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一位半年多以來持續昏迷的女孩。


    她沉睡在為了預防褥瘡發生,而會自動變換姿勢的醫療用病床上。她並非腦死,也不需要人工唿吸器。幾乎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靠著注射點滴維持生命,脈搏相當微弱。雖然消化器官本身有作用,可以將食物送入嘴巴補充營養,但這種情況下將對看護人員造成負擔,所以頂多隻是輔助用的。水分的排泄則是透過插在輸尿管的管子。


    醫生的診斷是植物人狀態。


    可是,患者理應還有意識,隻不過不存在於肉體上。


    (誌乃)


    她是三崎亮喜歡的女孩。


    當見到了那個冬天唯一一次在池袋碰過麵的七尾誌乃,她那悲慘的模樣時,亮受到了打擊,並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救她。


    醫生救不了誌乃。


    能救她的人隻有亮。


    在賭上虛擬生命進行的網絡遊戲中,隻有亮為了真正的死亡為了真正的生命而持續登入。否定長穀雄,就等於是否定了躺在醫院病床上的誌乃,否定她的現實。


    (我得到「力量」了。)


    亮就這樣每隔不到兩天的時間來探望一次,向誌乃傾訴。


    (不會輸給任何人的特殊「力量」,能夠拯救妳的「力量」)


    就結果來說,亮成功拯救了在「theworld」之中陷入昏迷的恩杜藍斯背後的玩家。在aida服務器裏發生的集體昏迷事件也終究獲得了解決。盡管狀況不同,但不隻是刪除aida,就連未歸還者的恢複也因此露出了一絲曙光。


    (可是,如果見到現在的我)


    誌乃應該不會喜歡這樣的自己吧。


    獲得了「力量」並不代表結束。誌乃目前還未蘇醒過來。


    (我能用這股「力量」做些什麽嗎?)


    他打開手掌,看清浮現的血管。


    我就在這裏。


    憑神鐮


    當自己對失去誌乃的內心空虛抱持感情時,巫器便會實體化。然而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拯救變成了對三爪痕的憎恨。麵對迷失前方道路的亮,愛德莉、朔望、庫恩還有佐伯令子。


    他們向自己伸出了援手,所以亮才會站在這裏。


    (我或許已經找到同伴了自從「黃昏的旅團」解散之後,我第一次交到了朋友。)


    他忽然望向病床的旁邊。


    病房內的花瓶插著的是白色雪白的非洲菊。


    一共有七朵,數量就和守護公主的小矮人一樣。


    熟悉的年輕護士走進了病房。見到常來探病的亮,她說了聲:「辛苦了。」而亮也迴以形式上的招唿。


    蟬兒在窗外嗚叫。


    當這種生命短暫的昆蟲停止輪唱的時候,亮看到的世界究竟會有什麽改變呢?


    「是誰帶這些花來的?」


    亮問起總是帶著非洲菊來探病的那個人。


    這些花用來裝飾病房,實在有些太可憐了。


    「會是誰呢?可能是她的家人吧。」說著,護士開始照料起誌乃。亮轉過頭去,他實在不忍心再繼續看下去。


    「三崎先生,你知道非洲菊的花語嗎?」


    「不知道。」


    「是『崇高之美』哦。」護士用梳子梳理著誌乃的頭發。「而白色的非洲菊代表『希望』雖然這麽說有點不妥,但我覺得七尾小姐沉睡時的表情十分安詳而美麗呢」


    這是為什麽呢護士感到不解。


    亮不認為誌乃那灰色的臉龐很美,但也無法否定。他靜靜站在原地。


    (誌乃在哪裏呢?)


    她已經不存在於pc誌乃的體內了。


    七尾誌乃的精神會在「theworld」的什麽地方?


    2


    △開始城鎮悠久的古都馬克?阿奴


    頭戴新月狀帽子的顯眼魔導士,一如往常地在馬克?阿奴的噴水池廣場上開設公會商店。朔望望隸屬於新手支持公會「加納得」,一直以來都向那些剛開始遊戲的新手提供比市價更低廉的迴複係道具。


    「『茶隼』的那幫人後來怎麽樣了?沒有再來找麻煩了吧?」


    「已經沒事了。多虧長穀雄哥哥幫忙。」


    望笑著望向一旁。


    旁邊開設的是「茶隼」的公會商店。而擔任店員的則是一名頂著發髻的男子和力士他們也聽得見剛剛的談話內容。蔥丸和格林似乎已經返迴「茶隼」了,這兩人一察覺到長穀雄的存在,就彷佛觸電一般迅速站了起來。


