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停靠在月台的地下鐵電車車廂內。車站裏麵雖然一片漆黑,但月台上到處都還有電燈發出亮光。有些日光燈時亮時熄,其他燈管大多因為破掉而失去功用整體說來,亮度並不算很夠,不過至少還能讓人看清周遭的狀況。


    在月台另一邊的鐵軌上則不見車輛停靠,這輛車裏有將近十名小孩子躺臥在座位上,他們都睡得很安穩。


    瑪莉亞手持電池式提燈,來迴巡視著他們的樣子,跟受到灼熱太陽及強烈陽光反射所照亮的地上荒野比起來,地下宛如另一個世界一般,充滿著安穩的氣氛,瑪莉亞則佇立在這如同女性子宮的柔和黑暗當中。隻見她為睡相不好的小孩子們重新蓋好棉被,並以充滿慈愛的眼神一個一個注視著他們的睡臉。


    其中一名原本已經睡著的小男孩,突然像是著火似的放聲大哭,在這群小孩子當中,就屬他年紀最小,大概才五歲左右。


    媽媽!媽媽!


    瑪莉亞立刻跑到他身邊,將他抱了起來,靜矢也背著槍急忙衝過來。


    瑪莉亞,發生了什麽事嗎?


    沒事,他隻是做惡夢罷了。


    瑪莉亞一邊搖著放聲大哭的小男孩,一邊在他耳朵細語。


    她將他從漆黑的車廂裏帶到有亮光的月台上,小男孩似乎鎮靜下來了,過沒多久便再度進入了夢鄉。瑪莉亞怕現在就帶他迴座位,可能會害他很快又醒來,於是就抱著他坐在月台的候車椅上麵。


    靜矢看到她抱著小孩的模樣,頓時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揪成一團似的。雖然毫無印象,但他猜想媽媽應該也是像這樣子嗬護著小時候的自己才對。記憶雖逐漸淡忘,不過瑪莉亞長得實在很像自己的母親?靜香。遇見她,使靜矢總算得以迴想起他以為再也想不起來的母親容貌。他心想:媽媽原來長這樣子啊。他也把這名被抱在美麗母親懷中的小男孩,當成是幼年時期的他。


    請問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靜矢很貼心地問道,他很想幫瑪莉亞做些什麽。可是瑪莉亞卻輕輕搖了搖頭。


    已經不要緊了。可是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請你不要把槍帶進電車當中呢?


    啊,對不起。我都忘記一旦走火,很可能會傷到孩子們


    謝謝你。此外也請你不要殺了她。


    瑪莉亞邊說邊望向躺臥在離他們有一小段距離之處的露夏娜,其實就是為了要監視她,靜矢才不得不把槍帶在身上。


    由於孩子們並未看到靜矢等人奪走露夏娜身上裝備的一幕,所以他們並不曉得露夏娜便是敵對少女,幫全身赤裸的她包繃帶的人,正是瑪莉亞。包好繃帶之後,又讓她披著靜矢的製服,露夏娜的身材跟模特兒一樣纖細,不過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身高並不高,所以靜矢的製服披在她身上,長度剛好眼迷你裙差不多。


    對於瑪莉亞開口致謝一事,靜矢感到很驚訝,便開口迴問:


    我隻是照班長的指示行動罷了但明明是因為敵對少女們。才導致這些孩子們失去父母或家園你怎麽還會想要袒護她呢?


    你說得沒錯,大輝的父母親也是在他麵前被敵對少女所殺,因此這孩子每晚都會做惡夢,說實話我也沒有袒護她的意思,我隻是不希望你們又在孩子們的眼前做出互相殘殺的舉動。心靈創傷會一輩子留在孩子們的心中,我絕不能再讓孩子們看到任何殘酷的場景,所以我也知道槍支可能會走火,但更要緊的是我不想讓孩子們看到槍


