之外,也是因為莊川總是說我這個樣子『像個小學生一樣』的緣故。隻是有一利必有一弊。這種狀態下打掃的仔細程度會降為二分之一,垃圾也會有一半不知道消失到何處去。
「咦……!?你、你是說那個長頭發的人嗎?」
「啊啊,就是他。」
「……」
女孩雙肩緊縮,用左手包覆著右手握著的拳頭,並且將雙手放在胸前,然後張著嘴巴呆滯地望著我。對方是個標準的馬尾女孩,個性看起來略顯強勢。至於體型則是屬於肉感十足又帶點情色氣息的豐滿身材。
「……楓?你怎麽了嗎?」
亮擔心地觀察著已完全僵硬不動的女友表情,但卻被女方一把推了開來。接著,女孩開始哇睦嚏地朝我跑來,然後用極度輕盈嬌柔的聲音開始自我介紹起來,和方才語氣強硬地準備找我算帳的女孩簡直判若兩人。
「啊、你,你好,初次見麵,我叫做安曇楓!」
嗬……竟敢找我挑戰自我介紹,真是愚蠢至極的決定。我自信滿滿地露出閃過一道光輝的齒列,綻出爽朗到無以複加的笑容,並且帥氣地用手指撥開額頭上的瀏海。
「我是姬武靜姬。興趣是把菊花按摩棒偷偷放到別人的書包裏麵(事實)。」
「好帥喔?!!」
這女生頭腦一定有問題。
就在此時,站在我身後並且釋放著負麵能量的莊川,帶著顫抖的聲音緩緩開口。
「……姬武同學……原來是你在我的書包裏放進那種東西……」
「你怎麽可以用『那種東西』來形容它,那叫做菊花按摩棒啦。」
「我才不想知道它的正確名稱呢!!」
竟然在校門口大聲討論菊花按摩棒的事,這玩笑開得還真過火。
仔細一看,亮的女友楓此時雙眼已經完全變成了心型符號……看來她根本就沒聽見我和莊川之間的對話。
「喔,正在和櫻的青梅竹馬交往的女孩,找我有什麽事嗎?」
當我這麽一問,楓的嘴角立刻出現抽搐般的抖動。
「討、討厭啦!到底是誰亂說話啊!?那都是流言啦!我們根本就不是那種關係喔,學長!」
「咦……你、你到底在說什麽?明明是你說希望我和你交往,所以我才答應和你在一起的耶,你這隻肥豬!!」
麵對眼前急轉直下的事態,亮露出像是被徹底愚弄的驚愕表情,並且緊抓著楓的衣袖不放。然而楓卻毫不留情地用力將亮的手撥了開來。
「拜托你不要裝得一副和我很熟的樣子好嗎!如果學長當真的話,我會覺得很傷腦筋的耶!拜托你叫我安曇同學好嗎!我們兩個隻是普通的同班同學而已吧!?而且你憑什麽叫我肥豬啊!差勁透頂!!」
臉色大變的楓開始嚴詞厲色地對著亮發飆。而亮則是一副還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的疑惑模樣。
事情的發展方向好像愈來愈詭異了……
「肥豬這個綽號的確不適合你啊。畢竟女生原本就是要稍微有點肉感才可愛,牽手的
時候那種柔軟的鹹覺最能讓男生覺得幸福了。像你這樣能夠帶給男生幸福的女孩,我覺得很棒喔?」
「學長?!!」
「啊——說到這個,櫻有說過你們兩人已經開始交往了對吧?」
我一邊擺出思考的模樣一邊說道,楓立刻慌張地拚命甩頭否定。
「不是那樣,根本不是那樣子!櫻最喜歡開玩笑了!事情真的不是那樣子的,學長,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楓說到一半時,整個人已經噙著淚水撲到我身上來。
「說到讓對方相信事情的技巧,我相信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還厲害。」
「那怎麽聽都像是姬武同學的妄想而已……」
「我的妄想可是連我自己都會被蠱惑的呢。」
莊川有些聽不下去似地嗤之以鼻。
但是,楓卻是完全笑不出來,隻是用淚眼汪汪的嬌弱視線仰頭直望著我。
「啊、我……我想要解開學長對我的誤會,如果學長願意的話,我希望等一下我們兩人可以
以單獨地談一談!」
「是可以啦……反正打掃結束後我就會立刻迴家了。這個時間我家應該沒有人才對。」
因為綾姊有學生會的工作得做,所以不會太早迴來。
「我可以去學長的家裏打擾嗎!?我好高興喔!!」
然而在一旁聽見這段對話的亮卻慌張地介入阻止。
「等一下啦……楓!你這樣毫無防備地跑去家裏沒大人的男生家裏,也太危險了吧!」
「學長才不是那種人呢!我一看就知道了!他和你根本就是不一樣的兩種人!」
我忍不住發出咯咯咯的陰險笑聲。
「你幹嘛露出一副心懷不軌的表情啊!」
結果反而是莊川的反應最為激動。
「因為我覺得這種表情比較容易表現出我的心情……」
「你根本就是顆不定時炸彈嘛!?怎麽看都像是個性犯罪者一樣!」
別說「性犯罪者」這種話啦。
「我家裏沒有母親,父親也幾乎不迴家,確實是家裏沒大人的無防備狀態就是了……」
嗯,真的要說危險的話的確是有危險性存在……不過這還是要依我的理性而定……因為家裏還有綾姊在,加上翠蓮還有葉美琉也經常會出現在我家裏,因此平時的危險度大概隻有b級。但是一旦碰上緊急狀況時,危險度就會提升到s級。
眼前的楓聽完我的話後,豆大的淚珠也跟著潸然落下。
「學長……原來你一直都過得這麽辛苦……請讓我來撫慰你的心靈吧!還有,亮,你真的很差勁耶!這種會刺傷人心的話你竟然也能說得出口!」
楓說到一半時忽然轉向亮的方向,然後用像是要為父母報仇般的語氣破口大罵。
「咦、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想亮想表達的應該隻是父母都不在家裏的意思,而不是想批評我是單親家庭的小孩。
然而遭到斥罵的亮此時也隻能急忙撇清,但楓卻似乎對他的辯解毫不理睬,隻是逕自地做出了結論。
「我已經不想再聽你找藉口了!想叫我肥豬還是什麽都隨便你,但是我絕對不準你說學長的壞話!我們從現在起就絕交!!就算之後在學校碰麵,你也絕對不要找我說話!當然在校外也一樣!如果再被學長看見我們走在一起而造成學長的誤會,到時我一定在你麵前自殺!」
「楓……」
失控暴走的楓此時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臂,而亮隻能呆若木雞地望著她。
「好了,我們走吧,學長?我還是第一次去男生的房間呢!」
「等等……姬、姬武同學!?如、如果我當作沒看見這件事,之後我一定會被翠蓮殺掉的!!我、我現在就去叫翠蓮過來……啊啊!?你為什麽走路的步伐變得那麽大!?我、我知道了啦……我、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就是了嘛!!我先走一步了,各位,對不起!」
騎虎難下的莊川此時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地將掃把放下,而同樣正在進行打掃工作的同學們則是紛紛向她投以同情的視線。
「莊川同學還真是辛苦呢……」
「喂,姬武,你不要把掃把也帶走好嗎?把你的書包帶走啦。」
因此,我們在目光如炬的莊川陪同下,乘著搖晃的電車抵達了我家。
「……對了,姬武同學,這個女孩到底是誰啊?」
「……這很難解釋耶……如果要簡潔扼要地說明的話,就是我國中時期的學妹的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吧。」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啦!!」
「……喔,應該算是前女友吧。」
我壓低音量向莊川補充說明,她也像是理解了似地點頭迴應。
此時,楓忽然舉手向我徵求發言的許可。
「請、請問……學、學長正在和櫻……交、交往嗎?」
「沒有。」
「太……太好了?!!啊、不、不過,櫻在班上竟然和同學說『和姬武學長的初吻有草莓般的味道呢?』,她的青梅竹馬聽說了這件事,結果變得垂頭喪氣,後來還因為這件事跑來找我商量唷?」
莊川用仿佛要絞殺我的視線直盯著我看。
「我吃到一半的時候,她就把蛋糕上頭的草莓偷偷拿去吃掉了……是指那個時候嗎?」
「那是……間接接吻嗎?」
「什麽嘛,原來是這麽迴事啊。」
楓露出一副總算放下心似的模樣。我用實況轉播的語氣說話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那我幹嘛還特地描述啊?
楓嘻嘻地露出笑容,然後拿起我端出來的咖啡歐蕾啜了一口。自從綾姊搬到我家之後,人類能夠食用的糧食也跟著增加了不少,因此即使有客人忽然來訪也能夠充分應對。
「呃——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我在想,姬武同學該不會是想搶走別人的青梅竹馬之後,然後再和受害者的諮詢對象墮入愛河,最後再試圖把前來抱怨你做出橫刀奪愛這種事的女友也占為己有不吧?」
「你的說法好像把我當成了十惡不赦的大壞人耶……」
「不是那樣子的啦。他和我之間真的什麽都沒有……而且他因為櫻的初吻這件事而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所以我想他應該還是很喜歡櫻才對。那兩人其實很適合彼此,我想他們如果可以恢複以前那樣,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學長,你覺得呢?」
『女生實在是太可怕了……』雖然莊川自己也是女生,卻語帶抖音地表現出懼怕的反應。
幾天之後。
某個假日,當我就像那隻頭型長得像顆花生般的美國小狗一般,在屋頂上隨性地翻滾時,隔壁的大叔(真實身分是地方上的知名人士)也正好來到他們家的庭院(雖然說是庭院,但實際麵積卻不輸給棒球場)練習高爾夫。當他看見我時,臉上立刻露出『唔,你這家夥到底在做什麽!?』似的狐疑表情。
就在我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路上往來的行人時,忽然看見有對男女正朝著我家的方向接近。
「等、等一下啦、椿……我不是說沒關係了嗎,別這樣好嗎?」
「你在說什麽啊,哥哥!?原本你和櫻還有楓學姊都那麽要好,但是現在她們卻連正眼都不看哥哥一眼耶!!她們實在太過分了!我一定會去找她們算帳的!但是在那之前,我得先去罵那個男的幾句才有辦法消氣!」
男生原來是亮……看來旁邊的女生是他的妹妹。
「居然對最重要的哥哥做出這麽過分的事情,樁絕對不能原諒他!」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你這樣讓我覺得很不舒服耶,這
個兄控。」
「……隨便你怎麽說,就算叫我兄控也沒關係!喜歡哥哥這件事本身又沒錯!」
兩人一邊上演著兄妹之愛,一邊來到了我家的玄關。接著,門鈐應聲響起,走出去應門的綾姊先和兩人談了幾句,然後不知為何竟能識破人躲在屋頂的我,並且出聲唿喊著我的名字。
「小靜——?有客人找你喔?」
我從屋頂上沿著梯子爬下來,眼前這對兄妹則像是在看珍禽異獸般的眼神直盯著我。
「就是你對吧!你竟敢對哥哥連續兩次做出這麽殘酷的事……咦!?」
當我一從梯子上下來,原本伸出食指咄咄逼人地對著我叫囂的妹妹不知為何忽然語塞。
「你不就是先前從不良少年手中救了我的那位王子嗎!?」
亮的妹妹發狂似地大叫,綾姊則是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我。
「小靜,你真的做了那種事嗎!?」