    「站住!」


    「!」


    蔥丸一瞬間僵在原地。


    「正如你所見我已經恢複了lv133的資料。這是因為係統管理者在數據管理上出了一點小問題。以後不要毫無根據就到處散布謠言,說別人作弊了!」


    亮盡可能地壓抑著可怕的氣勢。


    「原原來是這樣啊。」


    蔥丸一副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的樣子,正一步步往後方退去。


    「波爾多她怎麽樣了?」


    「啊?」


    為什麽pkk長穀雄會去關心pk波爾多的事情呢?蔥丸似乎被弄胡塗了。至於格林他則是一句話也沒說。


    「聽說和我在鬥宮戰鬥完之後,她的身體就有點不適吧。」


    在鬥宮「紅魔宮」的冠軍挑戰者決定戰中,遭到長穀雄的巫器攻擊的波爾多,據說戰鬥結束後出現了短暫昏迷的現象。


    「啊啊好像一瞬間失去意識的樣子不過,聽說沒什麽大礙。」


    據蔥丸表示,波爾多已經退出了「茶隼」。


    「平安無事嗎太好了。」


    「啊?」


    為什麽長穀雄會在意波爾多在被這個問題困擾著的同時,蔥丸和格林也不忘急忙逃離了現場。


    「嗬嗬。」


    看見兩人狼狽的模樣,望天真地笑了。


    對於被封閉在aida服務器之中一事,他並不很清楚,但似乎也沒有想得太深入。望的玩家給人一種像是就讀小學低年級的感覺。俗話說「七歲前的孩子都是神之子」,照他的年紀來看,或許還有一半留在「另一邊」吧。


    「對了,望之前你說過,朔曾經寄過信給恩杜藍斯對吧?」


    「嗯,我有說過。」


    「我有些事情想問問朔」


    是誰將恩杜藍斯的精神連同pc封印在艾爾迪?路的地底湖中?


    有嫌疑的應該是aida。因為冒牌的塞爾農諾斯在噴出黑色氣泡後消失了。


    盡管自己並不認為眼前的望已經感染了aida,不過朔應該會知道一些事情才對。


    「朔不在這裏哦。」


    「不在?」


    「那個嗯嗯,就是不在了。」


    「你是說,她已經不玩『theworld』了?」


    「不是的。朔的事情,要問朔本人才知道」


    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不過追問一個小孩子也無濟於事。亮忽然想到,其中或許有某種家庭因素也說不定。


    朔寄給恩杜藍斯的郵件,內容似乎是「我知道貓的下落。我會在艾爾迪?路等你」。光從這一點來看,朔可能是為了想見恩杜藍斯一麵,所以才會寄出這封騙人的信。可是,朔究竟又怎麽會知道,貓對於恩杜藍斯來說是個極為特殊的存在呢?


    (朔的事情先擱在一邊吧)


    亮向望道謝,然後準備動身前往g.u.總部。八咫此時正在唿叫成員集合。


    「長穀雄哥哥。」


    「啊?」


    「那個」


    望看起來很猶豫。


    「怎麽啦?又遇到什麽困難了


    嗎?」


    亮操控長穀雄蹲下,並看著望的眼睛。


    「長穀雄哥哥你要不要加入『加納得』?」


    突如其來的邀請。


    「加入你的公會?」


    望的公會「加納得」是一個新手支持公會。


    「長穀雄哥哥不是曾經幫過我的忙嗎?所以,不光是我而已,如果有更多人能夠得到幫助的話」


    應該會很愉快吧望接著說道。


    亮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望的提議。可以的話,他也很希望可以幫上忙,但亮在網絡遊戲中並沒有空閑去做這些事情。


    「是嗎我想是不行吧。畢竟長穀雄哥哥是大人,有很多事情要忙。」


    或許是察覺到對方沉默的動作,望落寞地說道。


    ()


    自己真的沒有時間來陪陪望嗎?


    這是不可能的。就算不拒絕正安心進行網絡遊戲的望,應該照樣也可以拯救誌乃。


    (不然的話要是以後見到了誌乃,一定會被她罵的)


    所以,亮開口了:


    「我會幫忙『加納得』的。」


    亮絕對不會忘記,這個時候的望所響起的歡唿聲。半年來持續不斷戰鬥的亮,如今居然可以和他人共享平淡的幸福,這恐怕是頭一遭吧。因為,那便是誌乃在旅團時代一直給予自己的東西。


    3


    「烏鴉」@home「知識之蛇」


    g.u.在「知識之蛇」裏進行會議。


    八咫、佩、庫恩、長穀雄,還有恩杜藍斯和愛德莉都被找來了。恩杜藍斯與愛德莉雖然是一般pc,不過恩杜藍斯的身分是已覺醒的碑文使,而愛德莉則是碑文使候補者。他們兩人在八咫的要求下都參加了會議。


    「關於愛德莉的症狀,有什麽消息了嗎?」


    庫恩出聲詢問有關愛德莉的聽力障礙報告。亮立刻感覺到現場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庫恩還有亮也是,他們在脫離aida服務器一事上,與八咫之間還存有疙瘩。


