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世間”的結構的組織過程,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順利。


    舉例來說,就在差不多該對中等部感到厭煩的時候,馬上就會被送到高等部去。


    而高等部裏則有著所謂的『姐妹製度』,自己也跟一個幾乎可說是陌生人的前輩模仿起了真實姐妹的相處。雖然是挺有趣,不過就算是過了一整年自己還是無法習慣這個擬似妹妹的角色,就在自己又要重複無趣生活的的時候,馬上又獲得了一個當姐姐的新樂趣。


    「所以呢?江利子你特地跑到正門附近,也不管這條路跟你上課路線根本就是反方向,完全就隻是想物色個新玩具而已嗎?!」


    邊打著嗬欠邊笑著說道的是剛到學校,跟自己有著切不斷的孽緣的友人。名為佐藤聖。


    「這麼一大早的,還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這是一種樂趣喔!」


    江利子也笑著說,接著跟聖並肩走出銀杏步道。就算要觀察上學的一年級生,今早的行程也該到此為止了。再不準備到教室去,自己就要趕不上早禱了。


    現在是四月底的季節。不管是柔和的春光或是令人心情舒暢的微風都恰到好處。讓人真想就這樣逃課,一直跟友人並肩散步下去。


    「如果江利子認真起來的話,贏麵果然還是比較大吧?」


    聖,像是自言自語似地說道。


    「什麼東西?」


    「薔薇大人們好像在打賭。看江利子跟蓉子誰會先找到妹妹。」


    「我跟蓉子?為什麼沒算上你?」


    江利子歪著頭問道。因為聖跟其他兩人都站在薔薇花蕾的立場上,當然也應該被推出來參賽才是啊。


    「一匹誰都不會下注的馬兒,當然是一早就被剔除掉啦!」


    雖然友人特地以自嘲的語氣笑著說道,不過江利子卻明白地知道對方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地沮喪。完全不受拘束,也不受任何人掌控。她就喜歡像個水母軟綿綿地飄來湯去的。


    「然後呢?江利子喜歡什麼樣的人?啊,慢著,你先別說。讓我猜猜看。」


    聖把手掌擋在江利子的嘴唇前方。


    「一個能讓江利子兩年都不感到無聊的人,對嗎?」


    「沒錯。真不枉我們長久以來的交情。」


    從幼稚園算起已經有十年了。


    「如果你有看上眼的目標就不會在這邊評選上學途中的一年級生了。所以果然還是蓉子會贏嗎………」


    「慢著,可不要連你都跑去參加賭局喔!」


    「那麼」


    正當自己抓著在一旁冷笑的友人手腕時,有個身材高挑的學生從兩人身旁疾馳而去。


    「喔喔!有一匹元氣十足的一年級生!」


    「——好像是這個樣子呢!」


    江利子也凝眼細看,追逐著那個身影而去。隻要看她那套亮麗十足的製服以及鬆散的領帶結,馬上就知道那是個新生。


    不要讓裙子的褶線顯得淩亂。也不要讓水手領亂翻。


    雖然自己是可以把對方叫住好好警戒一番,不過還是算了。在這邊奔跑的可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因為一年級的教室離樓梯口的距離要比上級生來的遠一點,不由得她不急。


    接近分岔道上的瑪利亞聖像前時,方才的那個高挑一年級生正在合手禱告。


    仔細一瞧,還真像個男孩子啊。一頭短發配上一副修長的身軀。完全不具備撒嬌天賦的尖銳臉孔。因為身上穿著裙子,這才勉強讓人辨認出她的女性身份。


    「她到底在祈禱些什麼?」


    『明明就是每天的例行公事。』聖笑著說道。


    少年般長相的她,留在原地祈禱了相當長的時間。從後麵追上來的一年級生們,因為擔心遲到都隻是做做樣子就嘣嘣地跑走了。就在自己開始擔心對方有沒有問題時,她終於張開雙眼,並且再次地飛奔起來。


    就在那個時候江利子看到了。從那名少女手指尖延伸出來的一條帶有黃色光芒的絲線。


    那個多半是蜘蛛的巢穴或是其他的什麼吧!——江利子想著早晨的場景輕笑著。如果是紅線也就算了,居然會是黃色絲線!


