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榭麗合大道位於法國巴黎的西北部,是舉世聞名的高級購物街。


    對於世界聞名的北條家的大小姐麗華來說,這裏是非常熟悉的地方。她在這裏也設立了一個名牌商品總店,所以即使說這裏是她自家的庭院也是完全可以的。


    麗華對這裏當然也有戀戀不合的感情,隻要是閑暇的時候,就會毫不吝惜地抽出時間購物,或是進行市場調查。可是


    現在並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不是嗎!?


    在沐浴著巴黎燦爛陽光的咖啡店裏,拍桌子的聲音和麗華的怒吼聲同時響了起來。


    冷靜一點,麗華。你這樣會給周圍的客人帶來麻煩的。


    事情弄成現在這樣,我怎麽可能冷靜下來!


    與此同時,店內再次響起了敲擊聲,仿佛要將桌子敲碎一般,其間還伴隨著餐具震動的聲音。


    終於,麗華一直在忍耐的不滿達到了極限,迅速膨脹的憤怒一口氣地噴薄而出。


    當然,她並非是在無理取鬧,一整天她都在忍耐著白翼城之戰的徒勞無功,而且事態還沒有絲毫的進展。


    如果隻是沒有進展也就罷了。更嚴重的問題是,她沒能做出任何可以令事態有所進展的努力,她不僅不能迴國去營救被綁架的二之宮峻護,甚至也被禁止與他取得聯係。


    你們究竟在想什麽啊!?難道你們就那麽在乎二之宮峻護嗎!?


    雖然麗華憤怒的聲音中充滿了悲痛情緒,可是二之宮涼子和月村美樹彥的神情並未發生任何變化。


    麗華,先冷靜。雖然這樣說很難受,但現在我們隻能這麽說。


    美樹彥一邊將一遝鈔票遞給前來訴苦的侍者,作為麗華打擾客人的補償金,一邊皺起眉頭,開口說道:


    那個人希爾德加德馮哈坦休塔因有時會不顧周圍的情況而采取行動,而且會異常兇猛,就像大自然中的怒濤一樣令人吃驚,即便我們出手幹涉也毫無意義,甚至連我們也會被波及


    你們已經說了很多這種抽象的論調了,我想聽的是


    坦率地說,我們無法出手幹涉。


    涼子代替美樹彥說道。


    你的想法很不錯,但有一個更直接的問題擺在我們眼前。那就是那個人特別討厭別人橫加幹涉,因此,這之後我們隻能聽天由命了。那位公主之所以會將我們禁閉起來,其中恐怕也包含了這層意思。我希望你不要產生誤解,麗華,那個人並不是敵人。同時,你也不要忘了,她是我們絕對不能與之為敵的人。


    哼,從昨天開始就一直那個人那個人地說個不停你們就如此害怕那個叫希爾德加德的女人嗎?那個女人就那麽了不起嗎?


    我們不說是否害怕她,也不說她是否很了不起,隻是一個很簡單的事實她很強大罷了。


    麵對麗華近乎挑撥的話,涼子淡淡地迴應道。


    你的部下們之所以在戰鬥中幾乎沒有傷亡,恐怕也是出於那個人的意願。如果那個人認真起來的話,恐怕北條家的私人軍隊在到達白翼城之前,就已經被全部殲滅了。因為那裏可是歐洲夢妖們的大本營啊。當然,我和美樹彥也曾想過盡全力從那裏逃出去,但結果隻能是失敗。


    顯然,麗華對人的觀察力要優於常人,她知道涼子隻是在極力闡述一個事實,對這一點,她沒有任何懷疑。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如此令人畏懼,如此值得信賴。


    稍稍冷靜下來後,麗華開始思考,涼子和美樹彥來到香榭麗合大道以後,在短時間內大筆大筆地花錢,看勢頭仿佛要買下整間店鋪一樣,因此,他們早已成了眾人矚目的人物。原本周圍的目光都是望向引起騷動的麗華的,但此刻,那些人的目光卻都已經望向涼子和美樹彥了。當然,他們還是空著手的,因為每買完一件東西,他們便立刻郵寄了出去。


    然後,麗華直到現在才注意到了一種可能性。


    麗華之前一直震驚於二人的購物欲但換個角度來看,麗華不得不認為這是那二人緩解緊張的手段。雖然這對男女是如此的超凡脫俗,甚至讓人懷疑他們的腦中是否會產生緊張的情緒。


    對了,我一直比較在意一件事情


    突然,麗華轉變了話題。


    從昨天開始,我就已經聽過無數遍神這個詞了,這個詞到底是指什麽啊?


    這個嘛,的確得解釋一下。不管怎麽說,這才是我們的正題。


    涼子發出一聲旁人難以察覺的輕微歎息,然後喚來侍者.讓他給三人的杯中注滿紅酒。


    在此之前,我們還有一件事情要先問問你。


    有事情要問我?說來聽聽。


    啊,不是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涼子臉上露出了苦笑。


    我們想問的不是你,而是另一個,你能不能把她召喚出來?


    另一個?你們究竟在說什麽


    疑問的話剛說到嘴邊,麗華就突然打住了。


    瞬間,麗華變得全身僵直,眼瞳的焦點開始模糊,一下子撲倒在地,仿佛昏了過去。


    我還在想,你們什麽時候才會把我叫出來呢。


    麗華口中發出了一個不同的聲音這個聲音的語氣中充滿嘲諷,仿佛對世界上的一切都抱有扭曲的看法。這是麗華的聲音,卻又並非她的聲音,簡直就像同一樣樂器演奏出了不同的樂曲。


    沒想到竟然會被香榭麗合大道的精致咖啡召喚出來。難道你們還期待我奉獻一場表演嗎?


    不,我們隻是自然而然地來到了這裏。


    涼子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們應該說,初次見麵吧?


    無所謂,我從很久以前就見過你,還聽過你說話。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倒不是初次見麵。不過,你們到是第一次直接見到我,並聽到我的聲音吧?


    嗯,是啊。閑談就到此為止吧。


    涼子表情不變地從容凝視著對麵的少女,而另一個麗華則露出優雅的微笑,與涼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麽?你們想問我什麽呢?


    你在京都說了什麽


    此刻,涼子沒有表露出任何喜怒哀樂的情緒,隻是向無表情地問道。


    我想問問,你召喚出了另一個真由,然後,究竟對她說了什麽?


    真無奈,峻護忿忿地想道。


    峻護曾經遭遇過很多無奈的經曆,早對這種境遇產生了適應性,即使最近發生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他也表現得十分頑強,並沒有被擊垮。


    可是,希爾德加德馮哈坦休塔因給峻護帶來的這種無奈又怎樣呢?那名少女擁有絕對的力量,令峻護不得不屈服於眼前的虐待。


    而且,即便峻護遭遇著這種不幸,也沒有人來施以援手。在這種時候,本來應該值得依賴的涼子也指望不上了。當然,訴諸於國家和法律也無濟於事。因為那位超凡脫俗般的少女好像已經淩駕於國家和法律之上了。


    無奈眼下這種情況真無奈。


    峻護千百次地說著,聲音越來越高。無奈、無奈、無奈,啊啊,多麽無奈無奈無奈啊。


    但是。


    峻護已經被置於這種立場上了。


    不,正是因為他已經被置於這種立場上了。


    他不得不做。按照希爾德的願望,證明自己是符合她的標準的男人。或者,即使不做出證明,也必須創造出能讓她出手幫忙的情況。這是關係到自己是否會淪為性奴隸的關鍵時刻,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同樣關係到真由的未來。


    想到這裏,峻護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他的眼中再度燃燒起男人的矜持、誌氣和毅力,並堅定地向希爾德加德馮哈坦休塔因說道:


    好,你看著吧!


    峻護


    將這句話說了出來,而不僅僅是在心中默念。他的臉也因用力而顯得有些扭曲,表現出不輸給任何人的幹勁。


    是的,有動力在激勵著峻護,而且,這種動力正以前所未有的態勢,在峻護心中熊熊的燃燒起來。啊啊,真想現在就讓那個傲慢的女人嚐嚐苦頭


    可是。


    可是怎樣才能辦到昵?


    很遺憾,我無法滿足峻護先生的願望。


    君特羅森海姆灰色的眼瞳中蘊含著憂鬱的神色,開口表示歉意。


    如果峻護先生希望停止這種無禮交易的話,我會去勸說小姐的。不過,我先把話說清楚,我也隻能是規勸小姐,而小姐肯定不會聽我的。至於原因您也應該深深的明白理解才對。而且,希望您知道,那樣做反而會引火燒身。除了以上的事,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難道就沒有什麽妙計來打開自己當前所處的苦悶局麵嗎?