    「就是將失去的東西找迴來。」


    蓮座上的八咫宣告道。


    「墨爾卡娜因子嗎」


    被aida奪去的東西。也就是存在於pc愛德莉體內的第二相伊尼斯因子。


    「那或許就可解決愛德莉玩家的症狀吧。」


    這是目前的結論。如果考慮墨爾卡娜因子對於碑文使的重量性,那麽除此之外就想不到其它的解決辦法了。


    「對於失去貓的我,aida操控了我內心的空虛。」


    這個時候,恩杜藍斯輕飄飄地走了出來。


    他緩緩走向站在蓮座上的八咫。


    「然後利用幻影來玩弄我。可是,我如今已經取迴了憑神刀,還有存在於其中的米亞。不,應該說是我領悟了比較恰當。」


    恩杜藍斯不慌不忙地將自己的巫器實體化。


    接著把薔薇的護手延伸出的西洋劍尖端對準了僧侶型的妖扇士。


    「恩杜藍斯!?」


    感覺到一股殺氣的佩,立刻讓憑神拳實體化,迅速擋在兩人之間保護自己的會長。


    恩杜藍斯不予理會女拳術士,而是向劍尖盡頭的八咫開口:


    「不過,第二次殺死米亞的並不是aida我那時候看見了。就在兩年前。在前一個版本的『theworld』中,某種東西將米亞的肚子剖開,然後從中挖出墨爾卡娜因子的那一幕。」


    亮想起來了。出現在與恩杜藍斯共享的記憶中,那隻「看不見的神之手」。


    麵對憑神刀的質問,八咫緩緩閉上眼睛,並將手伸向「知識之蛇」的控製麵板。


    情報窗口開啟,播放出來的檔案是


    「『番匠屋檔案』!?」


    亮睜大了眼睛。


    番匠屋檔案第六次中間報告營救計劃


    究極ai「奧拉」的消失,是第二次網絡危機、也就是繼「奧拉」誕生之後,「theworld」的第二次重大轉變。歌頌二○一一年至二○一四年這段黃金時代的「theworld」,在「奧拉」確認消失後的二○一四年末之後,便真正進入了黑暗時代。接連發生服務器當機等諸多問題的,並非隻有「theworld」而已,甚至也慢慢波及到了整個網絡。知道其中的原因是究極ai「奧拉」的消失所導致公司高層,在麵臨這個平靜的危機之際,重新燃起了一種野心。


    那就是將「奧拉」以人為方式複原。


    以人類之手製造出究極ai,並將其置於管理之下,藉此取得下一代網絡社會的主導權。這將是繼二○○五年的第一次網絡危機發生後,打著「altimit操作係統」的大旗,控製了網絡霸權的altimit公司以公司,他們夢想的再一次來臨。


    就這樣,g.u.計劃公司高層的關照下正式啟動了。沒有任何預算上限,這是由萬中選一的工程師和ai學者,以及這方麵的專家們所組成的特別小組。我、番匠屋淳也公司員工代表的身分擔任了計劃的負責人。這個計劃的目的是「奧拉」的複原。於是,g.u.的「ra計劃」便由此展開了。


    所謂的「ra計劃」,就是營救在二○一○年的「墨爾卡娜事件」中被凱特的腕輪力量所破壞,失散於數據之海的八個「墨爾卡娜因子」。也就是藉由將「墨爾卡娜因子」在一個個七零八落的狀態下植入pc數據中,然後試圖以玩家之手來對其進行操控。這件事情存在著一些樣本失例。那就是曾經附著於第一相「史凱司」的pc「楚良」的玩家精神,以及被認為附著在貓型的流浪ai「米亞」身上的第六相「瑪哈」。


    在這個「g.u.計劃」當中,有一個萬萬不可或缺的男人。


    天城丈太郎,在十九歲時就從經濟產業者的智能信息部,公司挖角而來的超級菁英。他簡直就是個早熟的天才。我和天城雖然都不是那種會去配合對方的人,但就結果而言,我們在彼此知識和能力互補的關係下推動著整個計劃。我和天城是g.u.的兩大支柱。就在我們有時會因年齡差距等毫無關係的問題而展開激烈爭論的同時,我的心中也萌生了對於天城的尊敬、嫉妒,還有輕蔑等種種奇妙感情。


    我和天城搜尋了網絡,最後終於發現一個失散的「墨爾卡娜因子」。那就是「梅格司」通稱為「增殖」的因子。在幾經失敗之際,我們總算成功將「墨爾卡娜因子」固定在一具「theworld」的素體pc體內。我們從「墨爾卡娜」的「八相的碑文」中取得靈感,逐將經由這種方式完成的原型命名為「碑文使pc」。而這個時候完成的便是稱為「增殖」的「碑文使pc」。


    但是,包括我和天城在內,任何一位參與計劃的成員都無法「使用」那具「碑文使pc」。一旦用那具pc登入「theworld」之後,玩家便會產生難耐的暈眩、惡心、頭痛等症狀。「墨爾卡娜因子」它就像「史凱司」和「楚良」的案例一樣,的確會呈現出與人類精神的高親和性。可是,那或許隻針對「被選定的人」吧?