    對對不起。我忘了考慮這一點


    靜矢把肩上所背的來福槍拿下來,瑪莉亞麵露微笑。


    靜矢你真是溫柔呢。


    沒沒這迴事像我這種人,就隻會一直給你添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瑪莉亞她們一直都居住在地表上還留有出口的某個車站裏麵,當然她也事先知道之前那個地勢低窪似山穀的地點,是因為鐵軌從河床下麵經過,該處的天花板上麵積蓄了大量水分,所以那個地段特別脆弱,而他們會來到這個森下車站,則是因為這裏還有部分電力係統持續運作中,所以瑪莉亞很常到這裏來替提燈所用的電池充電。


    其實你打算等所有人都平安逃離之後,再破壞地下隧道,堵住這條道路對吧?都怪我當時愛逞英雄,才連累你也跟著陷入險境真是對不起。


    你別在意這件事了。隻希望那幾位bigate的警備人員也都沒有大礙就好了


    麵對在肉體上及言語上都對她施暴的宍戶等人,瑪莉亞依舊替他們感到擔心、悲憫。這寬廣無際的溫柔體貼使靜矢感到有點擔心,卻也同時得到了安慰。在這個眾人均抱持著弱肉強食及利己主義心態的時代,像她這樣還保有和平時期所具有的良知之人,可說是相當寶貴的存在,在為數眾多的野獸當中,隻有她還保有人性,靜矢心想:我非守護她不可。


    如果他們沒有受傷的話,一定會再設法追上來他們還擁有能在水中使用的槍械,所以我想我們還是快點逃離此地比較好。這樣孩子們也比較安全一點


    不過,位於地下一樓的這個車站已經岌岌可危、出口也已遭到沙石掩埋,隻靠停在月台旁的地下鐵勉強支撐,天花板才得以沒有崩塌。隻是剛剛的爆炸震動導致崩塌的狀況愈來愈嚴重,沙子也像是雨水一樣一直從天花板掉落,因此靜矢便留下當保鏢,而由輪人及笙子兩人去找尋其他逃生出口。


    你們真的很溫柔。在這個舍棄、犧牲弱者,由強者擁有一切乃理所當然的時代當中再也沒人像你們一樣,還肯關心我這個弱女子,以及這群比我更加弱小的幼童們。


    有啊,而且這種人就在我眼前。


    咦?


    你不是一直付出心力照顧著這群小孩子們嗎?你才是最不了起的人啊。


    在靜矢的眼中,瑪莉亞看起來愈來愈像是他的母親?靜香。


    我實在無法成為像你一樣的人


    藏於記憶深處的錐心之痛,使靜矢顯得格外沮喪。


    那一天早上,他最後一次見到他母親,跟往常一樣一上完夜班迴到家裏的母親,因疲勞過度而昏睡過去,她背對著房門,睡得很熟,所以靜矢並未看見母親的臉,隻看到紙門開了個小縫,連棉被也沒有蓋。


    當時他為何沒有走進房間幫媽媽蓋個棉被呢?雖然他這樣做並不能改變母親的命運,但是他若幫她蓋上棉被,那麽這次的別離將很有可能變得更具意義。


    為什麽那一天我不幫我媽媽蓋個棉被再走呢?


    靜矢用手捂住雙眼,瑪莉亞則以平靜的眼神注視著由他臉上滴落的淚珠。


    靜矢母親會以母乳喂養子女,但是卻沒有任何動物的下一代會以母乳來反哺母親


    瑪莉亞開口說道,靜矢凝視著浮現於瑪莉亞臉上的深邃微笑。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定義。愛情乃是由父母傳承給子女、再由子女傳承給下一代藉此過程不斷傳向未來。不過隻要一想到我身處於這個定理之中,而且有機會能夠撫養這群孩子們培育這群名為孩子們的未來種子,我就覺得很幸福了。這就是所謂的母親啊


    就算來不及報答養育之恩也無妨?即使在還沒報答之前母親就喪失生命,也會感到幸福嗎?