「嗯。我從不良少年手中幫助別人,和我被不良少年幫助的比例,大概是8比5吧。」
「可是這樣不是超過10了嗎!?」
「我是指沒有牽扯到不良少年的時候啦。」
「那你就不應該這樣計算才對吧!?」
「可是就算是不良少年,也是城市的夥伴之一啊。我們不應該排擠不良少年才對。」
「我們到底在討論什麽啊~!?」
綾姊和我討論的話題不知為何變得愈來愈撲朔迷離,而始終被拋在一旁的妹妹,雙眼早就化為心型符號,並且主動地靠了上來。
「啊,我還沒報上我的名字呢。我叫做大野椿。那一天被你拯救之後,我就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心情!其實在我認識你之前,我就已經愛上你了——!!」
「樁、你、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麵對笑容抽搐的亮,樁卻隻是露出宛如在看臭蟲般的鄙視眼神迴望了他幾眼。
「搞什麽,原來你還沒迴去啊,哥哥。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和王子談談,你要不要先迴去?其實我覺得你簡直就跟妹控沒兩樣,老是跟在我的屁股後麵跑,實在是有夠難看的……對不起喔,我的王子,有這種差勁透頂的哥哥,身為妹妹的我實在也很辛苦呢——?」
我在想,亮的身體裏是不是具有造成這類生物不斷冒出來的成分呢?而遭到親妹妹無情地調侃的亮,此時也不禁噘起了嘴。
「你、你自己才是兄控吧,樁!?」
「討厭啦!!你不要在王子的麵前說這些奇怪的話好嗎!如果王子以為我是個怪女孩的話,你打算怎麽負責!?而且我明明就是來找王子的,為什麽連哥哥都一起跟了過來!?拜托你不要再跟蹤自己的妹妹了好嗎!惡心死了!」
「什……你竟然……!?」
亮似乎已經完全搞不懂自己來到此處的目的,臉上滿是無奈。
「說到惡心程度的話,我想還是我比較惡心啦。」
「才沒有那迴事呢!就算被王子跟蹤,我也一點都不會覺得惡心!反而還會覺得很愉快呢!」
聽見我滿是自信地做出表示,樁立刻帶著跟蹤狂似的眼神出言相助。
「小靜,你為什麽任何事都要和別人比較呢?」
綾姊依舊冷靜無比。
就在此時,樁忽然無預警地露出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
「啊……王子。其實我曾經聽楓學姊對班上同學說過『學長真的很可憐,但是每當我們想要安慰他時,卻反而在各方麵都被他安慰了』之類的事——」
「小靜!?你是怎麽安慰她們的!?你安慰了哪些地方啊!?」
你問我哪些地方……能夠安慰的部位也沒有那麽多啊。但是因為綾姊激動地揪住了我的農領不斷搖晃的緣故,使得我無法好好地迴答她的問題。
「好像是『胸部一定還會繼續長大的。加油。』之類的鼓勵話語吧……」
「什、什麽嘛……姊姊真的嚇了一跳呢……說、說得也是,小靜怎麽可能把女生視為安慰的對象呢。」
「像是偶然看見沒穿內褲的女生胯下,或是坐在我肩膀上的女生忽然生理期來,根本就不能算在安慰的對象裏麵啊噫唷!!」
我的語尾之所以會變得像是萌係角色一樣,是因為綾姊毫不留情地朝著我的腹部重重地揮出一拳的緣故。
又過了幾天。
在翠蓮家那扇巨大的門前,我和翠蓮正熱切地討論著莊川是否該穿上性感內褲的重要話題時,延伸至遠方的似鳥家圍牆的另一頭,可以看見一對男女正走在路上的模樣。
「喂,老太婆,算我求你好了,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我拜托你別再多管閑事了吧……」
「你沒看見樁的書包裏有好幾個開過的保險套盒子嗎!?而且是在去了那個什麽學長的家裏之後才被我發現的!樁原本應該是個很為哥哥著想的好孩子才對……一定是那個男的欺騙了樁!我得在事情還來得及挽迴之前把樁從那個男的手中救出來,不然樁真的會被他吃掉的!亮也是我重要的學生,身為家庭教師的我有義務阻止這一切!……還有,雖然我是你的家教,但畢竟也算是你的老師,所以你不準再叫我老太婆了。」
喔……竟然要把女孩吃掉……這世界上的壞人還真不少呢。看來我也得多加提防才行,一不小心的話,我搞不好會被惡女吃掉也說不定。不過我肚子確實有點餓了呢……不曉得家裏有沒有什麽吃的?
正當我讓思緒馳騁在食物和莊川的性感內褲之間時……
「啊,學長。」
正巧從我身旁經過的二人組當中的一人·亮發現了我的存在而停住了腳步。
「咦,就是這個男的嗎……咦、姬武同學!?」
「哎呀,是梢老師啊?」
梢老師是一年前左右擔任過翠蓮家教的老師。後來因為我無時無刻都在翠蓮家叨擾,於是她索性連我也一起教。但是後來因為她幾乎把注意力全都轉移到我身上的緣故,被冷落在一旁的翠蓮因此抓狂,並且將這個糟糕的老師炒了魷。雖然她的教學方式既仔細又易懂,若以老師的本職來看算得上是相當優秀就是了……
因為曾有過這麽一段不愉快的過去,因此此刻翠蓮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臭蟲一樣地輕蔑。
「對了,剛才你們的對話我從頭到尾都聽見了。你說那個會把椿當成食物吃掉的學長,指的該不會就是我吧?」
「是誰說了那種話!?太過分了!!姬武同學怎麽可能做出那種事!!」
「咦……呃……明明就是老太婆你說的啊……」
原本似乎還想說些什麽的亮遭到了梢老師的白眼。
「請你不要說些會讓人誤解的話好嗎!?保險套這件事,我想應該也是樁想要製造既定事實,才故意放進書包讓我發現的吧!?雖然我不知道事情真相,但我想一定是那樣沒錯!!你還好嗎,姬武同學!?應該沒有被當成食物吃掉吧!?」
「嗯,與其說我是食物或是飼料,我倒是更常被形容成是※難以下咽的家夥呢。」 (譯注:日文中「難以下咽」和「虛有其表」發音近似。)
「到底是誰形容得那麽貼切!?」
翠蓮的吐嘈的確非常貼切。
「喂、喂,老師,我們走了啦……」
「你剛剛明明就一直叫我老太婆,現在又叫我老師,你到底是想怎樣啊!?還有,我希望你也別再叫我老師了!你竟然讓我在最重要的學生·姬武同學麵前丟臉,實在是太過分了!!太可惡了!!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學生了!反正你在上課時滿腦子也隻不過在想『老師身上好香喔』之類齷齪的事而已吧!?」
「咦
?那、那個……!」
亮啞口無言。看來是被說中了。
「嗯,我確實也覺得梢老師經常會散發出一種像是燒肉般的香味呢。我在上她的課時也都是這麽想的喔。」
「難怪每次上家教的日子,靜姬都會要求晚餐非得吃燒肉才行……」
那是因為似鳥家的燒肉總是有種和一般家庭的燒肉不一樣的味道啊……
「我、我才沒有什麽味道呢!是因為那天中午朋友找我去吃燒肉的關係啦!!因為別人告訴我如果要應付年輕學生,就得多補充一點體力才行啊!你太過分了,亮同學!!我的形象都被你破壞得亂七八糟了啦!!誰還想繼續當你的家教啊,我不幹了!!」
「咦……老師,剛才的事……和我有什麽關係嗎!?」
「我不是叫你不準再叫我老師了嗎!?有資格叫我老師的隻有姬武同學而已!不準你玷汙隻有姬武同學可以掛在嘴邊的稱唿!!」
「嗯,不過『翠蓮』也是隻有我才可以叫的名字就是了。」
「那隻是普通的本名而已吧!?……話說迴來,從剛才他們的對話聽起來,靜姬你和那個叫做樁的女生是不是有什麽……」
正當翠蓮要對我提出問題時,有三位少女也在此刻翩翩到來。
「姬武學長?」
「學長,我來找你玩羅?」
「我的王子?今天請你帶領著我登上大人的階梯吧?」
聽見櫻、楓還有椿那嬌柔綿密的聲音交互重疊,翠蓮額頭上的青筋也「啪哩」一聲進現。接著,她帶著懾人的笑容,壓抑著寂靜的怒氣,緩緩擠出帶著顫抖的聲音。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靜姬你談一談。」
「我知道了,我們結婚吧。」
「我才不是要講那——種——重要的事啦!?等等等等等、等等,你是認真的嗎!?你真的要和我結婚嗎!?」
此刻她的驚訝似乎已經淩駕在怒氣之上,翠蓮立刻整個人湊了過來,就像是在追問「你真的不是在騙我嗎!?」一樣。
「要結婚也行啊。」
「為什麽你可以用這麽隨便的語氣答應!?你不能再多珍惜自己一些嗎!!」
被翠蓮如此正經八百地斥責,反而讓我有種小鹿亂撞?的感覺。或許真正的我是個欠罵的人也說不定。
「哎唷!總之你先和我一起走啦!我要帶你去找綾音學姊問個清楚!!」
翠蓮一把揪住我的脖子,連拖帶拉地將我帶往我家的方向。
「啊,姬武學長要去哪裏呢??」
「學長,我可以跟著你一起去嗎??」
「我的王子?請你等等我啊?」
「啊,姬武同學?老師願意為你上一堂禁忌的私人課程喔?」
四人前仆後繼地追著我們身後而來。
「嗚!!」
然而在翠蓮充滿迫力的怒目威嚇之下,所有人立刻全都停下了腳步。
翠蓮的身後仿佛有著萬獸之王的猛獅所發出的氣魄,猛獅的一旁有著齜牙咧嘴的猛虎伺機而動,猛虎的旁邊則有體積驚人的巨象、揮舞著如同粗木般粗壯手臂的灰熊、有著銳利尖爪的銀狼、睥睨著獵物的黑豹、有著長頸子的長頸鹿、洋溢智慧的黑猩猩、惹人憐愛的狸貓、可愛逗趣的企鵝,令人忍不住投以嬌寵的兔子、乖巧聽敏的山羊以及年邁的老貓。簡單來說就像是動物園一樣。
然而,因為對手是動物園,四人看起來就像是毫無勝算似地噤口不語。於是翠蓮索性丟下四人,逕自地將我拖進了我的家中。
從翠蓮那邊聽聞了事情的綾姊,正好待在我家裏等著綾姊為自己做點心的葉美琉,還有陪同葉美琉一起前來的宮澤,以及被翠蓮找來的莊川等人齊聚一堂。眾人先被迫聽完翠蓮說明狀況始末,再紛紛提供自己手中所握有的情報。
而當所有人的情報如拚圖般拚湊起來後,立刻就接著召開了針對我的罪行進行彈劾的家庭會議。
「這個人簡直就是對女生專用的人類黑洞……」
「形容得真是恰到好處呢。」
眾人對著總是氣勢十足地吸引女生的我品頭論足,最後翠蓮忍不住歎了口氣並說出了這個比喻,一旁的莊川則是連聲點頭附和。
「嗯,等到我將女生吸引到我身邊後,接下來我的下半身就會被女生吸住了唉唷喂啊!」
我之所以再次使用萌係角色的語尾詞,是因為除了葉美琉之外的所有女生一起把我的頭按壓在地板上的緣故。看見遭到淩虐的我,葉美琉有些不知所措地歪著頭表示疑惑。
「咦?咦?哥哥剛才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嗎?」
「「「「……」」」」
所有人都像是無法承受葉美琉那清純的視線似地,紛紛將視線撇了開來。
「總、總而言之!我拚了命辛苦地阻擋所有想要接近靜姬的壞蟲子,然而你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和一群莫名其妙的女人糾纏不清!?告訴你,我已經忍無可忍了!!」
「嗯,我不是不能理解你※懷孕時的那條帶子要被剪斷時的心情啦。」 (譯注:日文中「忍耐」和「懷孕」發音近似。)
「我是說忍耐!」
「懷孕時的帶子是什麽啊?」
綾姊將手放在臉頰上,眉頭緊皺地問道。
「臍帶。」
「原來隻是普通的臍帶啊!!」
「我們要談的正事根本一點進展都沒有嘛……總之,放任姬武同學處於沒有女朋友的單身狀態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不然就先暫時或由某人假裝是他的女朋友,然後大肆宣傳這個消息,讓大家因此而不會動歪腦筋。這個方法如何?」
