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時候,孃首先感覺到床鋪柔軟的觸感,她以為是在自己的家,並且有種類似惡夢初醒的感覺,那是場令人不寒而栗的惡夢。孃坐


    起身,發現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並不是家裏,房間內隻有微弱的燈光,不過她至少還能夠辨識空間及家具的擺放位置,這並不是孃的房間。


    孃看向床鋪的旁邊,旁邊有個折迭整齊的睡袋,她對那個睡袋還有印象,那就是昨天晚上自己用過的睡袋,原來自己正在彰的房間裏麵。


    雖然腦中還是一片空白,但是孃仍然試著迴憶先前發生的事,盡管還記得在辰巳家中的一連串事件,不過記憶從彰麵向著辰巳的那刻起就朦


    朧不清,自己似乎因為過度換氣而昏厥過去了。


    孃凝視自己的手指,上頭毫無血跡,於是她伸手撫摸頭發,也不覺得有東西黏在頭發上,就和平常的樣子相同。


    為了確認之後發生的事,孃下床走向門的方向。製服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被換下來的,身上穿著和昨晚一樣的t恤以及短褲,孃雖然有點在意


    是誰替自己換衣服的,不過孃還是決定先定出房間,腳步似乎因為剛睡醒而顯得有些不穩。


    當孃正要開門的瞬間,另一邊突然有人打開門,也讓孃嚇了一跳。彰站在門的另一邊,他似乎沒想到孃就站在門後而頓時有些呆滯,不過還


    是立刻恢複冷靜說道:


    「早安。」


    孃錯愕地環視四周,彰看見她的模樣便露出苦笑。


    「啊……現在還不是早上,抱歉,都怪我脫口說出奇怪的事,妳大概隻睡三個鍾頭左右,日曆上的日期都還沒有變。」


    「是喔……」


    孃連小聲說話都十分費力,倘若隻睡著三個鍾頭的話,那倒還可以解釋身體如此疲倦的原因。


    孃就在彰的催促下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彰則是坐在孃的對麵,並且深深地歎出一口氣。


    「……如果你沒有起來的話,我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麽說來,孃好像沒告訴彰有過度換氣的毛病,初次看到當然會受到驚嚇。


    「魁小姐說那是過度換氣。」


    彰似乎迴想起這件事而補充說道,孃則是點了點頭。


    「——沒想到妳的身體居然這麽虛弱。」


    彰開玩笑的話語讓孃的臉上露出笑容。


    「好過分。」


    孃故意不服氣地還嘴,讓彰也露出微笑。


    「對不起。」


    話說迴來,連孃都沒想到會再次出現過度換氣的症狀,如果之前沒有受到辰巳幫忙的話,情況大概會更加混亂吧?


    「辰巳老師呢?」


    孃的心中有點在意辰巳,於是向彰追問,隻見彰垂著雙眼露出十分迷惘的表情。


    「他死掉了嗎?」


    孃最後隻記得辰巳倒臥在身旁的情景以及被彰砍傷的傷口,從那道傷口噴灑出來的鮮血也留在記憶裏,所以就算聽到他已經死掉也不至於大驚


    小怪。


    彰微微點頭後,便用低啞的聲音說道:


    「我本來不想殺他的。」


    「我想要從他的口中打聽出更多的內幕,而且我也不想讓妳目睹這種畫麵……對不起。」


    彰說完後便向孃道歉,孃認為在那種情況下並沒有其它選擇,至少可以確定不動手就會先被殺掉。


    「不要放在心上。」


    孃低聲說道,於是彰慢慢地站起身,露出帶有一絲寂寞的微笑。


    「要喝點什麽嗎?」


    「……我想喝點溫熱的東西。」


    彰有氣無力地走向廚房。


    「是你帶我到這裏來的嗎?」


    「不是,是我請球先生幫忙的,之後我打通電話請他過來接我們。順便跟妳說,幫妳洗澡的人是魁小姐,不用擔心。」


    經他這麽一說,孃開始偷偷打量大門口以及其它房間的情況,不過似乎沒有任何人。


    「他們都不在這裏嗎?」


    「他們先迴去了,應該等一下就會再過來了。」


    彰一邊加水到水壺裏,一邊如此迴答道。將瓦斯爐點火後,他就拿起香煙叼在嘴邊,看樣子好像找不到打火機,隻見他彎下腰用瓦斯爐點煙。


    「對了,關於那本辭典的事……」


    彰一邊對著天花板吐出白煙,一邊說道。


    「妳為什麽會覺得辭典不對勁呢?」


    彰的疑問讓孃低頭沉思,雖然當時的思緒在過度換氣的狀況下十分混亂,不過孃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情況。