    每個人終將一死,不管製作出多麽精良的物品、研發出多麽精密的技巧,這些都將隨著死而化為烏有。不過我總覺得隻要用心撫養孩子們,好像就能夠看見未來的發展。即便這是個如此瘋狂的世界,我依舊願意相信未來。孩子們光是存在,就能帶來無法想像的救贖我相信你的母親一定也這麽認為。


    瑪莉亞的溫柔體貼,團團包裹住靜矢。靜矢再也忍耐不了,抬頭望著瑪莉亞,任由眼淚滴落。在這個瘋狂的荒野當中戰鬥、流浪、不斷受傷的心靈,如今正慢慢得到慰藉。這個地


    方充滿了寧靜與安詳的氣氛,是一個不用與任何人戰鬥的和平世界。


    瑪莉亞,我不想再迴到地上我想一直待在這個地下鐵車站,一直陪伴在你身邊。


    靜矢,你盡管留下無妨。戰鬥是愚蠢的,戰鬥並無法衍生出任何好處。人雖能藉著戰鬥而名留青史但那隻不過是在一棵名為曆史的樹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罷了,真正要緊的是設法培育這棵曆史巨樹才對。


    瑪莉亞一手抱著大輝,另一手則伸向靜矢,宛如她能夠包容這一切悲痛一般。


    你待在這裏,就不用再與任何人戰鬥,也不用再傷害任何人。我也很希望你能獲得平安。我不希望見到你造成某人流血。你隻管待在這裏待在這個地下鐵車站待在我身邊。


    年輕的瑪莉亞的身影,與母親年輕時的模樣重疊在一起。母親年輕的模樣那是他年紀很小很小,雖軟弱無力,卻得到母親所有關愛對待的赤子時代所留下的印象。


    瑪莉亞


    靜矢像是小孩子一樣,趴在瑪莉亞的懷中放聲大哭。他感受到在這個隻能相信自己的荒野之中,一直強迫自己繃緊的神經,終於獲得了解放。


    倒臥在月台上的露夏娜,靜默不語地注視著趴在瑪莉亞懷中放聲大哭的靜矢。


    看到眼前宛如小孩的他,使露夏娜迴想起她在滿月之夜,於池塘邊所遇見的小男孩。她一直以為在經曆各種試練後,依舊能夠存活下的他是一名相當堅強的少年。不過他的真麵目卻未免太過不堪一擊。


    (為何像他如此軟弱主人,能夠在我們的攻擊之下,以及在現今的日本當中存活至今?能夠超越自然淘汰定理的強悍求生力究竟是什麽?至今我仍無法確切掌握住其真相。這是否表示我需要搜集更多的資料,才有辦法窺見其端倪呢)


    身處黑暗之中的露夏娜,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將靜矢抱在懷中的瑪莉亞,凝視著她那慈祥的側臉。


    另一方麵。輪人及笙子則分頭尋找著能夠逃離這個車站的出口。


    起初他們打算沿著鐵軌走到下一個車站,可是走到一半便發現地下隧道已坍塌,無法繼續前進。而原本能夠通往地麵的樓梯又全都遭到瓦礫掩埋。


    這樣根本就無法離開這個車站嘛。


    何不前往下一個車站看看?


    不行啦。我剛剛到前麵看過,前麵的路因為之前敵對少女的攻擊而坍塌了。


    這下子頭痛了沒想到我們得餓死在這種地方至今依然聯絡不到begatopia?


    你真是個笨蛋。這裏若收得到電波,我們還需要特地跑來這裏架設天線嗎?


    笨蛋那兩個字是多餘的啦!你這家夥還是一樣囂張耶!此外,那副眼鏡壓根不適合你!


    請不要指桑罵槐地進行人身攻擊好不好?不管如何。電波本來也無法穿透至這麽深的地底就是了咦?等等這麽深的地底


    輪人突然靈機一動、雙眼亮了起來。


    對了!說不定還有另一條鐵路通過這個車站啊!


    另一條鐵路?你這話什麽意思?


    糟我忘記你是個來自鄉下,從未見過地下鐵的鄉巴佬。


    班長,你很想被我扁一頓對不對?


    就由身為東京人的我來說明給你聽,你可得心懷感激地接受喔!


