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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沈晏庭都連連咳嗽。


    沈夫人眼睛往他身上一掃,他連忙縮縮脖子,表示這件事真跟他沒關係。


    沈夫人有些不悅地放下筷子,“方小姐,飯可以隨意吃,話可不能隨意說,你是司令府的客人,也當自重。”


    方小姐道,“沈夫人勿怪,我隻是瞧著孫姐姐這症狀與家姐懷著身子時有些像,所以才好奇地問問。”


    潘玉良連忙道。


    “你這樣一說,她這症狀倒與我有未未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呢。”


    說著她對著沈夫人笑笑道,“娘可還記得,我那個時候吐得可厲害了,吃不好睡不好的。”


    沈夫人也點點頭說,“可不是嗎?那時候可把晏均給愁死了。”


    方小姐見話題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轉移了,不甘心地道。


    “那孫姐姐可是有了?”


    孫豔菲遲疑起來,一來,她不想說謊,二來,這件事確實有些難以啟齒。


    她正想著該怎麽迴答的時候,沈夫人直接打斷道。


    “方小姐,你莫不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孫小姐是司令府少夫人的客人,你這麽依依不饒,說些不著四六的話,可有把少夫人放在眼裏?可有把我放在眼裏?”


    方小姐身子一抖,立即低下頭去,“是我的愈矩了。”


    沈夫人一點也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放軟態度,她直接道,“我司令府對客人向來是歡迎的,但倘若這般不把司令府的主子放在眼裏,那我也隻能不客氣了。”


    沈夫人平日裏見著人先揚三分笑,但她做了幾十年的官太太,身上本就有股不怒而威的氣質。更何況這會還把不悅全寫在了臉上。


    孫豔菲跟李小姐大氣都不敢出。


    沈夫人對著柳衣道,“柳衣,把方小姐的碗筷撤了,替我送方小姐出府吧。”


    柳衣應了聲是,走到方小姐身邊,做了個請的動作,笑著道,“方小姐,奴婢送您出去。”


    李小姐遲疑了片刻,也跟著站起身,“沈夫人,要不我也先走吧,改日再來看您。”


    沈夫人隻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方小姐就這麽被請了出去。


    等到出了司令府,李小姐才道,“方小姐,瞧著你也是個聰明人,怎麽今日盡說些不聰明的話?”


    方小姐咬咬牙,她也是沒了法子。


    她爹娘去的早,從小就是由方太太將她帶大的。


    方老爺已經在準備給她物色人家了,這事本沒讓她知道,是方太太念著那點姑侄情悄悄跟她說的。


    若是這邊她不成功,指不定方老爺能把她嫁到哪裏去。


    她年紀也到了,連借口都尋不到。


    李小姐歎口氣,“事情已經這般了,你也別多想,迴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方小姐看著李姐,問她,“李小姐,你年紀也不小了,你家裏對你的婚事可有何打算?”


    李小姐笑了笑,“不管有什麽打算我都聽他們的,做父母的,自是不會害我們做兒女的,我相信我爹不會把我往火坑裏推的。”


    方小姐心道,那是因為她有自己的親生爹娘,而她沒有,隻有一個做不了主的姑姑,她日後如何不靠自己又能靠誰。


    她咬著牙,看了眼司令府的大門,最後道,“我先走了,李小姐自便。”


    李小姐目送方小姐上了她自家的車離開,歎了口氣也離開了。


    因為方小姐鬧的這麽一出,她們走後桌上一直都沒有人再說話,各懷心事地吃著自己的飯,連沈晏庭也不敢造次了。


    等到吃完飯,丫鬟們把桌上的飯菜都撤了,沈夫人擦了擦嘴站起身。


    沈晏均跟潘玉良他們也跟著起了身,準備離開。


    沈夫人卻道,“有點事跟大家說,先別走。”


    紅衣扶著沈夫人在正廳的太師椅上坐下,又給她倒了杯茶。


    沈夫人喝了兩口後才道,“都坐吧。”


    眾人依言坐下,雖然平時沈夫人對小輩們沒立過什麽規矩,但這個時候大家也都老老實實的。


    沈夫人不說讓他們坐,他們便一直站著。


    等到沈夫人讓他們坐了,他們才坐下。


    沈夫人看了沈晏均跟潘玉良一眼,又去看孫豔菲。


    語氣淡淡地道,“說說吧,怎麽迴事?”


    廳裏有一瞬間的安靜,誰也沒有先開口。


    最後還是沈晏庭硬著頭皮道,“娘讓我們說什麽?是不是要說大哥跟嫂嫂的事啊?那我是不是可以先走啦。”


    沈晏庭企圖插科打混過去,可沈夫人隻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他便立即坐直了身子,再不敢胡言亂語。


    沈夫人的視線在他們三人之間來迴掃著,“你們誰來跟我說說,到底怎麽迴事?”


    潘玉良有些著急,學晏均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撫了撫,無聲地安撫著她。


    孫豔菲深吸了口氣,剛準備承認她懷孕的事。


    沈晏均先道,“娘,豔菲的事,本來我跟良兒商量著這幾日就要告訴你的。”


    沈夫人口氣不陰不陽地道了句,“告訴我什麽?”


    沈晏均道,“我們知道娘心裏對她也有幾分歡喜,隻是豔菲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跟晏庭就跟姐弟似的……”


    沈夫人眼皮一抬,“那方小姐所說的有身子的事呢?”