    天城的推論正是如此。「墨爾卡娜因子」會自行選擇它要落腳的玩家。盡管條件不明,但天城猜想「墨爾卡娜因子」或許隻會「承認」某種人。若真是這樣,找出那八名「適任者」,也同樣成為了g.u.計劃的重要課題。在天城的建議下,我們在安全管理部設置了適任者搜索小組,開始對「theworld」的玩家進行篩選。很可惜的是,「楚良」的玩家在這個時候已經解除「theworld」的合約了。


    我和天城繼續進行剩下七個「墨爾卡娜因子」的營救工作「史凱司」、「伊尼斯」、「費德赫爾」、「歌雷」、「瑪哈


    」、「達爾渥斯」、「寇爾貝尼克」。其中的「瑪哈」因子我們發現它再度落腳於前述的貓型pc「米亞」身上。靠著破壞貓型pc,我們順利將它取了出來。就這樣,大家謹慎地製作著「碑文使pc」,最後終於將八具pc全部完成了。


    接下來就是讓「適任者」去控製各個「碑文使pc」,並發動墨爾卡娜因子八相的力量,如此一來的話,應該就能夠啟動天城製作的奧拉複原程序「ra程序」了。


    gaiewaytoutopia


    通往烏托邦之門我們g.u.計劃的終極目標「烏托邦」,此時已經來到伸手可及的地方了。


    這是沒有對亮公開過的第六份檔案內容。


    「現存的『番匠屋檔案』一共有六份。目前並沒有找到其它的,有可能是在兩年前的火災事故中被燒毀了,或是根本就不存在。」


    佩補充說明道。


    也就是說,從八咫的角度來看,他已經將有關「番匠屋檔案」的情報全部公開了。


    可以確定的是番匠屋淳與天城丈太郎的g.u.計劃推動的「ra計劃」,在結果上是失敗的。因為究極ai「奧拉」依然處於消失的狀態。


    而在全程中,恩杜藍斯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附帶影像數據的第六份番匠屋檔案。


    靠著破壞貓型pc,我們順利將它取了出來。


    其中敘述著自己深愛的米亞死亡的事實。


    破壞貓型pc並奪去墨爾卡娜因子的是g.u.計劃,公司。


    「公司將米亞!」


    恩杜藍斯顯得激動萬分,將米亞化身的憑神刀對準了八咫。


    佩則是舉著憑神拳,麵無懼色地阻擋在前方。


    「八咫大人和貓型pc事件並無關係。檔案中的影像是二○一五年也就是兩年前的事情吧。」


    她冷靜地說道。那個時候,八咫和佩都還不公司的員工。


    無從發泄恨意的恩杜藍斯,手上的刀停在半空中猶豫不決。若番匠屋淳在現場的話,他必定會不假思索地割開對方的肚子加以報複。


    八咫在佩的背後嚴正告知:


    「一切遊戲數據的智能財產權都是公司所有的。就算是哈洛爾德?修伊所撰寫的程序,在合約上,他也已經放棄了有關『theworld』的所有權利。墨爾卡娜因子公司的財產。按照法院的判例,玩家隻能夠對正規合約的pc數據主張限定的私有財產權。身為非正規流浪ai的米亞,並不是屬於你的程序。」


    「八咫恩杜藍斯所說的不是這個問題」


    庫恩想要幫忙說話,不過八咫一點也不退讓。


    「假使記述這份報告的番匠屋淳真的在這裏,向他興師問罪那無疑是一種極為愚蠢的行為。恩杜藍斯艾爾克,就算是你也不例外。」八咫斷言道。


    舉起憑神拳的佩一步也沒有退縮。在場的人當中隻有八咫知道,她這麽做同時也是為了要維護哥哥番匠屋淳的尊嚴。


    「我現在現實中也養了貓。」佩的言語中表露出對於恩杜藍斯玩家的同情。「是一隻寵物店裏賣剩的阿比西尼亞。無論如何,生命的價值都是平等的吧就算是玩具貓也一樣。」


    「我知道不管是殺了活生生的貓還是玩具貓,都是一種毀損罪刑。」


    「別說了別說了!」庫恩忽然大叫。「現在根本不是談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今天的主角愛德莉!我們是為了要治好她,才會聚集在這裏的吧!?」


    現場的氣氛相當凝重,但八咫依然開口了:


    「說到這個,失去碑文的pc愛德莉,對aida而言就像是一道剩菜。」


    「!?」


    聽見自己被稱為剩菜,愛德莉驚訝地望著八咫。


    「奪去伊尼斯因子後,aida得到了新的『力量』。不用經過病毒感染,便可以讓自己的意誌在『theworld』之中實體化。雖然那並不完整,但之所以能夠構成神之造景能夠構成aida服務器,就當時的狀況來說,無疑是因為奪得了伊尼斯因子」


    「是因為我的關係!?」


    愛德莉感到相當震驚,整個人說不出話來。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才會發生那個「監禁事件」嗎?進而導致「月之樹」的同伴和玩家們經曆到死亡的恐怖嗎?


