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翔ndi]一定要到那裏去


    1


    怎麽會變成這樣?


    堤歐看著眼下的狀況,難以置信地說道。


    從廢棄神殿到天都之間,上空有無數的巨鳥四處盤旋。想到這些全部都是神殿騎鳥團,堤歐心裏就很不舒服。那些巨鳥的數量明顯超過百隻。


    巨鳥的種類也相當多樣,除了勞爾騎過的鬼烏鴉之外,金剛鷹、夜叉鷲、角鳶、劍隼等競鳥中限製出場的大型猛禽幾乎全部都聚集在這裏。


    那些巨鳥不斷重複著盤旋於下降的動作,似乎在廢棄神殿與天都之間的山穀中尋找某樣東西。


    玲那家夥一定在這座溪穀的某個地方。對吧?裏貝爾達拉。


    啡!


    裏貝爾達拉迴應道。就在這個時候,堤歐的身子不禁顫抖了一下。


    因為堤歐此刻正在驚人的高度中持續飛行。他們的高度幾乎是鳥類能夠飛行的極限,高山地帶的萊比奴溪穀群就像遠在自己的腳下一般一覽無遺。這樣的高度,應該也能輕鬆飛躍被譽為世界第一高的艾斯佩西斯莫山吧。


    雖然堤歐以前也曾在飛行訓練時讓繆維爾升到這樣的高度,但堤歐之後便在心裏發誓絕對不做第二次。因為在這種高度下,氣溫當然也會變低。即使穿著耐寒用的飛行夾克,仍讓堤歐冷得要死。


    除此之外,氧氣也相當的稀薄,不管怎麽吸氣,都沒有將氧氣吸入肺裏的感覺。貝裏爾達拉能夠輕鬆地在這種地方飛行,讓堤歐感到相當的不可思議。


    堤歐聽過和鶴同類的候鳥當中,也有能在這種高度飛行的巨鳥。因此堤歐認為棲息在亞克的鳳凰鳥原本可能是候鳥。


    話說迴來,堤歐之所以會在這種高度飛行,其實是因為之前在溪穀中被眼下的那些騎鳥士追趕,才被迫飛到這個高度的。


    當然,神殿騎鳥團也因此注意到了堤歐。但是,可能是因為大型猛禽無法飛到這種高度,所以他們隻是跟著堤歐,在堤歐的底下來迴飛行。


    有本事就上來呀!


    雖然堤歐嘴上這麽說,但其實他才是無路可走的一方。在這種低溫下,如果不降低高度的話,遲早會讓自己的小命不保。而神殿騎鳥團的人應該就是明白這件事,因此才沒有勉強追上來。對堤歐而言,他們實在是相當棘手的對手。


    總而言之,堤歐無論如何都要比神殿騎鳥團早一步發現玲。現在聖教皇應該已經不打算留給玲任何生路了。因為玲正是聖教皇操弄陰謀的證人。


    拜托了,裏貝爾達拉,快把玲找出來。


    堤歐拍了拍裏貝爾達拉金色的背。不知裏貝爾達拉是否能夠了解堤歐的意思,隻聽它啡!地出聲音迴應。


    堤歐能夠依靠的隻有裏貝爾達拉,但他也並非沒有勝算,關鍵就在裏貝爾達拉的視力。在這種高度下,就算堤歐的視力再怎麽好,也無法看見溪穀中的人影。但是裏貝爾達拉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目不轉睛地觀察著下方的動靜。它似乎比神殿騎鳥團那些人,更清楚地掌握住下方某些東西的動靜。


    據說大禿鷹能夠在相當於艾斯佩西斯莫高山的高度下看見草原上的獵物,看來鳳凰鳥似乎也擁有非比尋常的視力。


    另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裏貝爾達拉來到這個世界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玲。


    對裏貝爾達拉而言,玲就像是它的父母。就像繆維爾與堤歐的關係一樣,這種根深蒂固的鳥類羈絆,甚至比人類的血緣羈絆更深厚。


    裏貝爾達拉一定能夠從溪穀中發現玲的身影,這是堤歐此刻手中所掌握的唯一王牌。


    啡、啡啡!啡、啡!


    就在這個時候,裏貝爾達拉突然不斷發出叫聲。它的長脖子伸向地麵,並且激烈地不停振翅,就像是想盡早降落到底下一樣。


    你找到玲了嗎?


    啡、啡、啡!啡~~!


    神殿騎鳥團的巨鳥們,此時也開始以滑翔的方式逐漸降低高度。


    而裏貝爾達拉的視線也緊盯著他們打算前往的方向。


    不會錯,玲就在底下。既然這樣,就沒什麽好猶豫的了。


    堤歐拉起韁繩,騎著裏貝爾達拉衝向無數猛禽蠢動的下界。


    他一心隻想著要把玲救出來。


    2


    這麽做實在是太蠢了。玲自嘲地如此想著。


    距離她逃出監獄,已經過了六天。玲走在溪穀底部,始終一心朝向天都前進。上空神殿騎鳥團的巨鳥們一直不肯放棄尋找玲的身影,因此玲每天都選擇在夜晚行動。在今天天亮之前,她抵達了這片四麵都環繞著斷崖的森林。


    在險峻的溪穀中行走並非易事。玲躺在灌木的樹蔭下,努力恢複累積在體內的疲勞。


    距離天都已經不遠了。或許正是這樣的想法,讓玲放鬆了戒心。


    在朦朧的意識當中,玲夢見了堤歐他們。明明隻是一起度過了一個禮拜的時間,但是和堤歐在一起的迴憶,卻比十六年來的其他迴憶更加深刻地留在自己心中。


    隻要再一次就好,希望能和堤歐、繆維爾一起在空中飛翔。沒有任何目的,隻是不斷地飛翔。這種像是小孩撒嬌的渺小希望,對玲而言卻像海市蜃樓般遙不可及。


    迴過神來時,玲發現小鳥們在樹蔭下唱著歌,並自由地來迴飛翔。


    至少再和小鳥們玩一次吧!一想到這裏,玲便開始伸手轉動鳥笛。


    雖然自己隻能用鳥笛發出難聽的聲音,但是


    小鳥們聽見鳥笛的聲音,紛紛嚇得四處逃竄。鳥笛明明是用來叫鳥的玩具,真是令人傷腦筋。玲這麽想著,便露出了苦笑。


    一個人待在森林內,自己卻沒有任何孤獨感這一點,讓玲感到相當不可思議。或許是因為這個鳥笛讓她能帶著自己與堤歐的迴憶,所以才不會覺得孤獨吧?


    此時玲忽然想到,如果堤歐呢聽見這個聲音並飛到自己身邊,那麽自己不知道會感到多麽幸福。


    正當玲這麽想的時候,一直巨鳥正巧降落在自己附近。


    玲瞬間以為那是繆維爾,因此內心相當雀躍。一想到堤歐還活著,就讓玲不禁心跳加速。但是當她仔細一看,才發現那隻巨鳥並非姬笠鶇。


    那是神殿騎鳥團的大型猛禽。對方一定是看見之前飛出樹林的小鳥,才過來加以卻仍的吧?玲立刻起身、壓低身子逃出了森林,最後辛苦地逃進了這處陰暗的峽穀。


    在那之後,不知又經過了多少時間。


    這是僅能容納死人並排通過的狹窄穀道。這讓玲感受到一種身處於地麵裂縫底部的錯覺,以及一股強烈的壓迫感。雖然在這裏並沒有被巨鳥從空中襲擊的危險,但如果被前後夾擊,自己將會無路可逃。


    必須要找個能夠藏身的地方。雖然玲相當希望能夠休息一下,但此處既沒有能夠藏身的洞穴,也找不到能夠躲藏的岔道。


    玲隻能不停地往前走。她意識恍惚地不斷前進,直到太陽在頭上升起。


    忽然高聳的裂縫宣告結束,玲的事業忽然豁然開朗。


    啊


    眼前的景色讓玲不禁脫口發出聲音。因為在她的眼前,聳立著一座伸向遙遠天際的巨大圓柱。


    那根圓柱的側麵看起來就像萊比奴溪穀群特有的斷崖絕壁,並且和畢納鎮一樣,其中並排著許多洞穴住居。但在歲讓玲驚訝的是景象本身的規模。


    圓柱的寬度相當於一座山,高度和以險峻著名的畢納溪穀相比更是高達三倍以上,在圓柱外壁上密密麻麻地排列著無數的洞穴住居。


    看起來就像是神所建造的摩天樓,又像是規模龐大的蟻丘。


    那就是天都最靠近天的都市席耶羅艾多拉。


    在


    那麵斷崖上,就是自己必須抵達的場所,也是她和堤歐一起視為目標的目的地。


    玲因為眼前的景象而停下腳步,當她迴過神時,才發現有一名男子正站在自己眼前。


    那個人擁有身披鎧甲似的鋼鐵肉體,以及宛如老鷹般銳利的碧眼。


    你果然來到這裏了,莉朵妮公主。


    勞爾又是你嗎?


    玲皺起了眉頭並出演嘲諷,那是她最不想在這裏遇見的對象。


    為什麽你知道我會走這條路?


