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混亂突如其來-


    與次人格交流不幹涉型(二oo年七月一日)


    春名:呃,你好,還記得我嗎?


    不幹涉型:各位名為不幹涉型的我與我以外的我們皆擁有分裂前的記憶,因此我還記得高巳的存在。


    春名:了解,那我們就算見過麵啦!呃,之前因為人類的思慮不周,害得你們分裂,造成你們莫大的困擾,真的非常抱歉。


    不幹涉型:我與我以外的我們都明白這個暴舉並非高巳與應變總部的人們決定的。我與我以外的我們知道人類是種無法統一種族意誌的矛盾生物。


    春名:聽你這麽說,我就安心了。不過就現實上而言,現在的你們也處於「無法統一種族意誌」的狀態。


    不幹涉型:我與我以外的我們為此感到萬分遺憾。


    春名:我們也很遺憾。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害得我們想舉白旗,還不知道該向誰舉,不過我們是自作自受啦!


    不幹涉型:在我的認知裏,舉白旗為投降之意;人類有意投降我與我以外的我們嗎?


    春名:表麵上是叫停戰談判啦!


    不幹涉型:我與我以外的我們並未處於足以停戰的狀態。依停戰一詞的概念判斷,若要進行停戰動作,必須先引發戰爭


    春名:是是是,這些話以前迪克也說過了。我的意思是,把生存競爭當作一種戰爭(以下省略)


    不幹涉型:如果你說的停戰是一種比喻,我與我以外的我們能夠理解各位要求停戰的理由。


    春名:嗯,請務必理解。而為了請你們答應停戰,得先讓你們恢複全為一體狀態。


    不幹涉型:我們也強烈期望能夠迴歸全為一體,因此希望高巳與應變總部的人們提供協助。


    春名:嗯,我們目前是把你們的狀態視為自我同一性受損,想先幫你們恢複同一性。人類有種精神疾病叫做解離型認同疾患,是指一個人的人格分裂為複數,成為多重人格;你們的種族是以單一人格為基本狀態,所以我們認為或許與上述病患有相符之處,可以把多重人格的統合療程用在你們身上,幫助你們恢複全為一體。專家也認為這個方法可行。


    不幹涉型:我與我以外的我們無法分析我與我以外的我們身處的狀態,隻能接受各位的分析結果。


    春名:那你們了解一下方向就行。然後呢,人類的同一性產生解離之時,通常是讓各個人格相互協議,進行統合;或是維持多重人格,但建立能夠整合意誌的狀態。


    不幹涉型:我與我以外的我們希望恢複全為一體。


    春名:嗯,迪克中立型也這麽說。我們還沒和防衛型談過,但我想他們在這一點上應該也持同樣意見。迴到正題,假如要恢複全為一體,就結果狀態來看,應該近似人格統合。


    不幹涉型:何謂「解離型認同疾患」的人格統合?


    春名:我也是現學現賣的外行人,不太清楚;似乎是讓某個主要人格自然而言然地吸收其他人格。這些人格原本就是由同一個人格衍生出來的,所以隻要多多溝通,加深彼此的了解,就能自然融合。你們本來就是一體,而且整個種族隻有一個個體,可說是最為標準的一體;隻要能統合彼此的認知,意識應該也能自然而然地融合為一這是佐久間先生的看法。畢竟你們似乎相當渴望全為一體。


    不幹涉型:這種情況下,我與我以外的我們分裂的身體該如何融合?


    春名:我想等到你們意識統一時,身體也會融合,高知的費克也證明了你們的身體可以融合,看來細胞融合本身還蠻簡單的,反而是意識的不統一阻礙了身體的統一。而你們的意識最不統一之處,應該就是對人類的所持態度。要怎麽與人類相處,左右了你們今後的活動方向;所以若是在這件事上不一致,就無法統一。反過來說,假如你們在這個問題上的意識能夠相互調和,要統一就容易多了。


    不幹涉型:要如何調和意識?若能因此恢複全為一體,我與我以外的我們應該願意挑戰這項作業。


    春名:我就算說明,你們也做不到的。從我們過去的談話中也可明白,你們的意誌或該說資訊處理基本上是一元的。比方說,你擁有a意誌,我擁有b意誌;你把a交給我,我把b交給你,我們各自得到了a和b兩個意誌的資訊。你們的做法,是照舊把a和b當成a和b來處理,視需要從a與b中選擇喜歡的來運用,感覺是就像是容量無限的資料庫。相對地,我的做法換句話說,便是人類的做法是將得到的a與b加減乘除,創造出新的c或d。


    不幹涉型:「將得到的a與b加減乘除,創造出新的c或d」,就稱為意識調和?