    「八咫!不要妄下斷語!」


    「這是事實。」八咫平靜地迴應怒吼的庫恩。


    「關掉!」庫恩終於咆哮起來:「把『theworld』的服務器統統關掉!」


    庫恩或許老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吧。


    「世人不會相信在網絡遊戲中會陷入昏迷。所以『theworld』盡管在七年前也發生了未歸還者事件,但從來沒有被迫關閉的壓力公司隻是順水推舟,將事件的解決往後推延而已。」


    麵對猛烈抨擊的庫恩,八咫心平氣和地向他說明:


    「沒有了玩家,『theworld』將會成為一個aida興趣缺缺的世界。到時候,aida或許會對外部感到興趣吧。」


    「什麽?外部?」


    「我們一直在『theworld』的規格下對付aida。無論那是正規還是非正規的,總之都局限在網絡遊戲這個造景裏。倘若這個規則也消失了隨之而來的就是毀滅。當aida感染了『theworld』外部,也就是整個網絡的時候,第三次網絡危機必然就會發生了吧。到那個時候,庫恩就會像你期望的那樣,所有的網絡係統統統關閉。使生活水平倒退二十年的黑暗時代也將再度來臨。而且,最重要的是」


    「!?」


    八咫用扇子指著愛德莉。


    「放棄『theworld』,就等於放棄了對於站在這裏的愛德莉,其玩家的聽力障礙,以及對於未歸還者誌乃的治療。」


    八咫的話或是是絕對正確的。


    但這番話卻得不到任何的讚同或喝采,無論是來自庫恩還是長穀雄。


    「我」


    「什麽事?長穀雄。」


    亮將對於八咫的諫言吞了迴去,隻陳述了自己的意見:


    「沒有退路了畢竟這個『theworld』就是我們和aida戰鬥的地方。」


    如此一來,亮也隻能反對關閉服務器了。


    「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吧,庫恩。」


    佩說道。這是一個上司對打工小弟的命令。


    「」


    「明天見囉。」


    麵對佩的好意,庫恩當場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這樣默默離開了「知識之蛇」。


    4


    香住智成就是庫恩。他在金澤出生長大。高中畢業後,他就讀專科學校,現在一個人住在市區內的一間小套房裏。年齡二十四歲,職業不固定無論在哪裏工作都可以的自由業。平常主要是在娛樂場所工作。或許是天生適合做服務業的緣故,其工作表現甚至讓雇主有意找他擔任店長。


    可是現在,智成正在從事另一件工作。


    (是時候該找個兼差了。)


    另一件工作就是「theworld」的係統管理助手,也就是所謂gm的工作。當然,這不過是對外的名義,事實上是執行g.u.計劃的業務。根據業務規定,就連出門的時候也必須片刻不離身地攜帶太陽眼鏡型的m2d和控製器。之前曾經在聯誼場合上喝了太多而不省人事的智成,就因為這樣不小心忽略佐伯令子的傳喚而被罵了一頓。


    (畢竟靠g.u.的工作,領到的薪水可是遊樂場的好幾倍啊)


    在東京或許隻是「好賺的兼差」罷了,但就偏遠都市而言可是超水平的待遇。暫且不提工作時間


    ,光是每個月有固定的薪水,就讓自己的生活變得穩定許多。遭遇aida時的危險津貼也並非一筆小數目。若是隻看明細的話,算起來還公司的新進員工月薪還要高。


    香住智成的夢想是進公司成為正式員工。


    他想當一個遊戲創作者。所以才會就讀創作係的學校。在專業學校度過悠閑的兩年後,和同伴在畢業製作中搞出一款隻有自己人叫好的爛遊戲,而就業活動則是包括相關的公司在內統統落馬。連夢想的足跡也沒留下,就這樣過著日子。或許那些儲存在計算機圖片數據夾裏的手機照片可以述說這段故事吧。


    (我簡直一事無成。)


    這樣的命運,在獲得碑文使pc這種「力量」之後改變了。


    當智成以「增殖」的碑文使候補者庫恩的身分被g.u.公司錄用的時候,他曾經在現實中見過佐伯令子一麵。她是畢業於一流大學的優秀係統工程師,最令人驚訝的是她居然和自己同年。站在才華洋溢、兼具智慧和美貌的令子麵前,幾乎所有的男人都會產生強烈的自卑感吧,智成也不例外。


    但是,智成並沒有因此而變得卑屈。


    他反而激勵自己,隻要肯去做的話一定辦得到。怹不想輸給和自己同年齡的令子,這股氣魄也獲得了令子的認同。


    坐在電車前的咖啡廳連鎖店裏,智成透過玻璃窗望著外麵。


    能夠像這個染優雅地品嚐咖啡,也是開始在g.u.工作之後才做得到的。以公交車總站為中心的金澤車站周圍已經全部經過重整,比起二次開發進度落後的新宿或池袋等地,反倒是來得更漂亮、更像個都會吧。金澤是個都會區,東京有的東西大致上都有。食物很美味,加賀百萬石的兼六園也深具曆史。從小至大的朋友也很多。


    可是,隻有一點還是比不上。


    「該去東京嗎?」


    就是這個響亮的地名。


    不知已經夢想過多少次,最後總是無疾而終的東京之夢。不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而談論夢想,是一種安慰自己的不負責謊言。必須要和怠惰的自己告別才行。因此,他覺得離開這裏是最好的選擇。就因為現在有著穩定的收入,所以才非去不可。因為智成唯一的資產就是年輕。