    水果味的紅茶香跟熱水的蒸氣在熱水瓶口冉冉上升。


    「在發什麼呆,想到什麼好笑的迴憶嘛?」


    「沒什麼。」


    江利子轉過身去迴答來者的問題。


    下課後。作為學生會辦公室的薔薇之館,現在隻有江利子跟她姐姐兩人。大概沒多久蓉子就會喘著氣地出現吧。接著是蓉子的姐姐,再來是聖的姐姐——白薔薇大人。聖——就算是有集會也是愛來不來的,所以不太清楚。


    「啊啦,這可不是『沒什麼』的表情喔?」


    「我隻是想到,像這樣泡泡茶,每次都要最早來做掃除工作的事情已經快要結束了,真是令人高興啊。」


    不想多做說明,江利子適當地把話題轉開。


    「看不出來江利子不喜歡做這些事情呢!」


    「嗯嗯。我很喜歡做這些雜務啊。因為在家裏倍受寵愛,所以我感到很新鮮呢!」


    「那麼呢?你發現到感興趣的學生嗎?」


    黃薔薇大人窺視著她的臉孔說道。


    「很遺憾,並沒有。」


    江利子一邊微笑一邊把倒好紅茶的茶杯放在桌上。


    今天早上遇見一年級生的事情並沒有報告的必要。有點在意而已,就隻是這種程度。


    「那,剛才的『快要』是什麼意思?」


    「一般論而已。基本上締結姐妹契約不都是在學期中左右嘛?」


    「也就是說你剛在那邊發呆,並不是因為你心目中的妹妹出現了。」


    「嗯嗯。不過隻要聖或是蓉子找到妹妹的話,不管是怎樣都能從雜役身分中解放的不是嗎?」


    就在江利子這樣迴答的時候,黃薔薇大人用筆記本輕敲著她的頭說道。


    「我也不是說剩下來的都是些雜魚,不過你要是遲遲不采取行動,好一點的就會逐漸地被挑走了。」


    「我知道。」


    敲打頭部的筆記本,這次被放到了江利子的胸前。


    「這是什麼?」


    收下筆記後詢問著,黃薔薇大人如是說道。


    「一些比較顯眼的一年級生列表。」


    「您是要我在這些資料裏挑選?」


    「怎麼可能。這是之前跟紅、白兩位薔薇大人為了好玩而做出來的。假設我們是二年級,然後挑選出自己在意的一年級生。」


    「…還真是空閑呢!」


    「也沒什麼。不介意的話就拿去做參考吧!」


    「蓉子呢?」


    「還沒。因為我跟紅薔薇大人猜拳猜贏了。」


    所以這麼文件才會先從江利子手上輪流傳下去的樣子。


    「我說不定不會拿來做參考喔!」


    「這個我知道。不過你很感興趣的不是嘛?」


    「是這樣子沒錯。」


    的確是勾起了自己的興趣,翻了幾頁之後就放到書包裏。


    「那我就借走了。」


    多半是蓉子吧!樓梯傳來一陣奔走的腳步聲。


    迴想起來,自己從以前就對一些稀少的珍品沒什麼抵抗力。


    每當不知道如何取舍的時候,在認真地審視自己內心到底是比較喜歡哪一個之前,手總是會不由自主地伸往隻剩一個的東西上頭去。也多虧了這種癖好讓我嚐到了好幾次失敗的滋味。


    舉例來說,如果是人家送來的蛋糕的話,隻要把它全部吃完就不會有問題了。


    不過洋裝或是鞋子之類的東西,則是會在往後的日


    子中留下痕跡,讓人感到非常棘手。到家之後才發現手上的衣服根本就不合身的例子不知凡幾。而明明就是買到店鋪裏最後一件,但是在發現到家裏附近的女孩子穿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衣服時,又會沮喪個三天左右。那時才察覺到,所謂店鋪裏沒有的衣服,有可能是人氣很高全都賣完的緣故。結果那件衣服就被塞到衣櫥的深部,之後一次都沒再穿過。


    前車之鑒。不能因為看起來與眾不同就馬上飛撲上去。倒不如把引人注目的條件給剔除掉才比較好。


    接續著昨天,江利子一邊眺望著從校門旁上學的學生們,一邊對自己的內心說道。


    不可以貌取人。——是對現在的江利子最好的忠告。


    可是江利子在看到那個少年般少女的學生從眼前經過時,她馬上就離開埋伏現場,悠晃晃地跟在她的身後。現在時間比昨天在這邊遇到聖時要再早一點。那個一年級生今天也沒有奔跑。