「真不愧是綾音學姊……不過這個偽裝女友的角色要由誰來擔任?」
「「「「「……」」」」」
女生們此刻正以沉默牽製著彼此。
「真拿你們沒辦法。這個角色就由我來負責吧。」
「讓姬武同學自己演自己的女朋友完全沒有意義吧!?雖然我早就料到你一定會插嘴就是了。」
「看來這件事還是交給正脾的前女友來辦比較適合吧?」
「咦咦咦咦!?」
綾姊提議的語氣雖然四平八穩,但翠蓮卻近乎失控般地大聲尖叫。真不曉得她到底是被內容嚇到,還是因為提議的是綾姊才這麽吃驚呢。
「把、把這種事推到我身上,我會很困擾的!這種事……」
「好,既然能夠讓翠蓮覺得困擾,那就決定這麽辦吧。」
「你那明顯刻意找人麻煩的提議是什麽意思!?」
我雖然試圖在後頭幫翠蓮一把,但卻被她打了迴票。
「我!我願意!我想要當靜姬學長的女朋友!!」
宮澤躍躍欲試地高舉起手,但此時翠蓮也立刻露出毫無掩飾的臭臉,於是我也不甘示弱地擺出硬派姿勢。
「你那像是目擊到突發狀況而發生痙攣的老人姿勢是什麽啊?話說迴來,如果扮演女朋友的人本身缺乏說服力,那麽就沒有意義了。」
「可是,要找到具有說服力的人,在我們當中恐怕……」
莊川的視線沿著所有人繞了一圈,最後停在了綾姊的身上。
「我?這個嘛……反正隻是假扮女朋友而已,如果小靜不介意的話,那就由姊姊來扮演這個角色吧?」
「住在一起的堂姊變成女朋友也太具衝擊性了吧!!」
「還有,你們兩個平常就被學校盯得那麽緊,如果突然變成男女朋友的話,一定會受到嚴厲處罰的……」
翠蓮和莊川的批判也真是不留情麵。
「那,就交給葉美琉不就行了?」
「我、我嗎!?不、不行不行不行啦!我隻是個和哥哥一點也不相配的小鬼頭而已耶!」
「就算隻是個小鬼頭,葉美琉還是葉美琉啊?」
「請你否定我是個小鬼頭的說法吧。」
女孩子真的很難伺候呢……
除了葉美琉是自己的妹妹這個理由之外,翠蓮似乎還在擔心些什麽而無法完全認同這個提議。但最後她還是將自己的不滿吞下肚,並且點頭表示同意,其他的女生們好像也有著雷同的想法。看來如果是葉美琉的話,她們至少還能做出半表同意的樣子。
「唔……如果是葉美琉的話,我倒是比較可以放心……但是她有足夠的說服力嗎?」
「我會四處去說服大家的。」
「如果需要到別人麵前說服才行得通的話,那就是完全沒有說服力啦!」
「可是我的說服力有十二萬耶……」
「那個數值是怎麽計算出來的啊!?」
「如果要用你也聽得懂的數值來算的話,就是3.14羅……」
「那不是圓周率嗎!?」
圓周率有那麽值得大驚小怪嗎……
「不管那些了。總之女朋友角色就拜托你羅,小鬼頭。」
「我被冠上這個難聽的綽號了!!好過分喔,哥哥好過分!我才不想當會說這種話的人的女朋友!!」
小鬼頭還是生氣了。但不一會兒,她又立刻表現出畏縮不前的模樣。
「而、而且……這麽做對姊姊很抱歉啊……」
「嗯,你姊姊的個性確實是滿抱歉的。」
「你在說什麽啊!?這件事打從一開始就是靜姬有錯在先,才會變成這樣的不是嗎?」
「嗯,我的邪惡值應該有十二萬吧……」
「那個數值又是怎麽計算出來的啊!?」
「如果要用你也聽得懂的數……」
「你不用說明了啦。剩下的等等你們兩個人自己解決就行了。」
可是我想和大家一起解決啊……
「比起選我,我還是覺得姊姊比較適合!我不喜歡姊姊和哥哥一直吵架!」
「葉美琉,你……」
看見為了姊姊而難得提出自我主張的葉美琉,翠蓮就像是感到一陣暖意竄過胸口似地頓時語塞。
葉美琉釋出的善意似乎也令綾姊發自內心地莞爾,隻看見她不斷地點頭附和。
「既然葉美琉這麽說,那就把這件事交給小蓮就行了吧?」
「說得也是……既然葉美琉都這麽說了……」
聽見宮澤同樣齊聲附議,一旁的莊川也默默地點著頭。
「說得對。葉美琉都願意犧牲自己了,那我也讓你看看我的小弟弟吧。」
「我才不想看哥哥的小弟弟!!哎啊!?我竟然說了小弟弟這個詞!!」
葉美琉急忙用雙手遮住滿布紅潮的臉蛋。真是可愛到不行呢。
在眾人共同的決議下,我們成功地釋放出我正在和翠蓮交往的假消息,而針對我的追求也順利地減少了許多。
「姊姊從那之後心情一直都很好耶。應該是因為沒有奇怪的女生再接近哥哥的關係吧。」
早晨上學途中,葉美琉將身體湊到我的身邊,嘻嘻地笑著說道。
「說到奇怪的女生,是指那種會說著『嘿嘿嘿嘿,小靜,讓我嚐嚐你的蛋蛋黏液吧——』之類的話,然後意有所圖地接近我的女生嗎?」
「那種人也奇怪過頭了吧!!」
說真的,連我也沒碰過這麽奇怪的女生就是了……
就在我們聊著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時,翠蓮的手機忽然收到了簡訊。
「哎啊,是乙海傳的簡訊呢。我看看喔……她說『為了讓你們交往一事能廣為流傳,從車站這一段路開始,手牽著手一起上學應該會更有效果嚕』……靜、靜姬,你覺得呢?」
翠蓮忸怩地用手指在手機上來迴碰觸,並且帶著些微泛紅的雙頰向我問道。
「原來那家夥傳簡訊時會用『嚕』來結尾啊。」
「我又不是在問你對於她的簡訊風格的感想!?」
話說迴來,翠蓮在傳簡訊時也很有大小姐的風格。
「該、該怎麽辦呢……該牽手呢……還是不要牽手比較好……?」
陷入兩難的翠蓮別扭地嘟起嘴唇並將臉轉向另一邊,然後像個國中生似地畏畏縮縮地將手伸過來,一下又像是不好意思似地將手縮了迴去。
她的可愛動作勾起了我的玩心,令我反射性地握住了她的手。
「啊……」
不知是因為看到翠蓮害羞低頭的反應,還是因為我很久沒牽翠蓮的手,讓我也有些難以適應地心跳加速。我們兩人就這樣手牽著手,持續地向前走去。
「唔—……」
走在我們身後的綾姊開始發出不太高興的呻吟聲,但我依舊充耳不聞(因為很可怕)。
「……」
另一頭的後方也有一道視線射來……感覺像是葉美琉既羨慕又像是祝福……此外還摻雜了些許寂寞的視線望著我和翠蓮。
『……哥哥和姊姊果然是很適合的一對呢……可是,為什麽我……像這樣子看著他們兩人的時候……我的心……就會有種揪在一起的感覺呢?』
我被迫正襟危坐,周圍的女孩子們則是目露兇光地蔑視著我。目前正在進行一場堪稱狂風暴雨的家庭會議,而我的狀態就如同一根漂流木,被風雨無情地拍打翻弄著。
順帶一提,這場家庭會議的成員包括似鳥翠蓮、似鳥葉美琉、姬武綾音、莊川乙海、鯰川宮澤以及我本人。這六人當中,其實和我真的算得上是家人的也隻有姬武綾音,也就是綾姊而已。所以稱為家庭會議還是不太合宜,應該隻是純粹的私刑而已。
「靜姬,你有在聽嗎!?我們可是很認真地在跟你說話喔!?」
翠蓮發出忿忿不平的怒喝聲,對著我劈頭就是一陣斥責。
「嗯,如果你不這麽大聲,我就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呢……」
「在這種狀況下竟然還是沒什麽感覺,你的神經是鋼鐵做的嗎……」
莊川無言地看著我。
「呃……我想哥哥已經有在反省了,不如大家別再罵了,原諒他吧……」
「怎麽可以呢,葉美琉!這種事一定得好好痛罵他一頓才行!」
「痛罵……是嗎?」
溫柔的葉美琉試圖保護我,但出乎意外的是宮澤這次竟然也將帶著怒氣的矛頭指向我。
「嗯,我也曾經試著挑戰』局熱量食物,結果連一碗豬排蓋飯都還剩下五分之四就是了……」(譯注:日文中「痛罵一頓」和「高熱量食物」同音。)
「你食量也太小了吧!還有,不要把話題轉到食物上麵去啦!」
因為豬排蓋飯可是有接近五人份的量,而且上頭的豬排都滿出來了耶……
然而就在我舉例使得話題逐漸脫離正軌之時,平時脫線度總會比我更高出一個層級的綾姊,此時卻把雙手的腋下當成老虎鉗一樣緊緊地夾住我的頭,並且用睜得渾圓的雙眼凝視著我。
「小——靜……?你真的有在反省嗎……?」
「噫!!對不起啦!!」
……為什麽我會碰上如此悲慘的狀況?這段故事得迴溯到一星期前左右,也就是和葉美琉她們舉辦完合宿大會幾天之後開始講起。
某個梅雨季結束後的晴朗日子,午休時間的教室裏,翠蓮、莊川和我這些與平時無異的成員正在嗑著便當時,隔壁班的女生忽然被三、四個朋友推到了我的麵前。
「啊、呃,姬武同學……方便……跟你借點時間嗎?「
「隻能借你一點喔?如果拖得太久的話,我就要去跟老師或是我爸媽打小報告了。」
「你是小學生嗎!」
莊川用像是在看白癡般的無奈眼神望著我。
隔壁班的女生仍然紅著臉,而且似乎不太介意我方才那些無厘頭的台詞。
「那、那麽……我、我們可以到屋頂上說話嗎……」
女孩忸忸怩怩地說著,原本正在吃著便當的翠蓮也在此時放下筷子,並且「啪!!」地猛力拍了桌子一聲。
「你到底在拖拖拉拉什麽啦!如果有事想說的話,現在就說!在這裏說就行了!給我把話說清楚!!」
圍繞在翠蓮身上的千金小姐加上強者的能量頓時釋放出來,激烈的語氣令隔壁班的女生徹底地被壓製住,隻能口齒不清地勉強擠出話來。
「啊、呃……其實是……姬、姬武同學,請你和我交往!」
「我拒絕!!」
在我開口迴覆之前,翠蓮已經毫不猶豫地拋出了這句話。你又不是姬武同學……
「好,那我去把這件事告訴老師吧。」
「姬武同學插手的話,事情一定會變得更複雜的啦!」
我起身作勢走向教職員室,但立刻遭到莊川多餘的強大腕力壓迴了椅子上。
另一方麵,已經完全被翠蓮的氣勢壓垮的女孩,她身後的另外幾個女生雖然同樣麵露懼色,但仍然勇敢地代替朋友站到了前線。
「你、你是什麽意思,似鳥同學?」
「這、這件事和似鳥同學應該沒關係吧。」
「對、對啊對啊。」
從一開始氣勢就已經輸人一截的女生們雖然試圖反駁,但勝負其實早已顯而易見了……
「不結成狐群狗黨就不敢告白的軟弱家夥,根本就沒資格和我的青梅竹馬交往!!」
如同落雷轟頂般的咆哮和充滿衝擊力道的台詞直接命中了眼前的女生群,頓時令她們陷入了啞口無言的沉默狀態。
「嗯,畢竟時代已經不同了,※考證照確實是件很重要的事呢。」 (譯注:日文中「資格」和「證照」同音。)
「姬武同學,我覺得你閉嘴絕對是比較好的選擇。」
莊川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我看,並且極為認真地如此建議著我。
最後,前來告白的女生隻能噙著眼淚,在朋友們的陪伴下潸然離去了。
「她們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啊!?最近這種怪人愈來愈多,真的很讓人困擾耶!!真受不了!!」
「……說的也是。雖然也不能說完全沒碰過這種的,但這幾天的攻勢確實有愈加劇烈的趨勢呢。」
我對仍處在激怒狀態的翠蓮點點頭,然後津津有味地品嚐了綾姊親手做的便當。用醬油醃漬的炸雞塊還真好吃。
「……」
而在一旁聽著我和翠蓮對話的莊川,不知為何臉上掛著尷尬的抽搐笑容,並且沉默地將視線撇了開來。
「……乙海?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我我我我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原原原原原、原來你什麽都不知道啊……」
「乙——海——……!!」
光就體格而言,眼前本該上演一幕攻守倒轉的殘忍光景,但實際上卻是翠蓮單手捏起莊川臉頰的戲譫又殘酷的光景。總之就是一場殘酷大冒險就是了。