    輪人一臉得意、抬頭挺胸指著寫有車站名稱的站牌。上麵寫著都營新宿線?森下車站等字。


    東京的地下鐵構造頗為複雜,但基本上就是會將新路線建設在舊路線之上。而森下車站的地下則有新造的大江戶線,與舊有路線呈交叉立體狀。地下一樓是剪票口、地下二樓乃是都營新宿線森下車站月台,再往下走也就是地下三樓,則是都營大江戶線的森下車站。由於大江戶線的鐵軌鋪設在更為深層的地下,所以敵對少女的攻擊理當沒有造成太大的破壞換言之,我們應能沿著大江戶線逃往其他車站才對


    輪人兩隻手邊交錯在一起,邊說明給笙子聽。但從未見過地下鐵的笙子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覺得很沒有成就感的輪人。顯得有點急躁。


    你還真是個缺乏理解力的人啊!算了,所謂百聞不如一見,跟我來吧!


    於是他帶著笙子走迴地下一樓,再往通道前進了一小段距離後。隨即發現一座能夠通往地下三樓的長距離手扶梯,不過由於手扶梯上的天花板已完全崩坍,導致要從這座手扶梯往下移動變成很困難的一件事。


    還是不行嗎根本無法從這往下走啊


    何不利用電梯?


    笙子指著位於剪票口附近的電梯說道,電梯因失去電力而無法使用。兩人聯手扳開電梯門,隻見鋼索斷裂,電梯車廂已掉到地下三樓。


    原來如此我們隻要從地下二樓的電梯口跳至車廂上,再從車廂上的緊急逃生口鑽進車廂內,便能進人地下三樓了。


    班長。加油~~


    哎呀所謂女士優先,當然是由你先走囉。


    輪人及笙子互瞪了一下,隨後便一語不發地猜起拳來。連續猜了七次。最後笙子落敗。


    嗚嗚


    笙子很沮喪地垂下肩膀,鑽進電梯門,攀著鋼索從地下一樓降到地下三樓,順利踏在電梯車廂上麵。她一打開車廂的緊急逃生口。隨即有一道光線射出。


    光?


    笙子從逃生口跳進車廂裏麵,隻見電梯門已經損壞,露出一點點空隙。光線則是由門的另一邊射入。她試圖打開電梯門,不過卡住的電梯門卻絲毫不為所動。


    這扇門還真重班長,下來幫我!


    此時,位於地下二樓月台的靜矢等人也聽到了笙子的叫聲。


    這不是笙子的聲音嗎好像是從電梯下麵傳來的


    啊我知道了!下麵還有另一條路線通過。說不定這表示我們能從那邊逃走喔


    瑪莉亞將大輝抱迴車廂內放好之後。便卷起袖子對靜矢說道:


    靜矢,我們也過去幫他們吧。現在大家都睡著了。我們稍微離開一下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


    瑪莉亞縱身跳至電梯車廂上,她所穿的長裙裙擺也隨之舞動起來。外表看似賢淑乖巧的瑪莉亞,實際上卻意外地靈活且具有行動力。靜矢被她的意外舉動嚇得瞪大雙眼,站在電梯車廂上的瑪莉亞抬頭望著他,麵露迷人的微笑,並對他伸出手。


    來,你也快點下來吧。


    知知道了,瑪莉亞!


    靜矢有點不知所措地跟著瑪莉亞跳下去,而原本不太想下去的輪人,似乎也知道光靠他們三人的力量仍嫌不足,最後隻好勉強自己攀著鋼索慢慢往下爬。隻是他的腕力原本就不好,再加上是個天生的運動白癡,所以最後


    哇~~


    就這麽邊發出丟臉的叫聲邊住下掉,整個人跌坐在電梯車廂上。笙子用手抵著額頭,邊歎氣邊搖著頭。


    靜矢等人前往地下三樓,而將露夏娜留在地下二樓的月台。


    此時,一直裝睡的露夏娜緩緩睜開雙眼。


    真是天真。雖說我失去了機甲衣,但他們居然讓我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失去機甲衣之後,現在的露夏娜就跟一般少女一樣無力軟弱。即便如此,她還是不停掙紮,試圖掙脫綁住她雙手的繩子不過她突然察覺到有人一直盯著她看。


    隻見小孩子們紛紛從地下鐵車廂探出頭來,並興致勃勃地跑到她身邊。


    大姐姐大姐姐,你在做什麽?


