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不拉音一邊點著冰茄香,一邊對著米力亞木絮絮叨叨,“孩子,天山的神明需要你到天上去,但是你不該承受這樣的痛苦——”


    “唿——”一道勁風突然刮過,將已經逐漸燃燒的冰茄香碎葉吹滅,易無悔舉著破扇子罵道:“老瘋子,你又開始瘋癲了不成?”


    雖然冰茄香被易無悔快速吹滅,但是燃燒的瞬間也釋放了些微的煙霧,煙霧雪白,在空氣中氤氳,眾人不覺聞到,隻覺得微微香氣中彌漫著絲絲嗆人的味道。幸好是冰茄香,不是萎猖煙,而且極淡、極少,所以並無大礙。


    依不拉音怨憤地道:“老猴子,你幹什麽?她不行了,她吸食了太多的冰茄香,無藥可救,隻能痛苦的死去,雖然我這樣做是飲鴆止渴,但沒有辦法了,沒有辦法了……”


    看到依不拉音這般模樣,於桑陽的心頭也十分沉重,高長久、罹淇兒都不知如何是好,因為大家本是抱著希望來找因不拉音救治左青的,現在不但左青救不了,人家自身也攤上了不幸,而且所有人都無能為力。


    “前——輩,我——我有辦法——救你女兒——”


    眾人迴頭看去,左青忍著劇痛,臉部已經扭曲,虛弱地斷斷續續地說:“師父,能不能把她身上的毒氣引到我的身上?”


    每一個字都仿佛油錘灌頂一般重重砸在每個人的腦海,於桑陽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易無悔的眼睛上瞬間閃了一道光,但轉瞬就消散了。罹淇兒、高長久和依不拉音都呆呆地看著左青,突然,高長久凝眸望著於桑陽,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師父,沒有這樣的方法吧?”


    於桑陽握了握拳,猶豫著沒有迴答。


    高長久盯著左青,不住地搖頭,流著淚,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勸阻,因為師父的猶豫讓他意識到了什麽。


    左青強忍身體上的折磨,此時他的四肢已經不能動態,甚至臉部的表情也不聽使喚了,使勁地擠出一絲微笑,笑容顯得那樣艱難而又堅定,左青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大哥,沒事,十年了,值了。”


    說罷,左青緊緊閉上了眼睛,但還是有一滴濁淚在眼角溢了出來。


    所有人都低頭不語,易無悔手中的破扇子越扇越快,帶動著空氣也流動起來,但是所有人都覺得氣氛變得更加失落、孤寂、蒼涼。於桑陽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別扇你那破扇子了!”


    易無悔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失了態,又見於桑陽認真起來,於是不再搖晃扇子,沉了沉氣,道:“二位神醫,隻能如此了。救一個總比都死了強!”


    依不拉音想了想,雙手合十對著左青道:“青年人,你一定是天山的神明轉世,我和米力亞木感謝你的大恩大德。但是我們不能用你的性命換取自己的性命,就讓萬惡的病毒衝著我來吧,把毒氣引到我的身上,讓你們獲得健康和幸福。”


    於桑陽拍了拍依不拉音的肩頭,“老神醫,使不得啊,況且我們也沒有辦法把毒氣引到你的身上,倘若可以,我早就把這孩子體內的萎猖煙逼出來了。”


    依不拉音大吼著:“造孽啊,造孽啊,難道這也是神明的安排嗎?”


    易無悔道:“沒辦法啊,隻能這樣。”


    依不拉音道:“精血相交,氣息相融,元神相通,雙修之後,雖無夫妻之名,卻也有夫妻之實,如果他倆都能好好的也是一段姻緣,可惜隻能,隻能,隻能活一個……”依不拉音痛苦地說出事實。


    於桑陽低著頭道:“你的女兒中毒較輕,隻是冰茄香,左青體內是更兇猛的萎猖煙,而且有十年之久,所以先把全部的毒氣都引到左青體內,先救你的女兒,然後說不定還有機會再救左青。”


    依不拉音點頭道:“那好吧,我們準備吧!”