    「……我和小夏最後在病房見麵的時候,曾經談到那本辭典,她很在意我是否拿到那本辭典,死掉的古賀朱實手裏也擁有那本辭典。你還記


    得嗎?就是你說在教室裏頭聞到奇怪的味道,所以逃課去保健室的那天。」


    彰點點頭,讓孃繼續說下去。


    「仔細一想,很多事情都跟那本辭典有關係,一定是在某個地方有所牽連。關鍵性的情報就是在辰巳家裏最後和小夏通電話時,小夏說是那


    本辭典完全改變她的個性,所以我才會認為是辭典有問題。」


    當孃說到這裏時,彰吐出一口煙說道:


    「反正隻要查過就會知道了,其實我已經拜托魁小姐著手進行調查,她也說稍後會針對這件事再過來一趟。」


    接著一段時間,兩人始終保持沉默。彰一邊抽著煙一邊盯著水壺,孃則是無所事事地東張西望,雖然孃曾經想過該聊什麽,不過最後還是無


    法找到適合的話題。


    結果直到彰把紅茶端過來為止,他們都不發一語,彰坐迴原位後便開口叫孃喝紅茶。


    溫熱的液體通過喉嚨滑落到胃中,孃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氣息變成白色的煙霧,也總算讓心情稍微平靜下來。彰用茶匙在沒加砂糖的紅茶裏


    來迴攪拌,他的手不知為何正在微微地發抖。


    「……屍體……就這樣扔著不管嗎?」


    彰對孃的問題點了點頭。


    「一直以來,我們都盡全力不讓身分曝光,幸好當時沒有任何人路過,關於這件事隻能說是走運,不過屍體也許已經被發現了。」


    「這樣的話,這時候應該已經引起一場騷動了吧……」


    就算辰已是跟毒品有關的組織成員,但是社會大眾並不知道這件事,從旁人的眼光看來,大概隻會認為高中老師被人襲擊身亡吧?而且辰巳的


    房間裏還有古賀朱實等人的屍體,這應該會成為讓新聞焦點從最近的持刀歹徒事件上轉移的大事件。


    但是,彰卻像否定孃的想法似地搖了搖頭。


    「應該不會引起這麽大的騷動。」


    他的話令孃無法置信,彰接著說道:


    「我們追查的組織成員很有可能跟警察掛勾,事件頂多隻會演變成高中老師在自己的房間內離奇死亡而已,我認為他持有槍枝、甚至在房間


    內有屍體這件事都不會被報導出來。」


    「也對……」


    孃迴想起先前球告訴她的事情,球的父親為了消滅毒品組織而被周遭人們孤立,不管是警察還是市議會都不支持他,現在大概也是相同的情


    況吧?正因如此,他們才會為了消滅那個組織而持續進行秘密活動,然而孃突然感到有些不安。


    光憑三個人——就算將沒有力量的自己算在內,也不過四個人——真的有辦法對抗那個組織嗎?雖然這次是因為運氣好才得以存活,但是下次


    就不見得會這麽走運,也許接下來就要開始與死亡為伍的生活,自己已經抱著草率的心情踏入這個世界,


    而且應該無法迴頭了。


    彰似乎察覺到孃的不安,於是他把茶匙放在桌上,平靜地對孃說道:


    「不要再跟我們來往比較好。」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孃則是看著彰的臉,總覺得他的臉色看起來相當蒼白。


    「現在的話還來得及,把全部都忘掉,當做沒發生事情趕快迴家,這對妳來說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孃不禁低下頭。的確如彰所說,如果再和他們扯上關係,以後一定會麵臨比今天更加危險的狀況,隻要點點頭,從座位上站起身走向門口!就