    最先被峻護選中的是深受希爾德信賴的君特,可是,事情並沒有向峻護希望的方向發展。就在老管家深深致歉的同時,也委婉地拒絕了峻護的請求。


    難道就沒有什麽辦法了嗎?峻護繼續死纏爛打,不一定要說服她,其他什麽辦法都可以,隻要能夠改變她的心意


    可是,老管家仍舊搖了搖頭。


    用花言巧語說服她。用暴力降服她。設下圈套製服她。無論嚐試哪一種方法,結果隻會無功而返,反而還會惹她不高興。坦率地說,小姐比我們都更加聰明謹慎。拙劣的小花招是不管用的。


    是嗎嗯,還真是


    即使我提出了什麽正確的見解,恐怕小姐也不會為之所動的。這些東西都不會影響小姐的心的。除非是峻護先生自己考慮後選擇的結果。


    可是


    從希爾德小姐小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侍奉她。她很少聽從別人的願望並出手幫忙的。關於這一點,我希望您能重新做好思想準備。


    哎?峻護扭了扭頭說道,可是,希爾德加德的確是受姐姐和美樹彥的委托才到這裏來的啊,不是嗎?


    是的。涼子小姐和美樹彥先生正是為數不多的特例之一。順便說一句,那二位所采用的方法非常的單純。


    單純的方法?


    是的,那就是死纏爛打。


    君特臉上的微笑變成了苦笑。


    來拜托小姐的人一直是不絕如縷的,但隻有那二位第一次實踐了如此簡單並堅毅的手段。那二位無時無刻的請求著要謁見小姐,用盡了各種手段。他們的倔強和頑強令我都感到極為震驚。


    姐姐經常不在家,總是不知道她在什麽地方做什麽事難道她一直在做這種事嗎?


    雖然他們用盡了各種手段,並且隻是單純地提出謁見的請求,但即便如此,能夠得到小姐的允許也是極不容易的。在這一點上,他們成功地勾起了小姐的興趣。首先必須承認,他們的死纏爛打是有價值的。


    君特有些懷念地笑了起來。


    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曾經試著像小偷一樣偷偷侵入城堡呢。在那時候,我和他們交過手。


    嗯,這倒的確是那兩個人的風格


    與他們相比,峻護先生可以說是非常幸福的。因為您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可以見到小姐。


    啊


    也許對於他來說,仆人又有了一個新的解釋。


    就這樣,峻護失去了一個選擇。雖然君特仿佛十分認真地同峻護探討了令希爾德迴心轉意的方法,但隻要聽到君特的迴答便知道,拜托他的希望已經很小了。姐姐和美樹彥恐怕是用了很長的時間才終於成功的,自己怎麽可能在短短的三天內就做到呢。


    不管怎樣,事情的成敗都在您一個人身上了。我們並沒有什麽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你要知道這是沒有用的


    我明白了。那至少可以告訴我一些希爾德的情況吧?把能告訴的都告訴我就行了,否則就算我想努力也無處下手啊。


    不行。關於這方麵,我最好還是什麽也不說比較好。


    老管家再次搖了搖頭。


    恐怕那樣也是不行的。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提醒您,清您牢記。


    最值得信賴的君特也不行啊。


    接下來,就隻有把希望寄托在君特的孫女身上了,但是


    我不能迴答您。


    夏洛特的態度非常的冷淡。


    殿下對您抱有的期待很大。如果我們擅自搗亂的活,肯定會令殿下生氣的。請您迴去吧。


    夏洛特對峻護豈止是態度冷淡,簡直是讓他吃了一記閉門羹。


    本來,殿下現在垂青於您,已經相當於天上的仙人在為一隻蟲子勞心傷神了。您目前的處境是殿下對您的慈悲。請您明白,如果您對她的恩義毫無察覺,或者仍舊做出執拗的舉動的話,就相當於將好心當作驢肝肺了。請你明白這一點。


    不,豈止是吃了一記閉門羹,簡直是往傷口上撒鹽。


    (不行啊)


    峻護垂頭喪氣地退了下去,不禁發出一聲歎息。看來這些比較簡單的選擇都沒用了。


    每當這種時候,以往都會有人出來為峻護指明方向。或者是不管峻護是否原意,事態的發展都會令峻護毫不遲疑地采取某種行動。可是,這次並沒有


    而將他逼入這種絕境的,不是別人,正是希爾德加德馮哈坦休塔因。


    峻護,溫柔善良的我要給你一個禮物。


    啊?


    峻護煩惱得簡直就像嬰兒發高燒一樣,可金發公主卻對此毫不理睬,開口說道。


    你不需要辯解什麽。從現在開始,我免去你仆人的職責。也就是說,雖然你仍然是我的仆人,但不必履行什麽職責了。在期限來臨之前,你就盡情地做吧。


    原來如此,這倒的確是一個不小的禮物,但峻護卻並沒有為她的大度感到喜悅。


    嗯,那麽今後還是君特跟在你的身邊,照顧你的一切吧。當然,君特的本職工作就是管家,所以這樣也是理所當然的


    金發少女眯起了冰藍色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一隻老奸巨猾的老貓一樣。


    並不是沒有人照顧我就活不下去,也不是通過讓別人照顧我來展示我的強權。那我偏偏就不讓他來照顧我,從今天開始,我暫時就像一個平民那樣生活吧。話說迴來,你為什麽要問這種事?


    哎?沒什麽,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


    你應該多注意掩飾一下自己的表情。當我說到不讓他照顧我時,你看上去好像心中的一塊巨石終於落地了一樣。難道你想以仆人的身份為我粉身碎骨,借此來討取我的歡心,爭取我的同情嗎?這個計策也太幼稚了吧。


    被識破了。


    這樣一來,峻護就又失去了一個選擇。


    我並不需要什麽忠實的仆人。就是要的話,有君特一個人也足夠了。為什麽還要特意雇傭一個無能的實習仆人來重新調教呢?我並沒有要求你做這樣的事情,不要在起步階段就讓我過早的失望。


    峻護無言以對。


    就這樣,在峻護執行自己的膚淺智慧之前,選擇便一個一個的破滅了。雖然峻護還有幹勁,卻無法采取行動。在如此鬱悶的心情下,峻護徒勞無功地度過了第一天


    ********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雖然因為各種各樣的煩惱而有些睡眠不足,但峻護還是感到很舒暢。


    (已經是早晨了?)


    雖然睡意仍舊籠罩全身,但峻護卻覺得睡了一個好覺。


    他從床上坐起上半身,雙手向上伸出,美美地伸了一個懶腰。清晨的陽光射入房間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室內空氣,然後又慢慢地唿了出來。


    一時的血糖不足令


    峻護的腦子有些發昏,正當他在想今天是星期幾的時候,時鍾的指針突然映入了他的眼簾。


    就在那一瞬間,平時的生活習慣又重新迴到了他的身上。


    哇啊!已經是這個時候了!


    峻護慌忙掀開被子,最低限度地整理了一下儀表,便迅速衝出房間,向客廳跑去。


    起得太晚了啊,峻護。


    頓時,峻護此前仍處於暖洋洋狀態的大腦開始發冷。


    雖然我免去了你的職責,但仆人怎麽能比主人起得還晚呢?看來你到現在還沒有明確自己的立場啊。


    即便希爾德加德馮哈坦休塔因是在責備峻護,但她的責備看上去也隻是走走形式而已。


    這時候,峻護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希爾德加德則用冷靜的雙瞳觀察著峻護的反應,就像在給商品估價一樣。


    怎麽了?對你來說這應該是司空見慣了吧?


    啊,沒什麽,的確如此


    峻護甚至忘記了向主人問好,隻是困惑於眼前的事情。


    希爾德加德嬌小的身體優雅地陷在沙發中,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煙袋,慢慢吸著煙,雙腳毫無禮貌地盤在一起,用一雙缺少感情的眼睛望著峻護。這些都是她平時的風格,並沒有什麽需要特意描寫的地方。


    問題在於她的打扮。


    你、你這是在幹什麽?


    我在幹什麽?這就是你和我打的招唿嗎?怎麽?不適合我嗎?