    玲並沒有擺出任何公主的威儀,隻是以她本來的性格,歎了一口氣問道。


    我並不知道,而是被命運而引導來的。無論是我,還是莉朵妮公主你都一樣。


    又是你那套命運論嗎?


    勞爾的嘴角浮現出微笑。在他超人的態度當中,似乎帶著意思悲傷。


    這座峽穀是初代萊比奴王帶著少數隨從通往天之高地的路,因此這裏也被成為王冠之道。我認為莉朵妮公主如果是必須前往天都之人,那麽一定會走這條路。結果就和我想象的一樣。


    所以你才說這是命運的引導嗎?


    是的。


    那麽,你就不該阻止我。如果我是必須前往天都之人,你應該遵從命運。


    不是那樣的,命運不隻是把你、也把我引導到這個地方來。那正是上天希望你死在這裏的緣故,這命運是不可違抗的。


    這個人還真是難以置信的頑固,玲壓低聲音說道:


    滿口命運、命運,你太懦弱了。


    這句話讓勞爾的表情首度產生扭曲。也在他平靜的態度中,混入了某種如同冰冷刀刃的成分。


    可是玲並不在乎,繼續對勞爾說教:


    你說的對,我也認為每個人都擁有著必須承擔的東西。大家都是遵照神所決定的命運而活。但是即使是命運,也隻不過是神所賜予的終點站而已,不是嗎?


    終點站


    就像河水順流而下,總有一天會抵達大海一樣。即使命運如流水。但河水也能粉碎岩石,甚至可以改變前進的方向。就算最終都會流入大海,但能夠選擇的途徑仍多不勝數。而該走的途徑,應該以自己的意誌來決定,並付諸行動。我認為這正是人之所以為人的理由。也有很重要的意義。


    如果結果都一樣,那麽努力是沒用的。


    玲搖了搖頭,否定了勞爾說的話。


    重要的不是最後的終結,而是如何抵達。但是,你卻像隨波逐流的樹葉一樣,你隻是隨著命運之河隨波逐流。我現在明白了,你和以前的我很像,老是詛咒著自己沒有翅膀的命運,簡直和以前的我一模一樣。勞爾,你應該要發現,我們不隻是樹葉,我們本身就是能夠改變流向的河水。


    勞爾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玲。他沒有任何動作,隻有沉默不語。


    接著,勞爾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表現出與某些事物訣別的態度並平靜地說道:


    我衷心希望能擁有像您這樣的君主。如果是這樣,或許我的人生也會有所轉變吧?


    勞爾


    但那終究是無法實現的命運。如果您所言不虛,就請證明給我看。如果人能改變命運的話如果您真的能夠辦到您所說的,我希望能親眼看見。


    勞爾伸手拔劍出鞘。


    為此,我將全力阻止您前往天都。


    看來再說什麽都沒用了,玲心想這個人真是可憐,勞爾因為個性耿直,才會任由自己被名為命運的洪流擺布。


    此刻的玲並沒有能力拯救這個男人。雖然對方是自己的敵人,但仍舊讓玲感到無限的悲傷與遺憾。


    我要前往天都,即使要在此與你互相殘殺。隻是,還有一件事


    請不用顧慮,莉朵妮公主。


    我和你有同感,我衷心希望能有像你這樣的人做我的臣下。這讓我感到相當遺憾。


    勞爾看著玲,深深地低下了頭,接著再次舉起劍。


    那似乎是勞爾以自己的方式對玲所表達的敬意。


    神殿騎鳥團的無數猛禽此時也紛紛從上空降落,無數的巨鳥在勞爾身後構成了包圍網。玲的額頭浮出汗水,沾濕了她變短的頭發。


    前方是神殿騎鳥團,背後則是沒有岔路的狹窄峽穀。


    自己已經被逼到窮途末路了,通往天都的路已經完全關上。


    即使如此,玲仍舊打算抵抗到最後一刻。


    堤歐,求求你。請將力量分給我。


    玲這麽說道,並緊握著手中的鳥笛。


    3


    看見了!


    裏貝爾達拉急速降下,不斷朝隻限延伸的大地裂縫逼近。


    王冠之道,那正是初代萊比奴王前往天之高地時所行經的峽穀,堤歐隱約可見到兩個人影在那裏。


    裏貝爾達拉從剛剛就一直對著那兩個人影表露出興奮的神情。


    你的母親就在那裏吧?


    啡、啡、啡!


    不會錯的!堤歐如此確信。


    即使賭上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拯救的少女,就在眼前等著自己。


    裏貝爾達拉不斷下降,心情也和堤歐一樣激動。


    此時王冠之道的出口已經有將近二十隻的大型橫切開始聚集。在這種情況下,堤歐想獨自將玲救出比昂比難如登天。如果貿然接近,恐怕隻會平白喪命。


    但即使明知如此,堤歐握著韁繩的手仍然沒有絲毫放鬆。


    沒有其他仿佛嗎


    在獨自苦思的堤歐背後,緊跟著三隻金剛鷹。仔細一看,其他猛禽也注意到了這裏,開始轉頭朝此處聚集。


    真的存在甩開這些人,並且能夠將玲救出的方法嗎?


    垂直俯衝。堤歐腦海中浮現了那招高難度的技巧。


    就算是鳳凰鳥,也不可能在未經訓練的情況下使出那招。


    玲


    當堤歐陷入煩惱時,裏貝爾達拉仍舊持續加速。


    為了盡早抵達玲的身邊,裏貝爾達拉沿著最短的距離持續下降。


    在堪稱大地裂縫的狹窄深穀底部。裏貝爾達拉在巨鳥無法飛行的狹窄穀道末端,持續地朝隱約可見的人影接近。


    就在這個時候,堤歐的嘴角忽然揚起笑容。


    因為通往玲身邊的直線峽穀,讓堤歐瞬間看見了希望。


    或許可行。


    雖然那是極為危險的做法,但現在自己也隻剩下那個方法可用。


    如果是裏貝爾達拉,一定可以成功的。


    拜托了,裏貝爾達拉。帶我到玲的身邊。


    啡!


    不知道是否聽懂了堤歐說的話,裏貝爾達拉左右晃了晃琉璃色的鬃羽。


    嗬嗬。


    堤歐已經做好準備。他拉緊韁繩,下令裏貝爾達拉全速飛行。


    堤歐讓三隻金剛鷹緊跟在自己後方,自己則讓裏貝爾達拉沿著大地裂縫降低高度。


    堤歐左右兩側分別被其他猛禽夾擊,頭上的空間也被猛禽壓住。之間騎鳥士們拔出了劍,逐漸朝堤歐逼近。即使如此,堤歐仍舊持續在峽穀的正上方飛行。


    就在接近王冠之路的終點時


    飛進去,裏貝爾達拉!


    一感應到堤歐拉韁繩的動作,裏貝爾達拉便收起的翅膀。


    下一瞬間,裏貝爾達拉的身體陷入了王冠之道內。


    那是僅能容納四人並行通過的峽穀,沒有任何能讓巨鳥展開翅膀的空間。


    既然這樣,隻要讓翅膀緊貼身體,像箭一樣向前飛就行了。


    緊跟著身邊的猛禽隻能留在峽穀上方。


    接著隻要不斷朝玲的身邊前進就行了。


    拜托。一定要飛到她的身邊!


    裏貝爾達拉緊貼著牆壁,靠慣性飛行在斷崖絕壁的縫隙間。


    簡直就是如同穿針般的飛法。


    堤歐正急速地失去高度,峽穀的穀底近在眼前。


    在堤歐的視線前方,有一個熟悉的男人身影,以及


    玲!


    堤歐大聲呐喊。


    玲驚訝地睜大眼睛,並轉頭望向後方,裏貝爾達拉的身體也幾乎在同時從王冠知道的縫隙間一躍而出。


    堤歐的視野頓時豁然開朗。在這一瞬間,擁有金黃色光澤的翅膀點綴了虛空。


    接收風的巨大翅膀在刹那間抵消了猛烈的落下速度。


    當裏貝爾達拉飛過玲頭上的瞬間,同時也以勾爪朝勞爾攻擊。


    是你!


    勞爾反射性地向後一躍。


    一見到從下穀中突然飛出的巨鳥,猛禽們各個驚慌得不知所措。


    仿佛想是嘲笑那些猛禽似的,裏貝爾達拉就在它們眼前掉頭反轉。


    上來!玲!


    堤歐將上半身伸出了騎坐外,朝眼前的玲伸出手。


    看見玲依舊一臉茫然的樣子,堤歐忍不住對玲開罵:


    你還在發什麽呆!女巨人!快來吧,到那裏去我說過會帶你到那裏去的。


    堤歐所指的方向,正是在遙遠藍天中聳立的天都。


    堤、堤歐!


    堤歐與玲的手掌互相重疊了。遠以為無法再次感受到的溫暖,此刻正在堤歐的手中。


    當堤歐緊抓住這份溫暖的同時,也伸手用力拉動韁繩。


    啡!