    一定可以恢複原來的生活。


    但是,孃的心中卻產生一股不願就此迴頭的心情。


    她不想迴到無聊的生活——這也是原因之一,然而孃更加顧忌的是彰,彰這個男孩超乎想象地緊緊束縛並且捉住孃,一直不願放開她。


    她希望可以留在彰的身邊。


    就算有時候會礙手礙腳的。


    就算會給他添麻煩。


    就算被認為任性。


    孃還是想留在彰的身邊。


    想要感覺彰這個人。


    「我……」


    孃張開口,拾起頭看著彰,就立刻發現彰的異常反應。


    彰痛苦地趴在桌子上,於是孃站起來走到他身旁,發現他的唿吸十分急促而且身體不停顫抖。


    「你沒事吧?」


    對於孃的問題,彰咬緊牙關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第一次殺死人……」


    孃這時才知道彰能夠冷靜並且若無其事地向她說明來龍去脈,其實是裝出來的。


    「我本來以為無所謂的,之前已經有過好幾次傷害他人的經驗,為了看見血也可以保持平靜而服用藥物,雖然我已經下定決心……不過事情


    卻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彰握住孃的手腕,指甲刺進肌膚的痛楚讓孃不禁皺起眉頭,彰握住手腕的力道強烈得幾乎會讓孃的皮膚滲出血。


    「懷著半調子的心情踏進這個世界的人,其實是我……」


    孃還是初次看到彰如此表現出脆弱的一麵,孃一直都相信他是個十分堅強的人,不過和自己隻差一歲的彰,似乎也和自己一樣擁有脆弱的一


    麵。


    孃撫摸著彰握住自己的手,彰相當恐懼地雙手一直發抖。


    「……但是,已經不能迴頭了吧?」


    孃的話讓垂著頭的彰抬起頭,他的雙眼濕潤不已,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看起來就像個小孩子似地。


    「我也不想迴頭。」


    即使以後會有危險,就算是個愚蠢的選擇,也已經無法迴頭了。


    自己已經被彰深深吸引,而且強烈得無法忘記他。


    彰鬆開握著孃的手,他的手仍然顫抖不已。


    「……不行。」


    彰用幹澀的聲音低聲說道:


    「隻要妳在我的身邊,我就會沒辦法保持清醒。」


    孃不明白彰的話中含意,所以沒有迴答,彰突然站起身抓住孃的肩膀,孃被彰的動作順勢壓倒在地,彰的手上突然冒出一把刀,孃也對他在


    房間裏隨身帶著刀的舉動有些吃驚。彰手上的刀刃抵在孃的頸部上,孃頓時渾身起滿雞皮疙瘩,話雖如此,冰冷的刀刃觸感卻讓她感到莫名的


    舒適戚。


    「一開始並不會這樣,但是在妳步步接近我的時候,我就想要嚐嚐妳的鮮血。」


    孃就在頸部被刀刀抵住的情況下望著彰,她曾經聽魁說過彰的症狀,彰對鮮血擁有異常的執著。


    「藥沒有效嗎?」


    孃的問題讓彰放開手裏的刀,刀滾落到孃的臉旁,刀刃反射日光燈的光線而閃閃發光。


    彰用雙手搗住自己的臉,感到十分苦惱地說道:


    「沒有用……藥越來越沒有效了,隻要繼續跟妳在一起的話,我一定會變得無法控製自己的……我好害怕自己變成那樣。」


    孃不明白彰為什麽會想要自己的鮮血,隻不過,自己在彰的身邊就會讓他神智不清的話,孃也會非常傷心,不能隻因為自己無聊的任性而選


    擇強迫待在彰的身邊。


    但是……


    孃突然若有所思地追問道:


    「如果喝下我的血……你就可以保持神智清醒嗎?」


    孃的話太過突然,隻見彰一臉混亂地凝視著孃。


    孃接著說道:


    「隻要我流血的話,就可以治好你的病嗎?」


    孃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刀,直接將刀刃抵上自己的手腕,就像至今做過無數次的行為一樣。孃用刀刃橫向劃過肌膚,手臂滲出微微的鮮血,彰