    江利子保持著十公尺左右的距離緊跟著對方。到了瑪利亞聖像前,她祈禱的時間比昨天略短了一點。


    江利子覺得自己有點愚蠢,但還是凝視著對方的手指尖。不過遺憾的是,並沒有看到昨天早上見到的絲線。


    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麼呢?江利子歎著氣目送那個一年級生離去,接著在瑪利亞聖像前雙手合十後,便往校舍方向走去。


    今早已經沒什麼興趣來評選一年級生。


    一定要再冷靜一點才行。


    那天的午休,江利子在教室吃完便當後就拿著從姐姐手上收到的筆記本往圖書館方向走去。寫著引人注目的一年級生列表的那本筆記。


    不知為何,昨晚不怎麼想去讀它,就這樣放在書包裏。


    當自己想到必須冷靜下來時,腦海中最先浮現的就是這本筆記,不過這當然不能在教室裏大咧咧地翻閱。如果同學們一臉天真地『這個是什麼?』湊過來看的話,那可就糟糕了。


    就算是這樣,要讓她到姐姐們說不定也會去的薔薇之館閱讀更是令人厭惡。


    所以既然是圖書館,就算是在閱覽室把筆記給攤開也沒有人會來偷看。中午午休或是放學後,這裏通常是做報告、作業以及考試念書的地方。沒什麼人會一一地去注意其他人在做些什麼。


    隻有通道旁的座位是空著的,江利子就在那邊坐下,並且開啟桌燈。因為隔著通道的另外一邊是書架,隻要有人經過自己身邊時就會不由自主地在意起來。


    「開始吧。」


    打開筆記一看,上麵列出了二十個人左右的資料。一頁一個人,就像是要補足沒有班級、社團以及照片的缺憾,每頁都記載著頭發長度、身高或是眼下黑痣等肉眼看得見的特徵。


    隨著對象的不同,情報也顯得參差不齊。有的連拿手科目跟喜歡的食物都寫了上去,也有的是隻有班級姓名。到底姐姐她們是喜歡這個人的哪裏才把她放進來的,江利子疑惑地想著。


    雖然資料裏也有看到名字就馬上可以聯想出長相來的人,不過那也隻是單純地因為對方是相當有名的人物而已,對她並沒有產生什麼特殊的情感。


    唰啦啦地翻閱過去,結果到最後也沒有看到感興趣的人,就這樣把筆記給合了起來。之前的那個一年級生沒有記載在筆記上。


    江利子並不知道她的名字。不過假設她有被列在資料上,她的外表特徵也隻能用男孩子氣來形容了吧!


    「果然。」


    小小聲地嘟囔道,隨即慌張地將口捂住。隔壁座位坐著一個攤著厚重參考書,像是個三年級生的學生,對方提醒似地轉頭看了江利子一眼。


    (糟糕。)


    考生也是很辛苦的。就當自己打算不要妨礙到別人悄悄地離去,將桌燈熄滅從座位上起身時,江利子又再一次地發出了怪聲響。


    「咦」


    隔壁的學生這次則是很明顯地擺出不愉快的表情,但是江利子並沒有發現。她的眼睛牢牢地盯在從自己旁邊經過的那位學生身上。


    (是那個人…!)


    雖然江利子一度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不過她又再次地坐下。


    (為什麼她會在這裏呢?)


    胸口噗通噗通地跳著。


    隻要是高等部的學生,午休時間出現在這個中?高等部的圖書館並不稀奇。不過這個時機也太湊巧了點。因為有點被驚嚇到,所以才會連心中產生的悸動都停不下來吧。


    明明自己就沒做什麼壞事,不過江利子還是把一度合起的筆記本攤開,遮在鼻子下方。而在筆記本的上方,也就是眼睛部份,則是為了看那個女生而非得裸露出來不可。


    像個小男生的一年級生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家觀察著,就這樣悠然地漫步在書架與書架之間。她不隻是毫無目的地瀏覽書背,有時也會停下腳步抽出一兩本書。從這一端到另一端,走完一圈不算短的範圍後,她在胸前抱了一疊十本左右的書塔。


    (料理、時代小說、少女小說、體育的教則….)


    怎麼看起來一點規律都沒有,江利子皺眉想著。


    就算是沒看到書名,從書架的位置還是可以推測出書籍大致的種類。


    (而且她還拿了十本之多。喂喂喂,不是在開玩笑吧。你就這樣跑去借書櫃台?)


