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幾天後,飯綱清純和飯綱將武的葬禮靜靜地舉行了。


    會場選在飯綱本家,除了諏訪部關係者之外也有許多人前來祭吊。


    我、勇太、檸檬三個人在德子婆婆帶領之下,一路來到了火葬場。


    因為我們接到忠告,雖然確認了飯綱將武已被淨化,可是施加了法術的戒指依然有可能發生問題。


    在飯綱清純的骨灰中發現的那枚戒指,模子雖然在高溫之下融化了,寶石在火焰中卻沒有裂也沒有焦,在骨灰裏依然閃耀綠色的光芒。


    德子老婆婆從骨灰裏拿起寶石,喃喃自語:


    「——這顆寶石哪,原是吾從諏訪部的珍藏中取出的。」


    這些意料之外的話,不知是說給啞口無言的我們聽,或者隻是記憶自己鑽出了嘴巴,婆婆開始淡淡地說道:


    「吾和將武乃是青梅竹馬,從早到晚都在山中到處亂跑。」


    兩個人像兄妹一樣和睦,最後成為了情侶。


    當然,那是一場瞞著所有人的戀情。


    因為婆婆是諏訪部本家的女孩,而將武則是服侍諏訪部的飯綱家的當主長子,當時誰都不可能祝福他們兩個。


    「從女校迴來到返迴大屋的這段路,將武都會來送吾。」


    (最近裏的附近頗不平靜,由我來充當一下護衛吧。)


    兩人都害羞地沒什麽說話,甚至沒有想過要牽手,隻是走在彼此身邊,就是他們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一……終於,吾有了夫婿。那是雙親決定的人選,吾連臉都沒見過。」


    「將武完全沒對婆婆你說什麽嗎?」


    「沒有。」


    當時並非能夠和喜歡的對象自由結婚的時代。


    知道將武要出征的時候,婆婆已經連孩子都有了。


    「即使如此,吾還是祈願對方能夠生存下來,畢竟當時的年代連生存都很困難。」


    宵見裏帶給居民的異能卻沒能幫大家保住性命。


    許多眷族在不合理的事件中失去性命,其中也包含了婆婆的弟弟和妹妹。


    「當吾將從諏訪部倉庫取出的護符交給將武的時候,他非常吃驚,似乎從來沒有想過吾會去送行。」


    將武說了句謝謝,並將綠色的寶石收進護符的袋子裏。


    然後露出完全不像要去送死的人般開朗的笑容,說道:


    (我會好好努力,讓德子的孩子們不用遇上戰爭。)


    ——話說到這裏已經到了我的極限。


    婆婆看見我眼淚噗簌簌地滴落下來,微微一笑。


    「那是吾最後一次和將武談話了,之後六十多年這段時間,除了在公開場合見麵彼此多看幾眼以外,不再有什麽來往——」


    婆婆將綠色的寶石放在掌心。


    「——原來他一直、一直都很重視地收著哪。」


    婆婆沒有哭,隻是很懷念地露出微笑。


    當時麵對受到裏的妖氣變身了的將武,婆婆如此說道:


    『增加像當時的我們一樣的人,又有什麽意義?』


    那是一個無法隻用「最喜歡」這個理由,和最喜歡的人一直在一起的時代,所以婆婆希望無法和自己在一起的戀人能夠繼續生存下去。


    『我……我隻是想要守護德子而已……』


    那是個想要生存下去都非常困難的時代,將武希望婆婆能夠獲得幸福,希望自己能夠獲得守護婆婆等人的力量。


    我淚眼汪汪的視野裏捕捉到什麽白色的東西。


    我用手背拭去不斷流出的淚水,原來是勇太將麵紙遞到了我眼前。


    勇太沒有看我,隻是語氣不帶一絲感情地說:


    「鼻水都流出來了,很難看,快擦掉。」


    雖然我很生氣,但是的確很難看,所以我邊吸著鼻子邊擦著臉。再次抬頭望向勇太的時候,才注意到不對勁的地方。


    「啊!什麽嘛,勇太不也在哭嗎?」


    「笨蛋,我才沒有哭!為什麽我得哭啊!」


    「可是,你有流淚!你看,這是眼淚,是眼淚吧?」


    「這、這是我打嗬欠……」


    在我們展開死鬥的此時,檸檬擦拭去滿臉的淚水,呆呆地望向我們,然後似乎覺得可以放著不管,直接望向婆婆。


    「那顆石頭,您要怎麽處理呢?我想由德子婆婆您拿著應該也沒關係。」


    「是啊,吾就先拿著吧,得先供養著哪。」


    婆婆珍重地收起綠色寶石,露出不帶一絲陰霾的笑容。


    「——隻要確認沒有任何問題,之後吾就拜托飯綱幫忙跟將武的遺骨一起放進墳墓裏。」


    *


    我從火葬場迴來的時候,大哥正好也迴來了。


    眾長老的討論似乎還是老樣子,不過最後的結果對大哥來說大概都是『不出預料範圍』。


    我一邊撒著清淨用的鹽,一邊聽著大哥的話。


    「首先,是甲賀一族恢複了名譽。」


    從夏天到現在一直抬不起頭來的甲賀一族恢複了名譽,似乎是因為薰子守住我和婆婆的性命、排除裏的危機等這些功績得到了認可。


    「然後,對飯綱一族的處分也正式決定了。」


    飯綱家在眾長老議論之下,必須和現今一樣繼續負責裏之外的地方任務,同時三代之內都禁止進出宵見裏。


    「飯綱家犯下此罪也是因為愛裏,卻因此被禁止進出宵見裏,實在可悲。」


    「;-三代實在是太長了。不過,之後應該會被縮短吧?」


    「有什麽理由縮短呢?」


    「這個嘛,在下任當主結婚時獲得特赦?」


    我不禁噎到,狠狠瞪住大哥。


    「這是很久很久以後了吧!」


    大哥好像覺得很有趣似地笑了笑,安慰著我說道:


    「本來飯綱一族的任務就是在裏外和外麵的人交涉,這次的處分其實也可以看成是完全沒有處罰。」


    攤開宵見裏的曆史,飯綱家為諏訪部、為裏立下的功績多不勝數。


    以目前的狀況,諏訪部和裏要是少了飯綱也會困擾,這也是事實。


    「要是以前有人說飯綱有問題,通常會被當成腦袋有問題的人在嫉妒,或是有被害妄想。」


    過分一點來形容,就是『會懷疑飯綱的白癡』,而這個白癡正一臉困惑地皺著眉頭苦笑。


    「藉由德子婆婆的幫助,調查飯綱將武的部份當時都做得頗為順利。」


    根據大哥的說法,自從將武成功依附到清純身上,一舉擴展活動範圍之後,這邊就隻能等著接招。


    「在應對這場異變之前,飯綱家已經先出招了,所以我隻好佯裝被『願望』給洗腦了,跟在飯綱後麵做事。」


    結果,因為有大哥在,當清純/將武死去的同時,聚集在本家的飯綱一族就全被打倒了。不過雖然這次成功避開了裏內鬥這個最慘的發展——


    「——日奈,對不起。」


    大哥前麵什麽也沒說,因此我一時之間沒能明白他究竟在對什麽道歉。


    「咦?怎、怎麽了?」


    「這次沒為日奈你們派上什麽用場……抱歉。」


    「這沒什麽好道歉的啦,大哥。」


    「因為我落入隻能接招的狀況,才會讓日奈遇到一些不好的事。」


    「沒事啦!真正危險的時候勇太都有幫我。」


    瞬間,很奇怪地沉默了一下。


    然後下一秒,大哥笑了出來,連聲讚同我所說的話。


    「嗯,我有聽說,看來勇太真的很努力。」


    「勇太真的


    很拚命喔,在學校的地下差點被雪崩的野鼠咬到的時候他也幫了我!」


    「而且還在飯綱搜索之下守著日奈逃了超過半天以上。」


    「在小路被夾擊的時候還抱著我直接跳過牆壁呢!」


    「——我也聽說跳過去的地點是愛情賓館。」


    大哥低聲說著的瞬間,玄關的空氣霎時冷了下來。


    我的額上冒出冷汗,用笑容麵對大哥。


    看著我的大哥臉上帶著和平常一樣沉穩可親的笑容。


    「……哎呀呀,勇太真的很努力呢!把那孩子叫迴來擔任日奈的守護者真是個英明的判斷,真是太好了,日奈。」


    「對——對啊!真的得感謝你們把勇太給叫迴來!要是沒有勇太在的話,我可不知道會被飯綱做出什麽事!」


    總之,先把憤怒的矛頭移向飯綱家。或許是這權宜之計奏效了,也或許剛剛的寒意隻是我的被害妄想症發作,隻見大哥嘻嘻一笑,點了點頭。


    「是啊,隻有勇太能讓我放心地把日奈交給他,現在的宵見裏裏沒有比他更能信賴的男孩自了。」


    「嗯,人家可是我自傲的守護者嘛!」


    聽見大哥毫不吝嗇的稱讚,我也跟著老實地高興起來。


    雖然覺得不太對勁,可是我沒有辦法清楚說出是哪裏怪怪的,而且我也覺得既然事情都結束了,一切就沒問題了。


    飯綱『願望』的洗腦效果已逐漸減退,德子婆婆『祈願』的世界正在漸漸將一切覆蓋過去。


    聽說飯綱將武對『門』所祈願的內容,是「和諏訪部下任當主結婚生子,支配宵見裏,支配這個國家,創造和平的世界。」


    在幾個微妙又具體的地方,感覺得出他是認真地想要實現這個願望。


    清純說過,那枚戒指是想送給我生下的諏訪部繼承人。


    說不定,許下這願望的目的是打算讓諏訪部家混入飯綱家的血脈製造機會,然後依附世世代代的當主,永遠支配宵見裏。


    德子老婆婆並沒有完全撤除將武的願望,而是將條件曖昧化,順著這個願望的主軸,說出了新的願望。


    『願生長於宵見裏、居於宵見裏的相愛之人都能結婚生子,為宵見裏帶來和平。』


    我想,把將武希望的a這個潮流,改成a,而非b的這個新願望,大概是德子老婆婆從年輕時代就藏在心底、不斷祈禱的願望吧!


    因為這樣不會隻有相愛的人才能結婚生子,為了本家或裏而結婚的眷族之間所生出的孩子也能帶給裏和平,彷佛並非出生於宵見裏的人也能帶給裏和平一般,非常地好。


    這就是不斷祈願裏之和平的德子老婆婆所許下的願望。


    因為這次事件的打擊,長老們也不敢再輕舉妄動,針對我的相親攻勢也就跟著停住了。


    我有種一切都會好轉的預感。同時,也有一件事我一直無法接受。


    飯綱的『願望』效果明明在漸漸變弱,為什麽隻有勇太的婚約完全沒有撤銷的意思啊!


    最近連薰子——唉喲,我已經不想再加上『小姐』兩個字了——也因為自己家族的立場不再影響心情,自卑感漸漸消退,變得比以前積極許多。


    檸檬不知道足覺得有趣還是單純隻是想拿勇太來取笑而已,感覺她最近貼著勇太說悄悄話的次數變得更多了。


    然後勇太好像也不介意這些,所以我不爽的程度也跟著加倍。


    說起來,我和勇太是下任當主和守護者,隻是去過愛情賓館在那邊洗澡、看過電視,什麽也沒發生,所以根本沒有理由嫉妒——


    腦袋裏的想法一口氣席卷過後,我忽然望向大哥,低聲說道:


    「……這麽說,還真的有呢。」


    「有什麽?」


    「啊,沒事,沒什麽。」


    我啪地拍著變紅的臉頰,在心裏悄悄說著。


    老是對其他女孩子臉紅心跳的,從來都不把我放在守備範圍之內。雖然不管是麵對什麽樣的敵人都會守護我,可是一點也不溫柔。有困擾的時候一定會來救我,這個完全沒有白馬王子的樣子、沒有騎士樣子的傻唿唿笨狼男。


    可是——接吻嘛,這個……或許不錯。


    *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嗚喔!!」


    我被高亢的電子鈴聲嚇得整個人跳起來。


    正要伸手按掉枕邊的鬧鍾時,鬧鍾卻不在那個位置。


    是我睡傻了扔到哪邊去了嗎?要是沒被我扔壞就好了……正要下床時,忽然覺得不對勁。


    ——咦?


    為什麽我會睡在一張這麽大的床上麵?


    這不是學生宿舍強製我們用的老舊硬床。


    ——再說,我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我輕輕搖頭,感覺好像剛剛做了一場奇怪的夢,腦袋一直不怎麽清醒。


    抓了抓頭,我慢慢確認四周。


    全白的床單以及大床。


    貼在牆壁上的壁紙是帶有白色花萼的亮色壁紙。


    右側的床邊桌上,擺放著黃白色的床頭燈以及很煩地一直在響個不停的圓形鬧鍾。


    我對鬧鍾的上頭敲了一下,切斷鈴聲。


    ——什麽嘛,這不就是我平常的房間嗎!


    都已經搬過來這麽久了,我還沒有習慣嗎?