    一看見鮮血就立刻移開視線,血液則是沿著手腕滴落在地板上。


    「我……因為想逃離某個地方,所以一直不斷傷害自己……一直毫無意義地流出鮮血。」


    孃再次把刀壓上手腕,如果可以替至今毫無意義可書的鮮血賦予意義的話,自己或許也會對這個壞習慣感到驕傲,對過去不斷重複這個壞習


    慣的自己感到驕傲。


    也許在首次跟彰邂逅的那天夜晚,孃就已經不知不覺地在心底偷偷許下這個心願,孃在看見彰手中刀刃發出光芒的瞬問不禁心想:


    ——我想要被那把刀砍傷。


    「所以,我不會在意的,隻要流點血就可以跟你在一起的話……」


    孃又用刀鋒劃出新的傷口,瞬間散發出鮮血的氣味,彰的唿吸因此變得相當急促,不久後,他用顫抖的手抓住孃的手腕。


    彰拉近孃的手腕,用嘴唇抵上流出來的鮮血,嘴唇柔軟的觸感撫上手腕,讓孃不禁發出喘息。滑順的舌頭仿佛具有生命一般,輕撫肌膚的觸


    覺及溫度讓孃感到臉頰變得相當滾燙,並且難為情地移開視線,至於彰則是渾然忘我地吸吮著鮮血。


    孃認為這個情景若從旁人的角度來看的話,肯定會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吧?盡管如此,自己卻覺得彰是如此惹人憐愛。


    持續片刻後,彰用空洞的眼神盯著孃,孃也望著彰,看見彰的嘴唇被染成鮮紅的顏色。


    彰將臉慢慢靠近她,於是孃閉上雙眼。


    唇與唇緩慢地相互重迭。


    首次接觸到其它人的嘴唇,觸感遠比想象中還要來得柔軟,孃並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僅僅隻感到對方的體溫而已。


    以及自己鮮血的味道。


    直到鮮血的味道淡去為止,孃和彰都一直互相追求著彼此的存在感。


    孃不清楚兩人的雙唇究竟已經重迭多久,總覺得隻有短短一瞬間,卻又有種度過好長一段時間的感覺。


    腦中的意識一片朦朧,就好像正在作夢一樣。


    彰離開孃的唇,吻上她的頸部,一絲宛如電流穿透背脊般的麻癢感覺讓孃發出呻吟並且仰起身子。


    彰的指尖從孃的頸部一路輕撫到鎖骨。


    就在這瞬問,房間突然響起刺耳的電鈴聲,彰突然嚇到而從孃身上抽迴手,往門的方向轉過頭。


    「……大概是球先生吧?」


    彰有些不滿地站起身,他已經恢複成平時的彰,於是孃也站起身,發現地板上沾有血跡而用手將血跡擦幹淨。


    彰一邊歎氣一邊看著孃,唇角掛著感到些微苦惱的微笑,接著就拿走孃手上握著的刀,把刀收進腰後的刀鞘。


    「抱歉……不過還是謝謝妳。」


    孃望著彰朝門口走去的背影,不禁伸手撫摸自己的嘴唇,上麵還留有彰的觸感。孃按住紅得發燙的雙頰,並且一直深唿吸讓狂跳不止的心髒冷


    靜下來。


    聽見門打開的


    聲音後,接著就感到有人慢慢接近自己,孃坐在椅子上,用手蓋住手腕上的新傷口。


    魁走進客廳,一看見孃便麵帶微笑問道:


    「身體還好嗎?」


    「已經不要緊了。」


    「嗯……雖然過度換氣是一時的情緒起伏所引起的症狀,不過如果發生頻率過高,可以過來我的醫院一趟,我會幫妳開藥的。」


    「好的。」


    魁一邊說,一邊坐在孃左手邊的位子上,晚一步現身的球坐在孃的對麵,最後迴來的彰則是坐在她的右手邊。對孃來說,四個人圍著桌子坐


    倒是十分新鮮的經驗,隻有當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才會有三個人圍著桌子坐的情況。


    「……怎麽樣?」


    彰省去寒喧問候直接切入主題,彰的聲音讓孃下意識地移開視線,孃的腦中忍不住浮現數十秒前雙唇交迭的畫麵,就是沒辦法不去想那件事。


    「有突破性的進展。」


    球這麽說完後,便從懷中取出用塑料袋包裝的紙片放在桌上,魁接著開口說道:


    「不好意思,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有點奇怪……你們知道紙張會唿吸嗎?」


    彰和孃都對她的話一頭霧水,歪著頭不知如何迴答。


    「像和紙就會唿吸,它會吸收空氣中的水分吐出來,從前的日式建築之所以會讓人覺得舒服,有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和紙的關係。」


    魁說完後,球便指著桌上的紙片。


    「那本辭典所使用的紙張……探白說就像和紙一樣都會唿吸,會吸收空氣中的水分再吐出來,但是跟和紙不同的是,那種紙會吐出毒品的成


    分。」


    「雖然做過各種調查……光憑一張紙,毒品含量並不會太多,對身體也不會造成影響,可是如果像辭典厚重的書的話,就會散發出大量的毒


    品成分。」


    彰拿起紙片開始端詳,孃得知事情的發展和自己的想法沒有太大出入時,心中不禁冒出一股複雜的心情,如果她也從辰巳那邊收下辭典的話


    ,現在的自己不曉得會變成什麽樣子。


    「做得十分精細,就算直接把這張紙放進嘴巴裏也不會出現毒品的效果,隻有在吸收水分時才會產生反應釋放出毒品成分,然後吸入肺部後


    就會出現出中毒症狀。」


    聽完球的話後,彰將紙片對著燈光仔細觀察,接著聽見他喃喃自語道:


    「這麽說來,辰巳似乎告訴過大家要用筆在辭典上劃重點……」


    「如果是水性筆,也許能幫助釋放毒品的成分……算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考慮到這點才叫大家劃重點的。」


    孃不禁開始思考,難道辰巳平時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嗎?詢問他殺掉古賀朱實的理由時,辰巳說出「懲罰」這個字眼,該不會是因為古賀朱實


    等人把那本辭典帶進教室吧?教室當然也是辰巳時常進出的地方,無論那個毒品的影響力有多大,總不能讓自己也沾染上毒品吧?所以他可能告


    訴過那群收下辭典的學生不要帶來學校。事實上,對那本辭典異常執著的小夏的確不曾把那本辭典帶到學校。


    「順道一提,膠囊裏雖然有相似的成分,不過是完全不同的東西,設計成透過口服便可以發揮藥性,大概是想測試藥物效果吧?」


    「……服用後會出現什麽症狀?」


    彰的疑問讓魁拿出筆記開始瀏覽,那是孃完全看不懂的複雜筆記。


    「簡單來說,就是讓人的判斷力以及思考極端地單純化——隻不過,我們隻能從成分推測,所以不能完全確定效果,關於成癮性也必須再詳


    加調查。」


    魁提到的內容不禁讓孃的腦中浮現出襲擊自己的歹徒以及小夏的麵孔,總覺得他們不像是出現在電視情節中產生幻覺的樣子,反而像是大幅


    增強現實生活中個人不安以及憤怒的情感。


    「小夏……」


    孃低聲說道,孃認為她是被卷入不幸事件的被害者,不過就當時透過電話交談的內容推測,小夏似乎已經從辰巳處得知一定程度的內情。盡


    管如此,她還是選擇留在辰巳身邊,這到底是受到那本辭典的影響呢?還是純粹出自小夏自己的意願呢?孃無法判斷。


    她仍然正在猶豫是否該和小夏再見一次麵。


    如果再和小夏見麵好好解釋,小夏會不會將自己的話聽進去呢?


    「總之,今天的報告到此為止,如果有進一步的消息會再聯絡你們。」


    說完後,球和魁便從位子上站起身,隻見彰似乎要送他們到門邊而站了起來。


    「妳今天要迴家嗎?」


    彰看著孃說道:


    「反正今天真琴小姐不在家……而且我也無所謂。」


    孃感到有些苦惱,雖然想和彰在一起,但是自己連換洗衣物都沒有攜帶就從家裏跑出來,總覺得還是先迴家一趟比較好。


    「今天……我要迴家。」


    聽見孃這麽說後,彰似乎有點落寞地低聲說道:


    「好吧。」


    「那麽,我送你到附近吧?反正我有開車過來。」


    孃對球的提議點點頭,走迴去畢竟還是有段距離。


    彰將孃放在客廳角落的書包遞給她,當彰的手指跟自己的手指互相碰觸的時候,孃又不禁想起剛才和彰的吻。


    「製服因為沾到血跡,所以先放在我家洗吧,我想明天就會幹了,到時候再過來我家拿吧。」


    魁的聲音讓她迴過神,於是孃開口向彰借套衣服,沒有製服穿也隻能這麽做才能迴家,接著孃就在彰的目送下,跟球和魁三個人一起離開他


    的家。


    微微泛紅的月亮高掛天際,晦暗的雲朵就像覆蓋住月光般隨風流動。


    當孃坐進車子的後座後,球便發動引擎,車子隨即發出聲音而微微晃動。球麵向前方對孃說道:


    「對不起,最後好像還是讓妳碰到危險了。」


    「不……沒關係的。」


    雖然孃的心中真的這麽認為,不過球卻對她感到有些抱歉而陷入沉默,隨後車子便往前開動。


    隔著玻璃窗,孃看見好幾台警車錯車而過,孃認為應該是辰巳的屍體已經被發現而引起的騷動。盡管如此,也隻會成為一樁單純發現高中老


    師屍體的事件而已,至於背後還有什麽內幕呢?辰巳到底又擁有什麽來曆呢?如果依照彰的說法,媒體大概都會對此事隻字不提吧?一離開彰的身


    邊,孃就突然對先前的事感到相當恐懼。


    「……人果然很多。」


    球有些心煩意亂地小聲說道。


    道路似乎受到交通管製,必須繞遠路才能到家,雖然孃有些擔心是否會遭到警察的盤查而忐忑不安,幸好一路上順暢無阻地來到孃的家附近,


    不過球卻突然停下車子。


    孃狐疑地看著球,隻見球瞇著眼望著擋風玻璃對麵的景色,而車外的人群也注視著同樣的方向。


    孃下意識地發出聲音,並且衝出車外。


    耳朵傳來消防車的警報聲,消防車似乎正從另外一條路趕往前方,孃也往那個方向飛奔而去。雖然不想相信,但是可以肯定一定出事了。


    孃停下腳步,抬頭望著自己住的公寓。


    看熱鬧的民眾以及眼熟的附近鄰居正聚集在公寓前,他們和孃一樣抬頭看著那問房間。


    九樓靠東邊的房間。


    就算發現那是自己住的房間,但是孃還是因為太過震驚,而隻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抬頭仰望。從房間的窗戶竄出火舌,消防車就停在公寓旁邊


    ,隻見


    消防隊員匆匆忙忙地開始準備滅火,消防車閃爍紅光的旋轉燈也規律地照亮孃的臉龐。


    「爸爸……」


    孃喃喃自語道,接著便發出大叫:


    「爸爸!」


    父親應該沒事吧?他還留在那間屋子裏麵嗎?孃著急地衝向公寓,不過卻被消防隊員擋下來。


    「那是我家!裏麵……還有人嗎……」


    消防隊員迴答「不知道」,於是孃轉頭看向那群看熱鬧的人群還有附近鄰居,卻仍然沒有在裏麵發現父親的蹤影。他應該隻是還沒有迴來吧?


    或者還在屋子裏頭呢?在沒弄清楚這件事之前,孃也沒辦法采取任何行動。


    父親的身上應該有帶手機吧?但是孃不曉得號碼,孃認為自己應該事先問清楚這點小事,如果能夠聯絡上父親的話,至少還不會這麽擔心。


    消防隊員開始噴撒水柱,隨著火勢越來越小,孃也發現自己已經完全失去能夠迴去的地方了。


    一點都不想迴去的地方,光是待著就會讓她覺得痛苦的家。


    盡管如此,每天迴到的家正在烈焰中熊熊燃燒。


    幾個小時後,孃獲悉在火災現場沒有發現父親的屍體,不過,隔天父親並沒有向孃或學校聯絡。


    緊接著,孃也同時得知小夏從醫院失蹤的消息。


    就從那天起,孃徹底失去了原本普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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