    說著,依不拉音立刻整理屋中的雜物,就在這簡陋的石頭房子裏準備讓左青和米力亞木雙修換元。依不拉音用被褥將所有門窗遮住,取出看家的各種寶貝,引魂香、鎮魂燈、小刀子、小剪子、止血帶、特殊的藥丸等等,然後對於桑陽道:“於先生,我需要你用針灸之法幫他二人打通筋脈,疏通血液。”


    於桑陽點頭,然後依不拉音又對易無悔說:“老猴子,我需要你用強大的元氣催動他們體內的元氣流轉,直到彼此交融,相互循環。”易無悔也答應。


    然後,依不拉音對著罹淇兒和高長久道:“二位年輕人,我需要你們做兩件事。”二人鄭重聽著,“你們一方麵要在我家的院子周圍護法,不要讓任何妖魔邪祟靠近,另一方麵,需要燒一大鍋開水,一會需要給他們兩人擦洗身子。”


    罹淇兒、高長久點頭答應,剛要出屋準備,依不拉音不放心地再次叮嚀:“你們一定要仔細,稍後我們做精血相交和氣息相融的時候不會有什麽危險,但是如果引出他們的元神,就會同時引來各種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有些是看得到的,有些是看不到的。”千叮嚀萬囑咐,這才放二人走出屋外。


    這時候,易無悔抖了抖破扇子,瞬間依不拉音所謂的院牆——那些石頭飛了起來,又落在地上,但是落下之後看似雜亂,其實都改變了原來位置,形成密密麻麻的陣法,易無悔對於桑陽道:“師兄,啊!”然後指了指院子四周的陣法。


    於桑陽立刻雙手舞動,結了六道符印,分別打在東、西、南、北、上、下六個方位,與易無悔的陣法相互加持,將整個院子包裹起來。


    依不拉音將房門牢牢關上,也用厚實的衣物堵住縫隙,然後點燃一支油燈用來照明。他先將一張被子墊在地上,然後把米力亞木和左青同時放在中間,褪去二人所有衣服,將二人盤膝對坐。


    然後依不拉音示意於桑陽行針,於桑陽依舊使用之前醫治左青的辦法分別給二人行針,打通筋脈,活化淤血。同時,依不拉音已經擺好了其他六盞油燈,插好了三支引魂香,燈按照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位置擺放,但是先不點燃。


    待於桑陽行針完畢,依不拉音分別拉起女兒的右手和左青的左手,愛憐地看了看這對青年男女,然後鄭重地將二人的雙手放在一起。


    接著,依不拉音拿出鋒利的小刀子,在女兒的右腕上劃了一刀,深紅色的血液瞬間溢出,沿著玉手緩緩流淌,同時,依不拉音在左青的左腕上也劃了一刀,紅黑色的血液在傷口處徘徊,微微有向下滴流的狀態。


    依不拉音示意易無悔施法,易無悔一隻手拿著破扇子,一隻手掐訣念咒,扇子緩緩舞動,整間屋子的氣息仿佛運作一團,就連於桑陽和依不拉音也覺得唿吸輕鬆了許多,仿佛自己的肺腑不用工作就可以暢快唿吸。


    這時,但見左青和米力亞木緊緊握在一起的兩隻手上,二人的兩滴血液漸漸流到一起,瞬間交融,不分彼此。然後那一滴血液再次分成兩滴,一滴變得鮮紅從傷口處流迴米力亞木的體內,一滴的顏色更深了,幾乎接近了黑色,同樣在手腕的傷口處流迴左青體內。


    一滴,兩滴,三滴……隨著二人唿吸吐納的更加暢快,二人的血液流動速度也越來越快,逐漸絲絲血液在二人緊握的雙手之間形成不斷的血流。


    依不拉音不敢怠慢,點燃了六盞燈和三支香,然後把最開始點燃的那盞燈放在天樞位置,剛一放下,陣法立成,左青和米力亞木二人的身軀微震,伴隨著依不拉音唱出的古老的天山神咒,二人魂魄出竅,元神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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