    啊,不,沒那迴事非常適合你


    峻護一邊不停地點著頭,一邊目不轉睛地望著希爾德的打扮。


    平時紮起來的如絲般的金發,如今卻筆直地垂了下來,變成了十分漂亮的波浪卷發。僅僅是這樣就已經令她看上去與平時完全不同了,但最奇異的還是她身上穿的衣服。


    水手服。


    而且還是神宮寺學園女學生們經常穿的那種服裝。


    因為峻護已經先人為主地認為希爾德加德是歐洲貴族的公主,所以她此刻這身衣著令他感到十分的不自然,但憑心而論,這身衣服的確很適合她。雖然希爾德加德是夢妖,而且原本也是個美少女,但峻護卻沒想到這身穿著居然也異常地適合她,簡直就像希爾德加德在命令衣服要與自己相稱一般。


    嗯那是什麽的cosy嗎?


    峻護口中不自覺地說出了失禮的話。


    原來如此,cosy嗎?希爾德臉上浮現出了淺淺的笑意,我這身打扮的確很像在這個國家非常流行的cosy,但是兩者有著決定性的不同之處。對我來說,這身衣服還是很有實用價值的。


    ?也就是說?


    從今天開始,我要和你一起上學。


    早上好。今天也是個好天氣啊哎呀,您怎麽了,峻護先生?


    身穿筆直晚禮服的君特來到了客廳,向默默無語的峻護微笑著說道。


    嗯,這個,那個,希爾德她


    哦。哎呀哎呀。


    峻護用手指向身穿水手服的美少女,君特以年長者的和藹態度望著他,然後望向女主人,臉上露出了微笑。


    怎麽樣,君特。適合我嗎?


    是的,非常適合您,希爾德小姐。


    嗯。不過,以後稱唿我的時候就不必加上小姐了。


    對不起。對了,您用過早飯了嗎?


    交給峻護吧,我對涼子他們平時都吃些什麽也挺感興趣的。


    我明白了。


    君特十分自然地鞠了一躬,全身各處都表現得極具禮節。這讓峻護不禁在內心感歎起來,從一開始他就認為這位老紳士在所有的方麵都值得別人尊敬,在他身上所表現出來的老成深邃的城府,就像塗了一層又一層油漆的器具,同時還很圓滑,完全不會強調自己的主張並將其強加於人。隻要是人就絕對無法避開年老的,但如果能夠變得像他一樣,也未嚐不是一種理想狀態。


    峻護知道是他親手綁架了自己,而且還是用了十分恐懼的手段,但峻護對這位老紳士卻並未感到有任何思想上的障礙,其中恐怕自有道理。


    此時,又有兩個人來到了客廳,是夏洛特和真由。


    早上好。紅發飄逸的少女管家鞠了一躬,早、早上好啊!?跟在她身後走進來的真由在看到希爾德後,顯得大吃一驚。


    那、那身衣服哎?哎?


    非常適合您,殿下。


    另一方麵,在瞬間的遲疑過後,夏洛特便說出了很有禮貌的感想。在這方麵,不知道是經驗的差距還是教育的差距不過,峻護也佩服得無話可說。


    從今天開始,我將和峻護一起上學。


    此刻,希爾德重新宣布了這件事情,


    在早餐準備好之前,我就在庭院裏散散步,早餐就交給你了,峻護。


    啊,好。我知道了,馬上開始準備。


    啊,要準備早餐嗎?那我來幫你,二之宮


    沒有那個必要。


    希爾德一邊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一邊否定道。


    你不可以幫忙。知道了嗎,月村真由?


    哎?啊,嗯是,對不起一時之間,真由因為希爾德平靜而又強硬的拒絕而變得垂頭喪氣,啊,那我來做其他的事


    那也不行。


    希爾德再次拒絕道。


    你就不用幹活兒了,而且也不用去學校了,就一直待在家裏吧。夏洛特。


    是的,殿下。


    就如我剛才所說的。之後就按照昨天說的,交給你了。


    我知道了。


    在兩位深具禮節的管家目送下,身穿水手服的希爾德走出了客廳,峻護和真由則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


    嗯,不錯。


    峻護快速並小心地做好了早餐,嬌小的公主將早餐全部吃光後,看起來很滿意。


    而包、紅茶、雞蛋雖然是極其傳統的英式早餐,但簡單之中需要相當的用心。即使做仆人沒有任何用處,但做實習廚師似乎就是十分有必要的了。


    雖然她的話聽起來很微妙,不知道是不是在稱讚峻護,但峻護此刻卻已經在心中擺起了勝利的手勢。他合棄了奢華的外觀和香味,特意選擇了即使在咖啡店也能吃到的菜式,然後更是施展出了渾身解數,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了。


    也許她會被自己的攻勢攻陷呢正當峻護抱有這種淡淡期待的時候,公主一句冰冷的話徹底斷絕了峻護的希望。


    我先說好,你不要以為僅憑一頓早餐就可以打動我?雖然我很喜歡美食,但比你廚藝好的人數不勝數,而且吃飯的時候隻要能攝取到必需的營養元素就足夠了。我對你的要求並不在這方麵。


    又一個選擇破滅了,峻護的嘴角痛苦地抽搐著,希爾德則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站起身來。


    那麽,我們去上學吧?


    在君特和夏洛特的目送下,希爾德一個人走了出去。看來,她打算履行昨天的宣布,準備在不帶侍從的情況下單獨行動。


    峻護慌忙追了上去。雖然不用履行仆人的職責,但他現在必須要博取公主的歡心,如果不與公主一同行動的話那就糟了。


    峻護胡亂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手忙腳亂地穿上鞋子,正準備要走出大門。


    那個,二之官君。


    峻護被真由叫住了。


    怎麽了,月村小姐?


    那個,那個


    真由說得結結巴巴的,不知道是難以啟齒,還是在選擇詞匯。她抬起頭,仿佛要說些什麽,但馬上又低了下去,顯得扭扭捏捏的。


    現在峻護為了解決希爾德提出的作業,必須馬上追上她,爭取可以獲得一些提示。可真由將他叫住,卻又說不出什麽,雖然


    峻護並沒有責備她的意思,但心裏卻感到十分的焦急。


    嗯什麽事?我想盡快地追上希爾德。


    啊。


    真由好像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


    對、對不起,我感覺比較遲鈍很抱歉耽誤你了,你不要在意我,去上學吧


    嗯?你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要不就現在說吧。


    啊,沒什麽,你真的不用在意的。啊,對了。請你轉告日奈子和班裏其他的同學,就說我休假了。隻要這樣就可以了。


    啊,當然了,我會轉達的。但你好像隱瞞了真正的理由。


    峻護苦笑了一下,真由也露出微笑迴應著。


    那我走了。


    好,請慢走,路上小心啊。


    峻護跑出大門,真由揮手送別,此時的她似乎已經恢複成往日的真由了。


    在同居少女的目送下,峻護的意識已經全部集中到應該如何對付金發公主上了。


    很顯然,他並未注意到真由正用一臉寂寞、悲傷、消沉的神情目送著自己。


    當然,他也沒有察覺到金發公主限製真由行動自由的真正理由。


    **********


    我並不討厭這個國家的文化和風俗。


    清晨的小區街道,沐浴著夏日柔和陽光的小路上。


    希爾德腳步輕快地走在通往神宮寺學園的路上,口中說道。


    比如這身水手服也是這樣的。本來是西方水手的製服,日本卻將其轉用為女學生的製服,並且流行起來,而且最近還具有了性象征的機能。在生於西方的我看來,這隻能稱為奇思異想。看來,你們東方人真是獨特的生物啊。


    哈啊,是嗎?


    你對自己的認識程度還不夠啊,峻護。但是那也許正是你們的內涵吧。


    希爾德並沒有因峻護不符合仆人身份的迴答而感到惱怒,繼續邁著碎步向前走去。她的心情並沒有再度扭曲,峻護當然是極為歡迎的。但是,對於不得不帶著這個擁有少女外形的核彈頭去學園一事,至今他仍感到自己的胃在痛。


    (即便如此)


    跟在希爾德身後半步遠的距離,峻護又重新思考起來。


    原本他已經對美人和美少女司空見慣了,但希爾德加德馮哈坦休塔因實在是美到了極點。


    細長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精致的小圓臉。雪白通透的肌膚,隻要是男人都會羨慕不已,還有一頭宛若撒上了金粉般的細長金發,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十分引人注目。原本她身穿高貴典雅的晚禮服就已經很漂亮了,但此刻,簡單水手服竟然也十分適合她。


    毫無例外的,路過的人見到她後,都驚呆住了,其中有一半的人甚至會用手擰自己的臉頰。希爾德加德的存在是如此的突出,就好像她不是人類一樣,令人產生了做白日夢或者是見到幻象的錯覺。雖然峻護在第一次帶著真由上學時也有過類似的經曆,但他卻並不習慣這種如坐針氈般的奇怪感覺。


    可希爾德卻完全不在乎周圍的目光。也許她認為周圍的人,隻不過是櫥窗中的模特或者是布景而已吧。


    (嗯?)


