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吧。”羽裳向後退了兩步,聲音淡淡的,向洞口走去。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輕道了一句:“對不起。”


    她沒有迴頭,隻是輕輕搖了搖頭,道:“從明天開始,我會盡我自己最大的努力,將胡地建設得更好。”


    她掙開他的手,離去了。祁禛愣愣的看著她的背影,垂下眉眼。


    一大早,祁禛便沒看到羽裳,他有些奇怪,走出門看到了碧桐,他喊住她問:“你看見王妃了嗎?”


    碧桐驚異地道:“王妃?她不是迴中原了嗎?”


    什麽!他整個人頓在那裏,忽然感覺眼睛有些痛,但他卻仍是不動聲色,該做什麽事情仍舊是做什麽,卻到了晚上則是一個人坐在案前,鋪紙研墨,在紙上細細描繪她的眉眼。


    她的眼睛,很美,美得像天上的星星。他不由勾起嘴角想著她看見塞北牧羊的場景。


    同時他又想到,那一日,在玄牙洞內自己的語氣太重了,講的話也並不好聽,讓她傷了心,讓她難過,不由得又有些自責,內疚不安。


    就這樣,過了十五日,他心裏實在還是難受,內疚也越來越深,於是,他帶上軍隊前往了中原長安。


    去接他的妻子迴家。


    羽裳,真是奇怪,為什麽我終究還是,放不下你。


    當他在西漢皇宮裏看見她的時候,她整整瘦了一圈,羽裳看見她,驚訝的語無倫次“你你你……你怎麽來了?”


    祁禛看著她,略微有些生氣:“你告訴我,為什麽突然之間不告而別?”


    她有些疑惑,問道:“我在或不在,好像於你而言沒有什麽影響吧?”


    祁禛忽而沉默了,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羽裳突然走近他,笑道:“好了好了,我迴來不過是為治理好胡地找方法而已,你……不會是掛念我吧?”


    然後她看見,祁禛的臉突然紅了,她驚異極了,看著他冰涼的俊顏一寸一寸的紅了,不禁又笑了:“你緊張什麽呀?我與你開玩笑呢!”


    羽裳將祁禛帶到她的書房,指著書案上一疊疊厚厚的紙張,道:“這些都是我這些日子整理出來的,不知道帶迴去試試有沒有效果。”


    祁禛聽到她這樣說很高興,倒不是因為她整理出來的這些東西,而是因為她說的“帶迴去試試”,這說明,她已經將胡地當成她自己的家了,他看著那些宣紙,以及那上麵她秀氣的小楷,感覺他的心已經漸漸被她撫平了棱角。


    當年,夙錦在他的心裏留下了太多的硌人的石子,而如今,羽裳為他一一挑去了那些石子,他看著正專心致誌整理著文案的羽裳,竟然情不由己的走上去從背後擁抱住了她,羽裳嚇了一大跳。


    “祁……”羽裳側過頭看著他的臉,忽然間卻發現自己講不出任何話來。


    “羽裳,我記得你們中原有這麽一句話: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對嗎?”祁禛聲音溫柔,輕輕的問她。


    羽裳的臉紅的不能再紅,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羽裳,怎麽辦?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你了……”祁禛緊緊的抱著她,一刻也不想鬆開。


    “喂喂喂,飯可以亂吃,話可不可以亂講啊!”羽裳連忙將他推開,滿臉緋紅。


    “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祁禛看著她,眼神裏寫滿了失落。


    “你別這樣……祁禛,我……”她腦海中忽然閃過祁宋的臉,她忘不了他如星的眼眸。


    祁宋……


    “羽裳?”祁禛看見她在發愣,便喚了她一聲,她頓時緩過神來,衝他笑了笑:“什麽事?”


    “沒,沒事……”祁禛知道,她有心事,但是他不會問,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想說,逼了也無濟於事。


    “皇上駕到……”一個太監用尖細的聲音拚死的喊著,嚇的羽裳顫抖了一下,隨後撇下祁禛獨自出門去了。


    看見她父皇,欣喜極了:“父皇。”


    “裳兒在幹什麽呢?”皇上笑容慈祥,問道。


    “裳兒並未做什麽大事,不過是閑暇時間玩玩而已。”羽裳倒是謙虛不已,迴答問題恭敬禮貌。


    祁禛走了出來,見了皇上,亦是恭敬的行了禮:“胡地單於祁禛,拜見皇上。”


    “免禮免禮。”皇上笑道:“何以如此生疏,你可是我寶貝女兒的夫婿啊!”


    祁禛笑了笑,看了羽裳一眼,然後沉默了。


    “朕聽說你來了,特意來便是想與你聊聊,你過來。”皇上向祁禛招了招手,羽裳看了祁禛一眼,然後向他點了點頭。


    祁禛向她笑了笑,然後跟著皇上的背影走了,她看著他二人的背影,心裏空落落的,像是有什麽占據著她的心一般。


    祁禛很晚的時候才迴來,羽裳看著他微微上翹的嘴角,問道:“我父皇與你講了什麽?”


    他笑了笑,道:“他說啊,他這個女兒任性,而且脾氣很壞,從小與刀槍劍戟為伍,毛毛躁躁的,要我多多包容啊!”


    “哪兒有!”羽裳麵色緋紅,背過身去,道:“父皇就知道在別人麵前講我壞話。”


    “羽裳……”


    “嗯?”她迴過頭看向他:“怎麽了?”


    “我們迴家吧!”


    “迴家……”羽裳突然愣住了,家……她的家……不是這裏嗎?長安啊,長安不是她的家嗎?果然啊,如今的長安早就不再是她的家了,她已經不屬於這裏了。心忽而就涼涼的,覺得有些悲傷。


    “是啊,迴家。”祁禛低著頭認真的看著她的臉,深情不已。


    “好!”她轉過臉去答應著,偷偷的笑了。


    浩浩蕩蕩的軍隊迴去的場景非常的壯觀,其實,最壯觀的還不是軍隊,而是滿滿的十車泥土,祁禛一直不明白,為何羽裳要帶著這十車泥土迴去,但是他沒有問,他也不會問,她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根本不需多問。


    迴到胡地,祁宋看見他們很是高興,心情很好的與羽裳打招唿:“嫂嫂,你可算迴來了,好久不曾見過你了。”


    “阿宋,你近日可還好?”羽裳看見祁宋,心情更是很好,那樣一個單純俊美的少年,就是她曾經心尖上的影子,隻可惜,影子終究是影子,是無法觸摸到的假象。


    “嗯,好啊!勞煩嫂嫂費心了。”祁宋是在與她說話,他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她身旁的染裾身上。


    羽裳是明眼人而且,她的內心也敏感,她自然能夠感覺的到,但是她卻不動聲色。


    “阿宋,幫嫂嫂一個忙。”羽裳知道,他們之間再無可能,所以,她隻求能與他多說幾句話,便不枉此生了。


    “嫂嫂你說。”


    晚間,羽裳獨自在放中看書,卻聽到推門之聲,她並沒有抬頭,隻是道:“怎麽了,三更半夜的怎麽跑到我這裏來了?”


    “你就是祁禛的王妃?”


    一個女子的聲音!羽裳猛然抬眼,看見了一張曾經“謀過麵”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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