    裏貝爾達拉載著玲與堤歐,使勁全力飛上了天空。


    4


    近百隻的猛禽開始在聳立於天際的巨大圓柱中心聚集。


    這些家夥簡直就像蜜蜂,而天都則像是巨大的蜂窩。這樣說來,玲就是從其他蜂窩來到這裏的女王蜂了,所以工蜂們都想把你趕走。


    一邊閃避著神殿騎鳥團的巨鳥們,堤歐一邊騎著裏貝爾達拉在空中盤旋。此刻堤歐和天都保持距離,不斷地在附近盤旋。


    猛禽的數量實在太多,讓他們無法接近天都。


    玲此時用雙臂抱著堤歐的腰,靜靜地聽著堤歐說話。堤歐試著對玲說話,玲也都老實地點頭迴應,因此看來她並沒有睡著。不知道玲是否碰到殘酷的遭遇。還是肚子餓得沒力氣,看見玲莫名其妙地變得如此文靜,堤歐的心裏相當不是滋味。同時,堤歐感受到玲在自己背上的體溫,也不禁開始心跳加速。


    這也讓堤歐不禁在意玲是否注意到了這件事。為了化解尷尬,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說個不停。


    嗯,見到你平安真好。話說迴來,你的頭發好像短了很多呢!那算是人家常說的改變形象嗎?看起來挺不錯的喔,像鳥巢一樣。


    從哈哈大笑的堤歐背後,總算是聽到了玲的聲音。


    堤歐。


    嗯?什麽事?


    為什麽堤歐要來救我呢?


    為什麽


    難得開口,結果竟然是問這種事,雖然有種期待落空的感覺,但看到玲和往常一樣,也讓堤歐感到相當安心,這種心情實在很複雜。


    因為我還沒實現和你的承諾。你忘記了嗎?快遞帕哈羅


    使命必達。


    沒錯。


    你也很清楚嘛。正當堤歐迴頭這麽說的時候,玲伸手抱住了堤歐的脖子。玲柔軟的臉頰就在自己的耳旁,他的脖子也能感受到玲溫暖的氣息。


    堤歐,謝謝你。


    玲在堤歐耳邊這麽說道。堤歐感覺全身突然一陣酥麻,腦袋一片空白。堤歐的心髒開始激烈地跳動,臉也像是噴火般莫名地發熱。


    啊、不、你


    即使想說什麽,卻像是王了該怎麽說話似的,堤歐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若不是裏貝爾達拉出聲示警,或許他們此時早已被從頭上襲擊的夜叉鷲擊落了。堤歐連忙讓裏貝爾達拉做了個急轉,接著好不容易找到了該說的話。


    玲。對不起,我來遲了。


    你,你肯來救我就很夠了。剛才堤歐從王冠之道出現時,我還以為那是場夢呢!


    夢?


    對,我一直希望堤歐能聽見鳥笛的聲音,然後來接我。結果你真的來了。


    所以你才會一直發呆嗎?


    我一直以為堤歐已經死了。


    別隨便咒人死,而且那原本是我想說的話。


    那麽,就扯平了。一半一半、互不相欠。


    玲自行下了結論並輕笑,看來玲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


    是裏貝爾達拉找到你的,別忘了感謝它喔。


    玲點了點頭,接著溫柔地撫摸裏貝爾達拉的背部。


    謝謝你,裏貝爾達拉。你長大了不少喔。


    啡、啡!


    裏貝爾達拉似乎很高興地頻頻晃動腦袋。


    這家夥把你當成自己的母親了。也多虧這樣,我才能找到你。


    嗯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玲緊張地問道:


    繆維爾在哪?堤歐,繆維爾呢?


    那家夥在那個時候掉到穀底去了。


    怎麽會


    玲沒有繼續說下去。堤歐從玲靠在自己背上的手中,感受到了玲強烈的悲傷。


    對不起,全都是我的錯。


    不是的。如果我一開始沒有被勞爾那家夥跟蹤的話,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責任在我身上。但是,比起那件事,現在工作優先。這也算是為了繆維爾,這個工作我一定要確實做個了斷,我要帶玲前往天都。相對的,我也要確實收到報酬。這樣可以嗎?


    玲小聲地應了一聲,並點頭同意。


    等等你可不要跟我說,你還是比較希望我帶你去其他遙遠的地方喔。


    我不會那麽說的。我要去天都,這是我自己決定的。我決不讓堤歐你們所居住的這個國家陷入戰火。


    玲所說的話讓堤歐的內心感到陣陣刺痛。可能的話,自己也希望能帶著玲遠走高飛。他一點也不想把玲交給舒爾王那種人。


    之所以沒有那麽做,是因為堤歐十分清楚,玲並不會因為堤歐那麽做而感到高興。


    堤歐希望能盡力實現玲的願望,即使那麽做會讓自己心痛。


    那就好。安全帶係禁了嗎?接下來會稍微飛得兇一點,好好抓緊喔!


    嗯,我會幫忙的。後麵交給我。


    咦?你該不會還打算踢大鷲吧?


    當然,有需要我就會踢的。臨機應變對我絕對沒問題。


    堤歐苦笑了一下,接著便拉緊了裏貝爾達拉的韁繩。


    *


    五隻猛禽分別從左右逼近。


    堤歐讓裏貝爾達拉來個急轉,接著拉高高度。


    此時一隻角鳶仿佛視線預測到裏貝爾達拉的飛行軌道,從後方掠過裏貝爾達拉的鼻尖。若不是玲出聲警告,他們可能就被對方逮住了。


    重複幾次急降與急轉,堤歐總算與那些猛禽拉開了距離。定神一看,不知何時高度已降低了許多。


    可惡!根本無法接近天都!


    堤歐咬牙切齒地說著,他的眼睛瞪著眼前聳立的圓柱。以裏貝爾達拉的飛行能力來看,那幾乎可說是一蹴可及的距離。但這麽一點距離,卻讓堤歐感覺遙不可及。


    堤歐,下麵!


    嘖!


    猛禽從上下左右各個方向朝堤歐襲擊。如果現在堤歐騎的不是裏貝爾達拉,或許早就被幹掉了。


    裏貝爾達拉真是厲害。速度自然是不在話下,急速上升也易如反掌,再加上擁有足以滑翔的寬大翅膀,要瞬間抵消速度也沒問題。


    除了狹窄的溪


    穀,在其他狀況下根本不需要擔心會被猛禽逮到,可是


    麻煩的是,無數的猛禽在堤歐頭上拉開了包圍網。堤歐他們的高度正逐漸被壓低,眼下的溪穀越來越近,要是裏貝爾達拉被趕進溪穀內,那就隻能任憑對方仗著數量淩虐了。


    雖然堤歐曾數次嚐試拉高高度,但在得到充分指揮的狀態下,猛禽們的動作絲毫沒有能讓他們穿越的縫隙。即使仗著速度在天都外盤旋,也會被對方用整齊的陣型壓住上空。


    這下糟糕了。先暫時離開天都,爭取到高度再說吧!


    不行!後麵有隻很快的鳥來了。小心,那是勞爾。


    一隻漆黑的鬼烏鴉正從後方逼近,確實很快。與其他的猛禽相比,速度明顯快上一截。而且那名戴著鐵假麵的鋼鐵騎鳥士,手中還握著已經出鞘的劍。換句話說,他打算全力殺死堤歐。


    真是個頑固的家夥,竟然又來了。


    堤歐邊說邊讓裏貝爾達拉急速下降。原本應該能完全閃開的攻擊,卻因為鬼烏鴉突然改變方向,讓裏貝爾達拉的翅膀差點被鬼烏鴉的勾爪劃傷。


    正當堤歐連忙掉頭打算逃離的時候,鬼烏鴉忽然在空中進行後翻。接著是側翻、倒退飛行。甚至運用靜止飛行等技巧,將堤歐玩弄在鼓掌之間。


    鬼烏鴉什麽時候會那些飛法了?想到這裏,就令堤歐頓時火冒三丈。


    你叫做堤歐吧?這是最後的忠告,不想死的話,就把莉朵妮公主交出來並且乖乖投降。


    聽見在自己側麵並飛的勞爾這麽說,堤歐對他比出中指作為迴應。下一瞬間突然朝自己揮來的劍影,險些讓堤歐措手不及。


    雖然不甘心,但堤歐也不得不承認勞爾確實本領過人。而且那家夥從剛才就一直隻靠左手操控韁繩,在那種情況下還能作出如此高水準的動作,確實令人佩服。


    再加上勞爾是個連垂直俯衝都能運用自如的人,因為那招繆維爾才


    可惡!


    堤歐堅決地在心裏發誓絕對要把勞爾甩掉,並且還要帶著玲抵達天都,這樣才能夠慰藉繆維爾在天之靈。


    堤歐強硬地讓裏貝爾達拉轉向天都的方向。仿佛早已料中似的,鬼烏鴉也間不容發地擋在飛行軌道上。


    在堤歐與勞爾糾纏的時候,其他猛禽也趁機圍在四周。


    真是四麵楚歌。要不管三七二十一,降落到溪穀中嗎?


    正當堤歐開始煩惱的時候,頭上的猛禽忽然產生一陣騷動。仔細一看,由眾多猛禽組成的陣型正逐漸潰散,不知什麽原因,猛禽們淩亂地分散在四周。


    一群從天都反方向出現的神秘巨鳥們將那些猛禽驅散。


    那些是什麽人?