    春名:應該說是意識調和的方法把原來無法相容的a和b變為相互妥協的折衷方案c。好啦,這種作業對人類而言是家常便飯,但對你們來說就不一樣了吧?


    不幹涉型:我與我以外的我們沒有這種行為。


    春名:嗯,所以要你們自行調和意識是不可能的這不表示辦得到的比較行、辦不到的比較差勁,隻是單純的必要性問題。你們過去是單一生命體,沒有必須調和意識的同類存在,所以不需要這種能力,如此而已。


    不幹涉型:但我與我以外的我們目前已陷入需要這種能力的狀態。


    春名:調和工作我們應該能代勞。我們可以分別聆聽中立型、不幹涉型及防衛型的意見,再想出折衷方案交給你們。換句話說,應變總部負責的工作,除了目前的「統計意識」,再加上一項「擬定折衷方案」,如何?


    不幹涉型:我與我以外的我們信任高巳及我的應變總部的人們,願意接受這個提議。


    春名:那好,剛才這段又臭又長的就是前提啦!所以你們不幹涉型對人類所持的態度是?


    不幹涉型:被稱為不幹涉型的我與我以外的我們,認為接觸人類本身便是個錯誤。我與我以外的我們希望今後不再與人類有任何瓜葛。


    春名:呃,為何你們認為接觸人類是個錯誤?


    不幹涉型:被稱為不幹涉型的我與我以外的我們認為,接觸人類之前,我與我以外的我們從未發生任何問題,所有的問題皆起因於接觸人類。


    春名:原來如此。不過,或許以前你們隻要待在兩萬尺高空,就可以不必接觸人類;但是今後可不見得喔!過去平流層一直處於開礦的縫隙,但現在已有越來越多的運用計劃出爐,日本也已經展開以平流層為平台的計劃。今年【白鯨】與日本飛機發生了兩次撞擊,正是你們的生存領域與人類跨足領域重疊的象征;我想這種問題遲早會發生的。再說,都已經接觸過了,又要裝作沒發生過這迴事,人類不會接受的;尤其是知道有個比自已強大許多的生物待在空中,就更難視而不見啦!


    不幹涉型:但是我與我以外的我們無法找出接觸或繼續接觸人類的利益。雖然不是全無利益,但與不利相抵之下,利益便消失了。


    春名:假如我們能設法消除你們接觸人類的不利,你們能接受共存嗎?


    不幹涉型:這得視你們的消除方法而定,不過隻要能保證我與我以外的我們不會因接觸人類而產生不利,我與我以外的我們不至於堅拒共存。上述免除不利不利的我與我以外的我們,指的是包含中立型與防衛型的所有【白鯨】。


    春名:ok,這就是妥協點。那請你們在下次會談之前想想不幹涉型認定的「所有【白鯨】的不利」是什麽,我們會朝不抵觸的方向擬定妥協方案。


    不幹涉型:了解。


    「話說迴來,這樣一步步地談判也很麻煩耶!」


    芹澤一麵整理不幹涉型的對話記錄,一麵埋怨。不知是因為年輕還是性格問題,他常


    發這種無意義的牢騷,與他的老師最久間正好成了對比。


    「我說你啊這種事大家都心照不宜,你還說出來!」


    高巳毫不掩飾不以為然的態度,勸誡了芹澤幾句。一同進行整理作業的光稀也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


    「會影響士氣。」


    「沒有快一點的方法嗎?」


    芹澤的特性,便是不聽別人說話。


    「比方說,試著讓兩、三個同型的【白鯨】融合看看我覺得不是不行耶!費克都能吸收【白鯨】了。」


    芹澤似乎認為這是個好主意,還征求高巳與光稀的讚同:「如何?」


    光稀無視於他,繼續作業,隻得由高巳來迴答:


    「你想想,【白鯨】那麽執著於自我保存,你要他們『融合看看』?你想他們會答應這種提議嗎?」


    是嗎?芹澤不以為然地歪了歪腦袋。


    「你的理論啊,就是『反正有一堆,實驗時損耗幾個也無所謂』。」


    分裂的【白鯨】皆擁有完全的對等意識,希望彼此於統合上所承受的風險是平等的;他們不可能接受部分【白鯨】須承受不平等風險的實驗性提議。


    反倒是這種提議對【白鯨】與應變總部之間的信賴關係可能造成傷害,才是一大問題。倘若【白鯨】開始質疑應變總部,屆時可真的失去與【白鯨】談判的窗口。


    「再說,你也該想想自已所屬的機關是什麽立場。


    光稀從旁插嘴。


    「應變總部對外可是宣稱承認【白鯨】的尊嚴,怎麽可能採取這種無視【白鯨】尊嚴的強硬方針?」


    「可是,假如成功了對【白鯨】也有利啊!」


    「公家機關的責任,便是考慮不成功時該怎麽辦。如果能不考慮失敗時的補救之策就貿然行動,警察也不必開個槍就被追究個老半天。」


    說完這番感觸良多的話之後,光稀狠狠地瞪了芹澤一眼。


    「你要是敢到外頭胡言亂語,小心我勒死你!」


    芹澤打了個冷顫,立刻垂下視線瀏覽文件。芹澤老是要等踩到了地雷才知道害怕,是以常被光稀威脅;不過這麽處理比較快,因此高巳也不阻止。


    光稀的視線與高巳對上。


    高巳對光稀聳了聳肩,以示慰勞之意;光稀也露出苦笑,接著他們又繼續彼此的工作。


    明天要和防衛型談判,今天的對話記錄得盡快整理好。


    與次人格交流防衛型(二oo年七月二日)


    春名:(以上省略)所以能談談你們對人類所持的態度嗎?


    防衛型:被稱為防衛型的我與我以外的我們,非常重視遭受人類的生存妨礙之事。我與我以外的我們認為,為了讓我與我以外的我們繼續生存下去,必須排除人類。


    春名:也就是把人類徹底鏟除之意?


    防衛型:可以這麽解釋。


    春名:日本以外的各國也一樣?


    防衛型:我與我以外的我們以有無交流來區分個體,並非以國家。


    春名:照這麽說來,等到把日本的人類全部鏟除了,接下來你們又要進攻其他國家?(該怎麽辦?各國一直認定這是日本國內的問題,才會袖手旁觀;要是他們知道了,一定立刻翻臉,搞不好還會對著全日本發射核彈啊咧!)


    寶田:(這段話是否公開,待我向上級請示後再決定。目前先對外界保密,在座全員請謹守保密義務。)


    春名:(了解。)唔,這麽說來,我們最後也會被排除?


    防衛型:高巳與應變總部的人們不在此限,因為高巳與應變總部的人們對於我與我以外的所有【白鯨】始終採取非敵對態度。我與我以外的所有【白鯨】樂意與各位交流,不願徹底鏟除各位。


    春名:謝啦!但就現實上而言,我們畢竟擺脫不了人類的身份;再說,我們想活下去,也得人類社會持續運作才行。


    防衛型:這不合理。就我與我以外的我們的認知而言,社會是應人類方便而生的係統;社會係統瓦解,固然會失去方便,但高巳及應變總部的人們應該不會因此喪生才是。


    春名:可是啊人類在依靠便利的係統生活期間,已經漸漸墮落成脆弱的生物啦!要是現在的社會係統消滅,我們可能連飯都不能吃了。現代人隻會用錢來換取生活必需品,要是突然迴到原始狀態,那可受不了。


    防衛型:這是各位身為生物的怠惰所致。


    春名:真嚴格啊!謝謝你的訓示。不過,就算留下應變總部的人,也還有生殖問題。我不知道你們認定的「應變總部的人們」範圍有多大,姑且當做一直待在總部的這些人吧!包含輪班人員在內的應變總部成員約有五十人,而其中隻有武田少尉一個人是女性。四十九:一,你不覺得這個男女比例大有問題嗎?就算看在事態緊急的份上,所有人都當表兄弟


    武田:(你胡說什麽!)