    沈晏均矢口否認,“娘,這種空口無憑的話怎麽能信。”


    沈夫人的臉色這才好了些,她道,“既然如此,孫小姐有喜歡的人了,還是我強求了。”


    孫豔菲連忙道,“夫人說的哪裏的話,是豔菲福薄,沒有這個福份,還辜負了夫人的一片心意。”


    沈夫人道,“什麽辜負不辜負的,你有自己喜歡的人了,自是美事一件。你跟良兒年紀差不多,既然認定了,事情也抓緊時間辦了。


    我知你已無父無母,若是有需要我為你做主的,你盡管跟良兒說便是。”


    孫豔菲心中感動萬分,又帶著幾分愧疚,她終究還是騙了沈夫人。


    但她也知道,沈晏均否認她有身子的事也是為了她好。


    沈夫人歎口氣,“孫小姐,你家中無長輩,我希望你更能自重,若要給別人落了口舌,你當替你已故的親人們爭一口氣。”


    孫豔菲起身,朝著沈夫人深深鞠了一躬,“豔菲謹記夫人教誨。”


    沈夫人擺擺手,“罷了,我去看未未,你身上的傷還未好全,還是注意著些吧。”


    孫豔菲點點頭,“豔菲謝夫人關心。”


    等柳衣扶著沈夫人離開,潘玉良這才鬆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孫豔菲後背也有些濕意。


    沈夫人那幾句關心的話,像針一樣,密密麻麻地紮在她心上。


    潘玉良剛想說點什麽,沈晏均道,“我們先迴南院吧。”


    潘玉良點點頭,三人一起迴了南院。


    一進屋,潘玉良就道,“晏均哥哥,紙是包不住火的啊,你今日這樣說了,豔菲的肚子也會慢慢大起來的。”


    沈晏均看著孫豔菲直接問她,“你有什麽打算?”


    孫豔菲咬著唇沒說話,沈晏均接著道。


    “你該知道我為何跟我娘這樣說,我娘對這些事還是看得極重的,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名聲最是重要。若是她知道你未婚先有孕,別說你是良兒同學,你就是我同學,你司令府你也一刻都呆不得。


    今日我們否認了,那她說什麽也會維護於你。隻是……你就必須在別人看出你有身子之前解決這件事。要麽我們送你離開晉城,要麽……你跟重先生盡快把婚事給辦了。”


    沈晏均說的句句在理。


    潘玉良還是舍不得送她離開的,與其說是舍不得,倒不如說是不放心。


    她從有未未到把孩子生下來,身邊有多少人侍候著,饒是這樣,未未還早產了。


    孫豔菲一個人在外麵,如何能照顧得好自己,若是磕著碰著了,她又該如何,她獨身一人,身邊連人知冷暖的人都沒有,認裏想要喝口水都不成。


    潘玉良看著她,眼睛裏寫滿了擔心。


    孫豔菲深吸了口氣,“我能先去趟醫院再決定嗎?”


    沈晏均點點頭,“可以,你盡快吧。”


    孫豔菲點點頭,又看著潘玉良道,“良兒,等我從醫院迴來,我再告訴你我的想法我的決定。”


    潘玉良不想讓自己給她造成壓力,點點頭道,“好!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孫豔菲笑笑,笑容裏有幾分溫暖,“我知道的,你對我最好了。”


    說著孫豔菲上前,準備抱一抱她,被沈晏均給擋開了。


    “說話就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孫豔菲無奈,“沈少校,我可是個女的。”


    沈晏均道,“你自己一堆爛賬,解決自己的事去吧。”


    孫豔菲氣極,“我不同你計較。”


    然後甩手走了。


    等她一走,潘玉良方才鬆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晏均哥哥,那方小姐怎麽迴事?豔菲什麽都沒做,她那反應也算不得激烈吧?她怎麽會想到有身子的事情上去?”


    沈晏均道:“定然是有人跟她說了什麽?”


    潘玉良道,“都怪我,原本還以為她是個識大體、教養好的。”


    沈晏均道,“再識大體教養再好,在自己的利益麵前,也會變得麵目猙獰。”


    他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佟老爺跟佟祿還是親生父子呢,他對佟祿下起手來,還不是毫不手軟。


    還有潘老爺……不也是麽?


    潘玉良又問,“會是誰跟她說的呢?”


    沈晏均吩咐紅衣去打了熱水來,然後又揮手讓她出去了。


    他起身卷起袖子,擰了熱毛巾,又走迴來,給潘玉良擦著臉。


    潘玉良還在想孫豔菲的事,往旁邊躲了躲,被沈晏均一把按住了腦袋。


    “是誰說的我自然會查清楚,你躲什麽躲?”


    被他眼睛一瞪,她立即老實了,不過想起先前吃飯的事。


    “你在飯桌上幹嘛不搭理我。”


    沈晏均沒想到她這生完未未要不是有人侍候著,她能把自己弄丟的記性還能翻起舊賬來。


    他輕笑一聲,“後來不是理你了嗎?”


    潘玉良固執地道,“那是我哄了你,你才理我的。”


    沈晏均仔細地給她擦著臉,力道放得很輕,讓她也不會覺得不舒服。


    他道,“你那叫哄啊?也哄得太隨意了。”


    潘玉良扒著他的手,把臉從毛巾底下露出來。


    “那要怎麽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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