    孩子們邊笑邊開口問她。看來因為機甲武裝遭到解除,導致這群小孩子們並不知道眼前的人便是敵對少女。


    (對了,或許能叫小孩子們幫我解開繩子。)


    露夏娜靈機一動,便詢問他們。


    你們有辦法解開我身上的繩子嗎?


    當然可以


    !智慧輪可是我最拿手的遊戲喔!


    由於小孩子自信滿滿地迴答,露夏娜也就放心地交給他們處理。不料


    咦?這怎麽搞的?


    你太遜了啦,換我來!要這樣才對!


    喂喂!大姐姐是要我幫她耶,還給我啦!


    嗚哇~怎麽越纏越緊了啊


    孩子們遲遲無法解開繩子,露夏娜也顯得愈來愈不耐煩。


    當他們正在與繩子奮戰之時,電車裏突然傳出很激烈的哭聲。大輝滿臉淚水衝到車廂外麵。


    瑪莉亞大姐姐不見了!大家都不見了!爸爸、媽媽!


    露夏娜頓時嚇了一跳,並轉頭朝電梯那邊看去。


    (不妙要是他們聽見這小鬼的哭聲而急忙趕迴來的話,我將會失去這個絕佳的逃脫機會。若是我還有一隻手可用,至少就能硬讓他閉上嘴巴但現在我被繩子綁得這麽緊,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他安靜下來)


    不要哭了啦,大輝。我們也跟你一樣,都失去了親人但我們還是設法忍耐著寂寞啊


    孩子們圍在大輝身邊。想盡辦法要安撫他的情緒,無奈他依舊哭個不停。孩子們在無計可施的狀況下,隻好把他帶到露夏娜身邊。


    大輝你看。這個大姐姐說願意當你的媽媽喔。


    給給我等一下!我幾時說過那種話了?不要把他硬塞給我!


    露夏娜逃也似的邊挪動身子往後退,邊放聲大叫。大輝則有點害羞地走到露夏娜身邊。他戰戰兢兢地靠在露夏娜那包著繃帶的胸口,隨即感受到一股女性獨有的馨香,很溫柔慈祥地包住他的全身。大輝的表情瞬間浮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心感。


    大姐姐好香跟媽媽還有瑪莉亞一樣


    露夏娜頓感困惑。大輝則像個小嬰兒一樣,邊吸拇指邊縮起背部,同時閉上雙眼。或許是因為感到安心的緣故,他馬上就再度進入了夢鄉。孩子們見狀終於鬆了口氣,紛紛拍拍自己的胸口,露夏娜也跟著恢複冷靜。


    (雖然很偶然,但總算是順利讓他安靜下來了。如此一來應能多少再爭取到一些時間才對)


    幼小無力的男孩子看著不知自己乃是一名死神,反而輕易交托一切、靠在她胸懷裏休息的大輝,讓露夏娜迴想起在佛生山公園第一次遇見靜矢的模樣。隻是一個幼小無力、隻能依靠大人才有辦法存活於世上的弱小存在。雖然弱小,卻懂得使出渾身解數,且毫不絕望地拚命求生。


    (不懂這群年幼之人究竟算是弱小,還是堅強的存在呢)


    露夏娜麵露複雜的神情,思考著這個問題。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鐵軌的另一邊,也就是她們原先所在的車站方位傳了過來。


    (這另一邊不是早就被水堵住,無法通行了嗎)


    這陣腳步聲使露夏娜頓時板起臉孔。當察覺到自已居然也會感到害怕之時,露夏娜感到十分不甘心。原來失去機甲衣之後,自己竟成為如此無力的存在此事讓露夏娜相當懊惱。


    從黑暗中現身之人,竟是宍戶。他不但全身濕透,而且在瓦礫的擊打之下,鮮血已染紅了他身上那件變得破破爛爛的上衣。宍戶一看見露夏娜及孩子們的身影,隨即發出了可怕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臭小鬼們。我就知道你們一定躲在這!