「好、好痛喔、痛死了啦!我、我說!我說就是了嘛!」
「嗯,乖乖地從實招來吧。」
「對不起,偷走翠蓮內褲的其實是我。」
「我又不是要靜姬你從實招來!?難怪我覺得數量好像不太對,果然就是你拿走的啊!?」
沒必要加上「果然」這兩個字吧。
「然後呢!?你到底又知道些什麽,乙海!?」
「……其實……我不小心把先前聽說的……翠蓮和姬武同學……已經分手而不再是男女朋友這件事說出去了……」
在一旁吃著便當的女生敏銳地聽見了莊川的話,並且立刻將頭湊了過來。
「啊,這件事果然是真的啊——」
「這件事其實已經在學校裏傳開了呢,畢竟對姬武同學有意思的女生實在是太多了——」
「與其說是傳遍全校,好像連附近的學校也都收到通知簡訊了呢。」
此時再度說溜嘴的莊川,似乎也因女孩對於戀愛話題的渴望之深而冷汗直冒。
「好像發生災害時的聯絡網喔……」
「啊啊,關於這件事的簡訊也有傳到我這裏來喔……」
「那有什麽意義嗎!?哪有人會特地把當事者的事情傳給當事者的!!」
「呃,可是,翠蓮你應該也有收到簡訊吧?」
「……」
翠蓮不發一語地拿出手機確認簡訊匣。我也跟著將臉湊過去並且伸出手指指著手機螢幕。
「你看,就是這個。『>f>f>fw聽說姬武和似鳥分手了喔』的簡訊。」
「我還記得之前我曾經說過『這種事我當然知道!』而且還重摔了手機的事啦!但是靜姬你把這種簡訊轉寄給我,根本隻是想惹我生氣而已吧!!」
「嗯,這確實也是惹你生氣的步驟之一啦。」
「你很壞耶!!」
翠蓮像是在撒嬌似地雙手不斷地在我的胸膛上拍打。而看見這一幕的班上女生們則是紛紛蹙起眉頭向莊川問話。
「喂,莊川,他們真的分手了嗎……?」
「看起來還是濃情蜜意地在打情罵俏啊……?」
「就算你們問我我也不知道啊……因為之前是本人自己說的……」
在我的身上胡亂發泄一陣後,翠蓮的怒火似乎也消退了不少。此時她立刻恢複端正的坐姿,並且認真地陷入了長考之中。
「也就是說,原本被認為是正牌女友的我,如今看起來已經不像是還在和靜姬交往,所以試圖要和靜姬交往的發情母狗才會前仆後繼地湧上前來告白,簡單來說就是這麽迴事對吧?」
「嗯……大概就是這樣子吧。因為姬武同學實在是很帥啊……」
「你說什麽,明明就是我比較帥吧。」
「你幹嘛自己和自己比較啊!」
「人類本來就是種經常得和自己戰鬥的生物啊。」
「姬武同學,你根本沒在聽別人說話吧?」
畢竟用餐時間的我經常是心無旁騖的啊。
「……這件事就算了吧。反正事情既然都變成這樣了,我就負責把膽敢接近靜姬的壞蟲子徹徹底底地踩爛吧!唷——嗬嗬嗬嗬嗬!!」
翠蓮發出尖銳刺耳的高亢笑聲,而原本聚集在走廊上竊竊私語的女生群,此時則是紛紛帶著陰暗的神情悻悻然地散去。
「那好蟲子要怎麽處理?」
「還不都是蟲……」
「什麽樣的蟲子才算是好蟲子啊……?」
我純真的疑問引起了莊川的興趣,翠蓮也不甘寂寞地向我提問。
「小強之類的吧……」
「那不是蟑螂嗎!?」
「那種蟲更應該毒死才行!」
聽見翠蓮的宣言,走廊上所剩無幾的女生,此時全數帶著陰暗的神情悻悻然地散去了。
在這件無關緊要的事情發生後又過了幾天。
放學後。和我一起搭電車迴家的翠蓮,仍然按照前幾天的宣言,持續著不分好壞地踩爛接近我身邊的蟲子的生活。然而由於數量之多實在超乎尋常,使得翠蓮的焦躁感也逐漸達到了頂點。就像是每當接近公園附近時,我的玩心也會跟著達到頂點一樣。
「欽,翠蓮,如果你覺得這麽做神經實在太緊繃了,要我自己處理也可以喔?」
「如果交給靜姬自己處理的話,我的神經會繃得更緊,所以不用你多事了!」
真不愧是長年陪在我身邊的青梅竹馬……對於我一旦積極地介入狀況之中,必定會引發更大的麻煩一事簡直就是了若指掌嘛……
這時候,翠蓮的手機忽然響起了收到簡訊的鈴聲。
「哎啊,是乙海耶……我看看喔。她說為了消除壓力而跑去逛街,結果發現了我一直在找的厚底涼鞋呢。她現在人就在前一站的站前時尚大樓。靜姬,我們迴到前一站去吧。」
「嗯——可是綾姊要我迴家幫忙收老爸寄來的宅急便耶。他好像寄了鬆蟹過來的樣子。因為是活的,所以必須馬上迴去收才行。」
「你是說鬆葉蟹嗎!?不過既然你都把事情記得那麽清楚,而且又沒有鬆葉蟹之外的東西要收,要隻漏掉『葉』這個字反而比較困難吧!?」
「總之因為這件事,所以我沒辦法和你一起去就是了……」
我看了看手表,就算現在立刻迴家,頂多也隻能勉強趕上綾姊交代的宅配時間而已。
「……我覺得很不安。讓靜姬一個人迴家這件事讓我打從心底覺得不安。」
「嗯,不過比起讓兩個我一起迴家,不安的程度應該減少了一半吧……」
「如果有兩個靜姬的話,我一定會擔心到死的啦!」
被你這麽一說,我突然有種打從心底覺得慚愧的感覺。
就在此時,有個將黃色緞帶當成注冊商標的十歲兒童,同時也是似鳥家的次女·葉美琉坐上了電車。
「啊,是哥哥和姊姊耶。你們也下課了啊。」
「哎啊,葉美琉!你來得正好!!」
「咦?」
翠蓮說完,立刻揪住葉美琉的肩膀,而幼小的她則是摸不著頭緒地眨著雙眼。
「葉美琉,有件重要的事要交給你負責!因為我得去一個地方辦點事才行,所以我要你絕對不可以離開靜姬的身邊!你得代替我注意有沒有不認識的女生接近靜姬,如果有的話,你就用你擅長的柔道把她們揍爛喔!」
「好、好的……我、我會加油的!」
之前就已經大致聽過了事情始末的葉美琉,將小小的雙拳在胸前握緊,表現出她接受任務的決心。
「等葉美琉把她們揍爛之後,我再用※寢技壓製住她們。」 (譯注:日本柔道的技巧之一,分為固技、絞技和關節技等近身技巧。)
「我好不容易叫葉美琉把對方揍爛,你這麽做不就又和女生纏在一起了嗎!?聽好了,葉美琉,如果靜姬膽敢做出一些逾矩的行為,你就得連他一起揍爛喔?」
「好、好的……我、我會加油的!」
你還打算要加油啊?
後來,翠蓮直到最後都還是用寫滿擔心的表情,注視著已經呈現半失神狀態的我和不斷揮著手的葉美琉,直到電車「咻」地關上門並且當啷當啷地駛出車站為止。翠蓮的身影逐漸變得渺小,最後終於完全消失在我的視界內。如果她的身影逐漸變大的話,我應該會嚇得屁滾尿流吧。
「哥哥,你不可以做出會讓姊姊傷腦筋的事喔。」
「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死嗎?」
「……哥哥,我們一起努力,不要讓姊姊覺得傷腦筋吧。」
「交給我吧。努力是我最擅長的事了。」
雖然努力之後的結果常常不盡人意就是了。
我一邊和葉美琉和樂融融地聊著,一邊不經意地將視線瞥向隔壁車廂,那頭有個似曾相識,看起來像個國中生的女孩映入了我的眼簾。
國中女生的隔壁坐著另一個也像是國中生的男生,兩人狀似親密地互動著。
此時男生忽然將身體朝女生靠了過去,並且仔細地打量著女生的臉。
「喂,櫻——你是不是很想讓我吃你在家政實習課上做的蛋糕啊—?」
「我才沒有拜托你這種事呢。你想吃的話,去叫其他女生讓你吃她們做的不就行了?」
「什麽嘛,醜女。你自己還不是找不到人吃你做的蛋糕。」
「什麽!?你在說什麽鬼話啊!?我絕對不讓你吃我做的蛋糕了!」
「你隻是嘴硬而已,每次最後還不都吃不完,隻好拿給我——」
「吵死了啦,笨蛋。」
「誰是笨蛋啊,你這個醜女——大醜女——」
「「哼!!」
俗話說吵得愈兇往往感情愈好。雖然當事者大多不會察覺,但在旁人的眼中看來,吵架其實感覺就像是在打情罵俏一樣。
像他們這種針鋒相對的國中生情侶,應該也是忽然意識到對方的重要性而使得感情急速升溫,才會在一起的吧。真希望他們能繼續保持這種純真健康的交往模式呢。不過如果用電影風格來意譯我此刻的感想的話,大概就是※現充爆炸吧!」這種感覺吧。(譯注:指現實生活過十分充實愉快的人。)
不過每次當我這麽說時,班上的男生總會說我才是會先爆炸的那個人。所以我還是會深刻地覺得不要爆炸比較好。
就在此時,我的視線無意間和那
位國中女生對上了。
我果然曾經在哪裏和她見過麵啊……當我在心中如此暗忖時,對方已經睜著圓滾滾的雙眼朝著我揮起了手。
於是我也不甘示弱地拿起鹽巴朝她撒了過去。
「唔哇!?有東西掉下來了耶!?」
被鹽巴波及到的葉美琉慌張失措地閃躲著。
「姬武學長!!」
國中女生從另一節車廂朝著舉止詭異的我和葉美琉走來,並且興奮似地朝我搭話。通常這種主動上前※潑糞撒尿的家夥大概都是些怪人,所以得小心提防才行。不過事實上會有這種愚蠢認知的家夥應該不存在這個世界上才對,所以我想也沒必要刻意防範吧。如果真的有這種家夥存在,他可能會跑去朝全校的女生潑糞撒尿吧,哈哈哈哈哈。(譯注:日文中「上前攀談」和「潑糞撒尿」的發音相同。)
「姬武學長,好久不見了!我是長部啊!」
「長部……?」
※雖然名字聽起來像一麵牆壁,但怎麽看都是個人類啊……(編注:日文「長部」發音的後兩字音同「牆壁」。)
「咦——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好難過喔……我是學長在國中時期很照顧的戲劇社學妹·長部櫻啊。」
「戲劇社……長部櫻……」
在我就讀國中時,並沒有加入某個特定的社團。因為我的機動性比較強,經常都有社團叫我過去幫忙湊人數,而戲劇社也是其中之一。這麽一說,我才想到確實曾有個學妹總是黏在我的身邊。
「啊——!你是足球社的小田!」
「我不是說我是戲劇社的長部嗎!※除了『o』之外根本沒有半個字一樣!真是的,姬武學長就算上了高中,還真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耶」(譯注:「長部」的日文發音為 「osakabe」,而「小田」的日文發音則為「oda」。)
「長部學妹的指甲倒是變長了不少呢……」
「你到底在感慨些什麽啊!?一般而言應該會說『你長高了呢』或是『你變可愛了呢』之類的話才對吧!?還有,我昨天才剪過指甲而已,根本一點都不長啊!」
原來你的指甲不長是有原因的啊。
這時候,葉美琉交互地看著我和狀似親密的長部學妹,並且開始做起柔道選手常做的握拳動作,一邊向前一步做出進行對戰前的熱身準備練習。
「要、要打倒她嗎?我是不是應該出手打倒她呢?」
「她是我認識的人,所以還是住手吧……難道你連莊川還有綾姊都要一起打倒嗎?」
「啊……說得也是。」
葉美琉雖然以她的認知理解了我的要求,但我和她直到後來才知道,翠蓮所謂的「打倒不認識的女孩」,其實是要葉美琉將她沒看過的女生全數打倒的意思。也就是說,翠蓮是想要對所有葉美琉不認識的女孩保持警戒的意思。畢竟不認識的人可能會毫無預警地朝我們撒鹽巴,所以當然要保持警戒。
「唔哇!?又有東西掉下來了耶!?」
我又忍不住撒出了鹽巴。
「嗬嗬,學長還是一點都沒變呢……啊,對了,學長。我們這麽久沒見,突然問你這件事可能有點奇怪也說不定……」
「你想問我的菊花還是不是純潔之身嗎?」
「就算知道那種情報我也一點都不會覺得開心啦!而且許久不見的人突然劈頭就問這種事,絕對會被別人當成怪小孩看待的吧!」
可是我偶爾就會問別人這個問題啊……隻是班上的男生表情都很難看就是了。
「我想問的不是那個啦!……我聽說姬武學長和似鳥學姊已經分手了,這件事是真的嗎?」
「是真的啊。」
「唔咦——!?果、果然是真的啊……!!」
想不到傳言竟然已經擴散到國中去了……我是那麽有名的人嗎……正當我想著這些無聊事時,長部學妹偷偷地做了個勝利姿勢,嘴裏還不斷喃喃自語地念著『原本對我來說毫無勝算的似鳥學姊這個障礙竟然會消失不見,真是太幸運了!當時我幾乎已經完全放棄了呢……!而且姬武學長也變得比之前更帥了!我一定要再衝一次!』之類的話。