    『你一次是借不了這麼多書的』不過就算江利子在心中這樣反駁說道,可是她看著對方輕而易舉地抱著一座小書山看到出神也是事實。


    果然,她在櫃台並沒能很順利地完成借書手續,而是跟圖書委員談了幾句話後,從堆積的書本中拿了一半迴去歸還。


    (果然還是被拒絕了。)


    雖然不知道她是以什麼為基準,不過她把其中五本書放迴原本的書架後,拿著完成借貸手續的五本書離開了閱覽室。


    江利子這才站起身來離開座位去。隔壁的學生故意似地歎了口氣,不過這也不關自己的事。


    「明明這裏就大大地寫著『一人限借五本』的標語不是嘛!」


    櫃台裏的圖書委員正好是認識的人,江利子閑聊似地跟對方搭話。


    「啊,你是說剛才的一年級生嘛?」


    『你看到啦。』圖書委員笑著說道。


    「是因為她拿別人的借書證來借書我才拒絕她的喔。」


    「別人的?」


    「她是說幫生病的學生借書。不過我們沒這種規矩的。」


    「生病…」


    如果她的要求沒被拒絕的話,應該就會在放學後拿著那五本書到生病的同學家拜訪吧!兩人是已經親密到可以將借書證寄放在對方身上了嗎?還是隻是單純地家裏住得近而已呢?


    「既然如此就勤快一點,分兩次來借五本書不就得了。隻要當作自己是借書證主人,堂堂正正地來借書的話,還是可以借到的不是嘛?」


    江利子如此說道,圖書委員卻答道『這是不可能的喔。』


    「為什麼?難不成圖書委員要把全校師生的名字跟長相都記起來嗎?」


    「沒這迴事。不過就算這個主意在怎麼好,遺憾的是她不可能執行這項任務的。」


    『為什麼?』在詢問之前圖書委員搶先說道。


    「再怎麼說,製服的差異點還是分辨的出來的。」


    「咦?」


    「因為那位生病學生的借書證是中等部。」


    有趣。


    不,是非常地有興趣。


    稍為觀察一下,馬上就冒出許多迷團來。


    人類這種生物,隻要給她提示一些迷團,就越發地想要更深入地了解那個人。


    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在看得見的外表深處,到底隱藏了什麼東西?


    如果一次全都發堀出來就太可惜了。所以就連隻要她向圖書委員探聽一下說不定就可以知道的對方的名字也沒有特地去詢問。


    江利子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注意力。自己對那個人有很深興趣的這件事,不能讓第三者知道。為了不讓多管閑事的友人搶先一步把對方的簡曆給調查清楚。


    總有一天當時機成熟時,就算是不喜歡還是會知道的吧!就這樣極其自然地,江利子想要去了解她的事情。


    隻不過,在她歸還那本筆記時,同時也向姐姐——黃薔薇大人表明了自己有『感興趣的一年級生』。時機成熟時自然會帶去給她看。雖然姐姐接著詢問了對方的名字以及班級之類的,不過江利子隻是笑著蒙混過去。實際上是因為自己也不知道,當然也做不出迴答來。


    再次見麵的時候,那個男生般的一年級生又再奔跑了。


    下課後,應該是要放學迴家,正在緩步行走的江利子在路上遇到一個氣勢洶洶,從高等部校舍相反方向往這邊疾馳而來的學生。沒能馬上反應過來她的身分是因為對方並不是穿著高等部的製服。不過就在兩人擦身而過時,江利子奇異地認為她的這副打扮反倒要比製服來得合適。


    雖然沒戴上麵罩,不過那副模樣的特徵實在是太過明顯,一看就知道是劍道部的製服。而且,像是突然發生了就連護具也來不及卸下的急事吧。而她那副驚人的嚴肅表情也不像是因為挺著沉重身軀全力奔走的緣故。


    (是怎麼一迴事呢?)


    擦身而過後,江利子迴過頭試著推測她的去向,不過至多也隻能確認她沒有進入高等部校舍而已。追上去探查真相又有違自己的行事原則,所以還是就此收手。


    穿過溫室,來到武道館前時,從裏麵走出一位穿著中等部製服的學生。


    「辛苦了,謝謝你。」


    劍道部的顧問老師如此說著,並且快速地點頭致意,而那位學生也再次地往校舍方向走去。雖然毫無根據,但是江利子推測應該是那名學生來傳達了些什麼事,才導致那名男孩子氣的女生匆忙地趕往什麼地方去吧!


