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們總算到達了南宿舍。


    明明盡全力飛奔過來,卻覺得自己速度居然這麽慢——我還是頭一次有這種想法。


    我敲了敲玄關旁邊的舍監室窗戶。


    「來了來了,有什麽事……」


    「借我電話!」


    「好的。」


    以前要拿主鑰匙時,我就事先「支配」了舍監,因此他立刻服從我的命令。


    我借用舍監室的電話,撥打東宿舍的號碼。


    『你好,這裏是東宿舍。』


    響了幾聲後,接起電話的是東宿舍舍監。


    「不好意思,想麻煩您叫一名那邊的學生來接電話。」


    『要找人?話說你是……』


    「情況緊急!麻煩您快點!」


    『喔……那麽,是要找誰?』


    東宿舍的舍監用有些驚訝的聲音,詢問我要找的對象名字。


    我告訴他名字,對方暫且放下電話。


    「……」


    啊啊,可惡,感覺真焦躁。


    他在磨蹭什麽啊。


    不,該冷靜下來的是我。


    對方並沒有特別花時間。


    就算使用宿舍內廣播,對方離開自己的房間,到達舍監室也要花上一兩分鍾。


    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沒什麽好慌張的。


    明明如此,但我一迴過神,發現我的腳在無意識中不停輕輕踹著牆壁。


    我一點也不平靜。


    冷靜下來。


    我再次勸誡自己。


    現在的確一分一秒都很寶貴。


    話雖如此,但焦急的判斷會致命。


    但是……


    「拜托動作快點……」


    我已經像是祈願一般,對著話筒這麽低喃。


    煩悶的時刻像這樣經過了多久呢?