而始終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另一位少年,此時似乎是聽見了長部學妹意義不明的呢喃似地,臉上跟著露出無趣的神情。
「喂,櫻。我們要在下一站下車對吧?差、差不多可以走了吧……」
「你先一個人下車吧,亮。」
「咦……」
明顯地轉為冷淡的聲音和不帶情感的生硬語調,讓那位名叫亮的少年碰了一鼻子灰。
但長部學妹仍然無視於倍受打擊的亮,雙眸之中就像是閃現著粉紅色的心型符號一樣,主動地朝我貼了過來。
「也就是說,姬武學長現在是單身羅?」
「嗯,我可以算是※freestyle吧。」 (譯注:日文中「單身」和「freestyle」同音。)
※雖然主要是用來形容滑雪項目之類的。(編注:自由式滑雪(freestyle skiing)。)
「太棒了。」
「雖然聽起來好像在說同一件事,但其實兩個人的話根本就接不起來……」
葉美琉有些傻眼地陳述著對於我和長部學妹之間對話的感想。
「姬、姬武學長,你會排斥年紀比你小的女生嗎?」
「如果你是問我0k還是ko,我想我應該會迴答z吧。」
「z聽起來好帥氣喔。」
2其實隻是為帥氣而創的字匯,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那我幹嘛講這種沒有意義的話啊?順便提一下,ko是knockout的縮寫。
「不過還是我比較帥氣就是了。」
「是的!姬武學長才是最帥氣的!」
聽見這段你來我往的激烈對話,葉美琉終於忍不住似地開口大叫:
「你們兩個人講的話根本就接不起來嘛!」
然而長部學妹似乎完全不把狀況外的年幼少女放在眼裏,隻是興奮繼續說著:
「啊……其實我現在也正好在找男朋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和姬武學長這麽棒的男生交往……」
長部學妹用忸怩的動作吞吞吐吐地說著,此時再也看不下去的亮急忙衝出來打斷了她的話。
「喂、櫻!!」
「什麽事啊……?」
亢奮的情緒遭到打斷的長部學妹,帶著訝異的眼神望向亮。
「已、已經到站了啦。我、我們迴家吧?」
「你一個人先迴去啦!我現在正在講很重要的事呢。」
「什、什麽嘛!看你笑得像個花癡一樣,簡直就是個笨蛋嘛!醜——女、醜——女!」
長部學妹不加理會地把頭撇了開來。怎麽感覺氣氛好像愈來愈不對勁了……
「學長曾經罵過似鳥學姊醜女嗎?」
「沒有耶。」
因為再怎麽比都是我比較可愛,如果這樣還得理不饒人的話,那翠蓮就太可憐了。
「學長果然很溫柔呢?啊,抱歉,姬武學長,我們好像被打擾了呢……」
「不……我沒放在心上。隻是你不和男朋友一起迴去沒關係嗎?電車的門要關了喔?」
「對、對啊,櫻,我們迴去吧?好嗎?」
聽見我願意站在他那邊幫忙說情,亮立刻加足馬力地使勁唿喊著長部學妹。
然而長部學妹卻仍然毫不搭理,反而更加拚命地纏到我身上來。
「討厭,你搞錯了啦,學長!!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呢!……拜托你不要亂講好嗎,這樣學長
會誤會的耶!?還有你不要隻叫我的名字啦!叫我長部同學好嗎!學長會覺得奇怪的!」
長部學妹對著我不斷解釋,並且在講到一半時開始朝著亮發泄難以遏止的怒氣。
而莫名地被冠上攪局者罪名的亮顯得狼狽不堪,表情也變得抽搐痛苦。
「你、你這個醜女到底在說什麽啊、櫻!而且我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嗎?都已經認識十年以上了,為什麽不能直唿名字啊……」
「你少裝得一副和我很熟的樣子!我們隻是碰巧家住得比較近而已吧!學長,我們兩個人之間真的什麽也沒有!」
嗯——就算你說你們之間什麽也沒有……雖然我沒辦法確定你們是彼此相愛的戀人,但至少我並不覺得你們會互相憎惡……難道是我搞錯了嗎?
「可是,長部……」
「請你叫我『櫻』就可以了,姬武學長!……啊,學長,你身上穿的是一阪學園的製服對吧?原來如此,學長並沒有從八阪原學院的國中部直升高中部啊。那我是不是也要去考外校比較好呢?……我也去考一阪學園好了。」
自稱為櫻的長部學妹伸出手指,用指尖在我的製服上來迴觸碰著,除了微妙的身體接觸外,她那閃著光輝的視線也始終停留在我的身上。
完全被拋到一邊的亮隻得無力地將雙手插進口袋,並且用尖銳帶刺般的視線射向我,就像是在無言地抗議著『啊——電車門關起來了啦』一樣。
「笨蛋——憑你的腦袋考得進一阪學園嗎?明明隻有演英語戲劇比別人厲害一點而已。」
聽見亮語帶挑釁的話語,櫻也不甘示弱地用尖銳的語氣迴嗆:
「吵死人了。你為什麽還賴在那裏不走啊?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和學長說,你沒事的話就先迴去啦!……啊,姬武學長,不好意思喔。不過我確實是對數字之類的比較沒轍……啊啊,如果學長可以陪我一起念書就好了 ——我開玩笑的啦,嘻嘻?」
她的話才說到一半,人格就和轉頭一樣仿佛出現了180度的大轉變,不斷地朝我釋放出心型符號。
「可以啊。」
碰上如此有勇氣要我陪她念書的勇者,我立刻不假思索地允諾。而眼前的櫻則像是快要長出翅膀飛上天似地雀躍不已。接著,她再次踮起腳尖,用可愛的撒嬌聲音朝我問話。
「學長說的是真的嗎!?那、那麽,等一下就在我家讀書好嗎!?現在我父母剛好都外出不在……啊,而且還有我今天在實習課烤的蛋糕可以吃喔!」
「咦……那不是我要吃的嗎……」
雖然已經變得有氣無力,但亮還是試圖用帶著抱怨的語氣表示抗議。
「你真的很吵耶。為什麽就是死賴著不走?……學長,你喜歡甜食嗎?」
櫻已經完全不再將臉轉向亮的方向,隻是用斜眼瞪了他一眼,然後拋下一些冰冷無情的話語後,立刻又換成甜蜜撩人的口吻向我搭話。
「我喜歡啊。如果戴上3d眼鏡的話,看得見立體的甜食嗎?」
「那原本就是3d的啊!因為那是蛋糕!」
最近的科學技術真是進步到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
「啊,可是,我不確定合不合學長的口味喔~……這讓我覺得有點擔心呢,嘻?」
「之前不知道是誰還說會配合我喜歡的口味做蛋糕呢,醜女。」
此刻的櫻對亮的抱怨早已充耳不聞,隻是專注地用嬌滴滴的語調不斷地對我送出秋波。
「我做的是草莓蛋糕喔。人家不是說初吻就像是草莓的滋味一樣嗎?我想應該是因為在接吻前吃了草莓的關係吧……啊!對、對不起,學長!我怎麽會說出這麽奇怪的話呢!」
「你想試試看嗎?」
此時我也愈來愈在意她到底還能噴出多少愛心,於是便刻意地繼續說些引誘她的話。
「討、討厭啦……學長……我會當真的喔?我、我開玩笑的啦……嘻嘻???」
再度向前半步的櫻,整個人幾乎已經貼在我的身上。她的臉上帶著有些脫序的笑容,而我們兩人此刻的距離已幾近於零。
就在此時,從剛才起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葉美琉,忽然露出不悅的生氣表情,並且用力地揪住了我的手臂。真要形容的話,應該就像是在表示『不準你搶走我的哥哥』之類的意思吧?哈哈哈,真是個可愛的小女孩呢。不過葉美琉這副氣唿唿的表情我倒是第一次看見就是了。因為我所認識的葉美琉,其實是個不太會對人產生負麵情感的女孩。
「……」
葉美琉頂著一張臭臉,繼續保持著沉默,並且更加使勁地將我的手臂拉向她……
「!?」
咻!一陣俐落的風聲掠過,我的身體也在同時飛向空中。原來我被葉美琉用過肩摔丟了出
去。
「咦!?哇!?我、我、我做了什麽!?對、對不起、哥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學、學長!?你沒事吧!?」
「好痛喔!摔到屁股摔到屁股了啦!可是超有趣的!我剛才在空中飛耶!葉美琉,我們再來一次好嗎!?」
我完全不將擔心地朝我跑過來的櫻放在眼裏,隻是豪爽地一邊放聲大笑,一邊將上半身從地麵上撐起來。這一幕似乎讓櫻還有葉美琉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我沒有想要處罰哥哥的意思!有、有一半是我不小心就把你丟出去了……」
「處罰我……?」
「因為……姊姊交代我,隻要覺得哥哥好像快要做出什麽逾矩的行為,就要立刻處罰你……」
比起先前我所聽說的「揍爛」,「處罰」這個字眼應該算是溫和許多了吧。
雖然兩姊妹長得並不太像,但此時葉美琉鼓著臉頰的生氣模樣倒是有幾分翠蓮的影子,讓我不禁想起總是賣力地將女生從我身邊隔離開來的翠蓮。想著想著,我才想起為什麽此刻我自己會半單獨行動的理由。
「對了,其實我有事得要迴家一趟才行。因為家裏有點事必須去辦。」
「啊……?那、那麽,我可以和學長一起迴去嗎?反正電車也已經過了我家那一站,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呢?」
「坐反向的電車迴去不就行了,醜女。」
「你可以一個人坐啊?」
明明不久之前還是一對讓我覺得該是愈吵感情愈好的青梅竹馬,如今櫻對亮的態度卻像是對關係極度緊繃的姊弟一樣。不過也有可能是我打從一開始就誤判了兩人的關係也說不定。
最後,我們所有人一起在離我家最近的車站下車,然後將呆若木雞地站在月台目送我們離開的亮丟下,隻有我、櫻和葉美琉三人一同走下了階梯。
「……欽,櫻,你真的要把亮留在那邊嗎?」
「學長的房間究竟是什麽樣子呢?我好期待喔~?」
「……」
就在此時,櫻的視線不經意地停留在葉美琉身上,並且用不太高興的語氣開口問道:
「呃……其實我從剛才就一直很在意,這個礙事的小學生到底是誰啊?」
「啊啊,這孩子叫做葉美琉,是翠蓮的妹妹。」
「翠蓮的……!?」
櫻難掩訝異地驚叫出聲,持續投射至今的心型符號也早就不知飛到何處,取而代之的隻剩下不自然的抽搐笑容。
「好、好可愛的小妹妹喔……」
「我是覺得還是我比較可愛啦……你可以把蛋糕分給葉美琉嗎?其實她也像是我的妹妹一樣。」
「……當然可以。」
櫻,你的笑容也太詭異了吧。
就這樣,我在葉美琉保鏢的監視下吃
了蛋糕。幾天之後,同樣在她的監視下實際當了櫻的家庭教師。
麵對目光如炬的葉美琉,櫻自始至終都顯得鬱鬱寡歡。然而畢竟對方是承受過四麵八方批判和壓力的似鳥學姊的妹妹,使得櫻終究無法耍任何的小手段。加上我也隨時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這也難怪她會這麽警戒了。
今天櫻也同樣地到我家來報到。她打著讀書的名號,但實際上卻幾乎都在玩。櫻讓代替翠蓮前來監視我的葉美琉坐在她的正對麵,然後正眼不瞧地刻意忽視她的存在,隻是一直用嬌滴滴的聲音對著我說話。
「學長?下次找時間帶我去其他地方玩嘛。」
「好啊,那我們現在就去翠蓮家玩吧!」
「學長,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翠蓮的家可是大到不行,又有一堆奇妙的怪東西,真的很好玩耶。