    不,已經沒必要再用『男孩子氣的女生』這麼長的代名詞了。書寫在護具上的兩個漢字已經清楚地看到了。


    她的姓氏是『支倉』。


    之後江利子就開始快速行動了。


    「劍道部的支倉。想請姐姐去見一下她。」


    「支倉?」


    因為不是記載在資料上的一年級生,所以就算是聽到姓氏也不太有印象。


    「那位支倉,知道要締結姐妹契約的這件事嗎?」


    「不知道。」


    聽到江利子的迴答,黃薔薇大人稍微思考了一下,而後點頭說道。


    「好吧。等到下迴劍道部有社團活動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去武道館瞧瞧吧!」


    「謝謝姐姐。」


    「要說謝還太早喔。」


    黃薔薇大人一臉為難的說道。


    「如果說還沒跟對方達成約定的話,說不定會被劍道部的二年級生搶走也說不一定啊。」


    不過姐姐的這番用心可說是杞人憂天了。


    後來在觀摩他們練習時,從部長的口中得知『支倉』雖然成績性格都十分優秀,不過因為她的劍道實力非常強,許多二年級生都因此卻步,不敢向她提出締結姐妹的要求。


    「而且,她還——」


    部長說到一半,又搖頭否認說『沒什麼。』


    「還是不要讓你們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如果對她有興趣的話,那就用這雙眼睛好好地去觀察她。總的來說,不是個瑕疵品就是了。」


    姐姐麵對其同班同學的若有深意的話語迴了句『什麼東西啊』,不過江利子倒是心情激動地興奮了起來。


    『支倉』的秘密,八成跟中等部有著密切的關係。


    在五月中旬,由山百合會主辦的新生歡迎會,是為了讓新生成為學生會一員的重要儀式。


    紅、白、黃三位薔薇大人把俗稱為目鯛魚,上麵刻有瑪莉亞的獎章依序掛在一年級生的脖子上。


    「願瑪莉亞大人守護著你。」


    江利子等花蕾,也就是薔薇大人的妹妹們,為了輔佐姐姐而隨侍左右。老是偷懶不開例會的聖,今天終於完成了她身為花蕾的義務。


    會知道『支倉』的所在班級,是因為在一年菊組的列隊中看到她的身影。


    平常江利子是不會這麼樣自視過高的,但當時不知為何,江利子感覺到瑪利亞大人正在拍著自己的肩膀。——時機差不多成熟了。


    新生歡迎會結束後,江利子往一年菊組的方向走去。


    因為現在還沒有妹妹,就算是升上二年級,在薔薇之館裏的地位仍然沒有改變,原本應該是要率先把東西給幫忙搬迴去才是,但是現在隻得拜托大家讓她先行離去了。


    「沒問題,江利子的部分我會幫他搬迴去的。」


    姐姐笑著說道。他八成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


    「蓉子你也可以先走了。」


    紅薔薇大人說道。蓉子微微行了一禮,後續整理還沒結束就先走出了教堂。


    「那麼我就告辭了。」


    二年級生的兩人都先行離去,留下來的聖也想依樣畫葫蘆,不過白薔薇大人卻抓著她的水手領說『你還不能走呢!』


    「為什麼就隻有我不行。」


    江利子一邊聽著聖的抱怨一邊與蓉子並肩走了出去。雖然當時江利子滿腦子都在思考自己的事,實在是沒有餘力去注意其他事物,但仔細想想,蓉子接下來應該也是要去做跟自己一樣的事情吧!


    友人的側臉是多麼地凜然又美麗。


    一年菊組裏,許多準備著迴家的學生吵吵鬧鬧地在聊天。


    「請幫我叫一下支倉。」


    江利子先找了個最靠近門邊的人來傳話,沒多久『支倉』就一臉狐疑地到走廊上來。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你知道我是誰嗎?」