    宍戶等人並不知道露夏娜便是敵對少女,因為他們是在露夏娜逃進地下隧道之後才出現。宍戶露出如鬼一般的可怕表情俯視著露夏娜。小孩子們因為害怕而想逃往電梯那邊。宍戶卻朝著他們開了一槍。


    裝有消音器的手槍,隻發出很沒有氣勢的一陣聲響。不過子彈卻威力十足地從拔腿逃竄的小孩子們臉頰旁邊掠過。在地下鐵的牆壁上打出一個很明顯的洞。


    你們通通給我滾進地下鐵裏麵去!要是誰敢出聲、或想要逃跑的話,我就宰了你們!


    差點被這番可怕的威肋、言語嚇哭的孩子們,隻得乖乖走進地下鐵車廂裏麵。露夏娜則以壓抑住情感的視線注視著他。


    我被繩子綁住,無法自行走進地下鐵車廂裏麵


    小姑娘,你的表情還真是有夠囂張自大的啊你也是他們的同伴,是begatopia的怪胎之一?你是不是因為自己長得還有點姿色,就以為自己是全世界的中心,整個世界都繞著你運轉呢?嗯?


    宍戶揪住露夏娜的胸襟,將她拖了起來。剛剛的崩塌似乎打傷了他的眼睛,隻見他的眼白部分全都變紅,同時也間接增加了他所散發出來的殺氣及魄力。


    他們究竟躲到哪去了!居然害我吃鱉本大爺竟然被幾個小小禦宅族及一般女性搞得身受重傷、我其他四名部下也都喪命了此仇不報,我麵子哪裏還掛得住!


    露夏娜稍微思考了一下,她斜眼瞄向電梯那邊。


    (愚蠢為了顧全麵子,居然情願拖著帶傷的身體獨自潛入敵人陣地?弱者會因自己的軟弱而多所顧忌,強者則會沉溺於自身的力量。這表示光靠力量並無法使人存活下來?就如同我在吳羽靜矢身上所設置的遊戲一樣結果總是不同於我們原先的預測。設置遊戲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而從這名男子身上似乎也能得到令人感興趣的數據資料)


    露夏娜臉上露出冷冷的微笑,並對宗戶說:


    他們兩人都在那座電梯下麵。


    還真是謝謝你喔。不過因為子彈已經濕了,數量有限。我就改用這玩意代替禮物送給你吧不用找了。


    說著說著,他從上衣的內側口袋裏掏出三顆手榴彈,並將引信全都拉掉,朝露夏娜等人所在的地方丟了過來。


    你!


    露夏娜的表情瞬間僵住,孩子們也被嚇得叫不出聲音。


    宍戶跳進電梯孔當中,下一秒鍾便傳來一陣轟天巨響,強烈的爆風從宍戶頭上唿嘯而過。


    我不是說過,這樣會害我麵子掛不住嗎?所以不管是害我吃鱉的人,或是見到我敗給他人之場麵的人,通通都得死在我手下。我才不會輸給任何人,更何況我所麵對的乃是一群禦宅族


    在電梯車廂裏麵,貼著一張bigate的宣傳海報。海報上印有大門軍造的特寫照片。宍戶一看到海報,雙眼頓時往上翹。


    你不過是一名怪胎,根本不配當社長!居然如此瞧不起我、對我頤指氣使,還把我當成小狗畜生一樣唿來喚去!


    他脫掉身上那件破爛的上衣,拔出插在腰際的日本刀,並用上衣將握住刀柄的手緊緊纏住。


    嗚喔喔喔喔喔!


    宍戶發出可怕的咆哮聲,同時揮刀砍向宣傳海報。海報上的大門軍造被這一刀剁成兩半,整張海報及電梯車廂也一並被砍出將近一公尺的裂痕。他血紅的雙眼之中,燃燒著一股激烈的憎恨之火。


    殺!使我嚐到敗果、恥辱之人,通通該殺!我的力量勝過任何人,換言之我比任何人都還要優秀!大門遲早也得死在我手下誰叫你居然硬要受過一流戰鬥訓練的本大爺接下無聊至極的警戒任務!本大爺會親自替天行道!你給了我太多武器及訓練,讓我變得太過厲害了!我要把那群怪胎的腦漿挖出來喂豬!哇哈哈哈哈!


    宍戶揮了揮刀身,便舉步衝出電梯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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