    峻護望著希爾德包裹在水手服裏的纖細肩膀和嬌小後背,突然注意到了一點。


    正如君特管家所說的一樣,這位金發少女在各個方麵都擁有與年齡不相稱的絕佳的能力。從在飛艇中與她見麵時感受到的強烈壓力也可以推算出,希爾德應該擁有峻護等人無法與之匹敵的戰鬥能力自己所見到的鳳毛麟角恐怕隻是管中窺豹吧。


    (不過,這個背影看上去全是破綻)


    除去希爾德的絕世美貌不談,從斜後麵看過去,希爾德完全就是一個普通少女,就像是一頭進入冬眠的野獸,或是被關在動物園籠子裏的猛獸,並不會令人感到那種恐懼。


    (可以下手嗎?)


    頓時,峻護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想法。雖然與希爾德的實力有著天壤之別,但如果趁著她露出破綻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的話,又會怎麽樣呢?姐姐涼子經常會說偶爾試著攻擊我之類的話,這種方法是不是也適用於這位金發公主呢?


    (有沒有嚐試一下的價值呢?)


    至少從外表上看,希爾德隻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少女,雖然峻護並不願意對她出手,但出於長遠考慮,峻護也顧不得這麽多了。選擇、時間和機會都是稍縱即逝的,做好心理準備後,就應該積極迅速地展開行動。


    峻護穩住唿吸和視線,靜靜等待著好機會的來臨。如果二人繼續向前走的話,道路盡頭會出現一個l形的右轉彎,峻護此刻正站在希爾德的左後方,走到拐角的時候就會自然而然地進入希爾德加德視線的死角,最好的機會就在那一瞬間


    我走路的時候有一些習慣。


    就在峻護眼中的目標正向前走著之際,她突然開口說道。


    比如,在轉過這種小路的時候,我習慣不改變左右步幅的轉彎。用賽車的話來說,有點兒轉向過度的意思。(注:指由於後輪摩擦力不足造成的後輪向外滑動,很可能造成賽車甩尾打轉,後果輕則損失時間,重則撞毀賽車。)


    誒?


    結果,我的左半身就必須要緊貼在牆上。這樣一來,就隻能從右麵襲擊我了,希望你知道這一點。而且,不要計算容易偷襲的時機,采取在完全不合適的時機進行偷襲的話,也許更好一些。從戰術上來說,出其不意還是有價值的。


    如果你想要采取強硬手段的話,就應該控製自己的氣息。很顯然,你的殺氣已經完全泄露出來了,簡直就像在事先警告我一樣,弄得我也沒什麽興趣了。


    (開什麽玩笑)


    聽到她的話,峻護完全無法控製身上流下的冷汗。他並不是外行,當然知道不能泄漏殺氣出來。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想要這樣做的。當然,正因為這種想法是他在胡思亂想時無意中想到的,才讓他決定在希爾德尚未察覺到自己的殺氣之前,便搶先下手的。


    不管怎麽說,又一個選擇破滅了。要與這名少女較量戰鬥能力優劣的話,有多少條命都不夠用。


    那個,對了


    峻護轉移到了其他話題上,借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為什麽月村小姐不能上學?有什麽理由嗎?


    哦,你想知道理由嗎?


    希爾德繼續向前走去,嘴角含笑地說道:


    這樣啊,原來你還沒有注意到啊。啊,那就算了,那個小姑娘就任由我處置吧。


    哈啊?


    先不說是否要完成涼子和美樹彥的委托,首先,我必須要預測到所有的狀況,並采取辦法就是這麽迴事。


    ?究竟是怎麽迴事?


    別以為你想知道,我就會告訴你,峻護。


    此刻,希爾德的聲音中混雜著失笑,或者說是冷笑的聲音。


    你已經是一個能夠自立的人了,如果你不想與家畜站在同一立場上的話,就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得到想要的東西。或者,你認為像現在這樣作為我的家畜,然後被我飼養著的感覺很好嗎?


    希爾德說得頭頭是道。


    而且,自己每次開口都會給希爾德留下話柄,難道這種情況就沒有辦法改變嗎峻護思考著這個問題,但如果不解釋清楚的話,是無法奪迴說話權的。


    我想說的是,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帶上月村小姐一起上學,她一個人留在家裏多可憐啊嗯,雖然準確的說,君特和夏洛特也留在家中,可是


    峻護,月村真由是你的什麽人?


    哎?


    這時候,希爾德的問題過於突然,令峻護覺得就像是在剛剛睡醒的時候,突然有一把尖刀插入自己的咽喉一


    樣。


    峻護張口結舌,目光飄忽不定,最後終於開口說道:


    怎、怎麽說呢


    你喜歡她嗎?


    喜、喜歡,其實我並沒有


    你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嗎?你這樣也算是神戎嗎?不,還能算是異族嗎?


    嗯,那個,我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很在意


    當然,峻護並不是打算借此避開希爾德的問題,但他必須趁現在問一件事。


    你在講話時經常會說出神戎這個詞,那究竟是什麽意思啊?還有,我也不是很清楚神精是怎麽迴事?。你可真是出乎我的預料啊。


    希爾德此前一直一個人輕快地向前走著,絲毫不理會峻護的步調,可此刻,她終於轉過身來。


    難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就是神戎,是月村真由的同類嗎?


    哎?


    看著大吃一驚的仆人,希爾德好像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哎呀,你這麽吃驚,究竟有多少是裝出來的呢。涼子那家夥,究竟是怎麽教育你的啊?


    哎?這、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我是神戎也就是夢妖?不,是男性夢妖嗎?


    是啊。如果你還想知道更多的事情的話,就去問你姐姐吧。我可沒有向你解釋的義務。僅此而已,你隻要接受這個事實就行了。


    不,那個,要我接受這個事實


    有什麽問題嗎?你以前都過著普通人的生活,自己的身體也沒有出現過什麽不適吧?看來你不用外部的精氣補給也能生存,真是稀有的神戎啊。


    不用補給


    關於神精的事情,還是讓我來給你解釋一下吧。


    所謂神精就是擁有強大罕見的力量,並能夠亙古長存的存在,雖然這種存在尚未得到確認。神精曾經在一些國家和地域被當成了神,成為了崇拜和信仰的對象。因為神精擁有極其美味的精氣,圍繞這種精氣,神戎之間也曾發生過骨肉相殘的紛爭。雖然話是這麽說,但這些都隻是傳聞,跳不出傳說和流言的範圍,實際上,神精的實體還是個謎希爾德粗枝大葉的講解著。


    我曾經多次品嚐過你的精氣,從很多意義上來說,你的精氣確實與普通的精氣有著很大的區別。也許你是神精的可能性,或者與神精存在著某種形式的聯係的可能性很高。


    啊


    對於峻護來說,這番話簡直如同晴天霹靂,即使是峻護也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反應了。


    順便說一句,這些事情其實怎樣都無所謂。


    說著,希爾德眯起了眼睛。


    不知為何,她舔了舔自己的食指,然後仰望著峻護說道:


    現在有一個更加迫切的問題。


    迫切的問題?


    嗯。我有點兒餓了。


    哈啊,你餓了。你不是剛剛才吃過早餐了嗎?不管怎麽樣,也應該等到中午如果無論如何都無法忍耐的話,我們就在附近找家店用餐吧。


    嗬嗬如果你是有意岔開話題的話,那就顯得過於幼稚拙劣了;如果你並非出於有意,那你的感覺就太遲鈍了,完全達不到神戎的水準。


    轉瞬間,希爾德幼稚的臉上浮現出妖豔的笑容。


    我是迴憶起你的味道才這麽說的,從根本上來說,原因就在於我不得不向你解釋清楚什麽是神精,你要承擔這個責任。


    啊?