    「黃薔薇的花蕾…」


    她應該是記起了沒多久之前,站在派送”目鯛”的黃薔薇大人身旁的江利子的長相。


    「之前我們不是見過幾次?」


    在走廊上走了幾步,之後轉過身來問道。隨即,緊跟在後的『支倉』小小地點了下頭。


    「是什麼時候呢?您曾經來看過劍道部的社團活動。」


    「沒錯。沒想到你會記得,真令人高興。」


    「是喔!」


    得到的迴應居然是這種模稜兩可的附和,可見她完全沒想到江利子是去見她的。


    「那我就單刀直入地說吧!你要當我的妹妹嗎?」


    「什麼?」


    對於突如其來的請求,『支倉』的表情就像是被狐狸給咬到一樣。這也讓江利子感到十分的滿足。


    締結姐妹契約,並不需要太介意場所。因為這個行為的本身就具有相當的價值了。


    不過就算是這麼說,會選在走廊一角這種毫無情調可言的地方來提起這件事,有絕大部分的原因是江利子不想要讓『支倉』有時間去做心理準備。要是被上級聲叫到瑪利亞聖像前的話,就算是在怎麼樣遲鈍的一年級生也應該會猜到些端倪才是。


    「怎麼樣?」


    再次催促對方的迴答,結果『支倉』略顯不知所措地開口說道。


    「那個…您沒找錯人嗎?」


    「為什麼這麼說?難不成高等部一年級生裏有兩位姓支倉的劍道部部員嗎?還是說你已經有姐姐了?」


    「沒有。」


    不管那個問題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支倉』搖頭答道。江利子也同時


    點了點頭。


    要是對方是哪個人的妹妹的話,再怎麼樣也隻得舉白旗投降了。不過除此之外,不管是什麼樣的障礙江利子都有十足的自信清除。


    「當上黃薔薇花蕾的妹妹的話,不是得幫忙山百合會的工作嗎?」


    對,『支倉』她慎重地提出問題作確認。


    「是這樣子沒錯。如果你能來幫忙就太好了。」


    「不過我還有社團活動呢!」


    「這我知道啊。隻要在你能力範圍來幫忙就可以了。」


    「不隻是這樣。」


    「中等部?」


    江利子試著刺探看看。


    「……您知道這件事嗎?」


    「沒有。我不清楚。所以我想在不造成你困擾的範圍內聽取你的解釋。」


    接著『支倉』馬上點了點頭。像是在判斷江利子是否有知道的權力。


    「我有一個在中等部念三年級,身體孱弱的表妹。我隻要聽到她身體狀況不好的消息,馬上就得趕過去。」


    「原來如此。社團活動中也有過一次嘛!」


    「什麼?」


    「沒有,我在自言自語。你繼續。」


    「什麼…。所以說,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去幫忙——」


    「我應該說過了,在你能力範圍裏就可以了。」


    「不過我已經決定要跟那位表妹締結姐妹契約了。要他來幫忙學生會的活動是不可能的。」


    「我對自己的妹妹,以及她的妹妹所要求的可不是隻有勞動力而已喔。」


    江利子斷然說道。


    一年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她現在比較有興趣的是眼前人的心情。


    到底想不想成為自己的妹妹。二選一的答案。


    「到底為什麼會是我?」


    『支倉』現在也是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說道。


    「選擇你的理由?也是。我雖然對你還不太了解,不過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會很有趣。」


    「有、有趣?」


    『支倉』這次則是一副被外星人給入侵的表情反問道。


    「沒錯。」


    江利子笑道。


    「你呢?試著想想看跟我在一起的校園生活吧?」


    不管是社團活動或是表妹的事情,全都先放在一邊。


    現在不需要其他多餘的雜音。能否成為姐妹最主要的因素,完全取決於兩人之間的緣分。其他的東西都是不重要的。


    「…我想,會是十分有趣的。」


    終於,『支倉』笑了起來。


    接下來會發生的許多問題,她應該都已經心裏有數了。不過她還是決定全盤接受,下定決定邁向新的世界去。她的表情是這樣子說的。


    「我可以把它當成是ok的迴答嘛?」


    確認後的迴答是一聲斬釘截鐵的肯定句『是的。』


    做為契約的證明,江利子把頸項上的念珠拿下,掛到眼前少女的脖子上。


    「妹妹,要做些什麼事情呢…」


    剛成為人家妹妹的少女,略帶害羞地低下頭說道。


    「這個嘛…首先就請教你一件事吧!」


    才剛當上姐姐沒多久的江利子說道。


    「你的名字。」


    「咦!」


    從『支倉』這個代名詞改為妹妹的人,一瞬間無言以對,接著邊笑邊在空中用食指書寫著漢字。


    「令」


    寫著漢字的她的右手食指尖,延伸出一條閃耀著黃色光芒的絲線。江利子遮掩住自己的手指,悄悄把那條絲線給綁上。


    這或許隻是從窗外斜照進來的夕陽的惡作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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