    實際上大概連兩分鍾都不到吧。


    對麵總算傳來了有人拿起話筒的聲音。


    『你好,我是雷昂。』


    「雷昂!是我,白天跟你聊過的神仙雷火。」


    『喔,怎麽,是雷火學弟啊。因為舍監說他沒問名字,我還在想是誰——』


    「抱歉,現在沒時間閑聊。」


    我打斷對方,進入主題。


    「你記得我,就表示你還記得今天的事情對吧?」


    『嗯。因為我的記憶是在拂曉重置。』


    「瑪麗亞被綁架了。」


    『咦?』


    雷昂的聲音緊張起來。


    『是跟雷火學弟們在一起的那位?』


    「沒錯。我想應該是那家夥搞的鬼。」


    因為舍監就在附近,我說得比較曖昧。


    這樣似乎就傳達給雷昂了。


    從話筒對麵傳來他點頭的氣息。


    『我知道了。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事情,盡管說吧。』


    「那我直接問了,雷昂說過你平常都是靠直覺感應到那家夥的所在處對吧?你知道他目前在哪裏嗎?」


    我首先聯絡雷昂的理由就是這點。


    他擁有的某種探索技能。


    求助於這能力,應該是最快追蹤到瑪麗亞的方法。


    過了一會兒。


    『……北邊吧。』


    「北邊?」


    『抱歉,其實我平常隻知道大概的方向。如果是從這裏,我現在隻能說是北邊。我感覺有段距離,所以大概是北區吧。』


    「我知道了。那麽,麻煩你到單軌電車的北區第二站來。我們在那邊會合吧。」


    『嗯,我知道了。』


    我掛掉電話。


    「妳聽到剛才的對話了吧,跟我來。」


    我不等布倫希爾德迴答,就對她下達命令。


    「忘掉剛才的事情。」


    「好的。」


    我在離開時這麽命令舍監後,與布倫希爾德一同離開宿舍。


    『馬上就要進入夜晚時間,學生請迴到宿舍。』


    不知不覺間,開始播放島內廣播了。


    開始播放廣播,就表示距離太陽完全西沉,剩不到一個小時。


    沒時間叫芙蕾雅迴來了嗎……


    「可惡!」


    我再次全力奔馳起來。


    2


    我們到達北區第二站,是離開南宿舍三十分鍾後的事情。


    「雷火學弟!」


    先到的雷昂從驗票口外麵朝我們揮手。


    我推開周圍的學生,前往雷昂身邊。


    「那家夥在哪裏?」


    「果然在北區這喔。我想應該離這裏不遠。」


    「很好,我們快走吧。」


    我連打招唿的步驟都嫌浪費,我們在雷昂的帶領下飛奔起來。


    路上來往的學生,對我們這群全力奔馳的三人組投以奇異的視線。


    到目前為止,我一直盡量避免引人注目的行動。


    但現在情況緊急。


    我無視周圍的視線,隻是一心一意地跟著雷昂前進。


    過沒多久。


    「瑪麗亞大概就在這裏麵。」


    雷昂這麽說道,指著的地方是——


    「遊樂園?」


    我抬頭仰望眼前的拱門。


    拱門對麵是被欄杆圍住的廣闊土地,還可以隱約窺見各種遊樂設施。


    這麽說來,好像有人說過北區是個很多大型娛樂設施的區域。


    這間遊樂園也是其中之一吧。


    營業時間主要隻有星期日,平日當然是關閉的。


    即使從門外觀察,除了微弱的夜燈以外,園裏沒有點亮燈光的樣子。


    「總之先進去吧,要是被警衛發現就麻煩了。」


    「嗯。這倒是無妨,不過夏洛特也要跟來嗎?」


    雷昂看著布倫希爾德,開口這麽詢問。


    「……」


    都這種時候了,也沒辦法隱瞞吧。


    「其實她也跟我們一樣,擁有特別的力量。」


    「咦!是這樣嗎?」


    「沒錯,所以也要請她幫忙找瑪麗亞。」


    「這樣啊,我明白了。」


    雷昂很幹脆地接受我的說法,點頭同意。


    是因為精神年齡的關係嗎?他似乎不太會懷疑人。


    「那麽,夏洛特也請多指教喔。」


    「叫我布倫希爾德。」


    布倫希爾德看來有些不悅似地說道。


    但是,被這麽說的雷昂八成不曉得是怎麽迴事吧。


    「?」


    「啊……她在戰鬥時會用不一樣的名字。」


    我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


    要從現在開始說明夏洛學姐與布倫希爾德的關係,實在太花時間了。


    「這樣啊。就類似變身英雄那樣呢。之後我會在照片上筆記下來的。」


    雷昂麵帶笑容地點了點頭。


    他簡潔的理解,讓我著實地感到感激。


    「那麽,我們走。」


    我這麽說道,率先跳過欄杆。


    緊接著雷昂與布倫希爾德也越過欄杆。


    我們首先移動到從外麵看不見的陰影處,暫且調整一下唿吸。


    「雷昂,瑪麗亞在哪個方向?」


    「呃,又要說聲抱歉了,距離太近的話,我就隻能感應到在附近,無法掌握更進一步的感覺。」


    雷昂一臉過意不去地說道。


    「但反過來說,就表示距離相當近。所以我認為從這邊開始分頭尋找會比較好。」


    「了解。」


    我稍微想了一下。


    「雷昂向東繞,我跟布倫希爾德則向西繞,分頭搜尋園區吧。如果發現瑪麗亞或是可疑人物,麻煩打個信號給我。」


    「我知道了。」


    雷昂點點頭後,立刻往東邊方向飛奔而去。


    我一邊感謝他毫不猶豫的迅速行動,同時轉頭看向布倫希爾德。


    「我們也出發吧。」


    「這倒是無妨,但為何我們不也分開行動?那樣效率比較好吧。」


    布倫希爾德這麽詢問。


    她露出無法信服的表情。


    我一邊覺得麻煩,一邊迴答:


    「遇到敵方的神格適合者時,我擔心就憑妳一個人會應付不來。所以才讓妳和我組隊。」


    「什……你又像這樣看扁我!」


    布倫希爾德倒豎起柳眉。


    就某種意義來說,是司空見慣的事,但我現在沒時間理睬她。


    「別管那麽多了,閉上嘴服從我。」


    「……!」


    我讓女神閉嘴,也向西邊繞圈開始移動。


    如果雷昂的直覺正確,敵人就在這間遊樂園裏。


    隻不過,前提是綁架瑪麗亞的人,就是雷昂在追蹤的殺人魔。


    雖然我覺得十之八九不會有錯。


    但萬一搞錯了……


    不,萬一搞錯,瑪麗亞的生存率反倒會變高也說不定。


    倘若對手不是異端之神,她應該也不會那麽輕易被打敗……


    但是,無論對方是誰,正因為疏忽失敗了,她才會不見人影不是嗎?


    「……」


    焦急。


    焦急。


    焦急。


    別焦急。


    人在喪失冷靜時,會因腳邊的小石頭而跌倒。


    師傅是這麽教我的。


    我認為那句話說得沒錯,現在也拚命想恢複平靜。


    不過……瑪麗亞正身陷危機。


    在教會的設施與我同甘共苦的她。


    自願跟我來執行這種危險任務的她。


    一


    想到她此刻說不定就像那具屍體一樣脖子被劃開,就感覺全身血液仿佛要逆流一般。


    可惡……絕對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


    總之,得采取行動才行。


    搞不好敵人就在附近……


    卡鏘——


    「……?」


    忽然聽見的那聲響,讓我不禁倒抽一口氣。


    剛才那是……無論怎麽想,都是販賣機的聲響。


    將近夜晚時間的時刻,在非營業時間的遊樂園裏,購買飲料還什麽東西的——某人。


    向東繞圈進行搜索的雷昂,不可能已經來到這麽西邊的地方。


    「……」


    「……」


    我向布倫希爾德使了個眼色,走向聲音的來源處。


    卡鏘卡鏘——


    還能聽見飲料罐掉落的聲響。


    實在太粗心,太大意了。


    究竟是怎樣的家夥?