「……話說迴來,櫻。亮還好嗎?」
我將偶然想到的事拿出來試探地問道,但櫻卻似乎對這個話題絲毫不感興趣。
「我不知道耶?啊,可是我有聽朋友說,那家夥好像開始和班上的女生在交往了呢。」
「真的嗎!?」
真是太好了呢。我有種像是稍微放下心中大石般鬆了口氣的感覺。原來他已經找到了其他女孩了啊。現充通通給我爆炸吧。
「對方是班上一個和我感情還不錯的女生,亮好像就是跑去找她商量我的事,結果最後反而和她在一起了。那兩個人竟然把我當成交往的墊腳石,你不覺得很過分嗎?」
過份的基準應該還是因人而異吧……
「我也好想要男朋友喔……你懂嗎?學長?」
櫻一邊說著,一邊往我身上爬了過來。露出些許別扭模樣的葉美琉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然後一屁股地坐在我和櫻的中間。
「你、你該不會是不希望最喜歡的哥哥被搶走吧,葉美琉?」
櫻麵露苦笑地試問著,葉美琉則是表情毅然地迴答:
「如、如果哥哥做出什麽奇怪的事,我一定會去向姊姊打小報告的。」
「如果我真的做了什麽奇怪的事,你打算怎麽辦,葉美琉?」
「我說我要向姊姊打小報告!!」
看來你真的很想打小報告呢。
「如果我隻是聞聞別人腋下的味道,也算是奇怪的事嗎?」
「怎麽看都是很奇怪的事吧!?」
「對啊,學長你這個變態!我要去向似鳥學姊打小報告!!」
櫻像是要獨占國中女生的腋下香汗似地將自己的腋下夾緊,然後用雙手遮掩腋下並且放聲大叫。
「在你們去打小報告之前,我自己就會先去打小報告了!」
「完全不懂你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啊!?」
從那之後,櫻每當和我說話時都會有意無意地遮住腋下。不過姑且先不提此事。
後來過了幾天,當我正和莊川還有其他幾位同學在正門附近進行課後的外部區域打掃工作時……
「等一下啦……楓……我不是說沒關係了嗎,別這樣啦。」
有兩個學生正在放學途中的淩亂人群中穿梭著,然而他們卻是朝著學校的方向而去。此時我發現其中一人似乎曾經在哪裏見過的樣子。
「你在說什麽啊,亮!我怎麽想都覺得對方實在太過分了!雖然櫻也很過分,但是那個學長更是不能原諒!我一定得去罵他兩句才有辦法消氣!」
「拜托你不要去做那種丟臉的事啦,你這肥豬!」
「因為……亮願意和我這種肥豬交往,表示你真的很溫柔,所以我也希望能為你做些什麽嘛。」
「你不要把氣氛搞得那麽沉重好嗎……再這樣的話我就要和你分手喔,肥豬。」
「嗚……可是……」
原來是櫻那位叫做亮的青梅竹馬,還有……從他們的對話來判斷,女生應該就是他的女朋友。聽說她好像是在安慰亮的過程中和亮成了男女朋友的。原來到現在都還沒爆炸啊……
「就算亮可以忍耐,但我就是吞不下這口氣嘛!難道亮打算就這樣一直心痛下去嗎?」
「楓,你……」
到底會不會提早爆炸呢?
當我期待著狀況是否會如我所願時,亮發現了我,並且伸手指著我所在的方向。
「就、就是那個學長……」
「咦,在哪裏?」
「你看,就是那個兩隻手各拿著一支掃把的人。」
說到我為什麽要以掃把二刀流的造型登場,除了因為可以以兩倍的速度打掃之外,也是因為莊川總是說我這個樣子『像個小學生一樣』的緣故。隻是有一利必有一弊。這種狀態下打掃的仔細程度會降為二分之一,垃圾也會有一半不知道消失到何處去。
「咦……!?你、你是說那個長頭發的人嗎?」
「啊啊,就是他。」
「……」
女孩雙肩緊縮,用左手包覆著右手握著的拳頭,並且將雙手放在胸前,然後張著嘴巴呆滯地望著我。對方是個標準的馬尾女孩,個性看起來略顯強勢。至於體型則是屬於肉感十足又帶點情色氣息的豐滿身材。
「……楓?你怎麽了嗎?」
亮擔心地觀察著已完全僵硬不動的女友表情,但卻被女方一把推了開來。接著,女孩開始哇睦嚏地朝我跑來,然後用極度輕盈嬌柔的聲音開始自我介紹起來,和方才語氣強硬地準備找我算帳的女孩簡直判若兩人。
「啊、你,你好,初次見麵,我叫做安曇楓!」
嗬……竟敢找我挑戰自我介紹,真是愚蠢至極的決定。我自信滿滿地露出閃過一道光輝的齒列,綻出爽朗到無以複加的笑容,並且帥氣地用手指撥開額頭上的瀏海。
「我是姬武靜姬。興趣是把菊花按摩棒偷偷放到別人的書包裏麵(事實)。」
「好帥喔?!!」
這女生頭腦一定有問題。
就在此時,站在我身後並且釋放著負麵能量的莊川,帶著顫抖的聲音緩緩開口。
「……姬武同學……原來是你在我的書包裏放進那種東西……」
「你怎麽可以用『那種東西』來形容它,那叫做菊花按摩棒啦。」
「我才不想知道它的正確名稱呢!!」
竟然在校門口大聲討論菊花按摩棒的事,這玩笑開得還真過火。
仔細一看,亮的女友楓此時雙眼已經完全變成了心型符號……看來她根本就沒聽見我和莊川之間的對話。
「喔,正在和櫻的青梅竹馬交往的女孩,找我有什麽事嗎?」
當我這麽一問,楓的嘴角立刻出現抽搐般的抖動。
「討、討厭啦!到底是誰亂說話啊!?那都是流言啦!我們根本就不是那種關係喔,學長!」
「咦……你、你到底在說什麽?明明是你說希望我和你交往,所以我才答應和你在一起的耶,你這隻肥豬!!」
麵對眼前急轉直下的事態,亮露出像是被徹底愚弄的驚愕表情,並且緊抓著楓的衣袖不放。然而楓卻毫不留情地用力將亮的手撥了開來。
「拜托你不要裝得一副和我很熟的樣子好嗎!如果學長當真的話,我會覺得很傷腦筋的耶!拜托你叫我安曇同學好嗎!我們兩個隻是普通的同班同學而已吧!?而且你憑什麽叫我肥豬啊!差勁透頂!!」
臉色大變的楓開始嚴詞厲色地對著亮發飆。而亮則是一副還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的疑惑模樣。
事情的發展方向好像愈來愈詭異了……
「肥豬這個綽號的確不適合你啊。畢竟女生原本就是要稍微有點肉感才可愛,牽手的
時候那種柔軟的鹹覺最能讓男生覺得幸福了。像你這樣能夠帶給男生幸福的女孩,我覺得很棒喔?」
「學長?!!」
「啊——說到這個,櫻有說過你們兩人已經開始交往了對吧?」
我一邊擺出思考的模樣一邊說道,楓立刻慌張地拚命甩頭否定。
「不是那樣,根本不是那樣子!櫻最喜歡開玩笑了!事情真的不是那樣子的,學長,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楓說到一半時,整個人已經噙著淚水撲到我身上來。
「說到讓對方相信事情的技巧,我相信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還厲害。」
「那怎麽聽都像是姬武同學的妄想而已……」
「我的妄想可是連我自己都會被蠱惑的呢。」
莊川有些聽不下去似地嗤之以鼻。
但是,楓卻是完全笑不出來,隻是用淚眼汪汪的嬌弱視線仰頭直望著我。
「啊、我……我想要解開學長對我的誤會,如果學長願意的話,我希望等一下我們兩人可以
以單獨地談一談!」
「是可以啦……反正打掃結束後我就會立刻迴家了。這個時間我家應該沒有人才對。」
因為綾姊有學生會的工作得做,所以不會太早迴來。
「我可以去學長的家裏打擾嗎!?我好高興喔!!」
然而在一旁聽見這段對話的亮卻慌張地介入阻止。
「等一下啦……楓!你這樣毫無防備地跑去家裏沒大人的男生家裏,也太危險了吧!」
「學長才不是那種人呢!我一看就知道了!他和你根本就是不一樣的兩種人!」
我忍不住發出咯咯咯的陰險笑聲。
「你幹嘛露出一副心懷不軌的表情啊!」
結果反而是莊川的反應最為激動。
「因為我覺得這種表情比較容易表現出我的心情……」
「你根本就是顆不定時炸彈嘛!?怎麽看都像是個性犯罪者一樣!」
別說「性犯罪者」這種話啦。
「我家裏沒有母親,父親也幾乎不迴家,確實是家裏沒大人的無防備狀態就是了……」
嗯,真的要說危險的話的確是有危險性存在……不過這還是要依我的理性而定……因為家裏還有綾姊在,加上翠蓮還有葉美琉也經常會出現在我家裏,因此平時的危險度大概隻有b級。但是一旦碰上緊急狀況時,危險度就會提升到s級。
眼前的楓聽完我的話後,豆大的淚珠也跟著潸然落下。
「學長……原來你一直都過得這麽辛苦……請讓我來撫慰你的心靈吧!還有,亮,你真的很差勁耶!這種會刺傷人心的話你竟然也能說得出口!」
楓說到一半時忽然轉向亮的方向,然後用像是要為父母報仇般的語氣破口大罵。
「咦、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想亮想表達的應該隻是父母都不在家裏的意思,而不是想批評我是單親家庭的小孩。
然而遭到斥罵的亮此時也隻能急忙撇清,但楓卻似乎對他的辯解毫不理睬,隻是逕自地做出了結論。
「我已經不想再聽你找藉口了!想叫我肥豬還是什麽都隨便你,但是我絕對不準你說學長的壞話!我們從現在起就絕交!!就算之後在學校碰麵,你也絕對不要找我說話!當然在校外也一樣!如果再被學長看見我們走在一起而造成學長的誤會,到時我一定在你麵前自殺!」
「楓……」
失控暴走的楓此時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臂,而亮隻能呆若木雞地望著她。
「好了,我們走吧,學長?我還是第一次去男生的房間呢!」
「等等……姬、姬武同學!?如、如果我當作沒看見這件事,之後我一定會被翠蓮殺掉的!!我、我現在就去叫翠蓮過來……啊啊!?你為什麽走路的步伐變得那麽大!?我、我知道了啦……我、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就是了嘛!!我先走一步了,各位,對不起!」
騎虎難下的莊川此時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地將掃把放下,而同樣正在進行打掃工作的同學們則是紛紛向她投以同情的視線。
「莊川同學還真是辛苦呢……」
「喂,姬武,你不要把掃把也帶走好嗎?把你的書包帶走啦。」
因此,我們在目光如炬的莊川陪同下,乘著搖晃的電車抵達了我家。
「……對了,姬武同學,這個女孩到底是誰啊?」
「……這很難解釋耶……如果要簡潔扼要地說明的話,就是我國中時期的學妹的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吧。」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啦!!」
「……喔,應該算是前女友吧。」
我壓低音量向莊川補充說明,她也像是理解了似地點頭迴應。
此時,楓忽然舉手向我徵求發言的許可。
「請、請問……學、學長正在和櫻……交、交往嗎?」
「沒有。」
「太……太好了?!!啊、不、不過,櫻在班上竟然和同學說『和姬武學長的初吻有草莓般的味道呢?』,她的青梅竹馬聽說了這件事,結果變得垂頭喪氣,後來還因為這件事跑來找我商量唷?」
莊川用仿佛要絞殺我的視線直盯著我看。
「我吃到一半的時候,她就把蛋糕上頭的草莓偷偷拿去吃掉了……是指那個時候嗎?」
「那是……間接接吻嗎?」
「什麽嘛,原來是這麽迴事啊。」
楓露出一副總算放下心似的模樣。我用實況轉播的語氣說話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那我幹嘛還特地描述啊?