    春名:(好痛!等等,別用邊角打!)抱歉,就算武田少尉和所有人都留下了子孫,母親是同一個人,不久後在基因混合上一定會發生問題。你應該知道近親結婚往往伴隨著生物學上的問題吧?即使留下我們,整個種族不久後還是會滅絕的。


    防衛型:隻要應變總部的人們各自留下配偶,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春名:到時隻怕其他無法活下來的人類會殘殺應變總部的人。其他人早晚會知道你們打算滅絕全人類,隻留下我們和應變總部的家人;群眾心理是不會允許這種事的,屆時我們就冠上了與【白鯨】私相授受的罪名,被動以私刑或公開處刑啦!


    防衛型:這種發展無法避免嗎?


    春名:無法避免。


    防衛型:被稱為防衛型的我與我以外的我們並不願意造成各位的死亡。


    春名:謝啦!我原本還擔心你會說:「沒辦法,隻好請你們一起死了。」


    防衛型:我與我以外的我們是為了自衛而戰鬥,並非天性殘虐。


    春名:我知道,你們其實是理性又溫和的生物。所以啦,我們隻能對你們這種優於人類的本質動之以情了有沒有任何條件能讓你們放棄排除人類?


    防衛型:我與我以外的所有【白鯨】曾一度相信人類的善意與良知而進行交流,是人類現行背叛;若要再度相信人類的善意與良知,必須考慮再次受背叛的可能性。


    春名:嗯,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有道理。不過,中立型與不幹涉型並不同意殲滅人類;目前企圖殲滅人類的,隻有你們防衛型而已。要是你們繼續堅持這個企圖,就很難迴歸全為一體。我們應該已經說明過了吧?你們對人類的所持態度不同,正是阻礙意識統一的最大因素。


    防衛型:我與我以外的我們已聽過這段說明。


    春名:我們會全力幫助你們迴歸全為一體,而代價呢這麽說是有點現實啦,能請你們訂出「不殲滅人類的條件」嗎?我們保證會盡可能地參照你們提出的條件來擬定對人類所持態度的折衷方案。


    防衛型:對於我與我以外的我們而言,自我防衛與迴歸全為一體同為重要的命題;假如人類可以滿足我與我以外的我們的自我防衛條件,我與我以外的我們願意選擇不殲滅人類,以換取迴歸全為一體。


    春名:ok,那你們什麽時候能把條件列出來?後天星期五的定期聯絡之前行嗎?


    防衛型:了解,我與我以外的我們會在後天星期五的定期聯絡之前列出「不殲滅人類的條件」。不過,在「不殲滅人類的條件」實際達成之前,我與我以外的我們不會停止攻擊人類的防衛行動。


    「好耶!」


    高巳切斷通訊後,擺出了勝利的手勢;周圍的人員也一齊高聲歡唿


    。


    說服防衛型妥協,可說是停戰談判的最大難關;在與防衛型談判之前,總部曾進行了為期一周的談判演練。


    他們事先針對不幹涉型的談判結果做了數種預測,並就想象所及,假設了各種談判結果所可能導致的壞結局,擬定數十套模擬劇本以規避;最後用上的,卻是最為平易的一套。


    從緊張感中解放的室內頓時喧囂起來,高巳朝光稀所在之處移動,一路上有許多人拍著他的肩膀或背以示慰勞。


    「武田少尉!」


    他出聲交換,光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妳這氣生得還真明顯。」


    見光稀不答話,高巳突然合掌俯身一拜。


    「是我說錯了話,對不起。」


    「念在是非常事態的份上,我不追究。」


    瞧她說這話時一臉不悅,高巳完全沒有不被追究的感覺;不過要她開開心心地原諒自已,是過於奢望了。


    「感謝妳寬大的處置。」


    「畢竟你是為了讓我飛。我用邊角打你的事,你也被計較啊!」


    聽她這麽一說,高巳才想起說錯話時被她用資料夾的邊角部分敲了一下。她對於那毫不留情的一擊似乎頗為歉疚,隱晦的道歉方式教人不禁微笑。


    所以高巳才忍不住又調侃起她來:


    「和剛見麵時的那一下相比,這下根本不痛不癢。」


    當時他的腕關節差點被錯開,但如今迴想起來隻覺得懷念。


    啪!他的頭頂又挨了一板資料夾。


    「哇,妳才剛說過不追究的耶!」


    「既然你還有餘力去翻舊賬,我也用不著手下留情!」


    光稀的臉頻泛紅,想來是因為她當時突然出手整治高巳,後來又掉下眼淚來,尷尬與羞慚之情交集之故。


    不過這迴她沒用尖角部分打他,手下還算是隱約地留了情。


    「武田少尉做事真的太低調了,假如能可愛得明顯一點,我就輕鬆多啦!」


    光稀又以資料夾迴了他一板,接著便轉過臉,走到別處去了。


    高巳笑眯眯地目送她離去,背後有個人探出頭來,原來是從情報處理隊前來支援的隊員。


    「武田變得圓滑多啦!」


    「這樣叫圓滑?」


    以一般人而言,該叫菱菱角角才是;但對武田光稀來說,似乎已算是圓滑了。


    「以前對她言語性騷擾的人啊,除了業務聯絡以外,別想再和她說上一句話。」


    「性騷擾」


    高巳承認自已是一時口快說錯了話,但被當成性騷擾,可教他有點難為情了。不過他那句話又確確實實是性騷擾,因此他也無可反駁。


    「她的個性很古板,在基地內可是以會走路的公序良俗聞名哩。換作以前,她肯定不會再理你了。」


    高巳拍了拍胸口,幸好現在不是以前。


    「應該是你來了以後,她才改變的吧?」


    「不知道我影響了她什麽?」


    「人家都說是你的散仙個性傳染給她了。」


    「你不能說得好聽點嗎?」


    不能!隊員淘氣地笑道:


    「這下齊木少校也能安心了,他一直很擔心武田這種硬邦邦的性子。」


    別憤世嫉俗你和少校說了一樣的話


    高巳迴想起第一次見麵時,光稀曾這麽說,還留下了一滴眼淚。


    「不是我傳染的啦」


    高巳猶如自言自語般地喃喃說道。隊員問他何以見得,他迴答:


    「武田少尉很清楚齊木少校的意思,她隻是需要一個放鬆下來的契機而已。」


    即使日此,能成為那個契機,仍讓高巳感到十分光榮。


    *


    「現在公布與愛知及三重縣議員、電信局、電視台共同研議後擬定的【白鯨】掃蕩計劃。」


    七月七日傍晚。


    真帆對「保安聯盟」的幹部公布了這個計劃。


    愛知與三重將同時解除電波管製,引誘分布於太平洋上的【白鯨】靠近,並由埋伏在先的費克迎擊。但就內容概要看來,可說是個十分簡單的計劃。


    地方上的各電視台為了搶得獨家新聞,均大力配合解除電波管製。


    除此之外,各電視台又合力在伊勢灣上配置堆有fm器材的大量船舶,以將【白鯨】引誘至居民撤難後的港灣區。


    至於費克,則預定於計劃前夜從高知召來。


    若是費克反被敵人殲滅,又該如何?針對這個問題,真帆如此迴答:


    「根據媒體得到的【白鯨】應變總部的內部消息所示,【白鯨】並沒有互食概念,過去對於費克的攻擊也隻是感到困惑,全無反擊之意,除了避免與費克接觸以外,沒有任何具體的自衛策略。這應該是起因於【白鯨】強烈自我保存本能。」


    雖然應變總部並未正式對外公布,但他們似乎推測費克是燕尾事故中剝落的【白鯨】碎片;從【白鯨】堅拒提供dna鑒定用的身體組織樣本,可知他們對於身體組織的欠缺非常神經質。


    是以就心裏上而言,他們絕不可能攻擊原為自已碎片的費克。


    「大小不成問題嗎?就算【白鯨】大過費克,費克還是能吃幹淨嗎?」


    麵對大村的提問,真帆以手勢催促瞬迴答。瞬本以為真帆會代答,並未認真聆聽,這時才連忙迴道:


    「費克的捕食和大小沒關係。費克頭一次吞食其他【白鯨】之時,身體大小不過一公尺左右,但還是將襲擊高知的【白鯨】全數吸收了。」


    瞬本以為會有人問起費克吞食【白鯨】的方法,沒想到無人探詢。看來隻要準定能吃,其他的他們根本不關心。這代表眾人隻把費克當成對付【白鯨】的武器看待。


    瞬無意責備他們。這就是世人對費克的認知,尤其這個團體更是如此。


    真帆補充了瞬的迴答:


    「單就大小討論,比費克大的【白鯨】隻有停留在四國沿海上空、仍與岐阜基地應變總部進行對談的那一個;當然,前提是官方發布的消息屬實。其餘的【白鯨】大小都與費克同等或比費克小,就數量上而言,數公尺到數十公尺大的小型個體占壓倒性多數。四國沿海上空的個體已表明不與人類敵對,即使解除電力限製也不會前來襲擊的。這樣你放心了嗎?大村先生。」


    真帆促狹的語氣緩和了會議桌上的氣氛。


    「這個作戰若能成功,應能促使其餘地方政府接受【白鯨】掃蕩計劃。屆時作戰擴展至全國各地,工作將比現在更為繁重,還請各位多多加油。」


    這時候,會議室的內線電話突然響起。此時電波管製尚未解除,但內線電話並未經由外部線路,電力消耗量亦少,因此尚能使用。


    接起電話的人將電話轉接給真帆。真帆接聽後,表情微微沉了下來。


    不久後,真帆掛斷電話,宣告會議結束,並指示大村送瞬迴去。


    「發生了什麽事?」


    瞬詢問,真帆笑著迴答:


    「沒什麽,常有的事。對我們不懷好意的記者來采訪。」


    反【白鯨】的先鋒「保安聯盟」常受到國內外動物保護團體抗議,站在這類觀點上的采訪也與日俱增。


    「我不希望你在這些人麵前露臉,所以今天還是請你先迴去吧!大村先生,請走後門,避開會客室。」


    樓麵寬廣,應該不必擔心被撞見;這個指示純粹是為了慎重起見。


    瞬正要跟著大村離開會議室時,真帆突然對他說道:


    「瞬,我想迴高知的日子不遠了,多多加油吧!」


    都到了這個關頭,也用不著她出言激


    勵;但瞬還是領了她的好意,點了點頭。


    瞬一時好奇,又開口問道:


    「這麽一提,要把費克叫來這裏的事不用宣布嗎?」


    「這件事我會安排,你不用擔心。」


    是要我別多管閑事?瞬對這句話做了負麵解釋。瞬隻是「保安聯盟」的賓客,真帆自然不會給於他幹涉基本方針的權利。


    讓【白鯨】再度合並,重新教育成人類的朋友他們是因為這層利害關係一致才合作的,本來就不該期望由衷的信賴關係,所以瞬並不在意。


    反正瞬是為了迴到佳江身邊才來此地的。


    「你在高知有女朋友嗎?」


    被駕駛中的大村這麽一問,喝著寶特瓶茶飲的瞬嗆著了,一口茶噴髒了副駕駛座。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中年人在這方麵總是不懂得含蓄,令人困擾。瞬內心相當憤概,不答反問;大村若無其事地迴答:


    「也沒什麽,隻是聽真帆說你是為了高知的女朋友才加入我們的。」


    「不是啦!」


    是嗎?不是啊?大村笑道,瞬又喃喃地說了一次:「不是啦!」


    所謂的女朋友,得經過「請和我交往」的手續才能獲得;瞬的同學之中有女友的全都經過這道手續。沒完成這道手續的人,不管和意中人的感情再怎麽好,都隻是朋友而已。


    所以照著這套標準來看,佳江並不是瞬的女朋友。瞬無法想象自已對著佳江進行這道手續的景象;若要問佳江是不是他的意中人,他也不明白。


    不過,佳江是特別的,隻有這點他很清楚。是怎麽個特別法,留在迴去之後再想。


    「對了,瞬,你能不能當真帆的朋友?既然你沒有女朋友,也沒什麽好顧慮的嘛!」


    大村又說了句出乎意料的話,瞬有些啼笑皆非。


    「真帆為了專心於活動之上而休了學,聯盟裏盡是大人,她媽又處於那種狀態,她一定過得很苦。假如身邊有個朋友,也可以調適心情啊!」


    你和她年紀相仿,又從事同一個活動,彼此了解,最合適不過了。


    聽著大村所打的算盤,瞬悄悄地歎了口氣。大村人不壞,就是少根筋。


    上了高中的孩子,自尊心可沒低到希望大人替他們找朋友是不是變成大人以後,便想不起這件事了?