    聲響終於愈來愈近。


    我從建築物的陰影處悄悄窺探對麵。


    就如預料的一般,那裏設有自動販賣機。


    在陰暗的遊樂園內,販賣機的麵板散發著輝煌的亮光。


    那個人麵向那台販賣機站著,背對著我。


    但是。


    「……」


    我對那個背影有印象。


    頭發的顏色。


    頭發的長度。


    碰不到販賣機最上麵那排按鈕的矮個子。


    就連伸出去的纖細手指都記憶猶新。


    不會錯的。


    (是艾蜜莉。)


    『——唔嘻嘻嘻,怎麽,如果是那麽迴事,就能無所顧忌地「支配」她了啊。』


    巴羅爾下流地笑著。


    姑且不論他那卑鄙的思考,我也讚成「支配」艾蜜莉。


    有必要問出她在這種地方做什麽。


    我環顧艾蜜莉的周圍。


    但附近沒看到瑪麗亞的身影。


    「……嗯?」


    原本背對這邊的少女,忽然發出聲音。


    她停下一直專心購買飲料的手指,歪了歪頭,露出疑惑的樣子。


    她轉頭看向這邊。


    「在那裏偷看朕的人,立刻現身低頭吧。倘若是現在,朕還可以給你們辯解的餘地。」


    「……!」


    穿幫了。


    為何?


    我們應該完全位於她的死角。


    明明如此,她卻說「你們」,甚至說中了這邊不隻一個人的事實。


    我不曉得答案。


    但這麽一來,就不可能發動奇襲了。


    既然如此,反倒應該曝光身分,用話術套出瑪麗亞的所在地嗎?


    「……」


    我維持拔出雙槍的姿勢,離開陰影處。


    布倫希爾德也跟著我行動。


    「嗯?你是……」


    艾蜜莉看到我的長相後,也有所反應。


    看來她似乎也記得我。


    「這也是種奇緣嗎?」


    艾蜜莉這麽低喃。


    然後她雙手交叉環胸,


    「那麽,看你們的眼神,不可能是碰巧迷路到這裏來的吧。找朕有事嗎?」


    以高傲的語調這麽詢問。


    「……瑪麗亞人在哪?」


    我緊張地詢問。


    艾蜜莉微微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瑪麗亞……?啊,該不會是說這個女人吧?」


    她這麽說道後。


    就看見瑪麗亞靠在一旁噴水池上的身影。


    「!」


    她什麽時候出現在那裏的?


    我事先確認過周圍的狀況了。


    噴水池旁邊應該沒有任何人才對。


    那真的就仿佛突然出現在那裏一樣。


    「這個叫瑪麗亞的女人怎麽了?」


    「把她還來。」


    「?這家夥隻是個人類女性喔。無論要拿來做什麽,都有其他代替品吧。為何要給朕添麻煩。視答案內容,我可不會放過你喔。」


    艾蜜莉八成認為我隻是個人格被消除的神格適合者吧。


    所以才會提出這種惡劣的問題。


    「我是人類。我並沒有被神侵犯我的靈魂。」


    「……!」


    聽到我的迴答,艾蜜莉稍微睜大了眼。


    我趁這空檔確認瑪麗亞的狀態。


    她在唿吸。看來也沒有受傷。


    裝扮也是最後碰麵時的樣子。


    總之,目前看起來並沒有遭到任何毒手。


    這讓我暫且鬆了口氣。


    問題在於要如何從艾蜜莉手中奪迴瑪麗亞。


    「那麽人類,我重新提問,這女人是你的東西嗎?」


    「她不是東西。不過,是對我而言很重要的存在。」


    「……原來如此。我很清楚你們的情況和主張了。」


    艾蜜莉依然雙手交叉環胸,點了點頭。


    然後。


    「看在你愚昧的專情與之前對朕的奉獻上,朕饒恕你至今為止的不敬。以上就是判決。」


    她單方麵地這麽告知,


    「那麽,盡速離開現場。」


    而且沒有一絲停頓地這麽宣告。


    這家夥……到底在講什麽啊?


    「……誰會迴去啊。我會跟妳戰鬥,直到搶迴瑪麗亞為止。」


    「哼!」


    艾蜜莉不屑地哼笑我不屈服的覺悟。


    「枉費朕考慮到你表現出來的奉獻與內情,給予你撿迴一條命的機會。果然人類還是一樣愚昧啊。」


    「神(妳)沒有資格評論人類的愚蠢。」


    我愈發緊張,架起了槍。


    「倘若我對妳有所期望,那隻有一件事,就是——盡速去死吧。」


    「……!」


    艾蜜莉蹙起眉頭。


    她的表情充滿憤怒。


    那表情仿佛被一直辱罵為垃圾的蟲子舉旗造反,品嚐到那種單方麵的屈辱。


    『——啊啊,真不錯呢。很誘人呢。』


    (那種類型是你的興趣嗎,巴羅爾?)


