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不隔夜,所以李楓直接馬不停蹄的上了從花都開往春城的火車。


    這年頭還沒有高鐵,李楓隻能是坐k字頭的,好在也是十四個小時到,跟自駕差不多。


    穿越之前李楓都沒睡過臥鋪,窮,現在直接買了間軟臥。


    不是一張,是一間裏四張鋪的票都買了,反正還沒到綁定身份證的年代。


    一路睡過去了。


    到了春城之後,又轉長途大巴。


    十萬大山地處邊陲,不通火車,隻通長途大巴。


    這迴可就沒有火車那麽享受了,雖然也是臥鋪,但鋪麵窄的都翻不過身來。


    而且車上太味兒了,李楓一上車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這種長途大巴上很多山裏老表,一上車就先把鞋襪脫了,臭腳丫子味兒那都不是事兒,什麽煙味兒酒味兒汗臭味兒狐臭味兒頭有味兒應有盡有……


    功夫再高也頂不住啊,李楓躺在靠窗鋪位,拉開窗子對著外麵大口深唿吸——


    我尼瑪好濃的尾氣!


    所以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穿越之前李楓也能忍的,但穿越之後……罷了罷了,權當是憶苦思甜了。


    十萬大山當然不是真的有十萬座大山那麽多,但也真的全都是山。即便李楓生在花都,花都又名山城,比起這裏來還是平坦多了。


    長途汽車司機個個都是老司機,在崇山峻嶺之間盤來盤去,盤得李楓都眼暈了。


    這時李楓忽然聽到了一個關鍵字眼兒——“下蠱”,頓時又來了精神。


    長途汽車裏有三排臥鋪,中間隔著兩條窄窄的過道,導致臥鋪也都窄窄的。


    李楓麵朝窗外躺著的,他的背後有人在閑扯淡,扯著扯著就扯起了“下蠱”。


    “……你說下蠱?當然了,我們這邊是真的有的……”


    一個三十多歲的山裏老表一邊摳腳一邊吐沫橫飛的跟旁邊明顯是學生仔的女孩兒吹逼:


    “我們本地人對這個是很忌諱的,如果傳聞誰誰誰會下蠱,家裏長輩都會提醒不要和那個誰誰誰說話。


    “見到也要避開,不要和她對視,也不要從她身邊走過。


    “如果當時在吃東西,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必須要馬上扔掉。


    “這種人,千萬不能得罪。”


    “真的嗎?”女學生眨巴著大眼睛,顯然對下蠱的事情很感興趣:“然後呢?”


    見女學生感興趣,老表就更來勁兒了:“一般會搗鼓這個的,都是老人,而且多是孤寡老人。


    “因為她們這種人心眼兒小,往往哪句話沒說對就得罪了她們,蠱又大多數是靠入口傳播的,所以我們常說‘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就是這個道理。


    “老人們常常交待我們,陌生人上門討水喝,得看年齡,年齡大的盡量不讓進家門。


    “有的是在家門口常年放幾個凳子,就是給路人坐著歇腳的。


    “放門口的意思是你在家門外坐坐可以,就不要進門了。


    “路人喝過水的碗,等人走後要放門外牆根,等長輩迴家查看後決定扔是不扔。


    “凡是路人手摸過的地方更要注意,提防下蠱……”


    老表斜對麵一個老太太插了一嘴:“小夥子,人家討水喝的也會下蠱嗎?”


    李楓瞅了一眼那個老太太,衣著打扮挺樸素的,挎著個破布包袱,很平常的一個山裏老太太。


    就是眼睛跟熬夜了似的布滿紅血絲,眼角都是眼屎。


    一上車老太太就蜷縮在鋪位上,閉目養神,這時也被話題吸引了。


    “仇人啊,仇人偽裝成路人下蠱啊!”


    老表很不高興,他正跟女學生說得勁勁兒的呢,老太太這一嘴插得他都亂了節奏。


    白了老太太一眼,老表又跟女學生說:“蠱在苗語裏俗稱‘草鬼’,它就喜歡寄附於女子身上,那些有蠱的婦女因此被稱為‘草鬼婆’。


    “蠱這種東西千奇百怪,沒有固定的品種,所以說有多少個草鬼婆,就有多少種蠱。


    “草鬼婆養蠱,但如果不把蠱放出害人,就會禍及自身。


    “因為對蠱的恐懼,草鬼婆往往會被人歧視,人們對草鬼婆又恨又怕,所以草鬼婆的身份一般都很神秘,輕易不會讓人知道她們會下蠱。


    “但由於她們養蠱,會引起一些生理上的變化,人們依據這些特征,有時還是能把她們辨認出來的……”


    女學生睜大眼睛:“真的嗎?她們一般會有什麽特征呀?”


    “她們……”老表話說多了,口渴,結果擰開杯蓋發現沒水了。


    這時剛才插嘴的老太太遞給他一瓶礦泉水,老表隨手接過來擰開喝了一口,道:


    “謝謝了啊!”


    老太太沒搭腔,老表本來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潤了潤嗓子又跟女學生吹:


    “她們眼睛都很紅,跟得了紅眼兒病似的。


    “肚子上手臂上後背上都有紋路,紅的綠的青的黃的,是什麽顏色主要看她養的是什麽蠱……


    “草鬼婆養了蠱,每隔一段時間就得找人放毒,否則蠱毒就會在她體內發作。


    “通常她們會把蠱毒藏在指甲裏,趁給人端茶遞水或夾菜敬酒之間,神不知鬼不覺地彈入杯盞之中。


    “所以陌生人給你水你一定不要喝……”


    說到這裏老表一愣,總感覺好像哪裏不太對,但又想不起來哪裏不太對。


    女學生催他:“還有呢?還有呢?”


    年輕漂亮的女學生讓老表很快忘記了不太對的感覺,繼續口若懸河的道:


    “蠱太厲害的時候,草鬼婆也控製不了,這樣蠱就能挑選人。


    “我有一個朋友,他媽就是草鬼婆,但是以前我們都不知道。


    “他媽養的蠱看中了我朋友,本來他媽是不願意害自己兒子的,可是蠱把她齧得太狠了,熬不過她才決定給我朋友下蠱。


    “這事兒被我朋友他媳婦看見了,他媳婦趕緊跑出去,等我朋友砍柴迴來就告訴了他,說他媽留給他的一碗煮雞蛋千萬不能吃。


    “然後他媳婦先跑迴家燒了一鍋開水,我朋友迴到家,他媽果然拿了一碗煮雞蛋給他吃。


    “我朋友他媳婦說雞蛋冷了,熱一熱再吃,接過來就把煮雞蛋倒進了開水裏,又把鍋蓋趕緊蓋上,死死壓住。


    “結果你猜怎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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