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呢!


    「就連排演時都練不好了,還能指望你正式上場時的演出嗎!?」


    這樣說有點像是在找藉口,不過這話有點本末倒置了吧!就是因為要在正式上場時有最出色的表現,這才需要不斷反覆地排演練習不是嗎!?


    雖然我也可以反駁迴去,可我暫且扮演成一個『被斥責而沮喪難過的後輩』。我想,要是一一地反駁迴去的話,隻會招來更多的長篇大論。雖然沒想要跟他低頭認輸,可是排演再繼續中斷下去,就太對不起其他部員了。


    今天排演的場地是在把桌椅全部往後移所挪出來的教室前半部空間。戲劇部準備在學園祭公演的『若草物語』的排練也漸漸上了軌道。


    沉靜地垂頭不語——對我來說,這代表了某種程度上的讓步,但是前輩a卻誤會了我的退讓,氣焰越見囂張,終於招致最惡劣的結果。


    這件事發生在顧問因為教職員會議缺席,平時總是擔任最佳潤滑劑的部長,因為學園祭的待辦事項而離開教室的短暫時間裏。擔任艾米一角的我,不注意說錯了一句台詞。這就是導火線。


    「鬆平你或許因為擔任主角,自認有點實力而小看了練習也說不一定。不過高等部的戲劇部跟中等部的格局可是完全不同的喲!還是說,對光憑外表就被選上要角的你要求演技原本就是個錯誤嗎?」


    此話一出,隻聽在場的戲劇部部員輕淺且會意地笑了起來。


    (唿-嗚)


    原來大家都是這樣想的啊!而且還不是隻有一個人,也不是三、四個。


    (這樣看來,我的演技還真是不可小覷呢!)


    簡直就是傑作。


    「有什麼不對嘛!」


    多少有試著不要發作,不過忍不住顯露出的笑容似乎是惹前輩a不高興了。


    「沒有,沒什麼。」


    我一邊說,一邊試著讓自己不要笑出來。


    我到現在為止才知道自己是因為外表才被選上主角的。真不愧是格局跟中等部完全不同的高等部戲劇部,就連選角方式也領先群倫。


    這樣說的話,眼下這位前輩十足就是到老師麵前告艾米一狀的珍妮。為了配合演出時間而刪掉了愛米惡作劇的醃漬橘橋段,真是可惜。


    「您到底想說些什麼?」


    「你不要以為拿到愛米的角色就變得了不起了。」


    「我並沒有這種想法。因此,實際上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令前輩您感到滿意。」


    老實說我也不是不知道,隻要我在這邊掉下幾滴淚水,那個前輩也會感到滿意並且不再這麼盛氣淩人。不過,就隻有這件事我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


    不管要我假哭幾次我都做得到。不過我橫看豎看都不覺得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來取得認同。就算那隻是個小小的演技,被貼上『被欺負到哭出來』的標簽可是令人難以容忍的莫大屈辱,對我的將來也是一種障礙。


    「還敢問我要怎麼做呢!」


    就在前輩a冷冷發笑的時候,教室門扉開啟,中途離席的部長迴來了。


    「迴來晚了,對不起。啊,現在在排演途中嗎?請趕快繼續。」


    「那就從這一幕的開頭在排演一次。」


    雖然前輩a逃跑似地轉過身去,但是我無論如何就是沒辦法把之前的話題丟在一邊,若無其事地繼續排戲。


    「前輩,我還沒聽到您的迴答。」


    「瞳子,你在說什麼事情?」


    部長察覺到現場不尋常的氛圍,向我詢問道。我沒有做出任何說明,接著部長對轉過來的前輩a問了同樣的問題。


    「我隻是讓一年級生注意一點,不要拖我們的後腿。」


    前輩a像是一吐為快地答道。


    「瞳子她根本就沒有扯我們的後腿不是嗎?她擁有一年級生難以企及的高明演技呢!」


    「部長你太偏愛她了,才會什麼都看不到。就她這點程度的演技,我們社團裏麵要多少有多少不是嗎!?」


    聽到這邊的瞳子已經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可理喻了。那個前輩並不是對演技有什麼不滿,純粹隻是不喜歡瞳子存在的這件事本身。現在再說什麼都隻是白費力氣。要想修複這種彆扭複雜的關係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就由你來演愛米怎麼樣?」


