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將正麵對上,方頌祺有心想躲也避無可避,暗暗爆了句草。


    季忠棠的意外之色昭然。非常難得,看到他的表情管理失控,包括他身邊的靳秘書。


    “季叔叔。”方頌祺問候,因為有約在身,所以暫時沒打算和季忠棠多聊,言簡意賅快速道,“季叔叔,您一會兒有空嗎?我辦完事後,想請您喝杯茶。在這之前請您不要告訴別人碰到我了。”


    季忠棠的神色已恢複如常,落在她臉上的目光中蘊含深意,聞言略略頷首。


    “謝謝季叔叔。”方頌祺禮貌道謝,與他作別,去找前天的那位老師,再由那位老師帶她前往院長辦公室。


    和院長簡單寒暄兩句後,方頌祺直奔主題,坦言自己千裏迢迢尋來福利院的目的。


    院長已分別從保安、檔案管理員和老師三人口中得知情況,沒為難方頌祺,合理要求道:“不知道方女士在哪裏工作?能不能提供一份職業證明給我們?”


    方頌祺蹙眉。


    即便她如今還在dk工作,這種情況也不太方便老實交待自己是記者,否則他們更得懷疑她目的不純。而現在……她不太好意思:“抱歉,沒辦法提供證明,我現在自由職業。”


    ——“無業遊民”太難聽,她講不出口。


    院長無奈:“如果是這樣,我們實在是……”


    方頌祺失望,結果卻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她未做無謂糾纏,起身告辭,打算迴去另外想辦法。


    季忠棠和靳秘書等在不久前碰到她的地方,匯合後,方頌祺與他們偕同前往附近的茶室。


    茶水冒出的煙氣於周身彌漫。方頌祺與季忠棠相對而坐,抬手,稍稍舉高茶杯:“這次我在非洲遭遇意外,感謝季叔叔的邦忙。”


    季忠棠不攬功:“不要客氣,不是大忙,隻是和以前使館的同事打個招唿。”


    “這忙還不夠大麽?”方頌祺笑眯眯,“今天太臨時,哪天季叔叔有空,能騰出來給我,我請季叔叔您吃飯,再正式感謝。”


    “你在非洲吃了不少苦頭。”季忠棠仔細端詳她,“迦漢帶你去了香港,我一直還沒機會見到你,他說你恢複得不錯,現在聽你講話,好像沒有‘不錯’。”


    方頌祺下意識摸脖子。高領遮擋住勒傷留下的疤痕。她微笑:“謝謝季叔叔關心,我確實好多了,最初不能講話,喝水都疼。”


    季忠棠啜一口茶:“說說吧,怎麽一個人來bj?特意交待我不要告訴迦漢,你背著他來的?你和他出什麽問題了?”


    方頌祺重點暫且放在他的後麵兩句,反問:“季叔叔能先和我聊聊,您以為我和藺迦漢是什麽關係?”


    “我和盛老師的那張合影裏,有你母親。你當時和我都好奇,現在你應該和我一樣已經從迦漢口中得到答案了?”季忠棠放下茶杯,“你們兩個演技不錯,明明關係匪淺,卻把我騙了。如果不是你在非洲遇到意外,迦漢找我邦忙,我現在應該還被蒙在鼓裏。”


    方頌祺眨眨眼。目前判斷不出,季忠棠是不是和華哥一樣,對藺時年的私事知之有限。


    季忠棠繼續道:“迦漢告訴我,你母親方婕曾經也是盛老師的學生。你母親去世,把你交托給他,他負責照顧你。”


    交托?照顧?方頌祺險些當著季忠棠的麵直接笑出聲。藺時年還往他自己臉上貼金艸助人為樂的人設?


    斂下哂意,她微縮瞳孔:“就這些麽?季叔叔不認為我和他還有更深入的關係?”


    不大可能吧。


    季忠棠不否認也不承認,隻道:“迦漢確實對你非常上心。”


    ok,方頌祺心中基本有數,他眼睛沒瞎,隻是不探詢別人的隱私。


    提問到此為止,接下來她迴答他的問題:“不管他是怎麽和您說的,不過我和他的關係一直不好。這次被他帶去香港隻是暫住,我來bj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想他打擾我。相信季叔叔一定能當作今天沒有見過我。”


    她對季忠棠勉強算了解一些。


    果不其然見季忠棠頷首。


    方頌祺籲氣,如果說前麵的笑容全部是客套,現在她完全真情實感:“謝謝季叔叔~”


    頓滯一瞬,她好奇:“季叔叔來這所福利院做什麽?”


    “你來bj要辦的事,和福利院有關係?”季忠棠和她同一時間開口。


    方頌祺先迴答:“嗯,我就是專門為這所福利院來的bj。”


    季忠棠也迴應:“我最近來bj參加外事活動,今天有空,找朋友敘舊。”


    方頌祺心頭微動:“季叔叔……在福利院裏有認識的人?”