    說出此話的人是勞爾,看來那些巨鳥並不是神殿騎鳥團的同夥。


    那麽,他們到底是?


    堤歐,底下有人來了。


    一聽見玲的警告,堤歐連忙拉動韁繩。三隻巨鳥掠過裏貝爾達拉的側翼,並且飛到勞爾的頭上。


    我找到一億貝哲啦!


    這玩意兒就是鳳凰鳥嗎?真的很稀奇呢!


    賞金要大夥平分的,可別忘了喔!


    一起騎著瑩知更鳥、豹紋鵑、大鴿的陌生騎鳥士,以相當親昵的態度對堤歐說道。雖然堤歐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至少還能夠理解他們是衝著賞金來的。


    是協助勞爾,並且打算搶奪裏貝爾達拉的盜匪嗎?如果是這樣,狀況就更加不妙了。透過玲抱住自己的雙手,堤歐也能感受到玲內心的不安。


    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麽人。想打架的話我隨時奉陪,但我現在忙得很,不要來煩我!


    喂,別裝傻啊!


    騎著豹紋鵑的騎鳥士掀起護目鏡說道:


    你們要去天都吧?我們聽說隻要協助你就能平分賞金,所以才大老遠趕來的呢!結果一來就看到鬧成這樣,這到底是怎麽搞的?


    那個消息,你們是哪裏聽來的?


    是畢納的迪亞哥先生發的傳單,可是難道是假情報嗎?


    堤歐驚訝地說不出話來。老爹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堤歐這麽說著,並和玲對望了一眼。不過,看來這次飛得感謝老爹那不講道理的行動不可了。


    堤歐看見那名身材壯碩的去你的顯得有些失望,便喊道:那家夥是我家的臭老爹!騎鳥士聽到之後鬆了一口氣,接著露出笑容。


    我答應和你們平分賞金,因此請協助我們前往天都!


    這樣才對嘛!


    男人高舉右手,大聲向夥伴們喊著這不是假情報。


    騎鳥士們從上空陸續飛來,乍看之下數量不下四十隻。他們像是將裏貝爾達拉圍繞在中央一般地在四周滑翔,並且紛紛開始興奮地高聲呐喊。接著,巨鳥們跟著一齊發出鳴叫,周邊一口氣熱鬧起來。


    給我退下!我們是聖法廳的聖堂騎鳥兵團。若敢不聽從我的命令,我將以天主之名連你們一起當場格殺!


    勞爾說的話,隻是引來騎鳥士們的一陣嘲笑。


    聖法廳又怎樣?我們可是有國王背書的。你連出賞金的人是舒爾王都不知道嗎?


    騎鳥士們一起對勞爾豎起中指後,接著又對著勞爾比起倒豎拇指的手勢。那是競鳥騎手們最為熟悉、也最為低級的手勢。看來這些人全都是雖然有本事,但是沒錢的競鳥騎手。


    仔細一看,天都周邊的巨鳥正不斷增加,那些巨鳥的數量早已多不勝數。


    堤歐。


    一聽見玲的聲音,堤歐點頭應道:


    各位,不用太過勉強。隻要能牽製猛禽的行動就夠了。


    在競鳥騎手們如潮水般的呐喊聲當中,堤歐騎著裏貝爾達拉開始朝上空飛去。


    *


    穿越s彎道的急轉,拉升高度的直飛。


    裏貝爾達拉在來自上空的障礙物之間穿梭、閃避,接著降低高度以爭取速度。


    看見了,我清楚看見通往天都的賽道了。


    淩亂飛舞的巨鳥之間所出現的空隙,都被堤歐將其視為競鳥賽道在期間飛行。


    比起在空曠的天空中飛行。在溪穀中疾馳反而比較符合堤歐的個性。隻要把眼前的景象當作是心象訓練,堤歐便多少能掌握最佳的飛法。


    天都周邊是無數的鳥、鳥、鳥,簡直就像是巨鳥的博覽會。


    除了神殿騎鳥團的猛禽之外,還有競鳥騎手的巨鳥、看似天都警察的大鴿,甚至連湊熱鬧的人都把愛鳥一起叫來。所有的巨鳥加在一起,怎麽看都超過了兩百隻。


    其中能夠聽到有人發出慘叫,巨鳥們在空中各處展開空戰的模樣,究竟是熱鬧的嘉年華?或是地獄繪圖呢?全部都根據觀者個人的解讀而定。


    堤歐下令讓裏貝爾達拉急轉,驚險地閃過了從左彎道逆向飛來的猛禽攻擊。在雙方交錯的瞬間,裏貝爾達拉順勢用自己的長翅膀賞了對方的騎鳥士一記,被打中的騎鳥士因此難看地掛在猛禽背上。


    裏貝爾達拉接著緊鄰天都的斷崖飛行,並朝上空盤旋上升。隻要把這裏看成是蛇尾的話,那麽飛法自然就不陌生。天都洞穴住居的居民們看見堤歐而驚慌地縮起脖子的樣子,也和堤歐飛過蛇尾時一模一樣,這讓堤歐的心情相當愉快。


    就快飛到絕壁頂端了。一旦到了那裏,王宮就近在眼前了。


    好厲害堤歐,你好厲害。這簡直就想競鳥一樣。


    聽到玲的稱讚,堤歐用力地點頭迴應。


    沒錯,我們現在就是在競鳥。比競鳥的話,我是絕不會輸給神殿騎鳥團的。競鳥騎手靠速度吃飯的本身,將會讓那些家夥永生難忘。


    裏貝爾達拉持續上升,已經飛上了圓柱的頂端。擋住去路的絕壁已經完全消失,視野頓


    時間豁然開朗。


    天上隻有藍天與白雲,而腳下則是萊比奴大溪穀群當中,在足以讓人感到目眩的絕壁之巔擁有廣闊大地,甚至能夠看見地平線的都城。


    壯大的天之高地中心地,就在兩人的眼下。


    最接近天的都城真的就像傳言一樣。


    你看那邊。


    堤歐伸手指了一個方向說道。


    那棟白色建築物就是萊比奴宮殿,也是我和玲的目的地。


    嗯


    玲的聲音帶著顫抖。


    別擔心,我現在立刻送你過去。


    玲這次堅定地應了一聲,並點頭迴應堤歐。


    當他們靠近宮殿的大聖堂附近時,又看見一隊新的猛禽成群起飛。


    堤歐拉了一下韁繩,讓裏貝爾達拉提起幹勁。


    啡~~~~~~!


    世界上最快的巨鳥鳳凰鳥晃了晃自己的鬃羽,朝著天都發出鳴叫。


    *


    真快。


    勞爾發出發自內心的讚歎。


    在前方的鳳凰鳥,速度和之前完全不同。鳳凰鳥在來迴飛行的巨鳥間穿梭,像是穿越彎道般選擇最短的飛行距離。


    勞爾也注意到了這是競鳥。


    少年駕馭著鳳凰鳥,仿佛像是在虛幻的賽道間飛行。勞爾之所以將劍收迴劍鞘,是因為他不得不承認,堤歐並不是他能以單手就能夠追上的對手。


    以前在畢納見到堤歐時,原本以為他隻是一個膽量不錯的少年而已。


    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鍛煉到如此程度,讓勞爾佩服不已。


    或許是因為莉朵妮公主,才讓少年擁有那種力量的吧?


    但是


    鳳凰鳥還不是成鳥這一點,將會是你致命的破綻。命運並沒有站在你們那邊。


    漆黑巨鳥緊跟在鳳凰鳥之後,一起飛到了天都上空。


    5


    在天都本宮殿內的陽台上,裏歐魯克斯聖教皇的眉頭深鎖。


    看見在上空展開的巨鳥狂宴,佇立在陽台上的聖教皇不禁顯露出不耐的神情。


    那些騎鳥士集團是怎麽迴事?把聖堂騎鳥兵團生於的騎鳥兵全派出去。不用顧忌,把他們全殺了!


    聖教皇對手下的修道兵這麽說完後,接著便開始抱怨起為什麽偏偏在這種時候宮殿要傳喚他進宮。


    此時聖教皇的身後,忽然想起玻璃破碎的刺耳聲響。轉身一看,發現之前那名修道兵已經倒在自己腳邊,而舒爾王拿著破碎的葡萄酒瓶站在自己身後。


    在天都上空舞刀弄劍不太好吧?你貴為聖教皇,卻對部下下達那種命令,可是會令人困擾的。


    舒爾陛下您這到底是


    他穿著和以往一樣的衣著,嘴角邊掛著一樣粗鄙的笑容。但是,現象舒爾王身上所散發的氣息,卻讓聖教皇感覺和以往有所不同。


    我手下留情了,放心吧。比起此事,那些騎鳥士們多半是為了賞金而來的吧?因為附近的城鎮到處都流傳著此種傳單呢。


    聖教皇看了一眼舒爾王拿給他的傳單,忿忿地說道:真是太愚蠢了。


    對了,聖教皇閣下。聖法廳的修道兵們究竟為什麽如此騷動呢?