    我如是說道。『我絕對不要再讓人說是因為長相而撿到愛米的這個角色』,冷冽的眼神配上嚴厲低沉的嗓音。隻見過我溫馴一麵的眾人,莫不以驚愕的眼神注視著我。有需要的話,不管是戴比特老師或是瑪姬伯母,我都有十足的自信演出來給大家看。『這種程度』到底是什麼程度,我想要好好地確認一下。


    「怎樣,請你用我剛才失誤的台詞為我做個示範吧!」


    我抓過放在桌上的劇本,翻開該頁擺在前輩胸前。


    「瞳子你不要這樣。」


    雖然聽見了部長的勸阻聲,可是我已經完全煞不住車了。


    「你、你當真以為我做不到嗎!?」


    前輩a抓過劇本,用手指描繪著目標台詞。


    「沒有。我想前輩一定能演出比我更好的愛米。」


    「那當然。就算是沒有你,我們社團也完全不會感到任何困擾的。」


    就算是一秒,我也不想再跟快哭出來的前輩待在同一間教室裏,我立刻就飛奔了出去。


    我已經什麼都不想管了。——不過這又是為什麼呢。


    這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呢!


    「我想問這是怎麼一迴事。」


    事到如今,我不想要有人來幹擾我的心情。


    沒錯,事發到現在過了兩天,我開始覺得那天說不定是做得太過火了。不過我已經決定要好好轉換心情,徹底地忘記這件事,把全副心力放在山百合會的舞台劇上。


    可是為什麼!?


    說什麼不要演『とりかえばや物語』,讓我迴去戲劇部什麼的。薔薇之館的每一個人,怎麼說得出這種殘酷的話語呢?


    可是一方麵我也知道,大家都是為了我在著想。


    明明就已經不想去在意,應該要把那些想法打包扔掉的才是,可是我的確還對『若草物語』殘留著迷戀。


    我想要演愛米。


    雖然嘴巴說著『一定能演出比我更好的愛米!』,實際上卻沒有一個人比我還能夠抓住愛米的神韻。為了要讓這出舞台劇成功演出,我是戲劇部不可或缺的一步關鍵棋。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迴到那個地方去。我的確是真心這麼認為。


    「您是說不再需要我了嗎?」


    但是另外一方麵,這種像是『山百合會不再需要我』的說法,著實傷了我的心。說得再怎麼天花亂墜,就結果來說就是被『開除』。


    有什麼好埋怨的呢!?這裏原就不是我該在的地方。怎麼樣都無所謂了,隻要再舍棄掉這邊就好了。


    不過。來說服我的那個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然間放棄自己當初的使命,開始大暴走了起來。


    『我會陪著你的,我們現在一起去戲劇部。』?


    『也可以繼續參加這邊的舞台劇。』?


    這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決定性的一擊是『來我家怎樣?』


    這不是太愚蠢了嗎!?


    她不是為了說服我才埋伏在這裏的嗎?如果不好好地把我給『開除』,之後可是會被『最喜歡的姊姊』斥責的喲!


    但是對方完全沒有在意這種事。對於毫無心機,笑意盎然的對手,自己不管說什麼都輸定了。


    「我知道了。」


    我悄悄地掙開被握住的手腕。


    我


    不需要溫柔的雙手。因為我不是貝絲老是抱著不放的可憐娃娃『喬安娜』。


    不趕快迴到愛米那邊去是不行的。所以——。


    我開始走沒幾步,後麵傳來了輕浮的聲音。


    「你要好好地睡覺,飯也要好好吃,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喔!想要發牢騷的時候盡管來找我,知道嗎?」


    這個人真是的。


    太愚蠢了。


    我一邊苦笑,一邊對著跟故事中不同,完全不認生的貝絲微微地低頭致意。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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