    『——本大爺的好球帶可是比宇宙還遼闊。我想想,要說的話,她是讓人務必想讓她屈服,當成狗一樣對待,把她的自尊心破壞得體無完膚那類型的婊子。』


    (雖然我無法奉陪你那種癖好,但要請你奉陪我的戰鬥喔。)


    我壓低聲音,隻讓布倫希爾德聽見。


    「最優先目標是奪迴瑪麗亞。聽好嘍?隻要妳覺得能救她,無論我處於何種狀態,都要優先逃離現場。」


    「……我知道了。」


    布倫希爾德點頭接受我的命令,召喚騎士盔甲與劍。


    她的表情算是一半不滿,一半理解。


    她能理解以拯救瑪麗亞為優先這件事,但對以逃跑為前提這點感到不滿吧。


    就在我們兩人短暫商量時。


    「這場戰爭的勝者,從一開始就注定是朕了。因此爭鬥毫無益處。雖然這種戰鬥不過是兒戲,但得讓你補償那不敬之罪才行啊。」


    艾蜜莉依然雙手交叉環胸,傲慢不羈地放話說道。


    太陽也早已西沉。


    夜晚時間——神話代理戰爭開幕了。


    「要上嘍!妳到右邊!」


    「!」


    我和布倫希爾德往左右兩邊分頭行動,進行突擊。


    艾蜜莉豈止還沒擺出戰鬥態勢,甚至連交叉環胸的手也還沒鬆開。


    趁那家夥攻擊我們其中一方時,另一方去救出瑪麗亞。


    之後就順勢帶瑪麗亞逃離現場,被留下來的一方則盡力爭取時間。


    艾蜜莉的實力還是未知數。


    也不曉得能否靠一個人徹底壓製住她。


    但隻要持續戰鬥,遲早會注意到戰鬥聲的雷昂,應該會趕來支援。


    有援軍可倚靠的話,就算打長期戰也有希望。


    這就是我的計劃。


    但是。


    「動手。」


    在艾蜜莉僅僅說了一句話的瞬間。


    「啊啊啊!」


    布倫希爾德的哀號響徹周圍。


    (怎麽迴事!)


    『——我哪知道啊。』


    我跟巴羅爾都無法認知到敵人發動的攻擊。


    不,應該說根本連敵人身影也看不見。


    但是,事實是布倫希爾德倒下,她背後的盔甲咻咻地冒煙。


    「!」


    我立刻將一把槍瞄準背後,但那裏果然沒有任何人在。


    等等。


    真的沒人在嗎?


    該不會不是沒人在……純粹是看不見而已吧……


    「……嘖!」


    我順著背後猛然竄起的寒意,當場趴下。


    隨後,有某種能源奔流通過我頭頂上。


    接著發出轟隆聲響。


    但我沒看向那邊。


    「!」


    我以自己為中心,對準與傳出聲響的位置位於對角線上的方向掃射槍彈。


    槍彈撞上雲霄飛車的支柱等東西而反彈迴來,濺出火花。


    沒有打中的感覺……但是,透過剛才的攻擊,我明白了一件事。


    艾蜜莉在操縱「不可視之敵」。


    換言之,應該認為艾蜜莉擁有召喚、指揮係的能力,就像芙蕾雅的女武神之女王或弗爾克範格英靈宮殿那樣。


    但就算知道是這樣,仍不能掉以輕心。


    畢竟敵人會從看不見的地方襲擊我們。


    而且從剛才的攻擊方法來看,敵人能夠從遠距離攻擊我們。


    從布


    倫希爾德的盔甲正在冒煙,還有剛才感覺到的熱量來看,敵人似乎會使用近似雷射兵器的攻擊。


    我飛奔到倒下的布倫希爾德身旁。


    就肉眼確認到的範圍,她還在唿吸,生命並無大礙。


    看樣子是這家夥自傲的騎士盔甲保護了她。


    「……!」


    我在能保護她的位置,謹慎小心地警戒周圍。


    這樣的警戒有多大的意義呢……


    怎麽辦?


    在一秒內想出對策!


    『——使用魔眼吧。』


    (能用的話,我早就用了!)


    但因為巴羅爾在白天隨便使用的關係,今晚隻剩兩次能用了。


    敵人不隻是不可視的對象。


    倘若我們試圖動到瑪麗亞,現在還隻是俯視這邊的艾蜜莉,應該也會進一步地加以妨礙。


    我們必須避開她的攻擊並搶先一步行動,逃離現場才行。


    為此也需要保留魔眼。


    如果在這邊對不可視的對象使用魔眼,當然就會被艾蜜莉看到能力。


    假如她因此做出對策,我就幾乎走投無路了。


    『——雷火!』


    (給我閉嘴。真正的死線還在前方!)