    ——慢著,我可不會被同一圈套騙個好幾次喔!


    「痛痛痛痛痛。」


    腰際響起一陣聲音。


    ——嗬,我知道!這個發展我知道!


    這個被單裏麵藏的是一絲不掛的檸檬吧?


    然後出現在我麵前後也毫不在意自己裸露的肌膚——誰會被這種發展嚇到第二次啊!


    嘿。


    反正是在夢裏,我粗暴地拉開了被單。


    用力拉開被單後,整個人被轉到床邊的檸檬——慢著,喂!怎麽不是檸檬!?


    「很痛——耶!!」


    從被單裏麵跑出來的居然是一絲不掛的諏訪部日奈!


    「你起來也安靜一點嘛!」


    唐突的發展讓我當場傻住,同時日奈製裁的鐵拳已經落到我頭上。


    從左手臂的麻痹程度來說,就連拿我的手臂當枕頭這點都跟檸檬的版本一模一樣……


    「抱、抱歉……」


    比起檸檬那次的夢,我的道歉更加有禮貌。


    明知足夢,我仍然做了個最安全的選擇,希望是因為我的學習能力夠優秀的關係。


    「……禮拜日早上,人家本來想說要睡眼惺忪再慢慢起床的……」


    日奈一口氣坐到我身旁。


    「喔喔……」


    柔軟的床鋪一彈,我失去平衡整個人撲在日奈身上。


    「等、等等等等,很重耶,手肘壓到我了,胡須摩擦到的地方也很痛耶。」


    「是這張床太柔軟了啦。」


    「是你太重了啦。」


    ——真要說的話,還不是你太輕了。本想這麽說出口,但我還是選擇放棄,這句話是禁語。


    仔細一看,日奈長大了許多。


    雖然沒有檸檬那樣軟綿綿的感覺,但是充滿彈力的身體上同樣有著成年女性的柔軟。


    隻有腰部一帶比檸檬細上太多,依然留著的一頭長發披散在白色的床單上。


    插圖124


    ——不過嘛,關於胸部的感想還是別說出口比較溫柔吧!


    「哇!糟了,都已經這麽晚了!對不起,我馬上準備早餐……」


    日奈從順勢跳下床。


    「內褲、內褲和可以穿的……」


    在我腳邊找到了褲子,似


    乎找不到上衣。


    「嗯,算了,就這個吧!」


    「喂喂,那是我的吧?」


    「有什麽問題嗎?」


    她用誇張的語氣反駁之後,穿上我的襯衫,就這麽走向廚房。


    「我要做早餐,你去換尿布。」


    「換尿布!?」


    往旁邊一看,房間角落有著嬰兒床,上麵還有個嬰兒。


    這次居然是這種設定啊!


    呃,這個嘛,反正是夢沒關係。我邊想邊走向嬰兒床,日奈怱然從背後抱住我。


    「好痛。」


    日奈直接繞到我的正麵,飛撲過來堵住我的雙唇。


    我的嘴唇被物理性的撞擊給堵住,隻能驚得呆立當場。


    日奈就這麽吻了數秒,然後放開我。


    「這是早安的親親,怎樣?」


    語氣裏帶著挑戰的態度,日奈的臉卻有點害羞。


    「沒怎樣啦!」


    既然這樣,這次就該換我主動接吻吧!


    正當我抓住日奈的肩膀想抱住她時——


    ——鏗!


    迎麵一個重擊讓我從夢中醒來。


    看來我好像是從床上掉下來了。


    「……原來如此。」


    因為那個怪事件,讓我又做了一場詭異的夢。


    我帶著半夢半醒的感覺穿上製服,迎接今天的早晨。


    平時我在階梯下大唿小叫也不會馬上出現的日奈,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在我抵達的時候已經在階梯下等我了。


    「……啊——早安?」


    「啊、早安。」


    兩人都感覺不太對勁地打招唿,然後一起走向學校。


    「你今天還真早。」


    「嗯,有點睡不著……」


    日奈忽然迴過神來,連連激烈地搖頭。


    「不是你想的那樣喔!絕對不是有什麽事情很在乎才睡不著喔!」


    二垣、這樣啊!」


    日奈非常不自然地把我接話的機會給堵死,對話就這麽胎死腹中,早晨上學的路途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從那場在飯綱家的緊急避難式接吻之後,已經過了好幾天。