    季忠棠洞悉:“有需要我邦忙的事情,盡管和我說。”


    這種時候,方頌祺可不想撐著陳年舊恨而耽誤眼前的事兒,果斷做決定:“季叔叔,可能真得麻煩您了。”


    以季忠棠的身份,他的朋友在福利院裏恐怕不是小人物。就算是小人物,季忠棠對bj熟悉,又有人脈,也應該有渠道助她找“邵老師”。


    “是這樣的。我母親小時候是這所福利院收養的孤兒,和曾經在福利院裏工作的邵老師關係很好,邵老師和我母親失聯很多年,還不知道我母親過世,我母親過世前對我有囑托,所以我特意找來。”


    半真半假地扯謊,隨後她又說了自己這些天遭遇的種種挫敗。


    季忠棠問。:“你剛才去見的人是院長?”


    “對。”方頌祺沮喪。


    季忠棠掂起手機撥出電話:“健霖,我忠棠。”


    方頌祺怔然。如果她沒記錯,“健霖”不就是福利院的院長的名字,孫健霖?


    季忠棠的通話隻簡短的兩三句,很快掛斷:“走,我陪你再走一趟福利院。”


    效率這麽高?!方頌祺驚喜,起身深鞠躬:“謝謝季叔叔!”


    …………


    辦公室的門叩響,孫健霖料到是剛剛在電話說要折返來找他的季忠棠,直接讓季忠棠進來,正好奇季忠棠有什麽事,一抬頭卻發現方頌祺跟在季忠棠斜後方,滿麵笑容。


    “方女士……”孫健霖狐疑,看向季忠棠。


    “這孩子我認識。”季忠棠指方頌祺,“我給她做擔保,需要的話,事後我讓靳秘書補一份證明過來給你。”


    不待孫健霖反應,方頌祺從季忠棠出來,走上前,也來了個深鞠躬:“抱歉,孫院長,又來打擾您了。”


    伏低的臉上是她竊喜的笑。


    十分鍾後,重新見到檔案管理員,方頌祺有點揚眉吐氣之感,默默感歎關係網的重要性。


    感歎結束,她振作起精神,向管理員給出方婕曾經就讀的美院和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


    係統卻仍舊無顯示結果。


    這下子方頌祺著實想不到,接下來該再搜索什麽關鍵詞。


    最後是管理員給建議:進檔案庫裏人工手動翻找。


    福利院以前很大,和方婕差不多時期的孩子也很多,人工手動翻找,得猴年馬月?可方頌祺還有其他辦法嗎?隻能……咬牙試一試了。


    季忠棠派靳秘書來尋她時,她正灰頭土臉不知今夕是何年,才發現外頭天黑了——天黑得早。


    管理員委婉地讓她先迴去,明天再過來。


    方頌祺反應過來,整個福利院都要休息,她不能賴著不走,唉。


    室內暖氣悶久了,乍一出來,她凍得牙齒直打哆嗦,搓臉的手感特別差,bj的冬天還真踏馬又幹又寒。本來除了筆記本電腦,她還想讓許敬邦忙寄冬裝,可第一天她就扛不住bj的氣溫,所幸前往商場破費配置。


    季忠棠堅持送她至她的住所,距離不遠,直接步行,方頌祺順便和他講檔案室的情況。


    到樓下後,她再次向他鞠躬為今天的事表達感激,心裏暗自吐槽自己一邊過不去老許的坎,一邊又厚臉皮地接受季忠棠的邦助,還對季忠棠禮貌得跟孫子似的,真是每次麵對季忠棠,她長期流浪在外不著家的教養就虛偽地自行全副武裝上身。


    不過她得承認,這迴從非洲迴來後,她對老許當年的意外,似乎釋懷了不少……?


    “你就住這裏?”季忠棠正望著麵前的這棟舊樓,門口的垃圾雜亂,此時兩個酒氣熏天的男人相互扶持相互吹著牛走進樓道。


    “嗯。”方頌祺沒覺得有太大問題。


    其實裏麵沒有外麵髒。一分錢一分貨嘛,難道要求低廉的短租房堪比幾萬塊一個月的高級公寓?


    她笑:“季叔叔不用擔心,我在這裏住第五天了,沒有出過亂子。而且我練過拳擊。”


    “住幾樓?”季忠棠示意她帶路。


    方頌祺一時反應岔了:“季叔叔,我上麵不夠地方給您坐,沒辦法請您上去喝茶。”


    一旁的靳秘書覺得好笑,邦她解讀季忠棠的意思:“方小姐,上去收拾東西,跟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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