    在須佐之男戰前,我也為了是否要使用「祝福」與這家夥稍微爭論過。


    這麽說來,在芙蕾雅戰也是,麵對黃金魔法時為了是否要用「石化」,意見分歧。


    巴羅爾也好,布倫希爾德也好,我跟這些家夥真的是徹頭徹尾的合不來。


    雖然我一點也不覺得這讓人很難過,或是不喜歡這樣。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我並不是在固執己見。


    我打從一開始就有把握了。


    「——」


    我解除肉體的限製器。


    這次特別把感覺器官的枷鎖解除到最大限度。


    視覺、聽覺、嗅覺、觸覺變得敏銳。


    甚至可以感覺到空氣的流動。


    因為剛才那陣槍擊而剝落的支柱油漆模樣,也能看清細節。


    我聽著左後方無限接近無聲的腳步聲——


    「——!」


    ——瞬間,我對著那邊射擊。


    我不認為能命中。


    縱使能透過聲響察覺到所在處,但敵人這項「看不見身影」的優勢十分強大。


    但我不在乎。


    剛才那是威嚇射擊。


    用來爭取時間。


    「——!」


    這次是右邊!


    我射完其中一把槍的子彈,用彈匣交換器交換彈匣。


    這段期間先架起另一把槍,以便能隨時射擊。


    「別做無謂的掙紮了,乖乖接受朕的製裁吧。」


    這時,艾蜜莉向我搭話。


    她還是一樣雙手交叉環胸,語調高傲。


    「那麽,妳為什麽一開始攻擊了布倫希爾德?」


    我這麽反問。


    「我隻是先從礙事者開始排除罷了。」


    「礙事?」


    「你該不會以為朕的製裁就這種程度吧?」


    艾蜜莉眯細雙眼。


    「罪人需要符合罪人的懲罰者。你會活生生地被吞噬五體吧。」


    「那還真是……可怕啊。」


    我一邊打趣地說道,一邊思考著。


    這家夥的台詞中經常出現「製裁」和「罪人」這些詞匯。


    簡直就像法官一樣。


    線索正逐漸湊齊。


    隻要能再獲得一點情報,就能找出侵蝕艾蜜莉身體的神之真麵目。


    但首先得解決眼前的狀況才行。


    還沒嗎……


    還沒到嗎……


    我在內心反芻同樣的話語時。


    他總算現身了。


    「雷火學弟!」


    「雷昂!」


    剛才在調查遊樂園東邊的雷昂。


    我一直在等他聽到槍聲,趕來這裏支援。


    飛奔到這裏的他順勢跳起,越過艾蜜莉頭頂,在我們身旁著地。


    「!布倫希爾德!」


    雷昂看到受傷的布倫希爾德,這麽大叫。


    他跪在倒地的女騎士身旁,右手握拳。


    然後當他再度張開右拳時——


    「蓮花?」


    隻見他的右手綻放著蓮花。


    他毫不遲疑地將那朵花放到——不,是種植在布倫希爾德的脖子上。


    雖然這簡直像開玩笑,但那朵蓮花確實在布倫希爾德的皮膚上生根了。


    但那也是僅僅一瞬間的事情。


    蓮花仿佛被她的身體吸收一般,就那樣消失無蹤。


    「雷昂,剛才那是?」


    我一邊警戒不可視之敵,一邊詢問雷昂。


    「呃,抱歉。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覺得這麽做比較好。」


    雷昂有些語無倫次地迴答。


    雖然他曖昧的迴答讓我不禁感到不安,但仔細一看,就連布倫希爾德的盔甲也無法徹底防護的肩膀和手臂的燒傷,已經不留痕跡地消失了。


    之前痛苦不堪的布倫希爾德,唿吸也慢慢平穩下來。


    (這是治愈能力的一種嗎?)


