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美果姊也能迴到地麵,我再度下到井底。


    (他們好像都順利成佛了呢,真是辛苦你啦!)


    和剛才仁美附身時一樣,我讓美果姊進入我體內後爬上繩索。


    『這就是手足之情吧,真令人感動。』


    (正好是園原家所欠缺的東西。)


    我們在腦海裏相互交談,美果姊則小心翼翼地攀爬上壁緣。就在大約一半的路程時,她突然停下動作。


    (啊,八重有人來了。)


    『誰啊?是青山嗎?』


    (不是,是不認識的人大約有十個人,不對,是十一個人。)


    經她這麽一說,我才發現自己競把剛才夾著尾巴逃跑的黝黑男子忘得一幹二淨!八成是他帶著同夥迴到這裏了。


    『我們快點上去吧!待在這種地方是沒辦法反擊的!』


    雖然美果姊說她會努力,但我從剛才就爬了不下數次,所以手臂發軟,實在很難如願地加快速度。就在突破剩下的一公尺時,我聽到了從外頭傳來的聲音。


    「你這家夥想幹什麽?啊?等等!」


    陌生男子的聲音在一陣鈍擊的聲響後就中斷了。此後就陸續聽到接二連三的怒暍與悲鳴聲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我感應到了這是保的氣息!)


    美果姊在眾多的感應中發現了保的存在既然那個格鬥狂在場,就表示我迴到地麵也很安全。等慘叫聲完全平息後,美果姊才把手攀上井口的邊緣。這時保也走上前來窺探井底。


    「八重,原來你在這裏啊。」


    保露出平時的穩重笑容並一把抓住我手腕,以一種像是從冰箱置物棚裏拿出保特瓶的感覺,咻一聲便把我從水井拉上來。俐落站上地麵的我突然發現附身的美果姊已經抽離我的身體,我心想莫非她又掉到井裏去了?接著連忙環視四周。


    「簡直是為所欲為嘛。」


    眼前的震驚畫麵幾乎讓我把美果姊的事拋諸腦後。在人的一生中,若要使用到「橫屍遍野」這句話的時機就唯有現在了!話說迴來,這些人應該還沒死吧?


    「要是留下幾個人就好了。沒顧慮這麽多,抱歉。」


    「不需要顧忌這種事!」


    看到保以像是家庭主婦說道「抱歉,茶葉沒了」的輕鬆神情麵露微笑時,我忽然感到奇怪的寒氣,隨即右手肘一帶便有股冷空氣包圍上來。


    (哇啊,嚇我一大跳!剛才拉的力道太猛,讓我一下就往上衝出去,直接飛進了森林裏。)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又掉進水井了呢。』


    飛進森林裏?雖然之前曾聽美果姊說過,加在幽靈身上的重力和人類身上的重力性質上完全不同但沒想到她居然飛了那麽遠啊。


    「八重!保他不見了啦!」


    青山從校園的方向跑來。他之所以會如此莫名地晚迴到這裏,似乎就是在找保的關係。


    「咦?保?」


    看到保將死屍(假的)一具具拖進森林裏,青山歪著頭感到不解。我忍不住猜想保從剛才開始究竟在做什麽?隨即發現他好像正忙著把躺在地上遭太陽曝曬的死屍(假的)往樹蔭下移動一具具地排放整齊後顯得更加恐怖看到這幕光景的青山終於開口:坦些人怎麽了?」


    「這是迅速察覺到公主有難的結果喔。」


    保一麵將另一具身體慢慢拖往樹蔭下,一麵這麽說道。


    「你說的公主指的是八重嗎?八重這個人與其說是公主,還不如說是王子吧!」


    青山堅持「絕對是王子!」咦?剛才他說我是王子


    「對喔,那好吧,就改成是迅速察覺王子有難的結果。」


    飛那好吧』是什麽意思?我才不承認!」


    雖然自知自己並非是當『公主』的料,不過說我是『王子』也是一個根本上的錯誤!


    「原本我一開始就要跟你們一起過來的,沒想到卻在半路碰上當地的不良分子。」


    當他把所有人都栘到樹蔭下後,這次換我們三個人一起把亙拉上來。拉著繩索,保一麵說明他離開旅館後的整個經過。


    「當我撂倒一幫六人組的不良分子後,其中一個人就對我說他們還有另一幫人馬正在前往廢校的途中唉~~因為那個理由,我就趁森林一片昏暗的時候逐一削弱對方人數,一路挺進到這邊。」


    我聽著他的說明,從他「因為那個理由」的語調裏感到一股無止盡的恐怖。保背著被拉上來的亙朝返迴旅館的山路往下走。


    「保果然是拳王!你明明有傷在身,卻還是這麽厲害!」


    「就是說啊,保,你身體要不要緊啊?」


    看他的動作和平時沒兩樣,我就忘了這迴事對喔,他的肋骨可是裂開了耶。保走下山路迴過頭說:


    「想到斷掉時確實是很痛,不過我這個人隻要一上場戰鬥,疼痛感就完全消失了。」


    在我形容保不像個音樂人之前,應該先說他根本不像人類。


    就在我們走過矢荻屋的大門時,太陽已經完全升了上來。


    「今天的天氣似乎也很不錯呢!」


    青山把手遮在眼睛上方,抬頭望向天空。天空渲染上美麗的淡藍色。


    「我先去洗個晨澡吧。」


    到了明亮處一看,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髒到不行。仔細瞧才知道不管是襯衫還是褲子,到處都有破損並且汙穢不堪。昨晚一下子跑進滿足塵埃的校舍,一下子又爬入那口井裏,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我們有多帶幾套拍照用的服裝,就借給你穿吧!如果是我的尺寸,我想八重穿起來應該不至於太大。」


    「嗯,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囉。」


    我們說完就準備往門口走去,這時突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驚叫。我訝異地迴過頭去,立刻看見保正用水管的水往亙身上猛噴。而保的身旁站著一名剛剛原本在庭院澆水的女性工作人員,她的臉上帶著欲哭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已經醒來了啦!醒來了啦!住、住手啊!」


    全身濕透的亙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保把水管還給了工作人員,並笑著說「真是謝謝你了」。她急忙地行個禮後,隨即便以小跑步返迴工作崗位。


    「真可憐啊這樣會造成他心靈上的創傷啦。」


    保則針對我的話迴答「才不會咧」。亙見狀便喃喃自語:


    「已經造成我心靈上的創傷了」


    結果,所有人在洗完晨澡之後就往備有早餐的宴客室集合啊,當然不是男女混浴,我們走到浴室的入口處就各自散開了。


    就在我小心翼翼挑著烤魚上的魚刺時,一直開著的電視機裏開始播放地方新聞。報導內容是關於一名慢跑的中年男子在一所已經荒廢的小學裏,發現數名身負輕重傷的年輕人昏倒在地的消息。


    (沒想到在這種鄉下地方也能寫下傳奇性的一頁!而且這次立功的人還不是田村哦!)


    一股寒氣摸向我的頭部,美果姊高興地笑著。新聞繼續報導,由於傷者的目擊證詞曖昧不明,而且彼此間的說法有所出入,因此警方傾向於往暴走族問惡鬥的方向偵辦。


    「根本與事實不符嘛。因為裏頭清一色是被八重以及老哥痛殺的不良分子啊。」


    似乎是在洗澡時聽到事情原委的亙,邊說邊讓青山再幫他盛飯。


    「又沒有人死掉!再說,要是你沒有掉進那口水井的話,也不會捅出這麽大的簍子來!」


    我忍不住迴嘴,青山與保也跟著點頭同意。


    「就是說啊,亙!這全都是你的錯啦!」


    「嗯,是亙的錯。」


    「喂,你們聽我解釋。」


    根據亙的


    說法,剛開始他假裝要去音樂教室探險,然後等我們進入自然科學實驗室後就獨自下到一樓去。原本他打算突然衝出來嚇我們一跳,卻在找尋藏身處時突然不醒人事。直到他被保用水潑醒之前,這段期間的記憶完全空白。


    「喂!這不是我的錯吧?應該是那些玩弄我身體的不良分子不好!」


    「不準用這種充滿語病的說詞脫罪!不管你怎麽拗,企圖嚇我們就是你不對。」


    「沒錯!亙!這全是你的錯啦!」


    「嗯,是亙的錯。」


    就在大家唇槍舌劍來往之際,入口處的隔問門猛然被拉開。


    「我在走廊上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要是傳出去可不得了,給我安靜點。」


    睡眼惺忪的敏子小姐(社長)忍著嗬欠走進來。她好像睡過頭了。


    「社長,你要幫我主持公道啦!他們聯合起來說我不對」


    「是你不對啊。」


    「怎麽連社長也這麽說」


    似乎已經放棄反駁的亙無奈地歎了口氣,繼續吃起他的飯。敏子小姐則坐到上座,點燃從浴衣袖子裏取出的香煙。接著皺了一下眉頭並吐了口白煙之後開口問我:


    「喂,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啊?」


    【美果的日後談】


    當天我們一迴到家,田村隨後也跟著迴來。他語帶興奮地描述察茲.桑達斯的表演有多精湛,接著還立刻嚷嚷說「我現在馬上就想作曲!」但八重卻說「別再給我打什麽沙包了!我可不想繼續變強!」她頑固地不肯就範真是令人頭痛。不過八重的武藝已經超乎一般人程度,所以我想如今不管練不練沙包,事情都不會有所改變吧。


    之前在她硬生生打斷不良少年的門牙時,八重就已經發表過「不再打沙包宣言」了。然而最後卻在田村的苦苦哀求下,又一如往昔地繼續拳擊練習。因此這次也是過個幾天又會恢複原樣的。


    大致上的情況就向各位報告到此對了,我還想捉弄田村,就告訴他說:「或許八重她從此都不會再把身體借給你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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