楓嘻嘻地露出笑容,然後拿起我端出來的咖啡歐蕾啜了一口。自從綾姊搬到我家之後,人類能夠食用的糧食也跟著增加了不少,因此即使有客人忽然來訪也能夠充分應對。
「呃——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我在想,姬武同學該不會是想搶走別人的青梅竹馬之後,然後再和受害者的諮詢對象墮入愛河,最後再試圖把前來抱怨你做出橫刀奪愛這種事的女友也占為己有不吧?」
「你的說法好像把我當成了十惡不赦的大壞人耶……」
「不是那樣子的啦。他和我之間真的什麽都沒有……而且他因為櫻的初吻這件事而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所以我想他應該還是很喜歡櫻才對。那兩人其實很適合彼此,我想他們如果可以恢複以前那樣,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學長,你覺得呢?」
『女生實在是太可怕了……』雖然莊川自己也是女生,卻語帶抖音地表現出懼怕的反應。
幾天之後。
某個假日,當我就像那隻頭型長得像顆花生般的美國小狗一般,在屋頂上隨性地翻滾時,隔壁的大叔(真實身分是地方上的知名人士)也正好來到他們家的庭院(雖然說是庭院,但實際麵積卻不輸給棒球場)練習高爾夫。當他看見我時,臉上立刻露出『唔,你這家夥到底在做什麽!?』似的狐疑表情。
就在我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路上往來的行人時,忽然看見有對男女正朝著我家的方向接近。
「等、等一下啦、椿……我不是說沒關係了嗎,別這樣好嗎?」
「你在說什麽啊,哥哥!?原本你和櫻還有楓學姊都那麽要好,但是現在她們卻連正眼都不看哥哥一眼耶!!她們實在太過分了!我一定會去找她們算帳的!但是在那之前,我得先去罵那個男的幾句才有辦法消氣!」
男生原來是亮……看來旁邊的女生是他的妹妹。
「居然對最重要的哥哥做出這麽過分的事情,樁絕對不能原諒他!」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你這樣讓我覺得很不舒服耶,這
個兄控。」
「……隨便你怎麽說,就算叫我兄控也沒關係!喜歡哥哥這件事本身又沒錯!」
兩人一邊上演著兄妹之愛,一邊來到了我家的玄關。接著,門鈐應聲響起,走出去應門的綾姊先和兩人談了幾句,然後不知為何竟能識破人躲在屋頂的我,並且出聲唿喊著我的名字。
「小靜——?有客人找你喔?」
我從屋頂上沿著梯子爬下來,眼前這對兄妹則像是在看珍禽異獸般的眼神直盯著我。
「就是你對吧!你竟敢對哥哥連續兩次做出這麽殘酷的事……咦!?」
當我一從梯子上下來,原本伸出食指咄咄逼人地對著我叫囂的妹妹不知為何忽然語塞。
「你不就是先前從不良少年手中救了我的那位王子嗎!?」
亮的妹妹發狂似地大叫,綾姊則是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我。
「小靜,你真的做了那種事嗎!?」
「嗯。我從不良少年手中幫助別人,和我被不良少年幫助的比例,大概是8比5吧。」
「可是這樣不是超過10了嗎!?」
「我是指沒有牽扯到不良少年的時候啦。」
「那你就不應該這樣計算才對吧!?」
「可是就算是不良少年,也是城市的夥伴之一啊。我們不應該排擠不良少年才對。」
「我們到底在討論什麽啊~!?」
綾姊和我討論的話題不知為何變得愈來愈撲朔迷離,而始終被拋在一旁的妹妹,雙眼早就化為心型符號,並且主動地靠了上來。
「啊,我還沒報上我的名字呢。我叫做大野椿。那一天被你拯救之後,我就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心情!其實在我認識你之前,我就已經愛上你了——!!」
「樁、你、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麵對笑容抽搐的亮,樁卻隻是露出宛如在看臭蟲般的鄙視眼神迴望了他幾眼。
「搞什麽,原來你還沒迴去啊,哥哥。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和王子談談,你要不要先迴去?其實我覺得你簡直就跟妹控沒兩樣,老是跟在我的屁股後麵跑,實在是有夠難看的……對不起喔,我的王子,有這種差勁透頂的哥哥,身為妹妹的我實在也很辛苦呢——?」
我在想,亮的身體裏是不是具有造成這類生物不斷冒出來的成分呢?而遭到親妹妹無情地調侃的亮,此時也不禁噘起了嘴。
「你、你自己才是兄控吧,樁!?」
「討厭啦!!你不要在王子的麵前說這些奇怪的話好嗎!如果王子以為我是個怪女孩的話,你打算怎麽負責!?而且我明明就是來找王子的,為什麽連哥哥都一起跟了過來!?拜托你不要再跟蹤自己的妹妹了好嗎!惡心死了!」
「什……你竟然……!?」
亮似乎已經完全搞不懂自己來到此處的目的,臉上滿是無奈。
「說到惡心程度的話,我想還是我比較惡心啦。」
「才沒有那迴事呢!就算被王子跟蹤,我也一點都不會覺得惡心!反而還會覺得很愉快呢!」
聽見我滿是自信地做出表示,樁立刻帶著跟蹤狂似的眼神出言相助。
「小靜,你為什麽任何事都要和別人比較呢?」
綾姊依舊冷靜無比。
就在此時,樁忽然無預警地露出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
「啊……王子。其實我曾經聽楓學姊對班上同學說過『學長真的很可憐,但是每當我們想要安慰他時,卻反而在各方麵都被他安慰了』之類的事——」
「小靜!?你是怎麽安慰她們的!?你安慰了哪些地方啊!?」
你問我哪些地方……能夠安慰的部位也沒有那麽多啊。但是因為綾姊激動地揪住了我的農領不斷搖晃的緣故,使得我無法好好地迴答她的問題。
「好像是『胸部一定還會繼續長大的。加油。』之類的鼓勵話語吧……」
「什、什麽嘛……姊姊真的嚇了一跳呢……說、說得也是,小靜怎麽可能把女生視為安慰的對象呢。」
「像是偶然看見沒穿內褲的女生胯下,或是坐在我肩膀上的女生忽然生理期來,根本就不能算在安慰的對象裏麵啊噫唷!!」
我的語尾之所以會變得像是萌係角色一樣,是因為綾姊毫不留情地朝著我的腹部重重地揮出一拳的緣故。
又過了幾天。
在翠蓮家那扇巨大的門前,我和翠蓮正熱切地討論著莊川是否該穿上性感內褲的重要話題時,延伸至遠方的似鳥家圍牆的另一頭,可以看見一對男女正走在路上的模樣。
「喂,老太婆,算我求你好了,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我拜托你別再多管閑事了吧……」
「你沒看見樁的書包裏有好幾個開過的保險套盒子嗎!?而且是在去了那個什麽學長的家裏之後才被我發現的!樁原本應該是個很為哥哥著想的好孩子才對……一定是那個男的欺騙了樁!我得在事情還來得及挽迴之前把樁從那個男的手中救出來,不然樁真的會被他吃掉的!亮也是我重要的學生,身為家庭教師的我有義務阻止這一切!……還有,雖然我是你的家教,但畢竟也算是你的老師,所以你不準再叫我老太婆了。」
喔……竟然要把女孩吃掉……這世界上的壞人還真不少呢。看來我也得多加提防才行,一不小心的話,我搞不好會被惡女吃掉也說不定。不過我肚子確實有點餓了呢……不曉得家裏有沒有什麽吃的?