    他們是為了抓拿企圖闖入宮殿的賊人。


    喔?那麽那個什麽賊人的,肯定是個大集團吧?他們有多少人呢?


    一個人不,連同騎鳥士在內,共有兩個人


    隻為了兩個人,需要如此大做文章嗎?


    舒爾王誇張地朝天空高舉雙手說道,他的態度就像在取消聖教皇。


    根據情報,那兩名賊人企圖取舒爾陛下的性命


    嗯,你不用再撒謊了。


    看見不同於往常、態度極其不遜的舒爾王,聖教皇不禁動怒起來。


    撒謊?敢問所知為何?即使是舒爾陛下,把身為聖教皇的臣下當作扯謊之輩的話,臣下可不能聽過就算了。


    麵對聖教皇的憤怒,舒爾王隻是平心靜氣地抓了抓淩亂的頭發。這個舉動讓聖教皇感到更加不悅。


    別生這麽大的氣,我隻是想和聖教皇賭一把而已。


    賭一把?


    對。你所謂的賊人,應該就是那隻黃金鳥吧?那隻鳥不,那隻鳥上麵的公主是否能夠抵達這座宮殿,就是我們賭注的對象。如何?很有意思吧!


    聖教皇露出了銳利的視線。舒爾王剛才說出公主。那句話所象征的意義,讓聖教皇的內心燃起殺意。


    你不用擺出那麽可怕的表情,我知道的事可多著呢!無論是莉朵妮公主在那隻鳥上麵的事,還是十五年前你將吾父與吾兄殺害的事,我都知道。


    聖教皇的眼角微微抽搐,電腦舒爾王仍不以為意地繼續說道:


    你把父王他們殺掉後,就偽裝成代父執政的樣子不斷蠶食國政。當時我隻有七歲,這些事可是完全被你蒙在鼓裏,甚至還粗心地對你言聽計從。托你的福,王室就像現在這般失去了力量,甚至連政權都任你左右了。


    聽見舒爾王以自嘲的口吻說出這番話之後,聖教皇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聖教皇的臉上已經重新換上了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態度。


    這個故事雖然很有趣,但陛下有任何臣下殺害前王與王子的證據嗎?


    沒有。舒爾幹脆地迴答,並且露出笑容。不過,我倒是經過了一番調查,畢竟我有得是時間。結果讓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


    沒錯,那是聖教皇閣下成為聖法廳司祭之前的事。我發現包含你父親在內,你的八名親屬都相繼死於不知名的怪病。


    根據留下的記錄,所有人都是類似的死法。其中一人據說還曾被懷疑是神殿騎鳥團的後裔。所以這讓我想到一件事殺害那八個人的,該不會就是你吧?因為若被人知道有親人與神殿騎鳥團有關聯,就連你也會被送進修道刑務所。因為畏懼落至此種下場,因此你親手將可能成為證據的人及物證全部處理掉了。


    你想必相當痛恨萊比奴王家吧?自己動手殺害了親人,又把責任全部推到王家身上。因此你才加入聖法廳,一路爬上聖教皇的位置,並且等待複仇的機會。直到十五年前,你終於成功地對我的族人複仇了。


    我父王與兄長的死法,就和你家人的死法一樣呢。


    舒爾王觀者著聖教皇的反應,接著壓低聲音補充道:


    我有哪裏說錯了嗎?現任神殿騎鳥團的總長閣下。


    聖教皇始終沉默不語,隻是扯動法衣並且轉過身去。當他再次轉過身時,嘴角上多了一份極其冷酷的笑容。


    陛下知道我是如何殺了他們的嗎?


    全靠這玩意兒吧?


    舒爾王話剛說完,便吹了一聲口哨。在飛到舒爾王身邊眾多的小鳥當中,混有一隻黑頭、並且在身體部位擁有鮮豔橙色的罕見鳥類。


    它是黑林伯勞的同類,也是皮膚及羽毛上帶有劇毒的怪鳥。若把這家夥的毒吃到肚子裏,或是混入血液中,就會身體麻痹、唿吸困難而死。由於它本來就不是棲息在萊比奴的鳥,因此連一聲都不知道這件事。而你便讓他們兩人一點一點地吃下這隻鳥的毒,因為中毒的緣故,他們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這一切都隻是臆測,但聖教皇卻自己附和了舒爾王的臆測。


    陛下是何時想到這件事的?


    差不多是父王過世的時候,我在王宮的庭院裏看見了這種鳥。之後五年,我因為失去親人的背上而開始收集鳥類,又再度見到了這隻鳥,才注意到它的毒性。從那是起,我就或多或少開始懷疑你了。


    其實我一直很害怕。因為不知什麽時候,連我也會被殺。所以我決定一直扮演愚蠢的國王,讓你能為所欲為。


    這段時間僅有競鳥與小鳥們是我心靈上的支柱。


    聖教皇嗬嗬地笑出聲來,那是肯定一切的傲慢態度。


    那麽,陛下為什麽突然要和我說這些話?莫非您已經不怕我了?


    並非如此,原因是那個。


    舒爾王說這句話的同時,伸手指向在上空飛翔的金黃色巨鳥。


    別看我這個樣子,我也是個信徒呢!我知道你手下的神殿騎鳥團動手襲擊公主的經過。因為這件事,我原本以為一切都完了,正打算放棄!因為公主不可能獨自與你對抗,不過事情卻不是這樣。仔細一看,那位公主倒也和你鬥得難解難分。她不僅能打倒神殿搜查局的人,就算被監禁了也能順利逃脫。


    那位公主的表現打動了我的心,因此讓我也開始想冒這個風險。如果那位公主能夠抵達這裏如果她能拜托你的陰謀,一路來到這裏,那麽我也不打算繼續逃避。


    喔?陛下如果不繼續逃避,又打算這麽做呢?


    我要成為國王,成為這個國家真正的國王。


    您要怎麽做?陛下認為我會讓您稱心如意嗎?


    我並不這麽認為,所以我才說要和你賭一把。


    聖教皇似乎聽不懂舒爾王的意思。看見聖教皇皺起眉頭的樣子,舒爾王開始說明:


    如果公主能夠抵達這裏,就算我贏。到時你要讓出國政,今後都要對我唯命是從。如果你肯那麽做,那麽我也會幫你說服那位原本會向國民揭發你的奸計的公主。


    那麽,如果那個丫頭無法抵達這裏呢?


    那麽這場賭局就算你贏,我會對你言聽計從直到死為止。無論你要發動戰爭還是想做其他事,通通悉聽尊便。


    如果我拒絕的話,你又能怎麽樣?這場賭局對我來說沒什麽利益可言。要封住那位公主的嘴巴,方法多得是。


    別想得太美,因為我會全力保護那位公主。這次我可會賭命那麽做,而如果我真的喪命,你肯定也會感到困擾才對。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萊比奴王家的血脈了。你是不可能取而代之戴上王冠的。


    嗯~~


    聖教皇像是明白個中道理似的摸了摸下巴。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雙眼仍舊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那筆鳳凰鳥的賞金,也是陛下為了提升這場賭局勝率的策略嗎?


    嗬嗬,我原本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人民的力量實在在不能小看呢!


    也罷,反正公主是不可能到達這裏的。要贏這場賭局,對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可說不定喔。


    舒爾王仰望藍天,視線中映照出一隻背著陽光,仿佛散發著神聖光輝的巨鳥。


    駕馭那隻鳳凰鳥的騎鳥士,本領可是相當不錯的。不僅技術純熟,膽量也夠。能如此果決思考的騎鳥士。就連國定競鳥騎手當中也找不出幾個。在我認識的人當中,應該也隻有那位你從小帶大的副總長吧!那個人在十年前讓我見識到的垂直俯衝,實在是令人佩服。


    此時舒爾王的心思已經轉向正緊追著鳳凰鳥的漆黑鬼烏鴉。接著,舒爾王又恭謹地對聖教皇提議道:


    既然你同意加入這場賭局,那麽就跟我下去吧。我們可以在宮殿前的庭園中,一起欣賞這場賭局的結果。


    6


    堤歐始終無法甩開勞爾緊跟在後的鬼烏鴉。無論是急彎或急升,對方都能緊緊地跟在裏貝爾達拉身後。


    此時的裏貝爾達拉已經逐漸顯露出疲態。它的唿吸變得相當急促,體溫也逐漸升高。


    啡、啡


    雖然速度並未減緩,但裏貝爾達拉已經開始發出難過的叫聲。


    堤歐忘了它還隻是隻幼鳥。無論它能飛得多快,也不可能擁有和繆維爾一樣的體力。


    堤歐,裏貝爾達拉怪怪的。


    玲似乎注意到這件事,聲音中透露出她對裏貝爾達拉的擔憂。


    這就是勞爾的目的。那家夥一直讓鬼烏鴉緊跟在後,等待裏貝爾達拉的體力消耗殆盡。而且他還利用我們消除風阻,並保存自己的體力。我們完全中計了。


    沒問題嗎?