    這讓感到有些迷惑不解的峻護,不由得思考了十幾秒鍾。


    不過,經過思考後的峻護,也終於明白了少女的意圖,頃刻間,後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喂,你再怎麽心急也不能!這裏這麽多人,至少也要找個偏僻點兒的地方吧不,那也不行,在偏僻的地方鬼鬼祟祟的反倒更加惹人懷疑!我還沒有做過這種事呢,而且這種事都要男人和女人一起做,怎麽能由女性主動呢!


    我想要的時候,我就能得到。如果你有異議的話,就請拿出你的實力喲。


    二人都停下了腳步,陷入了爭論。路上的行人都用詫異的目光望向他們。雖然這裏並不是大馬路,但路上的行人仍然很多,其中還零星可見神宮寺學園的學生。看來,峻護目前的處境非常尷尬啊。


    嗬嗬,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意識到,你是一個非常值得虐待的仆人。先不說其他的,作為玩具就是一個上等貨色,真想把你永遠放在我的床上。


    此時的希爾德臉上露出了笑容,仿佛已經進入了象棋的感想戰也就是確信形勢已在自己掌握之中了。看上去,她並不想走到峻護所說的偏僻之處,很明顯,她非常期待峻護在眾人麵前被淩辱的狼狽。當然,金發公主並不是在開玩笑。


    怎麽樣?


    峻護屈服了。


    他和主人的身高差了四十厘米以上。


    這時候,峻護必須在馬路中央單膝跪地。


    如果有人將這種情景看做是忠誠的騎士在侍奉自己的公主的話,那就免不了要被人叫做有眼無珠了。很明顯,扮演騎士的少年表情中充滿苦澀,而扮演公主的少女臉上則洋溢著施虐的興奮。


    看著宛如紅色小花般的嘴唇慢慢接近,峻護突然產生了某種想法。


    也許她帶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將我當作她的午餐了。


    *********


    習慣是一種很頑固的東西,平時做慣了的事,如果在一段時間內不做的話,感覺就會變得很差。


    今天的真由便是如此。


    她此前一直承擔著二之宮家中為數眾多的家事中的大部分,如今卻被命令不要幹活兒,這簡直近乎於一種虐待。正因為她身上有一種認真老實的性格,現在,這種有事不能做的狀態,令她感到異常難過。


    君特和夏洛特兩位管家都在歡快地工作著,隻有真由一個人無所事事地坐在沙發上,這種狀況豈止是虐待,簡直還帶有拷問的色彩。而且,真由的現狀便是希望身體能夠活動活動,以排遣一下心情,無論做什麽事都可以。不管從長期還是短期來看,目前這種狀態都是以令她將自己消磨掉。


    可是


    那個,還是我來幫忙吧


    真由提出了建議。


    希爾德小姐十分嚴肅地吩咐過我們,不能讓真由小姐幹活兒。


    雖然君特麵帶和藹微笑,但口中卻斬釘截鐵予以謝絕了。


    請真由小姐安心休息,因為您是哈坦休塔因家的客人。


    夏洛特也將大吉嶺紅茶小心地放在了桌上,並讓真由安穩地坐在沙發上,不讓她有其他的任何行動。這洋的情形讓真由如坐針氈,顯然,她很難應付夏洛特的這一招。


    我必須先出去一下。


    宅邸內的工作告一段落後,君特向另一位管家說道。


    接下來的事就拜托你了,夏洛特,萬事都要小心對待。


    是,我知道了,祖父。


    老紳士走向大門,身後目送他的夏洛特鞠了一躬,禮貌程度絕對不遜於麵對主人的時候。


    就在這時,中庭響起了啟動電機的聲音,還有輪胎在瀝青路上摩擦的聲音,以及平穩的引擎聲。


    聲音漸漸遠去,最終遠得即使連野生動物的聽力也無法聽見。


    快速轉過身來的夏洛特,走向在沙發上蜷成一團的真由,將自己摔進沙發,盤腿而坐,扯鬆了脖子上的領帶,長出了一口氣,最後從懷中取出一根煙,叼在了口中。


    火。


    哎?啊,好,好的。


    真由慌忙站起身來。搜遍了整個客廳,翻遍抽屜和儲物櫃後,終於找到了一盒已經有些潮濕的火柴。


    火來了!


    已經點著了!好慢啊。


    少女管家自顧自地玩弄著手中的打火機,口中吐著煙圈,貌似十分墮落。


    夏洛特羅森海姆。


    這才是真由所熟悉的那個少女的本來麵目。


    好久不見,真由。


    夏洛特砰砰地敲著身旁的座位,說話聲音有氣無力。難道是因為她剛才一直在做不適合管家做的事而受到了影響嗎真由一邊想著,一邊坐在夏洛特身旁的座位上,夏洛特歎了口氣,開口說道:


    真是累人的活兒啊,相當於我們家好幾代的積累,又沒有人來接手我的工作,真沒辦法啊,對吧,真由?


    哎?嗯是,可不是嘛。


    不要迴答得如此隨便,你根本不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好疼!?


    夏洛特用手敲了敲真由的腦袋,然後說道:


    你還是老樣子啊,明明自己沒有什麽想法,卻一個勁兒地迎合周圍的人,以後要注意點兒啊。


    嗚嗚,對不起


    既然你在這裏,就說明你已經從那裏出來了。所以,你多少也要改變一下自己的性格啦。


    啊,可是夏洛特你變了呢。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都沒認出來,看來你裝模作樣的本領見長呀啊!?


    你這多嘴的性格還是沒變啊,對了,昨天見到你的時候,你為什麽突然要逃跑,真是個不知好歹的混蛋。


    對、對不起!那是因為,那個我當時大吃一驚!


    因為大吃一驚就想要逃跑嗎?你是小動物嗎?


    真由曾經在歐洲的宗教學校中度過了一段宿合生活。


    她與周圍的人都不熟,唯一和她說話的就是這個夏洛特。


    也就是說,她和夏洛特曾經是同學。


    對了,真由,你是什麽時候從那裏出來的?我看你那時的樣子,還以為你會一輩子待在那個令人難受的地方呢。


    啊,就在你畢業以後不久。當時發生了很多事情,與其說是畢業,給人的感覺倒像是被帶迴去了。


    嗯,因為那裏是矯正學校嘛。對於像我們這樣的問題學生在神戎中冒頭的人,無法畢業也不奇怪啊。


    在所謂的冒頭的人中,夏洛特也是非常突出的代表人物。她曾經惹出了很多麻煩,簡直可以稱為問題行動的萬國博覽會。為什麽這種少女會和真由這樣的人交好呢?這隻能解釋為性情相投。當然,也有一種說法是夏洛特隻是將真由當作了跑腿使喚的人。


    這些都無所謂了。


    夏洛特吐出一口煙霧。


    不要再談我們的宿舍生活了,我現在最為在意的是


    夏洛特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用手勾住了真由的脖子。


    那個男人,二之宮峻護,你和他那個了嗎?嗯?


    夏洛特豎起拇指,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


    真由頓時變得驚慌失措。


    沒有,沒有的,二之宮君不是這樣的


    已經吃了嗎?


    吃!?


    真由羞得麵紅耳赤,一個勁兒地搖著頭。


    什麽嘛,原來還沒有啊。夏洛特聳了聳肩,你因為患有男性恐懼症而無法吸食精氣,後來差點兒死掉,現在卻能和那個男人在一起過普通的生活,我還以為你終於能夠吸食男人了呢


    可、可是,我吸引精氣的力量過於強大,還無法控製,而且,就算吸過來也無法吸收


    所以用那個男人作為訓練對象不是很好嘛。你本來就無法正常接近男人啊,因此也就無法進行吸收精氣的訓練,那個男人是多麽好的訓練對象啊。


    事實上,真由正是因為這個理由才留在二之宮家中的。


    可是,對二之君來說這對二之宮的身體很危險,而且,我也不知道二之宮君是否喜歡我


    嗯?


    夏洛特皺起眉頭,又點著了一根香煙。


    也就是說,你喜歡那個男人。因為你喜歡他,所以想要認真的對待他?


    不,不是的!我並沒有


    我說得不對嗎?


    也、也不是不對,那個,不過,這樣能夠稱得上是真正的喜歡嗎?


    哎?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夏洛特從真由身上移開視線,再度吐出一口煙霧。


    除了那個男人以外,你別無選擇,不是嗎?在此之前,你完全無法接觸男人,此時突然出現了一個你可以接觸的男人,因此,你的感情才變得微妙起來了,不是嗎?