    『——隻看現象的話,似乎是那樣啊。這家夥的神會不會太多才多藝啦。』


    巴羅爾感到傻眼似地說道。


    「……」


    蓮花在水上綻放,它早晨盛開,中午閉合的生態,主要作為重生與清靜的象征,在許多神話中受到重視。


    雖然能縮小範圍到某種程度,但隻有這些情報,還無法鎖定雷昂是那個神話的哪尊神。


    但是,那些考察之後再說吧。


    「你幫了大忙,雷昂。」


    我向他道謝。


    「別客氣,因為我們是朋友嘛。」


    雷昂以純粹的笑容這麽迴答了。


    我差點跟著浮現笑容,不過。


    「哼,又是你嗎?」


    跟這邊成對比,艾蜜莉以不悅的表情瞪著雷昂看。


    雷昂也不甘示弱地迴瞪她。


    「妳是……不,不用說我也知道!妳是我應該打倒的『惡』!」


    伴隨著堅定的話語,雷昂的手上出現彎刀。


    他能在瞬間將感情提升到戰鬥狀態,也是因為他深信自己是正義英雄的好處吧。


    那麽,與這樣的雷昂對峙的艾蜜莉——


    「……唿。」


    她歎了口氣。


    失望。達觀。


    是蘊含著那種感情的歎息。


    「像這樣遇見好幾次,朕也察覺到你腦袋的問題了。朕也差不多厭倦一直重複類似的對話了啊。」


    艾蜜莉果然也看不起雷昂。


    雖然是推測,但她應該跟雷昂重複過好幾次類似剛才的對話吧。


    所以才會隱約注意到雷昂有記憶障礙,肯定是這樣。


    然後艾蜜莉一臉厭煩似地——


    「倘若是平常,朕會盡快結束這種提不起勁的戰鬥。但今晚可沒空被你這種貨色殺死。」


    她這麽說道,看向我這邊。


    「因為朕忙著製裁那邊的無禮之徒啊。」


    「……嘖。」


    她挺討厭我啊。


    雖然我也討厭神。


    「……」


    狀況是二對二。


    我和雷昂。


    艾蜜莉和不可視的仆人。


    布倫希爾德受的傷雖然治愈了,但體力還沒恢複。沒辦法立刻戰鬥吧。


    雖然需要隨時留意她和瑪麗亞,但戰況比剛才好多了。


    就在我這麽心想時。


    「吾光榮的左翼啊,現身吧。」


    艾蜜莉這麽低喃後,隻見她手上握著什麽。


    那是……權杖?


    「自冥府前來吧,吾之奴仆。」


    她輕輕揮動那權杖。


    瞬間。


    「——!」


    突如其來的恐懼支配了周圍一帶的氣氛。


    並非重壓。


    也非殺氣。


    隻是純粹的死亡氣息。


    我感覺到一陣冰冷,仿佛在撫摸我肌膚一般的黑暗唿吸。


    然後,那家夥現身了。


    黑色肌膚。


    與膚色形成對比的白色法衣。


    甚至讓人覺得彬彬有禮的平靜站姿。


    但脖子上卻是野獸的頭。


    狗頭。


    我以為是肌膚的部分,看來似乎是狗毛。


    仿佛要融入黑暗一般的漆黑站姿。


    倘若沒有法衣,感覺他的身體會消失在黑暗當中,隻留下瞄準獵物的黃金眼眸。


    「——!」


    冥府、狗頭、法衣。


    這三個要素讓我立刻猜想到那家夥的真麵目。


    「小心點!那家夥是阿努比斯!是埃及神話中的葬儀神。」


    「葬……儀?什麽?」


    雷昂似乎毫無頭緒,他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簡單地說就是死神!」


    雖然正確來說不太一樣,但我重新換了個他也能輕易理解的說法。


    隨後,阿努比斯便襲向雷昂。


    「!」


    雷昂用彎刀擋住阿努比斯的獠牙。


    但敵人的目標似乎打從一開始就在這邊。


    阿努比斯用獠牙使勁一咬彎刀,然後順勢甩頭,將雷昂的身體拋向半空中。


    「唔哇!」


    「雷昂!」


    我一邊唿喚他的名字,一邊把槍對準阿努比斯。


    我開槍射擊,但阿努比斯發揮野獸的敏捷,避開了槍彈。


    狗頭神順勢追趕被拋到半空中的雷昂。


    「區區下民竟然知道吾之奴仆的名字啊。」


    艾蜜莉有些佩服似地低喃。


    ——阿努比斯。


    原本是守護王家之墓的神犬,之後被推崇為墓地之神、守護死者之神,據說這就是開端。


    說到埃及,最著名的就是木乃伊,阿努比斯正是掌管木乃伊製作和葬儀的神。


    當然,他在古代埃及也作為肩負極為重要職責的神,根據都市不同,在某些地方被當成守護神祭拜。


    阿努比斯是葬儀之神,同時也是宣告死亡之神。


    早在文明興起前,死亡就經常伴隨在人類左右。


    不分時代與文化,一直存在掌管死亡之神。


    擁有那種權限的神,經常持續獲得大規模的信仰,具備程度相符的強大力量。


    我很擔心跟那家夥戰鬥的雷昂。


    但是……我也沒太多餘力去擔心別人。


    因為在我眼前的對手,是讓那個阿努比斯服從的神。


    「……!」


    而且我不但再次與雷昂被分開,那個不可視之敵也還在。


    我將警戒提升到最大程度時,艾蜜莉的嘴角忽然上揚。


    「你盡管放心吧。我讓梅傑德去追那個紅發了。畢竟那家夥的對手隻有阿努比斯的話,應該很吃力吧。」


    ……梅傑德?


    艾蜜莉脫口而出的名字,讓我小聲咂嘴。


    「果然是梅傑德神嗎?」


    「哦,你也知道吾之護衛的名字嗎?」


    艾蜜莉浮現冷笑。


    「下民,你也猜猜看吾之名,當作遊戲吧。」


    「……?」


    「怎麽啦?你想說自己雖然能猜出吾之下屬名字,卻不曉得朕的大名嗎?」


    這麽詢問我的聲音,伴隨著仿佛在看好戲般的音調。


    她當真隻是打算玩個猜謎遊戲吧。


    她會揭露這裏隻有她在的事實,也就是說。


    那家夥甚至沒有站到戰場上。


    開什麽玩笑……


    我想起刊登在失蹤者名單上的學生照片。


    想起脖子被割開的少女屍體。


    「……!」


    綁架人類。


    殺害人類。


    而且甚至對瑪麗亞出手。


    卻連人類(我)的憤怒都沒有傳遞給這家夥嗎?