    嗯,總會有辦法的。


    話雖這麽說,但堤歐其實想不到任何可以突破困境的方案。此時天都上空已經成為了無數猛禽聚集的巢穴。


    猛禽們開始以之前從大聖堂起飛的猛禽集團為核心,組成了新的陣型。簡直就像是防守領空的猛禽布簾一樣,完全堵住了堤歐通往天都的路線。


    即使競鳥騎手們對其進行威嚇,也完全無法破壞他們的陣型。堤歐他們也在無數猛禽的壓迫下,被趕到太難度的正上方。


    找不到通往宮殿的軌道,明明就近在眼前


    堤歐不該抱怨的。這一時的大意,讓他產生了強烈逆風朝自己吹來的一連串誤判。


    從正麵而來的風壓,是裏貝爾達拉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地虛浮在空中。


    同時也嚴重削弱了應有的速度。


    堤歐心中大叫不妙,迴頭一看,發現鬼烏鴉的勾爪就在自己眼前。


    能夠避開這波攻擊,簡直可謂奇跡。


    但撲空的勾爪仍舊將堤歐的身體掃離鳥鞍


    堤、堤歐!


    當堤歐迴過神時,裏貝爾達拉與玲伸出手想拉住自己的身影一在遙遠的上空。


    落鳥的堤歐,身體就這樣被拋入虛空並朝穀底墜落。


    *


    找到了。


    絕對不可能看錯。


    即使有無數的巨鳥在視線中晃動。


    即使雙方的距離是多麽地遙遠。


    隻要在自己視力所及的範圍內,就絕對不會看錯眼中的那個身影。


    我現在就過去。


    等著吧!


    我不會再與你分開了。


    即使雙腳滿是傷痕也無所謂。


    即使翅膀殘破不堪也沒關係。


    即使如此


    無論如何


    這次我都要用這雙腳,緊緊地抓住你的身體。


    *


    嗶唳


    正當堤歐就要放棄一切希望的時候,他聽見了熟悉的叫聲。自己絕對不會聽錯那隻鳥的聲音。


    難道是


    當堤歐沿著天都側壁不斷墜落時,他仰頭望向天空。


    在他眼中,有一直巨鳥的身影正從藍天的比方朝此處飛落。


    那隻拚命拍這翅膀、全力朝自己直線飛來的橙色巨鳥,深深地吸引了堤歐的視線。


    自己絕對不會忘記那個身影,也無法忘記。那是這世上獨一無二、對堤歐來說如同親人般、無比重要的巨鳥。


    繆維爾!?


    啾!


    原本應該已經死掉的繆維爾,此刻正朝著堤歐飛來。


    這不是夢,它還活著!


    我的繆維爾還活著!


    堤歐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將手伸向繆維爾。


    繆維爾的腳也貫穿了風壓之壁,伸向了堤歐。


    啾、啾嚕嚕嚕!


    繆維爾用它經過鍛煉的頑強雙腳,牢牢地、並且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堤歐的身體。


    絕不會再讓你離開了。繆維爾強勁的雙腳上灌注了如此的決心。


    下一瞬間,繆維爾奮力展開自己的翅膀。猛烈的墜落速度瞬間被抵消,剩餘沒被抵消的能量則反被利用於滑翔,接著馬上轉向上升。繆維爾轉向的軌道幾乎讓眼下逼近的玄武岩擦過自己的腹部,但最後繆維爾仍舊利落地讓自己的身體飛上天空。


    啾~~~嚕嚕嚕~~~


    這種雕蟲小技對我來說易如反掌,繆維爾似乎全身都如此表示著。堤歐拉住韁繩並讓自己坐上騎坐後,也不顧現在正在飛行中,便激動地緊


    抱住繆維爾的背部。


    繆維爾,你還活著嗎?原來你還活著呀!


    啾嚕嚕嚕、啾、啾、啾嚕嚕嚕!


    平常這時候都會表現出快給我放手!臭小子!態度的繆維爾,今天麵對堤歐這樣的反應則發出了高興的鳴叫聲。


    這是自己最熟悉的背強壯的肌肉、溫暖的羽毛。堤歐不禁露出了笑容。


    一旦坐在繆維爾的背上,堤歐不可思議地全身又充滿了力量。仿佛隻要和這家夥在一起,就能飛到任何地方。


    可惡,竟然讓我這麽擔心。


    為了掩飾即將溢出的淚水,堤歐用臉磨蹭著繆維爾的背。


    堤歐!繆維爾!


    玲騎著裏貝爾達拉從上空朝堤歐身邊降下,忽然從裏貝爾達拉的背上躍向堤歐。


    如果不是堤歐及時在空中接住她的話,這次就變成玲落鳥了。


    你,你在胡鬧什麽啊!女巨人!如果掉下去怎麽辦!


    玲不顧堤歐的叫罵,用臉頰在繆維爾的背上磨蹭並說道:


    繆維爾,我好想見你。我好想再和你一起在天上飛呢!


    繆維爾似乎一點都不介意的樣子,發出了高興的叫聲。


    真是位令人難以置信的公主。看見玲這個樣子,堤歐似乎也隻能露出苦笑。


    堤歐,玲看起來也平安無事。


    從頭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堤歐抬頭一看,便看見了騎著愛鳥帕烏的拉拉。在拉拉身旁,還有騎著白隼佩加索的伊斯卡。


    這兩個家夥總是成對出現,實在是一對感情很好的搭檔。


    看來總算趕上了。雖然堤歐落鳥很常見,但剛才實在是讓人嚇出了一身冷汗呢。


    落鳥很常見是多餘的,你這個優等生。


    堤歐話一說完,接著豎起了右手的拇指,感謝他們帶著繆維爾一起過來。


    堤歐是笨蛋,傻瓜!為什麽不先和我們商量一下就自己跑掉呢?你知道人家多麽替你擔心嗎!


    看見來到這裏還嘴巴不饒人的拉拉,堤歐馬上迴嘴道:為什麽你一定要擔心我不可!當堤歐話剛說出口,一副護目鏡就突然朝自己飛了過來,讓堤歐險些再次落鳥。


    拉拉瞪著玲說道:玲!我就讓你這一次!因為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和你為何而戰了。所以你一定要抵達宮殿!


    在拉拉不知為何如此激動的話中,有句話讓堤歐感到不解。


    到底是讓什麽?


    不顧在一旁滿臉疑惑的堤歐,玲用力地點頭迴應道:


    嗯,我明白了。我保證一定會到那裏去,所以也請拉拉答應我。等一切結束之後,我們再一次跳舞,好嗎?


    拉拉眨了眨眼睛,接著將手放在胸口,像是發誓般地說道:我答應你。


    玲,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跳的舞,是亞克的民族舞蹈嗎?


    那是亞克王家相傳的宮廷舞蹈,但我很不會跳舞。不過,和拉拉跳舞時非常快樂,真不可思議。


    拉拉很反常地,臉上掛滿了笑容。


    堤歐完全無法理解這兩個人究竟何時感情那麽好了。


    堤歐。就是你死掉也沒有關係,但一定要把玲送到宮殿去。一定要送到喔!


    為什麽我就要被你說成死掉也沒關係的人呀!堤歐反射性地把這句話吞了迴去。因為堤歐的理性告訴自己,在嘴巴嘟得像鴨子一樣的拉拉麵前,忤逆她絕對不是聰明的做法。總而言之,先答應她就是了。


    還有一件事


    還有啊?


    堤歐,你一定要迴來。一定喔!


    拉拉話一說完便拉起韁繩,連帕烏一起轉身背著堤歐。


    一下要人死掉也沒關係,一下又叫人一定要迴來,真是個不講理的野丫頭。但堤歐確實感受到了拉拉的心意。不管怎麽說,這家夥畢竟是自己的青梅竹馬。


    嗯,你就等著我迴來吧。我一定會迴來的。


    堤歐對著低頭背對自己的拉拉如此宣言。


    總之,不管怎麽說,這下演員全部到齊了。


    此時無數的猛禽正從上空朝他們飛來。堤歐從其中看見了勞爾的身影,不禁露出苦笑。


    伊斯卡、拉拉,我負責帶玲到宮殿去。隻要一下子就好了,你們能幫我纏住那個鐵假麵嗎?另外,鳳凰鳥也麻煩你們照顧了。


    我明白了。但是要去宮殿,可沒那麽容易喔。


    看見伊斯卡露出擔心的表情,堤歐高指著天空說道:


    我自有辦法,辦法就在那兒!


    7


    十八、十九


    佩加索輕巧地翻轉它白色的翅膀,從上空對鬼烏鴉發動攻擊。


    然而漆黑的巨鳥立刻以左側翻閃過佩加索的勾爪,緊接在下一瞬間,又朝後方後翻,轉眼間鬼烏鴉便飛到了佩加索的頭上。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本事。


    拖住鐵假麵為堤歐而爭取時間這種看似簡單的工作竟然會如此棘手,實在出乎伊斯卡意料之外。


    隻要伊斯卡稍微露出一絲破綻,鐵假麵就會毫不留情地發動攻擊。伊斯卡根本沒有任何喘息的餘地。


    此時與佩加索位置互換的鬼烏鴉,開始從上方對伊斯卡伸出勾爪。


    但是這個舉動也在伊斯卡預料之內。


    在鬼烏鴉發動攻擊的同時,伊斯卡也下令讓佩加索側翻,緊接著後翻,靠著兩次的振翅,伊斯卡轉眼間又再度占據了鬼烏鴉的上方。


    而且佩加索做的動作,與之前鬼烏鴉的動作一模一樣。


    鐵假麵見狀,連忙命令鬼烏鴉反轉,雙方形成了麵對麵互相對峙的形式。


    你何時學會那招的?