    真由的眼神由平和變得不安,其中還摻雜著其他的感情。她無法裝作沒聽見夏洛特的話。


    我


    如果我是你的話


    夏洛特生生打斷了真由的話,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完了。出現了這樣的男人,那他簡直就是在世界毀滅之前,伴隨著天光從天而降的救世主,我會哭喊著抱緊他,無論使用什麽樣的手段,都要牢牢抓住他,但我卻不能用公平的目光來看待他。不管自己是否原意,我肯定會戴上有色眼鏡的,我無法站在中立的立場看待他,肯定會產生錯覺的。


    夏洛特是真由的舊知,原本有些壞心腸,但如今看來,她好像並沒有捉弄真由的意思。夏洛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前方,口中稻滔不絕,真由也一言不發地側耳傾聽著。


    本來,神戎就一定要吸收很多異性的精氣才能生存下去,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就會出現所謂的營養不良。不過一直吸食一個人的精氣的話,那個人就會變得越來越衰弱。


    說到這裏,夏洛特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剛剛點著的香煙已經快抽完了。


    我們這個種族一生下來就是一夫多妻、一妻多夫製的,我們本來就可以看上很多對象的,你也應該知道這些吧?即使不知道,也應該能想象出來吧?因為你也是神戎啊。


    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喜歡二之宮峻護嗎?


    我、我


    真由張開嘴,好像要說些什麽,但馬上又閉上了。對此,真由自己是最為驚訝的。


    為什麽我什麽都說不出來呢?


    我完全可以反駁夏洛特的啊沒有這迴事,根本就不會有這種事,我喜歡二之宮君是的,說出來不就行了。


    可是,真由說不出來。


    原因就在於,這位舊知的假說過於現實了,過於頭頭是道了。對此,真由無法按照道理進行解釋,也就無法從道理上證明自己的心情,隻能從感情上來證明。


    當然,真由能夠列舉出很多喜歡峻護的地方,比如他的溫柔,他有些優柔寡斷的性格,他聰明的頭腦和遲鈍的感覺,他強壯的手腕和宛如鋼琴家般的細長手指,他麵對難題時皺起的眉頭,他平時棱角分明的臉龐在睡著時卻像個孩子一樣柔和等等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可是,應該怎樣證明那種感覺既非錯覺,又非誤會,更不是一時的精神恍惚昵?自己擁有如此的背景,即使那是錯覺,是誤會,是一時的精神恍惚也毫不為奇。


    一股寒意在真由心底逐漸蔓延開來。


    如果真如夏洛特所說?


    如果這種感覺真的是錯覺,是誤會,或是一時的精神恍惚月村真由並沒有將二之宮峻護當作戀愛對象,而隻是把他當作吸食精氣的對象的話?


    一時之間,真由的內心在拚命地否定這種想象和假說,可是剛一否定,否定的否定便如烏雲般鋪天蓋地湧來。不知不覺中,真由握緊了拳頭,手心滲出了冷汗,心髒雜亂無章地跳動,臉上也失去了血色,變得如同一張白紙一般。


    瞥了一眼真由的夏洛特,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幹什麽啊,不用想那麽多!總之,可以出現這樣一個能充當你對象的男人就已經不錯了!時間還很充裕,你可以慢慢來!


    夏洛特啪啪地拍著真由的後背。


    啊,不過,現在你不要再吸食


    峻護了,他現在是希爾德殿下的了,如果你橫加出手的話,會被毀滅的。不過,希爾德殿下為什麽會如此照顧你呢?隻有你一個人不用幹活兒我還真不知道她為什麽不讓你去上學呢。


    舊友改變了話題,但真由卻已經無法跟上她的節奏


    並非因為她尚未從夏洛特帶給她的傷痛中迴複過來,而是因為她想到了希爾德下達這種命令的理由。如果現在說出來的話,也許會打草驚蛇的。


    真由一邊拚命克製內心的風暴,一邊問起了其他的事情。


    那個,希爾德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啊?


    啊?


    一直想找個人問問的真由,此時的夏洛特顯然正是無可挑剔的人選。雖然那位金發公主在初次見麵就給真由留下了難以治愈的精神創傷,但真由對她的興趣卻要大於仇恨。而且,被稱為問題行動的萬國博覽會的少女在說到希爾德的時候,竟然也會改變語氣,對此真由感到十分的驚奇。想想,住在宿舍的時候,這位舊友從來不順從於任何人,但她對現在的主人卻抱有如此的敬畏和愛慕之情,肯定不僅僅是由於羅森海姆家族世世代代都受到了希爾德加德的恩惠。


    希爾德殿下啊


    叼著即將燃盡的香煙的夏洛特開口說道。


    不過,令真由感到驚訝的是,夏洛特的口氣中竟然帶著些許傷感。


    是個很冷淡的人呢。雖然我不願意站在你的立場上,但站在希爾德殿下的立場上,也很難過。


    什麽?可是,希爾德看上去並不是這個樣子啊她非常的漂亮,強大得像女王一樣,讓人不敢與她為敵


    啊,你可真是有眼無珠。不過,這也不奇怪,因為當初我也不明白呢。


    夏洛特吐出一口煙霧。


    用不恭敬的話說她是一種突然變異。雖然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的天才鬼才,但恐怕沒有人能夠像她那樣與人類不同。在很久以前,便存在一種被稱為神精的強大神戎,其存在甚至可以追溯到紀元前,也許希爾德殿下便是最接近他們的人了。如果她認真起來的話,幾乎沒有做不到的事。從我們的角度來看,她就像神一樣。


    啊,竟然這麽了不起


    不過,不管怎麽說,她始終還是一個人類。也許對她來說,感覺就像在一群猴子中獨自一個人生活一樣。如果她不是作為一個人類出生於這個世界上的話,也許會活得更加快樂。


    聽到這裏,真由閉口不言,仿佛承認了夏洛特的話。從夏洛特的眼神來看,她這番話的對象好像也不是真由,而是說給自己聽的似的。


    比如,哪怕出生以後是一個肆虐無度的暴君也好。當然,那樣一來,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就無法承受了。


    雖然希爾德現在表現得就已經十分像暴君了,但夏洛特恐怕還看不到這一點。希爾德剝奪了峻護的自由,侮辱了真由如果這樣還不算一個暴君的話,世界上的詞典,就真的有必要重新修訂了。


    不過,如果她的那種暴君做法是最大限度地發揮了理性思維的話,真由就真不知道是應該歎息於她理性的缺乏,還是應該認為主要原因在於她的立場。


    哎呀,我太多嘴了。真由,這件事不要告訴峻護,否則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知道嗎?


    啊,是的,我知道了。


    這時候,真由不停地點著頭。當然,在夏洛特認真目光的注視下,她也隻能點頭無論如何,真由已經知道了。無論如何,很難用語言來解釋希爾德加德馮哈坦休塔因究竟想從峻護身上得到什麽?


    不過,希爾德殿下這幾天有點反常,雖然我在殿下身邊的時間還不長老實說,以後的事態會如何發展,我毫無頭緒。


    反常?


    自從來到這個國家以後,希爾德殿下就有些過於歡快了。


    聽見這個形容詞,真由不由得感到有些不自然。


    我怎麽沒看出希爾德有多麽的歡快


    那是外行的看法,在我和祖父的眼中,她的表現與以前相比,簡直就像一個硬幣的正反麵一樣明顯。她不停地開口說話,就像天地異變時的前兆一樣,無論做什麽事都非常的積極。當她說要穿著水手服去上學的時候,看起來好像在拚命控製自己的情緒,眼珠都差點兒要飛出來了。


    遺憾的是,對於外行的真由來說,這件事很難理解。在她眼中,希爾德總是顯得很冷靜,感情很少出現起伏,說話的聲音也從來都不大。如果這樣也算歡快的話,那她平時的活動量該少到何種程度啊?


    聽了真由的疑問,夏洛特搖了搖頭,仿佛在說不是那樣的。


    她的活動量並不少,但無論做什麽,她都使用最省力的方法。我用百分之百的力氣才能做成的事,她隻需要用百分之一、二的力氣就能做到了。我不是說過嘛,她從本質上就與我們不同。


    不錯


    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能感覺得到吧?那種威嚴並非血肉之力所能實現的,還需要人生經驗的積累和豐富的知識。雖然希爾德殿下隻有十多歲,但經驗和知識卻已經相當豐富了。她頭腦的運用從根本上就與我們不同,幾乎可以說,有其他次元的時間在她腦中流動。


    關於希爾德加德馮哈坦休塔因所處的立場,以及她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心情,真由逐漸有些明白了。


    也許她的立場和真由的立場多少有些類似。


    可是,為什麽希爾德會如此歡快,與平時大不相同呢?