    可是,我和日奈之間還是非常不自然地不去碰觸這個話題。


    所以兩人在上學時間有夠尷尬,眼看已無計可施了。


    途中,我看到坐在路邊的一鬥哥。


    他看起來好像正在熱心地在對檸檬說著什麽。


    「早安,拖拖拉拉的話會遲到喔!」


    我一出聲,一鬥哥喔地迴答一聲,對我招招手。


    「勇太,你來的正好!過來一下。」


    「什麽事啊?」


    「過來就是了啦。」


    我拜托日奈稍微等等,然後走近這兩個人。


    一鬥哥用非常認真的表情將手搭在我肩膀上,低聲問道:


    「——我剛剛在跟檸檬聊啊,你啊,之前的那個是不是認真的?」


    「那個是哪個?」


    「你當然是認真的吧?畢竟那也不是義務跟開玩笑能做出來的事……」


    「所以你指的那個到底是哪個啦?」


    「我不是說了嗎,就是那個啊!那個!之前你跟日奈接吻的那件事啦!!」


    我想我以前曾經重複說過很多次,一鬥哥超級不適合談秘密之類的事情,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他的聲音太大了。


    特地把我叫離日奈身邊,可是你叫的這麽大聲根本就沒有意義啊!


    另一方麵,我一想到『……日奈也聽見了!』的瞬間,血氣立刻衝上腦袋瓜子,隨即就用跟一鬥哥一樣大的音量怒吼迴去。


    「不、不是啦,那是為了幫助日奈,所以是身為『守護者』應盡的責任才會……」


    「等等,勇太!呃,可是,你的理由不應該隻有這個吧?」


    不知道為什麽,檸檬非常在意我的背後,可是我已經混亂到沒有餘力迴頭去看,也沒能理解檸檬拚命用眼神給我打信號的意義。


    「不,真的隻有這個理由而已啦!」


    「你喔,說是這麽說,還不是有點好色才會……」


    「我才沒有什麽好色!根本不是因為喜歡才這麽做的!」


    聽到我撇的一幹二淨,檸檬抱住了頭。


    看到她的舉動,我終於稍微恢複了理性,慌慌張張地迴頭望向日奈。


    ——日奈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受傷,她撇開臉快步走掉。


    我連忙跟一鬥哥還有檸檬告別,追在日奈背後而去。


    在這半年的陪伴之中,我也稍微能理解日奈生氣的理由,所以我在腦海裏拚命想著,今天究竟是踩到哪顆地雷了。


    是因為想幫助她?還是因為守護者的責任?——不對,不是。是那個嗎?


    「日奈!喂,你等等我啊!」


    「什麽啦?」


    「那個,該怎麽說……老實說,我是覺得當時有一點心動啦。」


    日奈停下了腳步。


    她滿臉通紅,憤怒到全身發抖。


    「你、你這家夥,一大早上學的路上在說什麽啊!?」


    看這激烈的反應,一定不是這個。


    可是,至少我追上她,也讓她停住腳步了。我跟在日奈身後,繼續辯解:


    「哎呀,剛剛講的那些該說是謊話呢,還是不小心順勢講錯的……」


    「我一點也不在意啦!」


    我沒有點明她明明就在生氣的事,隻是默默地看著日奈的後腦勺。


    「——總之,要是『護衛』的人不見我會很困擾,你要乖乖跟上來!」


    「呃,這是理所當然的……」


    我一邊說著藉口,一邊看到頭也不迴的日奈臉已經紅到耳根,感覺到一絲絲的幸福。


    日奈的憤怒分成好幾個階段,真正生氣的時候大致上都是「不要碰我」或「不要跟著我」之類的話,會一直拒絕和我接觸。


    叫我好好跟上,就代表還沒拒絕我。


    「我知道了。我就跟在你身後,你可以放心跌倒,絕對沒問題。」


    「為什麽是以我會跌倒為前提啊!」


    日奈轉過頭,隔著肩膀對我吐出舌頭開罵。


    我立刻伸出手預防日奈跌倒,然後走到她身邊。


    將來會怎樣我不知道,至少我討厭變得不幸,也討厭讓誰變得不幸。


    最重要的是,我無法忍受我重視的人在我眼前變得不幸,而我隻能袖手旁觀。


    為了守護重視的人,以及重視的人的幸福,我需要獲得力量,比現在更強的力量,更大、更確切的力量。


    ——這樣才能建立宵見裏的幸福,以及我個人的幸福。


    我在心中如此發誓之後,和日奈並著肩快步走向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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