    如同刀刃般的騎鳥士握著韁繩低聲問道。


    因為上一次我就是被你的暗夜鷹用這招逮住的,所以


    你是說隻因為那次的經驗,就讓你學會了這招嗎?


    遺憾的是,這招我使用得還不算熟練。因為頭暈的關係,原本想逮住你,卻還是讓你逃開了。


    聽見伊斯卡感歎地說出這些話,那名騎鳥士的鐵假麵之下似乎微微透露笑意。


    以你這般年紀,擁有如此本領算是相當難得了。你們這些人實在是接二連三地讓我感到驚訝。


    很榮幸獲得你的稱讚。


    當伊斯卡與對方對答時,心中仍不停地數著數字。


    二十九、三十


    還不夠,至少得再爭取一倍以上的時間才行。


    伊斯卡!你怎麽還在和對手悠哉地聊天呀?我這裏可是麵對三隻巨鳥,忙得不可開交呢!拜托你快點把那個鐵假麵解決啦!


    拉拉揮舞著拳頭呐喊道。為了不讓其他猛禽接近伊斯卡,帕烏正不停地在空中盤旋,並對周圍的猛禽不斷發動威嚇攻擊。


    帕烏麵對體型大上自己兩倍的大型猛禽,仍沒有絲毫退讓之意。隻見帕烏在對手身邊眼花繚亂地飛來飛去,甚至還能趁隙衝撞巨鳥背上的騎鳥士。


    拜托你別說得那麽簡單,拉拉。


    那麽,要我說得難聽一點嗎?


    不,我心領了


    伊斯卡發出了苦笑,接著重新轉頭麵對鐵假麵。


    沒辦法,你也聽到了吧?我也差不多要認真一點囉。


    還打算拖時間嗎?我可不打算趁了你的意呢。


    看來對方已經看穿了。


    既然這樣伊斯卡話說到一半,便下令佩加索從正麵衝向對手。


    鐵假麵見狀,立刻讓鬼烏鴉飛高。鬼烏鴉在飛高的同時也伸出勾爪,準確地擋住了佩加索伸出的勾爪。


    唔!


    鐵假麵立刻大感不妙。此時鬼烏鴉與佩加索的雙腳在空中互相糾纏。因為佩加索已經完全停止


    了飛行動作,導致鬼烏鴉必須拚命振翅,獨立承受佩加索全身的體重。


    這些你就無法去追堤歐了,請暫時再陪我一陣子吧。


    伊斯卡緊抓這騎坐,並對鐵假麵說道。掛著鬼烏鴉腳上的佩加索,此刻正處於頭下腳上的倒吊狀態。伊斯卡的頭上則是以來險峻的溪穀。


    在這種姿勢下,鐵假麵的劍毫無用武之地。由於鬼烏鴉的勾爪也同時被封住,因此彼此剩下的武器僅有鳥喙而已。如果要論鳥喙的銳利度,白隼比起鬼烏鴉倒是略勝一籌。


    原來如此,想法不錯。但是,你還太嫩了!


    隻見鬼烏鴉翻轉身子,開始急速下降。對方似乎打算就此把伊斯卡摔往地麵,而對手會采取這種行動,當然也早在伊斯卡的意料之內。


    伊斯卡此時下令佩加索再度振翅。兩隻巨鳥的位置瞬間互換,這次變成佩加索來到了鬼烏鴉上方。這樣雙方那個就再度陷入膠著狀態了,但是


    此時之間鬼烏鴉忽然扭轉了一下身軀。隻靠著這個動作,便破壞了佩加索的平衡。


    伊斯卡見狀,背脊忽然感到一陣寒意。


    竟、竟然有這招


    此時佩加索和鬼烏鴉以彼此互相糾纏的狀態,雙雙朝穀底墜落。


    即使佩加索想鬆開腳,對方也緊抓不放。


    伊斯卡!


    拉拉的叫聲已經被拋至遙遠的彼方。


    在眼中急速流轉的天與地,讓伊斯卡的三半規管失去了作用。


    這就是你的命運,你就認命地接受吧。


    伊斯卡聽出鐵假麵的聲音透露出些微的焦躁。說來也是,畢竟在對方這麽做的時候,堤歐也正帶著玲前往王宮。


    一想到這件事,讓伊斯卡又再度取迴鎮定,現在的情勢仍是平分秋色。


    我一點都不想接受那種命運,因為還有必須守護的東西呢!


    臭小子!


    穀底已經逼近眼前,要是以這種速度撞擊地麵,幸存的可能性可說是微乎其微,但這點對對方來說也是一樣。隻要能看見鬼烏鴉鬆開腳的那一刹那,一定就有活路。


    伊斯卡動員全部神經,集中注意對手的行動。當伊斯卡察覺到鬼烏鴉忽然開始振翅的同時,巨岩構成的大地也已完全占據了他的視線。


    鬼烏鴉僅靠著一次振翅,便讓佩加索的身體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巨大的弧線。


    當額外的離心力施加在佩加索身上的瞬間,鬼烏鴉放開了彼此糾纏的勾爪。


    就在佩加索即將頭下腳上地撞上巨岩時


    飛起來!佩加索!


    佩加索感應到伊斯卡拉動韁繩的動作,以純白的翅膀張開一麵巨大的風帆。


    急速落下的勁道瞬間被翅膀抵消。剩餘未被抵消的速度,佩加索則用自己強壯的雙腳強行承受。


    轟!


    佩加索利落地降落在大地上。如果展開翅膀的時間稍晚一點,肯定會粉身碎骨。


    伊斯卡撫著胸口仰頭一望,看見使出必殺絕招的鐵假麵正騎著鬼烏鴉朝上空飛去。


    幹得好,佩加索。你讓我撿迴了一條命。


    嗶唳、嗶唳。


    看見佩加索情緒有些亢奮,伊斯卡開始溫柔地撫摸佩加索的背部。


    伊斯卡,你還好吧?


    伊斯卡也向騎著帕烏朝這裏飛來的拉拉揮手示意,看來她似乎也沒受傷。鳳凰鳥此刻也在帕烏身邊。


    真不愧是伊斯卡,我還以為你已經完了呢!


    還沒保護好我該保護的東西,怎麽能死呢?


    該保護的東西。


    拉拉脫下護目鏡,並露出疑惑的表情。


    伊斯卡隻是用手指撥了撥劉海,迴以親切的微笑。


    雖然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但多虧了伊斯卡,爭取到不少時間呢!


    隻是,距離目標還差一點就是了。


    什麽目標?


    我原本打算拖出鐵假麵直到我數到六十的,結果隻數到五十八就讓他跑了。


    我說啊在剛才那麽驚險的狀況下,你還在悠哉地數數嗎?


    真服了你,拉拉皺起了眉頭說道,接著拉拉又追加了一句:


    這下堤歐他們就能抵達宮殿了吧?


    嗯,如果是堤歐,一定能辦到的。


    此時鬼烏鴉漆黑的鳥影正全速飛上聳立於天空的天都側壁。


    而堤歐和玲一定就在那個方向。


    堤歐為了把玲送到宮殿,肯定會打算嚐試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的飛翔法吧?


    因為他參加的這場競賽,背負這萊比奴與亞克兩國的命運。


    剩下就交給你了,堤歐。


    天都上空一片蔚藍。伊斯卡朝著完全看不見堤歐身影的方向像是祈禱似的說道。


    8


    你會怕嗎?


    聽見堤歐這麽問,玲應聲搖了搖頭。


    一點都不怕,因為有堤歐和繆維爾和我在一起。


    玲如此老實的迴答,反而讓堤歐有些難以應對。但是堤歐並不會覺得不舒服。


    雖然氣溫相當寒冷,但堤歐的內心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他們正處於相當於艾斯佩西斯莫高山的超級高度,腳下的天都風景早已融入大地當中。


    把玲平安送往天都的方法。就是從此高度,以垂直俯衝降落在天都王宮內。


    這是不會被任何人阻擋的方法。


    也是任何人都無法阻擋的方法。


    一旦巨鳥以垂直俯衝抵達極限的速度,那麽就沒人任何人能夠趕得上。


    堤歐之所以會想到這個方法,是因為裏貝爾達拉的緣故。幾乎沒有猛禽能夠爬升到這種高度,再加上從這種高度進行垂直俯衝的想法,普通人根本想不到。


    危險早在預料之內。要是失敗的話,肯定連命都丟了。


    即使如此,隻要有一線希望就值得嚐試。


    好安靜,之前的騷動似乎都像假的一樣。


    是啊。


    聽著玲悅耳的聲音,堤歐感慨地同意道。


    競鳥用的鳥鞍僅有一個騎坐。因此堤歐讓玲坐在自己前方,雖然這樣自然形成了從背後抱住玲的姿勢,但堤歐卻沒有絲毫害臊的感覺。


    堤歐,我要在這裏向你告別了。


    你認為我會失敗嗎?