    這還用說。夏洛特微微聳了聳肩,她恐怕真的是看上二之宮峻護了,也可以說對他十分期待。當然,我完全不知道她在期待什麽。


    關於這一點,真由多少也有些察覺了,但那隻是出自於女人的簡單直覺。現在看來,這種直覺基本上是不會錯了。


    這時,中庭又傳來了有些刺耳的聲音,是輪胎與瀝青路麵摩擦發出的聲音。


    不好,祖父迴來了,我們就聊到這兒吧。


    偷懶的孫女慌忙收起香煙,係好領帶,站起身來。而真由呢,先是看了看她,然後又向神宮寺學園所在的方向望去。


    如今,峻護和希爾德恐怕正在學園裏製造轟動呢吧。


    突然間,真由望向放在桌上的手機。


    隨後,她拿起手機,直勾勾地盯著待機畫麵看了一會兒,最後終於用細長的手指撥出了某個號碼。


    *********


    峻護在修學旅行中突然消失不見了,後來據說是由於他的親戚去世了,所以要急著趕迴東京。關於這個問題,真由和麗華也沒有說出真相,所以,當峻護出現地教室裏的時候,同學們的反應都十分的平淡。


    令他們反應比較熱烈的是和峻護一起走進教室的少女。


    那位少女金發碧眼,苗條的嬌小身體看上去仿佛隻是一個中學生或小學生,但渾身上下卻散發出異樣的存在感。同學們一時震懾於她的存在感,全都陷入了沉默,不過,在沉默解除之前,隨著一聲大家都坐到座位上,班主任出現在了教室中。


    因愛睡午覺而聲名遠播的遊手好閑女教師仲丸由希衛站在講台上,懶洋洋地說道:


    啊,正如大家所見,我們班級來了位新學生,請先做一下自我介紹。


    嗯,我是希爾德加德馮哈坦休塔因,在此打擾大家一段時間。


    對了,她是留學生,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你們隨便提問吧,但要適度。


    好,我有一個問題。


    一個帶著明顯輕浮神情的學生舉起了手,好像在直接向希爾德提問。


    老師,為什麽小孩子會來上高中?


    不知道。


    其他的學生也舉起了手。


    她日語為什麽說得這麽流利?


    不知道。


    她為什麽和二之宮君一起來上學?


    不知道。所以你們不要再問我了。不過,我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但由我說出來也沒什麽意義,你們就做好心理準備吧。


    說完,女老師就打著嗬欠走出了教室。


    真是位好老師,很好的想法,很好的判斷,很好的處理。峻護,你的學習環境貌似不錯啊。


    淡淡地說出了自己的感想後,希爾德便一屁股坐在了空位(那是真由的座位,在峻護旁邊)上。剛剛坐下,便響起了預備鈴聲。


    令人沒有料到的是,在帶著希爾德熟悉校園的時候,峻護簡直就像捧著一個引信鬆動的地雷一樣,走路姿勢看上去也像在跳機器人舞蹈。


    而高貴又傲慢的公主也似乎一瞬間就擁有了超出想象的適應能力。


    狡猾而又無所畏懼的一年a班的學生們一開始也對留學生的非同尋常感到迷惑不解,但當班級女頭頭綾川日奈子鼓起勇氣和希爾德說過話後,風向便有所改變了。


    嗯,希爾德加德小姐?現在方便嗎?


    嗯,我現在沒什麽事。


    我是綾川日奈子,請多關照。


    我是希爾德加德馮哈坦休塔因,你叫我希爾德就可以了。


    啊,希爾德,很難得我們能成為同學,我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我有很多事想問問你,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可以嗎?


    當然,什麽話都可以說來聽聽。


    嗯,你是哪裏人?


    如果你是在問我的出生地的話,我會迴答在歐洲;如果你是在問我歸屬於哪個國家的話,我會迴答你我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國籍。對於我來說,國籍是沒有意義的。


    嗯,也就是說,你沒有祖國?


    不是的,其實,我擁有國家,而不歸屬於國家。當然,出於方便考慮,我也擁有很多國家的國籍。如果向君特詢問的話,應該可以知道準確的國家名稱和數目。


    聽起來好像很複雜啊,看來我們還是不要再談論這個話題了。


    你的判斷很正確哦。


    啊,對了對了,希爾德,你的日語為什麽說得這麽流利?是在哪裏學過嗎?還是在日本居住過呢?


    我沒有在日本居住過,但我和這個國家的血族有著很深的淵源。即使除去這個原因不談,我也逐漸喜歡上了這個國家的文化和風俗,所以就自然而然地記住了。


    哈,原來是自然而然就會了,你好厲害啊。


    這沒什麽好厲害的哦,我有極其充裕的時間,通曉其他國家的語言就跟玩兒一樣。我已經掌握了歐洲的語言,亞洲各國的大部分語言也已經掌握了,非洲大陸的語言就比較生疏了,至於少數民族的語言則尚未掌握如果你說我厲害的話,這些方麵恐怕就更厲害了吧。


    即便是語言學家也無法做到這種地步啊啊,真是佩服死了啊。對了,你和二之宮君是什麽關係啊?你今天好像是和他一起上學來的。


    啊,你說峻護啊,峻護是我的仆人,雖然我現在免去了他的職責,但我正住在他家裏,所以我還是要他在我身邊侍奉我


    你現在住在二之宮家裏!?


    也就是說,你們在同居!?


    月村小姐之後又輪到你了!


    對了,麗華小姐不是也正住在二之宮家裏嗎!?


    還有,仆人是怎麽迴事!?二之宮的淫亂生活竟然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


    當然,這時候的聲音並非是由日奈子發出來的,而是在一旁偷聽的其他學生的齊聲驚叫聲。


    你和二之宮的實際生活感覺如何?與月村和麗華的相處呢?你們是四角關係嗎?


    你看上去還是個小學生或者中學生吧,是不是跳級了?


    你的金發真漂亮,是怎麽弄出來的?


    你是歐洲的貴族吧?你是不是經常出入社交界呢?那種感覺如何?


    這場麵就像一群小孩兒畏懼一個不認識的大人,然後突然發現那個大人並沒有什麽危險後,便全部一擁而上了。很顯然,眾人忍無可忍的好奇心終於逮到了機會,如洪水般向希爾德噴薄而出,這光景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而另一方麵,對於孩子們的哄鬧,那位大人好像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她非常傲慢地、十分大方地、並且誠懇熱情地迴答著一個又一個問題。


    就這樣,希爾德作為一個過於強大的人物,成功融入到了普通人群中。


    就這樣,迎來異常強大的夢妖公主的神宮寺學園迎來了午休的時間。


    嗯,事情也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一年a班的教室裏,峻護一個人打開便當,發出一聲摻雜著疲勞與安心的歎息聲。


    現在,希爾德應該正在眾人的圍擁下,在學園內四處參觀昵。學生們中偶爾會響起陣陣歡聲或怒吼,看來這位在學園中成為話題的金發美少女已經在各處掀起波瀾了。


    可是,即使希爾德在製造轟動,卻也沒有像峻護想象的那樣令他一日白頭。至少,他還有時間在這裏小憩。當然,現在原本也不是吃便當的時候,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峻護已經感到走投無路了。


    喲,二之宮,感覺怎麽樣?


    來了。


    峻護順著聲音轉過身去,看到了兩個早已想到的人物。


    嗯,看起來你的狀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差嘛。


    說話的人叫吉田平介,是峻護的一個損友。


    還以為你已經死在棺材裏了呢,真沒想到能夠再次見到你。


    這個叫井上太一,是峻護的另一個損友。


    顯而易見,希爾德的登場引發了一陣騷亂,但此刻,這兩個最喜歡熱鬧的人卻靜靜地出現在一年a班的教室裏。


    我有些話要對你說,二之宮,你有時間嗎?


    就在這裏嗎?


    啊啊,我要說的話不是很長,而且教室裏也基本沒有其他同學了。


    吉田微微聳了聳肩,井上開。口說道:


    我們想問問你關於那位金發少女的事,還有其他許多的事情,不過先擱一邊再說吧。首先,你能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二之宮。


    修學旅行的那一天,吉田和井上親眼目睹了峻護被綁架到空中的景象。當然,他的親戚去世了,所以要急著趕迴東京這種謊言可騙不了他們。


    讓你們擔心,給你們添麻煩了,謝謝你們。


    不,我們也沒做什麽事情,你不需要道謝。


    你能這麽說真是太好了,對了,在那之後怎麽樣了?京都那天之後?