正當我讓思緒馳騁在食物和莊川的性感內褲之間時……
「啊,學長。」
正巧從我身旁經過的二人組當中的一人·亮發現了我的存在而停住了腳步。
「咦,就是這個男的嗎……咦、姬武同學!?」
「哎呀,是梢老師啊?」
梢老師是一年前左右擔任過翠蓮家教的老師。後來因為我無時無刻都在翠蓮家叨擾,於是她索性連我也一起教。但是後來因為她幾乎把注意力全都轉移到我身上的緣故,被冷落在一旁的翠蓮因此抓狂,並且將這個糟糕的老師炒了魷。雖然她的教學方式既仔細又易懂,若以老師的本職來看算得上是相當優秀就是了……
因為曾有過這麽一段不愉快的過去,因此此刻翠蓮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臭蟲一樣地輕蔑。
「對了,剛才你們的對話我從頭到尾都聽見了。你說那個會把椿當成食物吃掉的學長,指的該不會就是我吧?」
「是誰說了那種話!?太過分了!!姬武同學怎麽可能做出那種事!!」
「咦……呃……明明就是老太婆你說的啊……」
原本似乎還想說些什麽的亮遭到了梢老師的白眼。
「請你不要說些會讓人誤解的話好嗎!?保險套這件事,我想應該也是樁想要製造既定事實,才故意放進書包讓我發現的吧!?雖然我不知道事情真相,但我想一定是那樣沒錯!!你還好嗎,姬武同學!?應該沒有被當成食物吃掉吧!?」
「嗯,與其說我是食物或是飼料,我倒是更常被形容成是※難以下咽的家夥呢。」 (譯注:日文中「難以下咽」和「虛有其表」發音近似。)
「到底是誰形容得那麽貼切!?」
翠蓮的吐嘈的確非常貼切。
「喂、喂,老師,我們走了啦……」
「你剛剛明明就一直叫我老太婆,現在又叫我老師,你到底是想怎樣啊!?還有,我希望你也別再叫我老師了!你竟然讓我在最重要的學生·姬武同學麵前丟臉,實在是太過分了!!太可惡了!!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學生了!反正你在上課時滿腦子也隻不過在想『老師身上好香喔』之類齷齪的事而已吧!?」
「咦
?那、那個……!」
亮啞口無言。看來是被說中了。
「嗯,我確實也覺得梢老師經常會散發出一種像是燒肉般的香味呢。我在上她的課時也都是這麽想的喔。」
「難怪每次上家教的日子,靜姬都會要求晚餐非得吃燒肉才行……」
那是因為似鳥家的燒肉總是有種和一般家庭的燒肉不一樣的味道啊……
「我、我才沒有什麽味道呢!是因為那天中午朋友找我去吃燒肉的關係啦!!因為別人告訴我如果要應付年輕學生,就得多補充一點體力才行啊!你太過分了,亮同學!!我的形象都被你破壞得亂七八糟了啦!!誰還想繼續當你的家教啊,我不幹了!!」
「咦……老師,剛才的事……和我有什麽關係嗎!?」
「我不是叫你不準再叫我老師了嗎!?有資格叫我老師的隻有姬武同學而已!不準你玷汙隻有姬武同學可以掛在嘴邊的稱唿!!」
「嗯,不過『翠蓮』也是隻有我才可以叫的名字就是了。」
「那隻是普通的本名而已吧!?……話說迴來,從剛才他們的對話聽起來,靜姬你和那個叫做樁的女生是不是有什麽……」
正當翠蓮要對我提出問題時,有三位少女也在此刻翩翩到來。
「姬武學長?」
「學長,我來找你玩羅?」
「我的王子?今天請你帶領著我登上大人的階梯吧?」
聽見櫻、楓還有椿那嬌柔綿密的聲音交互重疊,翠蓮額頭上的青筋也「啪哩」一聲進現。接著,她帶著懾人的笑容,壓抑著寂靜的怒氣,緩緩擠出帶著顫抖的聲音。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靜姬你談一談。」
「我知道了,我們結婚吧。」
「我才不是要講那——種——重要的事啦!?等等等等等、等等,你是認真的嗎!?你真的要和我結婚嗎!?」
此刻她的驚訝似乎已經淩駕在怒氣之上,翠蓮立刻整個人湊了過來,就像是在追問「你真的不是在騙我嗎!?」一樣。
「要結婚也行啊。」
「為什麽你可以用這麽隨便的語氣答應!?你不能再多珍惜自己一些嗎!!」
被翠蓮如此正經八百地斥責,反而讓我有種小鹿亂撞?的感覺。或許真正的我是個欠罵的人也說不定。
「哎唷!總之你先和我一起走啦!我要帶你去找綾音學姊問個清楚!!」
翠蓮一把揪住我的脖子,連拖帶拉地將我帶往我家的方向。
「啊,姬武學長要去哪裏呢??」
「學長,我可以跟著你一起去嗎??」
「我的王子?請你等等我啊?」
「啊,姬武同學?老師願意為你上一堂禁忌的私人課程喔?」
四人前仆後繼地追著我們身後而來。
「嗚!!」
然而在翠蓮充滿迫力的怒目威嚇之下,所有人立刻全都停下了腳步。
翠蓮的身後仿佛有著萬獸之王的猛獅所發出的氣魄,猛獅的一旁有著齜牙咧嘴的猛虎伺機而動,猛虎的旁邊則有體積驚人的巨象、揮舞著如同粗木般粗壯手臂的灰熊、有著銳利尖爪的銀狼、睥睨著獵物的黑豹、有著長頸子的長頸鹿、洋溢智慧的黑猩猩、惹人憐愛的狸貓、可愛逗趣的企鵝,令人忍不住投以嬌寵的兔子、乖巧聽敏的山羊以及年邁的老貓。簡單來說就像是動物園一樣。
然而,因為對手是動物園,四人看起來就像是毫無勝算似地噤口不語。於是翠蓮索性丟下四人,逕自地將我拖進了我的家中。
從翠蓮那邊聽聞了事情的綾姊,正好待在我家裏等著綾姊為自己做點心的葉美琉,還有陪同葉美琉一起前來的宮澤,以及被翠蓮找來的莊川等人齊聚一堂。眾人先被迫聽完翠蓮說明狀況始末,再紛紛提供自己手中所握有的情報。
而當所有人的情報如拚圖般拚湊起來後,立刻就接著召開了針對我的罪行進行彈劾的家庭會議。
「這個人簡直就是對女生專用的人類黑洞……」
「形容得真是恰到好處呢。」
眾人對著總是氣勢十足地吸引女生的我品頭論足,最後翠蓮忍不住歎了口氣並說出了這個比喻,一旁的莊川則是連聲點頭附和。
「嗯,等到我將女生吸引到我身邊後,接下來我的下半身就會被女生吸住了唉唷喂啊!」
我之所以再次使用萌係角色的語尾詞,是因為除了葉美琉之外的所有女生一起把我的頭按壓在地板上的緣故。看見遭到淩虐的我,葉美琉有些不知所措地歪著頭表示疑惑。
「咦?咦?哥哥剛才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嗎?」
「「「「……」」」」
所有人都像是無法承受葉美琉那清純的視線似地,紛紛將視線撇了開來。
「總、總而言之!我拚了命辛苦地阻擋所有想要接近靜姬的壞蟲子,然而你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和一群莫名其妙的女人糾纏不清!?告訴你,我已經忍無可忍了!!」
「嗯,我不是不能理解你※懷孕時的那條帶子要被剪斷時的心情啦。」 (譯注:日文中「忍耐」和「懷孕」發音近似。)
「我是說忍耐!」
「懷孕時的帶子是什麽啊?」
綾姊將手放在臉頰上,眉頭緊皺地問道。
「臍帶。」
「原來隻是普通的臍帶啊!!」
「我們要談的正事根本一點進展都沒有嘛……總之,放任姬武同學處於沒有女朋友的單身狀態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不然就先暫時或由某人假裝是他的女朋友,然後大肆宣傳這個消息,讓大家因此而不會動歪腦筋。這個方法如何?」
「真不愧是綾音學姊……不過這個偽裝女友的角色要由誰來擔任?」
「「「「「……」」」」」
女生們此刻正以沉默牽製著彼此。
「真拿你們沒辦法。這個角色就由我來負責吧。」
「讓姬武同學自己演自己的女朋友完全沒有意義吧!?雖然我早就料到你一定會插嘴就是了。」
「看來這件事還是交給正脾的前女友來辦比較適合吧?」
「咦咦咦咦!?」
綾姊提議的語氣雖然四平八穩,但翠蓮卻近乎失控般地大聲尖叫。真不曉得她到底是被內容嚇到,還是因為提議的是綾姊才這麽吃驚呢。
「把、把這種事推到我身上,我會很困擾的!這種事……」
「好,既然能夠讓翠蓮覺得困擾,那就決定這麽辦吧。」
「你那明顯刻意找人麻煩的提議是什麽意思!?」
我雖然試圖在後頭幫翠蓮一把,但卻被她打了迴票。
「我!我願意!我想要當靜姬學長的女朋友!!」
宮澤躍躍欲試地高舉起手,但此時翠蓮也立刻露出毫無掩飾的臭臉,於是我也不甘示弱地擺出硬派姿勢。
「你那像是目擊到突發狀況而發生痙攣的老人姿勢是什麽啊?話說迴來,如果扮演女朋友的人本身缺乏說服力,那麽就沒有意義了。」
「可是,要找到具有說服力的人,在我們當中恐怕……」
莊川的視線沿著所有人繞了一圈,最後停在了綾姊的身上。
「我?這個嘛……反正隻是假扮女朋友而已,如果小靜不介意的話,那就由姊姊來扮演這個角色吧?」
「住在一起的堂姊變成女朋友也太具衝擊性了吧!!」
「還有,你們兩個平常就被學校盯得那麽緊,如果突然變成男女朋友的話,一定會受到嚴厲處罰的……」
翠蓮和莊川的批判也真是不留情麵。
「那,就交給葉美琉不就行了?」
「我、我嗎!?不、不行不行不行啦!我隻是個和哥哥一點也不相配的小鬼頭而已耶!」
「就算隻是個小鬼頭,葉美琉還是葉美琉啊?」
「請你否定我是個小鬼頭的說法吧。」
女孩子真的很難伺候呢……
除了葉美琉是自己的妹妹這個理由之外,翠蓮似乎還在擔心些什麽而無法完全認同這個提議。但最後她還是將自己的不滿吞下肚,並且點頭表示同意,其他的女生們好像也有著雷同的想法。看來如果是葉美琉的話,她們至少還能做出半表同意的樣子。
「唔……如果是葉美琉的話,我倒是比較可以放心……但是她有足夠的說服力嗎?」
「我會四處去說服大家的。」
「如果需要到別人麵前說服才行得通的話,那就是完全沒有說服力啦!」
「可是我的說服力有十二萬耶……」
「那個數值是怎麽計算出來的啊!?」
「如果要用你也聽得懂的數值來算的話,就是3.14羅……」
「那不是圓周率嗎!?」
圓周率有那麽值得大驚小怪嗎……
「不管那些了。總之女朋友角色就拜托你羅,小鬼頭。」
「我被冠上這個難聽的綽號了!!好過分喔,哥哥好過分!我才不想當會說這種話的人的女朋友!!」
小鬼頭還是生氣了。但不一會兒,她又立刻表現出畏縮不前的模樣。
「而、而且……這麽做對姊姊很抱歉啊……」
「嗯,你姊姊的個性確實是滿抱歉的。」
「你在說什麽啊!?這件事打從一開始就是靜姬有錯在先,才會變成這樣的不是嗎?」
「嗯,我的邪惡值應該有十二萬吧……」
「那個數值又是怎麽計算出來的啊!?」
「如果要用你也聽得懂的數……」
「你不用說明了啦。剩下的等等你們兩個人自己解決就行了。」
可是我想和大家一起解決啊……
「比起選我,我還是覺得姊姊比較適合!我不喜歡姊姊和哥哥一直吵架!」
「葉美琉,你……」
看見為了姊姊而難得提出自我主張的葉美琉,翠蓮就像是感到一陣暖意竄過胸口似地頓時語塞。
葉美琉釋出的善意似乎也令綾姊發自內心地莞爾,隻看見她不斷地點頭附和。
「既然葉美琉這麽說,那就把這件事交給小蓮就行了吧?」
「說得也是……既然葉美琉都這麽說了……」
聽見宮澤同樣齊聲附議,一旁的莊川也默默地點著頭。
「說得對。葉美琉都願意犧牲自己了,那我也讓你看看我的小弟弟吧。」
「我才不想看哥哥的小弟弟!!哎啊!?我竟然說了小弟弟這個詞!!」
葉美琉急忙用雙手遮住滿布紅潮的臉蛋。真是可愛到不行呢。
在眾人共同的決議下,我們成功地釋放出我正在和翠蓮交往的假消息,而針對我的追求也順利地減少了許多。
「姊姊從那之後心情一直都很好耶。應該是因為沒有奇怪的女生再接近哥哥的關係吧。」
早晨上學途中,葉美琉將身體湊到我的身邊,嘻嘻地笑著說道。
「說到奇怪的女生,是指那種會說著『嘿嘿嘿嘿,小靜,讓我嚐嚐你的蛋蛋黏液吧——』之類的話,然後意有所圖地接近我的女生嗎?」
「那種人也奇怪過頭了吧!!」
說真的,連我也沒碰過這麽奇怪的女生就是了……
就在我們聊著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時,翠蓮的手機忽然收到了簡訊。
「哎啊,是乙海傳的簡訊呢。我看看喔……她說『為了讓你們交往一事能廣為流傳,從車站這一段路開始,手牽著手一起上學應該會更有效果嚕』……靜、靜姬,你覺得呢?」
翠蓮忸怩地用手指在手機上來迴碰觸,並且帶著些微泛紅的雙頰向我問道。
「原來那家夥傳簡訊時會用『嚕』來結尾啊。」
「我又不是在問你對於她的簡訊風格的感想!?」
話說迴來,翠蓮在傳簡訊時也很有大小姐的風格。
「該、該怎麽辦呢……該牽手呢……還是不要牽手比較好……?」
陷入兩難的翠蓮別扭地嘟起嘴唇並將臉轉向另一邊,然後像個國中生似地畏畏縮縮地將手伸過來,一下又像是不好意思似地將手縮了迴去。
她的可愛動作勾起了我的玩心,令我反射性地握住了她的手。
「啊……」
不知是因為看到翠蓮害羞低頭的反應,還是因為我很久沒牽翠蓮的手,讓我也有些難以適應地心跳加速。我們兩人就這樣手牽著手,持續地向前走去。
「唔—……」
走在我們身後的綾姊開始發出不太高興的呻吟聲,但我依舊充耳不聞(因為很可怕)。
「……」
另一頭的後方也有一道視線射來……感覺像是葉美琉既羨慕又像是祝福……此外還摻雜了些許寂寞的視線望著我和翠蓮。
『……哥哥和姊姊果然是很適合的一對呢……可是,為什麽我……像這樣子看著他們兩人的時候……我的心……就會有種揪在一起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