    「那我就迴答妳。」


    很好。


    既然妳瞧不起我們到這種地步。


    我一定要扯下妳那遊刃有餘的笑容。


    那家夥低喃「吾光榮的左翼啊,現身吧」變出來的權杖。


    那應該就是牧童之杖赫卡。


    赫卡有個與它成對的連枷尼凱克。


    赫卡是以上埃及,尼凱克則是以下埃及為由來,昔日上下埃及統一時,這兩樣物品開始被用來當成王權的象征。


    擁有這些東西,就表示她是與埃及王家有深厚關連的神。


    而且是阿努比斯與梅傑德的主人這條線索。


    已經幾乎可以確定這家夥的真麵目了。


    「妳的名字是——」


    再加上這家夥的言行,與雷昂的證詞。


    雷昂曾說他打倒了那個殺人魔好幾次。


    這家夥曾迴答雷昂今晚沒空被他殺掉。


    換言之,雷昂打倒了好幾次的殺人魔,果然就是指艾蜜莉。


    但是,既然在地上降生,即使是神格適合者,遭到殺害也會死亡。


    不過,有一個方法可以顛覆生與死的法則。


    就是「regalia」。


    在埃及盛行製作的木乃伊,是指為了「死後複活」,用來保存肉體的技術。


    死亡之後仍會複甦。


    在聖經裏麵,也成為神之子奇跡的主題。


    是各種神話「複活」的起源。


    也被稱為埃及之王——法老先祖的神。


    赫裏奧波裏斯九尊神之一。


    第一具木乃伊。


    冥府之王。


    亡魂的審判長。


    那個侵蝕艾蜜莉肉體的神是——


    「——冥界神歐西裏斯。這就是妳的真麵目。」


    3


    聽到我的答案,艾蜜莉——歐西裏斯拍了拍手。


    啪、啪——蘊含著些許讚賞的拍手。


    「竟然知道朕的名字,令人佩服啊。沒有朕的教導,就隻會同類相食的愚昧種族,曆經幾千年後,看起來也多少變聰明了點。」


    「……」


    在埃及神話中,太古的人們似乎不曉得狩獵和農耕,是借由同類相食來延續生命。


    據說歐西裏斯在這時出現,教導人們栽培小麥與製作葡萄酒的方法,在人們的推崇下成了埃及最初的王。


    但那是遙遠神代的故事了。


    啪嘰……


    「嗯?」


    忽然響起的幹燥啪嘰聲,讓歐西裏斯露出疑惑的表情。


    啪嘰……啪嘰……


    聲響持續著。


    歐西裏斯看向聲音發出來的地方——也就是自己的右手手指。


    她的右手小指正變化成石頭。


    是我動的手腳。


    「——!」


    「石化」魔眼。


    我刻意配合那家夥玩猜謎遊戲,讓她掉以輕心。


    在她一直講些無聊的事情時,我已經發動了「石化」魔眼。


    就算是不死身,也有很多打倒她的方式。


    把她變成不會說話的石頭,也是方法之一。


    一旦化為石像,就算是歐西裏斯也束手無策。


    照理說……是這樣才對。


    『——雷火,不行啊。「石化」確實是個有效的方法,但異常地很難起作用。』


    巴羅爾這麽忠告我。


    的確,跟把宙斯變成石頭時相比,石化的進展異常緩慢。


    雖然「石化」結果也被宙斯無效化了。


    但歐西裏斯的情況,與其說是無效化,更像是效果的延遲化……


    「……嘖,原來是這樣嗎?」


    歐西裏斯因為傳授人們農耕技術,也被當成穀物之神。


    描繪在壁畫上的歐西裏斯有著綠色肌膚,這是因為她也有身為植物神的一麵。


    植物會碎開土石生根,讓花朵在地上綻放。


    也是植物神的歐西裏斯,就算對「石化」有強力的抗性,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我居然沒有先想到這點,實在太失敗了。


    明明事先那樣訓誡自己……


    我太焦急了嗎?