    沒什麽問題,我隻能說過得不錯。


    是嗎?


    對於平時隻知道胡鬧的兩位朋友,峻護再一次表示感謝。


    不,這次真的多虧了你們。我一定會還你們這個人情的。如果有什麽我能做的,請盡管說吧。


    你不用擔心這一點,我們會要你加倍償還的,對吧,井上?


    正是。


    兩個損友臉上立刻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們鬼鬼祟祟的在說什麽昵?很可疑啊。


    綾川日奈子突然插了進來。


    哎呀,好累好累啊。真的,又有一位厲害的角色到我們班了呢。她是什麽人啊?那個希爾德。


    峻護唉聲歎氣地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二之宮君,你身邊怎麽總會發生這種事呢?


    不,並不是那樣的果然她是個麻煩呢。


    麻煩你帶她出來的時候,事先說一聲不就好了。如此突然對心髒可不好哦。


    對不起,我無法告訴你們詳細的情況,但我對她真的無可奈何了。對了。


    峻護望著日奈子、吉田和井上,開口問道:


    你們是怎麽看她的?


    怎麽看啊?


    這個?


    是啊。


    三個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是否感到了心靈相通。


    我們可不希望被帶來那種人的人如此這般的說哦。


    此時,日奈子望向峻護的目光中多少帶些恨意。


    總之就是這樣,她讓人覺得不屬於人類。為什麽會身穿水手服呢,這樣的感覺?雖然看上去是個小孩子,但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幼兒園中突然來了一個大學教授一樣。


    啊,我也有這種感覺。


    一旁的吉田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的感覺就是她簡直就像在收集了珍奇動物的籠子中體驗學習一樣,就像動物園中混進來一個人類一樣。


    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旁邊的井上也表示同意。


    上課時看到她,感覺就像教育委員會派來的監督官一樣。與其說她是在聽老師講課,倒不如說她是在檢查教師的授課,老師在講課時都汗流浹背了。


    不過,令人難以理解的是,她好像並沒有輕視的態度。


    啊,我也感覺到了。雖然她表現得非常了不起,頭腦也很聰明,但好像並沒有把我們當傻瓜來耍喲。


    是啊是啊,倒不如說是一種羨慕。


    聽見對話中無意出現的單詞,峻護的反應很強烈。


    羨慕?希爾德?羨慕、我們嗎?


    嗯?我說過這種話嗎?


    雖然剛才說話的是井上,但他本人好像隻是有口無心。


    啊啊,我說過嗎?說過嗎?嗯,可能是無意間說出來的那種話想一想的確有些奇怪,她怎麽會羨慕我們呢。


    沒想到,井上索性收迴了剛才的話。


    不過,我想她的意圖肯定不是想交朋友或是想融入校園生活。


    我也那樣想。


    此時,又響起了另外一個聲音。


    有人將猴子飼養為寵物或觀賞物這是非常普通的人。不過,雖說猴子和人類有極為親近的遺傳關係,但如果有人將猴子視為自己的同類,那她肯定會被別人當成怪人,我想這兩件事是一個道理吧。


    峻護再次想到來了。


    她曾經是一位以黑框眼鏡為標誌的理智派少女。


    而其真正身份是連本人都承認的標準的壞女人奧城伊露理,也是一個夢妖。


    從她也就是希爾德所處的絕對優勢立場來看,她也許是一個博愛主義者。


    啊,嗯,原來如此,是嗎?也許是吧。


    以成熟形象示人的伊露理坦率而又毫不客氣地說道。聽了她的話,日奈子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仿佛有了什麽意外的發現。


    一時之間,在京都偷偷見到伊露理本性的吉田和井上二人的臉上,也流露出了極為奇怪的表情。


    然而,伊露理並未理會同學們的表情,而是笑著向峻護問道:


    二之宮君,你現在有時間嗎?


    就這樣,峻護被伊露理帶出了教室,剩下的三人目送他們遠去之後,都聳了聳肩,麵麵相覷。


    哎呀,有電話。突然,日奈子按住了裙子口袋,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說完,她便走出了教室。打來電話的人是


    喲,真由,我都從二之宮君那裏聽說了。你生病了嗎?


    【啊,是的,不好意思,發生了很多事】


    通過電話中友人的聲音,日奈子仿佛看到了她的恐縮狀。


    日奈子搖了搖手。


    不用在意,看來出現了很多麻煩啊,在你休假期間,我會處理好一切的,放心吧。


    【啊,好的,那個】


    哈哈,你不用掩飾了。看到那位金發公主登場,我就想到可能出事了。而且,你哥哥、二之宮的姐姐,甚至連學生會長北條也沒有來學校呢,不是嗎?


    【啊,是啊,不好意思】


    不用道歉,總之我會處理好的。除此之外我也沒什麽能做的了,如果有事的話,可以交給我來做,再怎麽說我也是一年a班的女頭頭啊。


    【啊,好,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


    電話另一頭好像在忍著笑聲一樣。


    日奈子也嗬嗬地笑著,不再說話。


    【】


    真由也以沉默來迴應。真由知道,日奈子的沉默是在催促自己趕快進入正題,她也知道自己不會因為簡單的閑談或瑣事就打來電話的。


    【那、那個,日奈子】


    嗯?


    【那個】


    嗯。


    【】


    真由再次陷入了沉默,而日奈子也同樣以沉默迴應。


    過了一會兒,真由終於開口說道:


    【那個,我想,二之宮君在學校會遇到很多麻煩的,我想請你在他困難的時候幫幫他,可以嗎】


    哦,這個啊,交給我吧。


    日奈子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最大限度的笑容,如立軍令狀般地說道:


    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就放心吧。


    【謝謝你,我一定要好好】


    哎呀,不用別的,你隻需要用二之宮君的身體來作為補償就行了哦。


    【哎?那、那可不是我能夠決定的呀。】


    那用你的身體也行,這個可以由你自己決定了吧?


    【不要再開玩笑了】


    啊哈哈,好了好了。


    就這佯,二人之後又閑聊了一會兒,便掛斷了電話。


    緊接著,日奈子原本十分明朗的表情立刻帶上了認真的神色,簡直就像晝夜交替一樣的明顯。


    (好奇怪啊。)


    此時,日奈子已經確定無疑地明白了這一點。問題就在於原因。按照通常的想法,真由的話應該會與那位金發公主所引起的事件有關可是,日奈子覺得真由的真正用意並非如此。她究竟想傳達什麽信息,想和我商量什麽事情呢?


    (要不就直接去見見她?不過)


    別說自己尚未弄清當前的狀況,就算弄清楚了,僅憑自己的力量還是無法影響事態發展。日奈子不知道自一該采取何種行動,感到十分煩惱。


    當然,無論她怎樣煩惱,時間也是不會停止的。就在日奈子無限煩惱的時候,同學又過來把她叫走了,隻能將真由的事情暫時擱置了結果,日奈子什麽都沒有做,什麽都沒能做,事情隻能就此告一段落。


    峻護君,你真是帶來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啊。


    這時候,走廊裏走在前麵的伊露理苦笑著說道。


    我心髒不好,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不要見她。突然見到那種妖怪般的人物,是個人都會感到恐怖的。


    沒想到伊露理和日奈子一樣,而且她的抱怨更加過激。


    在那之後修學旅行最後怎麽樣了?


    最後倒是平靜下來了。


    伊露理說話仍舊十分的優雅,但似乎有些冷淡。


    無論對誰來說,結局都算是不好不壞。隻要沒有過高的奢望,也可以說是一個很不錯的結局。如果說隻有一個人獲勝了的話,便是那位金發公主,就是她將你綁架走的吧?


    嗯嗯,也許是吧。


    不管怎樣,你平安無事就是最好的了,我想我們互相都有很多話要說,先跟我到這邊來吧。


    伊露理將峻護帶到了一間空蕩蕩的教室。


    裏麵有一個峻護早已想到的人物。


    嗯,我還以為你就這樣消失了呢,沒想到又一聲不響地迴來了。


    奧城介大模大樣地坐在桌子上,開口說道。


    你一個人迴來也就算了,還帶迴那麽一個令人恐懼的怪物,怎麽?難道你是瘟神嗎?


    你在京都好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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