    智成必須將全身的精力投注在圍繞著「theworld」以及aida的漩渦之中。


    為了解決未歸還者事件


    彷佛就像宿命一般,同時也為了實體自己的夢想。現在該是時候認真起來,並且開始著手了。


    △開始城鎮悠久的古都馬克?阿奴


    馬克?阿奴中央區的噴水池廣場就像市集一樣熱鬧無比。「茶隼」和「月之樹」這類大型公會的商店就有如家電量販店,憑借著壓倒性的商品種類和薄利多銷來創造利益。小規模公會的個人商店幾乎是門可羅雀。朔望開設的「加納得」公會商店等,雖然將利益放在一旁,但是以新手取向的道具專賣店而言,成績倒是挺不錯的。「theworld」並不隻是以賺錢為目的,由別人送給自己,價值隻有1g的贈禮用道具花朵,有時候也會成為珍貴的迴憶。


    重槍士庫恩站在眺望噴水池廣場的鍾樓上。


    他開啟了隱形模式。一般pc無法看到變成透明人的庫恩,而鍾樓上也並非一般pc可以進入的場所。擁有係統權限的庫恩,有時很喜歡像這樣子從高處眺望整個街景,藉此感到欣喜滿足。


    (真是和平。)


    就有如漫畫中的英雄人物一樣。


    永遠的夕陽在開始城鎮投下影子。迷宮都市覆蓋著陰影,這是一般pc無法見到的景色,是香住智成期望的場所。就像過去在前作「theworld」的時代,名叫巴爾孟克的pc打倒了被大家稱為無法攻略的怪物「僅此唯一」後成為了英雄,其任務獎勵是被允許進行唯一「翼人」的pc設計一樣。同時也像從版的「fragment」時代起進行遊戲的著名網絡詩人pc「w.b葉慈」將巴爾孟克與其盟友歐卡讚頌為「菲亞那的末裔」一樣,變得與眾不同。


    (庫恩就在這裏。)


    就算不被一般人稱讚也無所謂。為了守護暴露在aida危機之下的「theworld」,他將挺身對抗有如潛伏在那個太陽之中的神秘敵人。賭上自己的生命,從黑影的手中守護城鎮的幸福,這是隻有身為碑文使的庫恩才能做到的事情。


    昨天,在「知識之蛇」與八咫進行完激烈的爭論後,智成隨即注銷遊戲。將以前發給g.u.的報告「番匠屋檔案」的編號一到五,以及後來公開的檔案六重新看過一遍。


    恩杜藍斯在前作「theworld」中,使用名為艾爾克的pc。


    這件事情不禁讓智成想起了七年前。


    在置物櫃冒險區見到的那名破爛的屍人偶長穀雄稱他為三爪痕,全身包覆著蒼炎的雙劍士。那副模樣是仿造誰而成的,不用說也是一目了然。


    (勇者凱特)


    解決了七年前「墨爾卡娜事件」的pc。


    用不著去翻開「番匠屋檔案」,智成早就認識凱特。


    香住智成,是七年前的第二次網絡危機,也就是「墨爾卡娜事件」當中「至少六名以上」的未歸還者之一。


    pc名是「吉克」他當時是個崇拜人氣玩家「蒼天的巴爾孟克」的高中生,由於觸碰到了某些「墨爾卡娜係統」的意圖而陷入昏迷。而拯救他的就是當時相當活躍的凱特,以及包括巴爾孟克在內的其它同伴通稱「.hackers」的那些人。另外,在不為人知的現實當中為自己四處奔走的,就是當時正在和自己交往,名叫水無?舞的同年級少女。


    一想起那時候的事情,智成便感到十分難受。


    (舞)


    正如「番匠屋檔案」中記述的一樣,所謂的「hackers」是一連串事件後,由網絡的傳聞所命名的。或許後來有人為了方便而使用這個名號,但那並不是凱特他們自稱的。這樣一來的話,要分清楚誰是「hackers」誰又不是「hackers」,就是一種愚蠢的舉動了。可是智成認為,就算沒有和凱特認識,水無?舞應該也是必須包括在其中的一名人物。而相反地,智成則並非像是那種足以冠上此一頭銜的日耳曼神話英雄。


    智成是被害者。


    智成想要當的,並不是在兩個小時的連續劇當中的開頭三十分鍾內就被殺死的被害者,而是解決事件的勇者或是英雄般的存在


    (是言出必行的存在。)


    是驅動故事的「力量」,然後去拯救他人。


    高中畢業後,智成和舞彼此各奔前程,不知從何時起變成隻有書信往來。於是他們分手了。舞在國外參與了義工活動,在那些非洲或是東南亞等從來沒聽過的國家中活躍著。在喜歡的女孩子救了自己一命的情況下,被甩掉的男方心情盡管不希望那麽輕易就讓對方知道,但這件事成了智成內心的創傷,也和他至今胡亂搭訕的性格有著密切的關係。