    「哼,還真癢啊。」


    歐西裏斯以冷淡的眼神看著我。


    她已經沒了笑容。


    「但是冒犯朕的肉體可是重罪,罪人必須加以製裁。」


    歐西裏斯的小指已經變成石頭。


    但那種程度對戰鬥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就跟她剛才變出召喚阿努比斯的權杖時一樣,她手一舉,天秤便出現了。


    其中一邊的盤子裝著白色羽毛。


    那天秤與瑪亞特的羽毛,據說是用來測量死者靈魂的罪過。


    「製裁罪魂的天秤(lb.maat)啊,判定立於朕眼前的罪人吧。」


    歐西裏斯以莊嚴的聲音低喃。


    瞬間,製裁罪魂的天秤發出聲響傾斜了。


    瑪亞特的羽毛從跳起的盤子上掉落。


    「居然會傾斜得這麽厲害。你的靈魂背負的罪過,看來相當沉重。」


    歐西裏斯喃喃自語。


    然後有異形野獸從她背後扭曲次元現身了。


    『——那什麽啊?』


    也難怪巴羅爾會感到驚訝。


    有著鱷魚頭。


    上半身是獅子。


    下半身是河馬。


    是古代埃及人最畏懼的三種野獸混合起來的合成獸(奇美拉)。


    ——怪物阿米特。


    在冥府一直隨侍著歐西裏斯。


    當死者靈魂與瑪亞特的羽毛不相稱時,這個怪物就會吞噬亡魂。


    據說被阿米特吞噬的靈魂再也無法轉生,因此人們非常畏懼阿米特。


    「咕咻嚕嚕嚕嚕!」


    阿米特發出刺耳的低吼聲,朝我襲擊過來。


    「咕!」


    我開槍應戰。


    但槍彈完全打不穿怪物的身體。


    「可惡!」


    「沒用的。阿米特的強度與靈魂的罪孽之重成正比。你被罪孽玷汙而變得過度沉重的靈魂,是贏不了那家夥的。」


    「妳說罪孽之重……!」


    我真想把她那胡說八道的嘴給縫起來。


    我不打算說自己是個清廉潔白的人。


    但是,我唯獨不想被那個神批評。


    為了製裁他們的罪孽。


    我才會成為教會的異端討伐者「神罰者」。


    明明如此……!


    「咕!」


    我挨了阿米特的一擊,整個人被撞飛。


    雖然我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住,但光是那陣衝擊,就讓我受到相當大的傷害。


    「咕咻嚕嚕嚕嚕!」


    怪物的口水四濺。


    他的低吼聲聽起來像是在說想吃掉我一樣。


    「咕……」


    是被撞飛時撞到頭了嗎?


    視野變得扭曲,我無法立刻站起身。


    『——雷火,你差不多該使出魔眼了。』


    從內側傳來巴羅爾的


    聲音。


    「還不到……時候。」


    『——你真不懂事。剛才還能期待紅發來助陣,但現在已經不可能了。總之得設法解決眼前的敵人,逃得越遠越好。』


    「吵死了,閉嘴……」


    剩下的魔眼使用次數,僅僅一次而已。


    就如巴羅爾所說的,倘若是阿米特,魔眼應該能發揮作用吧。


    這樣就能殺掉或「支配」這家夥來爭取時間,逃離現場。


    但那同時也等於要對布倫希爾德和瑪麗亞見死不救。


    就算事情進展得很順利,頂多也隻能救到其中一人吧。


    隻要不設法解決歐西裏斯,就沒辦法拯救所有人。


    我必須靠這僅僅一次的魔眼矇騙歐西裏斯,搶得先機。


    所以,不能對這家夥使用魔眼。


    『——真是夠了,你真是個頑固的家夥耶。這樣才是人類(milesian)啊。』


    「知道的話,就什麽也別說,把力量借給我用。」


    『——是、是。』


    剩餘的子彈僅有幾發。


    解除限製的肉體,每當避開阿米特的攻擊,就會持續發出哀號。


    盡管如此,我仍等候著機會到來。


    等待能夠成為逆轉起點的契機。


    或許那契機永遠也不會到來。


    但無論是怎樣的機會,都必須一直伸手,才能掌握住。


    所以我忍耐著。


    相信那個瞬間。


    「咕啊!」


    阿米特的爪子挖開我的側腹。


    製服破裂開來,噴出紅色鮮血。


    「咕……!」


    人體控製。


    我讓血管收縮,停止出血。


    我阻斷痛覺,保持集中力。


    盡管如此,還是應該認為戰鬥力降低了三成嗎……


    腳尖的感覺變得遲鈍。


    我還能避開幾次阿米特的利爪和獠牙?


    「……!」


    別變得軟弱啊,我的內心。


    掙紮到最後一瞬間吧。


    「咕咻嚕嚕嚕嚕!」


    阿米特仿佛要給我致命一擊似地撲向這邊。


    我做好犧牲一隻手臂的覺悟擺出戰鬥態勢,打算把槍塞到那家夥的口中,從內側進行破壞。


    那一瞬間。


    鏘——!


    某人硬插到我前麵,彈開了阿米特的利爪。


    揮動那把大劍的人是——


    「布倫希爾德……!」


    銀發女騎士架起屠龍神劍,牽製阿米特的行動。


    是雷昂的治愈發揮作用了嗎?她的手腳似乎穩穩地湧現力量。


    「迴來得正好……」


    雖然還不能說是看見一絲曙光……


    但能選擇的對策稍微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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