    玲緩緩地搖頭說道。


    堤歐一定能帶我到王宮,所以我必須在這裏告別。


    聽玲這麽一說,堤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平安抵達王宮,她就不再是玲了,而是玲原本的身份亞克國第二公主,莉朵妮馮克裏尼斯塔。


    堤歐原本還想說些什麽,但卻想不出該說的話。


    堤歐的胸口不禁發熱。明知命運如此,但堤歐的內容仍難過地揪成一團。


    想抱住玲的心情,讓堤歐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但他還是用力咬著自己的唇,忍住湧上心頭的衝動。


    雖然手臂停在半空,讓自己顯得有些難堪,但堤歐仍欣慰自己能壓製住衝動。就在堤歐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玲的手反倒輕輕握住堤歐的手臂,並輕柔地讓堤歐抱住自己的脖子。


    玲隔著袖子,靜靜地用臉頰摩擦著他的手臂。雖然堤歐因為玲的舉動而感到頭皮發麻,但不久之後,內心卻逐漸趨於平靜。


    沒有任何語言,隻要這樣就足夠了。


    堤歐碰觸到掛著玲脖子上的鳥笛,仿佛象征著兩人之間的羈絆。


    不知經過了多久的時間,堤歐忽然看見底下有一隻黑色的巨鳥,正朝著這裏以螺旋般的軌道拉高高度。


    是勞爾,看來伊斯卡和拉拉已經被他甩掉了。為了抓到堤歐他們,勞爾正試圖爬升到


    他們所處的高度。


    勞爾真是頑固,竟然還追著我們。


    他還真是纏人,我從來不知道鬼烏鴉能飛到這種高度。雖然是敵人,但實在是個了不起的家夥。


    了不起?


    就是很厲害的意思。


    嗯~~了不起、了不起。


    兩人一起笑了一會兒後,堤歐平靜地說道:


    出發吧,前往我們的目的地。


    嗯,到我和堤歐的目的地去。


    接著,堤歐在另一位重要的夥伴繆維爾背上拍了兩下。


    啾、啾。


    聽見繆維爾發出堅定的叫聲,堤歐便拉起繆維爾的韁繩。


    *


    速度正迅速地增加。


    簡直就像穿梭在風中。


    此刻他們已經超越了振翅所能達到的飛翔速度。


    繆維爾為了盡量避免翅膀影響風阻,而將翅膀緊緊地貼在身上。


    來自前方的空氣宛如牆壁一般,不斷地擠壓著堤歐他們的身體。


    破風之聲仿佛爆炸聲一般拍打這鼓膜。


    堤歐看到鬼烏鴉正逼近到自己眼前。


    鬼烏鴉利用上升氣流滯空,其背上的勞爾此刻已站起身子。


    勞爾手中握著劍,擺出下段對敵的架勢。


    來吧!


    堤歐仿佛可以聽見勞爾如此說道。


    好吧!堤歐在心裏迴應。


    這是最後的勝負。


    不久前騎著裏貝爾達拉落鳥所欠下的賬,以及一個月前和繆維爾一起受到的屈辱,都將在此時此地做個了斷。用你最擅長的這招垂直俯衝


    為了保護玲的身體,堤歐伏身壓住玲嬌小的背。


    玲隻因為堤歐的這個舉動,就明白了堤歐的想法。


    玲背部所傳達的緊張感,像是象征著信賴般地傳達給堤歐。


    繆維爾也是一樣。他透過韁繩所傳達的感情,讓堤歐能感受到它決心與對手正麵對決的鬥誌。


    兩個人與一隻鳥,在此時此地,三者的意誌合而為一。


    因此堤歐絲毫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勞爾那種人。


    上吧!


    以團結的意誌為武器,繆維爾的身體與勞爾騎乘的鬼烏鴉彼此交錯而過。


    斬!


    撕裂天空的白刃,在虛空中染上了鮮血。


    *


    那小子真厲害。


    勞爾在心中如此驚歎。


    從那種高度進行垂直俯衝,這種想法本身就已經堪稱異常了。


    而麵對持劍擺好架勢的自己,竟還能毫不猶豫地從自己頭上衝來。


    勞爾認為那實在太無謀了。如果不是自己做出反應,此時肯定會麵對麵地激烈碰撞。


    但勞爾同時也對堤歐作出如此選擇的勇氣保持著敬意。


    如果自己也能有那樣的勇氣,那麽也一定會選擇對抗命運吧!


    勞爾默默地將染上鮮血的劍收入劍鞘。


    有劃到東西的手感。但以造成的傷害來說,那份手感實在太淺了,原因是麵對從天而降的巨鳥,感到畏懼的鬼烏鴉決定轉身避開。


    而那正是他們以意誌突破命運的瞬間。


    勞爾抓起韁繩,讓鬼烏鴉的鳥喙對準下方。


    垂直俯衝。


    勞爾打算以這種飛翔方式,繼續緊追著遠遠消失在自己腳下的他們。


    堤歐。


    莉朵妮公主。


    再讓我繼續看著你們的背影吧!


    讓我瞧瞧連命運都能改變的你們,所要抵達的未來。


    *


    氣勢驚人的風之壁正通過堤歐的耳邊。


    在強烈的風壓下,血滴在堤歐的臉上形成一道血痕。


    那是勞爾揮出的斬擊掠過堤歐皮膚的痕跡。


    那可真是驚險,堤歐如此迴想。如果不是鬼烏鴉臨時閃避,勞爾的白刃肯定會準確地命中自己的脖子。真是恐怖的家夥。


    更令他驚訝的是,到了這個地步勞爾仍舊沒有放棄,仍在自己後方作出進行垂直俯衝的準備。


    他明知即使那麽做,也不可能追上已經進入加速的繆維爾才對。


    無論如何,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在堤歐前方了。


    接著隻要成功完成垂直俯衝就行了。


    等著吧,玲,我現在就要實現對你的承諾。


    堤歐抱著玲的背,在心裏這麽說著。


    被劃破的空氣轉變成占據聽覺的爆炸聲。


    強烈的聲音洪流,反而讓堤歐感覺異常安靜。


    充滿強烈風壓與巨響的無聲世界。


    他沒有感到恐懼。


    在內心難以置信的平靜下,世界看起來格外亮麗。


    對於自己正在享受這種飛翔的想法,連堤歐自己都感到驚訝。


    堤歐明白繆維爾信任自己。


    而堤歐也一樣信任繆維爾。


    而信任他們的玲,此刻也在他們身邊。


    這件事讓堤歐的內心感到十分愉快。


    眼前逐漸逼近的地麵,起存在感正不斷增加。


    擁有圓形大地的天之高地,此刻已近在眼前。


    堤歐此刻已能看見相當於圓心位置的純白宮殿。


    那裏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現在,


    就要和玲一起


    到那裏去。


    插圖


    *


    有兩隻巨鳥正從天而降。


    兩者驚人的速度,讓所有仰望天空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將視線集中堤歐他們身上。


    垂直俯衝。


    而且是在異常的高度下施展的垂直俯衝。


    那種被譽為幻之絕技的飛翔技巧,此刻正有兩名騎鳥士同時在眾人眼前施展。


    這種光景,應該不會有第二次了吧?


    因此這幅光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虜獲了所有人的心。


    無論是神殿騎鳥團,


    競鳥騎手,


    還是祈禱好友平安的伊斯卡和拉拉,


    所有的騎鳥士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沉醉於他們的飛翔。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貫穿蒼天的兩道鳥影,將如同落雷般沒入大地的瞬間


    先展開翅膀的,是緊追在後方的黑色鬼烏鴉。


    在一瞬間之後,鮮豔的橙色翅膀也展開了帆,點綴了純白的王宮。


    所有在天都上空飛翔的騎鳥士們,都將那對翅膀左側的黑色叉記圖樣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眼中。


    此刻正是他們成功完成從未有人視線的幻之飛翔的瞬間。


    9


    天都宮殿前的庭院。


    堤歐騎著繆維爾,降落在有兩名男人所佇立的場所。


    他們分別是舒爾王與裏歐魯克斯聖教皇。堤歐知道他們的名字和長相。


    此時玲正擔心地看著堤歐臉上的傷痕。


    臉上的血已經凝固了。堤歐應了一聲不要緊之後,玲才露出安心的樣子,並朝那兩名男人走去。


    堤歐也隨後跟上,單膝跪在國王麵前。


    來著何人?


    仍舊穿著淩亂禮服的舒爾王對玲問道。


    亞克國第二公主,莉朵妮馮克裏尼斯塔。舒爾萊比奴國王陛下,我是要成為您妻子的人。


    玲以堅定的語氣不疾不徐地說道,並讓膝蓋略微彎曲。看見玲堅定嚴肅的態度,讓堤歐強烈意識到眼前的少女已經不再是玲了。


    這樣的玲讓堤歐感到既悲傷又驕傲。


    舒爾王走近了玲的身邊,接著他輕握住玲的手並親吻手背。


    歡迎你,莉朵妮公主。我已久候多時了。


    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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