    如果成為英雄的話


    假如自己是這樣的男人,那麽水無?舞的笑容或許會再次對自己綻放也說不定。在現實中,這樣的機會是微乎其微的。不過,萬一真的發生奇跡,自己繼續窩在金澤當一個打工小弟,明顯是非常不妥的行為。不用說,這個樣子應該無法配得上她的光輝吧。


    (我要解決aida事件。)


    這次一定要成功。


    七年前的「墨爾卡娜事件」一事,幾乎沒有對外公開過。以原因不明的第二次網絡危機的麵貌呈現,圍繞著「theworld」與究極ai「奧拉」誕生的一連串事件,公司的政治性壓力之下被隱瞞了。女神的存在,被各種的手


    段封印在網絡深處的大教堂裏。剩下的,大概隻有身為當事人的勇者凱特與其同伴們,以及智成這些未歸還者,他們各自了解的程度不一的情報吧。被整理而成的資料也隻有「番匠屋檔案」。


    (這一次,庫恩一定要拯救未歸還者。)


    眺望著晚霞的街景,庫恩再度下定了決心。


    這裏的景色真是令人心曠神怡啊。


    就像黃昏時分,鬼怪出沒時的低語一般。


    察覺到背後有人,智成一邊戒備著,然後慢慢轉過身去。


    站在那裏的是


    「你是」


    有著怪異左臂的男子歐凡。


    一般玩家對於他的評價,是因為發掘失落的大地而聲名大噪的公會「黃昏的旅團」的前會長。另外,從係統管理者的眼光來看,則是左臂裏藏有龐大神秘數據的非法pc作弊者。能夠看見隱形模式下的庫恩,並站在一般pc無法進入的這座鍾樓上,就證明了他是個黑客。


    「你違反了使用者規章。」


    智成劈頭就用這句話來打招唿。


    「我有話要對你說。」


    麵對麵。不是透過郵件,而是直接交談歐凡用感性的語氣說道。


    「什麽話?」


    智成全神貫注地進行戒備。因為圍繞著一連串的aida現象,在「theworld」之中暗地活躍的那個男人歐凡,如今將目標對準了自己。


    「庫恩,還有吉克香住智成。你是七年前的『墨爾卡娜事件』的未歸還者。」


    歐凡的這番話,顯示出這個男人對於遊戲「theworld」的另一麵相當熟悉。


    「你想說的是,你很了解我的事情?」


    智成掩飾著震驚,一邊觀察歐凡,如今沒有必要隱瞞了。


    (別被他的話所迷惑)


    這是在虛張聲勢。黑客終究是個罪犯。歐凡的玩家,現在內心應該緊張得不得了才對。既然這裏是「theworld」,那麽占據壓倒性優勢的,就是身為係統管理者和碑文使的智成了。


    「過來這裏吧,站在那裏會被八咫發現。」


    「我不想和你談論什麽見不得光的事。」


    「哦我看錯人了嗎?想不到你也和佩一樣崇拜八咫。」


    「不我隻不過對g.u.的工作感到自豪。」


    他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g.u.的工作?」


    「就是解決aida問題,拯救未歸還者。」


    庫恩的迴答絲毫沒有動搖。


    「那並不是g.u.不是八咫的意思吧。」


    「」


    「啊啊,你很聰明,懂得沉默。」歐凡彷佛察覺到了肉眼看不見的八咫,忽然抬起頭來仰望虛空。「但是,你已經知道八咫是個什麽樣的男人了。在aida服務器中,他對自己的研究對求知的欲望更勝過解救玩家。他從以前就是個如此自私的人。」


    對於八咫的看法,智成也難以認同。


    「你想說什麽?」


    挑起g.u.的內訌,這個歐凡究竟能得到什麽好處?


    「庫恩還有吉克,你一直想要成為像勇者凱特或是英雄巴爾孟克那樣的存在。」


    「沒錯。」


    「不過,以前的你隻是個無力的被害者。這是個難以忍受的矛盾吧。」


    「沒錯。所以我現在正是以碑文使的身分站在這裏。」


    「你可是個道具哦?八咫沒有采納你的意見吧?」


    根本沒有詢問過意見。


    歐凡如今已經看透了庫恩內心最為粗糙的部分對於八咫的芥蒂這個弱點。


    「道具嗎?確實如此呢。」但他不能錯認情勢。「我必須待在g.u.之中。無論有多少無法原諒或是令人難過的事情,因為離開了g.u.,我就什麽事都做不成。」


    現在庫恩最應該戒備的,就是眼前這個叫歐凡的男人。說到可疑,大概再也沒有任何比他更不能信任的男人了吧。智成必須摸清歐凡的心裏在打著什麽主意才行。


    「你害怕拋棄這幅光景嗎?」


    歐凡望了一眼自鍾樓看出去的景色。


    悠久的古都的夕陽美景。


    馬克?阿奴是一座黃昏的城鎮。白天結束,夜晚來臨的境界城鎮


    若不是身為係統管理者,智成或許不可能像這樣子從天空俯瞰城鎮吧。因為他不像過去崇拜的巴爾孟克一樣,有著一雙翅膀。


    「那麽,這樣如何呢?」


    轉眼間,馬克?阿奴的夕陽景色翻轉了。


    像底片一般由黑色和白色輪廓所構成的世界,在顯示器上展開。


    「什麽?」


    「是識別的轉換。這裏是『認知外的領域』連『知識之蛇』也無法察覺吧。」


    「你說什麽連『知識之蛇』也是?」


    就公司的「theworld」綜合監視係統也有無法搜尋到的地方。如此一來,pc庫恩如今不就等於處在失蹤的狀態了嗎?


    「可是,歐凡就在這裏。」


    我思,故我在。


    智成迴想起歐凡在aida服務器裏告訴長穀雄的那句話。


    「是用了非法手段吧」


    「非法手段這公司自己的解釋。並非是『theworld』本身。他們是哈洛爾德?修伊的剽竊者。你的眼睛會被蒙蔽,大概是一心想要進公司的向往所致吧。」


    「我對地位沒有任何眷戀!」


    充滿挫折的過去被突顯出來後,智成終於變得像過去那個比現在還要年輕愚蠢的自己一樣激動不已。


    「那麽,是金錢嗎?」


    「我並不想甘於打工的生活我」


    「將你的願望說出口吧。」


    「!?」


    從前智成對長穀雄說過的話,如今卻從歐凡的口中說了出來。


    「怎麽啦?覺得難為情嗎既然如此,那就是謊言了。」


    「我要拯救未歸還者!」


    智成大聲叫了出來,彷佛要將其烙印在底片上一般。


    「然後呢?」


    「我我要克服過去那個討厭的自己!」


    智成叫道。


    這是在彌補,是對於「已喪失的自我」的救濟。


    「說得好。」歐凡出言稱讚。「這就是香住智成的真心話。若是克服了過去的自我,你應該可以找迴某樣東西哦不過。」


    你必須待公司,待在g.u.裏麵才辦得到吧他說道。


    歐凡彷佛在激發著智成的憤怒。


    「想想八咫吧?」


    「為何要引誘我?歐凡難道你也是像這樣欺騙了長穀雄嗎?」


    「不要把我說得那麽難聽。我對於長穀雄的期望很高,對你也一樣,甚至更高庫恩,就是你。」


    「!?」


    「即便翻開了『theworld』的曆史,你也是極為罕見的存在。庫恩應該要更加受到關愛才對。如果是跟你合作的話,我便可以克服所有的矛盾,登上更高處更高次元的世界吧。」


    接著,世界再度翻轉。


    負負並不得正。因為這裏是網絡遊戲「theworld」。


    庫恩被傳送到的地方,是一處陰暗狂暴的懸殊極洋。


    (!?)


    轟雷劃破漆黑的天空。


    就彷佛5.1聲道的喇叭撼動了整個腦袋。


    不那裏是黑暗雲海的正中央。


    天空那是一座建築在超乎想象的海拔高度,貫穿天空的陰峻大巨塔。


    「這裏是?」


    智成渾然忘我。


    可是


    庫恩就在這裏。就和自己與巫器之間的同步率增加時一樣,失去對於現實中肉體的感覺


    (未踏峰,六嗚山阿爾?法代爾)


    歐凡站在一旁。


    這無疑是未被發現過的失落的大地。


    「六嗚山?」


    「在aida服務器的摩利?巴洛城寨,記得我問過什麽問題嗎?」


    歐凡出示怪異的左臂,一邊詢問道。


    「『這道牆壁的另一端有什麽東西嗎』」


    「沒錯,我所尋找的就是牆壁的另一端。」


    「牆壁」


    「現實與網絡、現在與過去、此岸與彼岸、或者男人與女人、敵人與同伴所有事物的境界,亦或是某物從該處開始的場所。所謂失落的大地,我想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吧。」


    歐凡站在原地,靜靜地注視著六嗚山阿爾?法代爾的雲間。


    閃電像魔鬼一樣閃現,厚重的烏雲如潮水般不斷湧出,使得他們完全沒有辦法眺望眼下的景色。


    「看得見的人便具備了『資質』。」歐凡向智成說道。


    「?」


    「但光有資質是不行的。認識世界還需要知覺。」


    資質和知覺。


    「唔」


    「並非得到了什麽樣的『力量』,而是用那股『力量』去做什麽」


    那就是庫恩的故事歐凡接著說。


    「你在說什麽」


    「你的『眼睛』。」說畢,歐凡微微舉起了怪異的左臂。「你要看好了不,讓我見識一下吧,這個『theworld』真實的一麵」


    「!?」


    轉眼間,漆黑的風吹過了巨塔。


    原本滿滿蓋住四周的雷雲,這時開出一道缺口來,就像是一條風之龍的通道。


    所有遮蓋的事物都被除去。


    然後,一切的情報化為光芒傾盆而下。


    燒灼著智成的視網膜的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極度難耐的


    在六嗚山阿爾?法伊爾的塔頂,智成的吶喊聲震響了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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