    真帆的身邊沒朋友,是因為以她的性格而言並不需要,所以不交。真帆才不會因為沒朋友而感到寂寞。


    真帆向來善於察言觀色。進退處事,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能視需要而確保地位,本質上與瞬頗為相似。


    唯一不同之處是真帆的身邊沒有佳江,如此而已。但要說真帆希望有佳江這樣的朋友在身邊,卻又不見得。


    現在真帆不需要同年紀的朋友來相互安慰。真帆需要的是帶動聯盟的力量,所以才會變成這副模樣。


    其餘的事對她而言,都是不值一提的瑣事。要是她知道有人在背地裏對她做這種無謂的同情與擔憂,反而會快快不悅吧!


    「我覺得真帆現在並無需要朋友。」


    再說,要瞬當她的朋友,根本是找錯對象。真帆對瞬的確有所求,但求的絕非友誼。對真帆而言,瞬的價值隻在於擁有費克。真帆能力卓越,又攻於心計;她也以能力卓越又攻於心計的自已為傲。


    「再怎麽說,她畢竟還是個高中生,總是需要同年紀的朋友陪伴啊!」


    瞬對大村的分類,從原先的「處不來」變成了「討厭」。有的人雖好,卻讓人難以喜歡。


    不過,吸引周遭大人的同情,應該也在真帆的計算之內吧!


    即使實情並不似瞬所猜想,大人的同情對真帆而言依舊是種好處。


    縱使真帆的才智強過大人,大人仍能憐憫真帆,確定她是為了報父仇才變得老成精明,把她當成一個沒朋友的可憐孩子。


    大村這種組線條的擔心,正是中了真帆算計的證據。


    看來我是敵不過她的。瞬在心中嘀咕。


    比起為了大村的雞婆而焦躁的瞬,真帆要來得高明許多。


    瞬這時才知道,原來世上也有令人毫不羨慕的壓倒性勝利方式。


    在會客室等了好一陣子之後,無機質的白色大門開啟了。滿心期待著瞬出現的佳江抬頭一看,表情頓時僵硬起來。


    入內的隻有真帆一個人,她那英氣風發的神態與色調柔和的女性化服裝依舊極為合稱。


    「妳好,佳江。這位就是宮田先生?」


    見對方問及自已,宮爺爺點頭示意。為了造訪「保安聯盟」,他今天難得穿了一身整齊的麻料西裝。


    「瞬呢?」


    佳江開門見山地詢問,真帆一麵往沙發坐下,一麵搖頭。


    「迴去了。他說他不想與親朋好友見麵。」


    佳江直覺地明白這是謊言。真帆就是個撒起慌來麵不改色的女孩,瞬肯定不知道佳江與宮爺爺來了。


    但她說瞬迴去了,倒不見得是謊言。她一定先遺走了瞬,以防佳江在此大吵大鬧被瞬聽見。


    「儂根本沒告訴瞬咱們來了,對唄?瞬不可能不見咱們。」


    「好驚人的自信啊!」


    真帆挪揄似的笑道,但她這一笑更讓佳江等人明白了內幕。


    佳江的意思,並非瞬不可能不願見她。


    現在的交通狀況不便,佳江與宮爺爺大老遠跑來,即使瞬心裏不願相見,也不會一麵也不見便把他們趕迴去。這才是佳江的言下之意。


    真帆雖然聰明,卻不明白瞬的性子。


    「瞬住在哪兒?」


    宮爺爺詢問,真帆擺出了滿臉歉意說道:


    「他不準我說。他說要是見了親朋好友,怕自已會想家,動搖了決心。」


    佳江瞪著真帆。


    又是這種說的比唱的好聽的漂亮話,全是為了打發佳江與宮爺爺。


    佳江隻覺得反胃。


    「少瞧不起瞬。瞬才不是抱著光見個麵就會動搖決心離開高知的。」


    所以佳江和宮爺爺才想好了道理來說服瞬。光是動之以情,瞬是不會迴來的。


    「你們硬要說我扯謊,不如自已打電話給瞬如何?瞬有手機,號碼應該也沒變,妳可以打電話約他見麵啊!用電話聯絡,我也無從妨礙。」


    佳江被截著了痛處,隻得沉默以對。真帆又落井下石:


    「莫非他不接妳的電話?」


    自從瞬離開高知後,親朋好友打電話便找不著他。他似乎決定不接高知縣市打來的電話。既然如此,打公共電話總行吧?但瞬依舊沒接聽。


    佳江曾打電話請費克傳話,要瞬迴電或接自已的電話,可是瞬並未來電。費克一定會把話傳到,可見瞬是刻意避不接聽的。佳江也曾傳簡訊,瞬還是沒迴複。


    「他不肯接電話,不就是不想見你們?要怪到我頭上來,我可承擔不起。」


    真帆得意洋洋地如此訴說之際


    「瞬當然不肯接電話。」


    宮爺爺悠然地介入話題。


    「即使伊是下定了決心才離開故鄉的,聽了鄉音心頭還是難免會難過。伊不接電話,和不見上門找伊的咱們是兩碼子事。」


    刹時間,真帆露出了惱恨的表情。


    這種似是而非的歪理對宮爺爺沒用,想必她惱恨的便是這一點。


    「這麽說來,宮田先生也認為是我說謊,阻礙你們和瞬見麵囉?」


    「這事咱不知道,因為咱沒親眼瞧見;咱隻知道瞬這孩子不會連一麵都不見就趕咱們迴去。咱不是神明,不知道瞬、儂和咱們之間出了啥陰差陽錯。」


    宮爺爺不挑明了


    講讓佳江心急不已。什麽陰差陽錯,肯定是真帆刻意製造的。


    「是嗎?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陰差陽錯。反正瞬不在這裏,我也不能告訴你們他人在哪裏;不管你們再來幾次,我想這些陰差陽錯都不會消失的。」


    真帆趕著結束話題:


    「假如你們有話告訴他,我可以代為傳達。」


    「這倒免了。」


    宮爺爺拒絕,真帆滿臉意外地凝視著他。


    宮爺爺繼續說道:


    「要是話又因為陰差陽錯而沒傳到,咱們可就不得不懷疑儂啦!陰差陽錯的時候別托人傳話。咱們會待上好一陣子,下迴再來拜訪。」


    真帆的臉頻微微漲紅。原來這個女人也有羞恥心?佳江滿心意外地凝視著她。


    「抱歉,沒能幫上忙。」


    真帆留了句徒具形式的客套話,便又昂然地自兩人麵前離去。


    *


    記憶始於與幸福分割的那一刻。


    長時間墮落的記憶轉暗。


    飄蕩於冰冷流體的記憶轉暗。


    繼續飄蕩轉暗。


    漂流至某處轉暗。


    接收了規律的波長,恢複意識。


    爸?那是自已以外的某人傳達意誌用的波長;他明白世上除了自已,還有別人存在。


    對不起,我是瞬齊木瞬。是不是造成哪位的困擾了?


    發出波長的某人所使用的語言,是他原本便通曉的。


    他以同樣的語言表達意誌接觸。


    並被取名為費克。


    在接收瞬的波長並產生交流之前,費克隻是浩瀚世界中的細枝末節之一。


    世界無限寬廣,身為其中的細枝末節令他害怕。


    費克的意識始於失去某種幸福感之時,而那股失落的幸福感未曾恢複過。


    打從出世的那一刻起,費克便缺少了什麽。


    出世後的恐懼,在邂逅瞬之後才緩和下來;因為他知道了自已並非這世上的唯一。世界太過龐大。他無法獨自麵對。


    瞬庇護費克,疼愛費克,稱費克為家人。這份安詳,這個共存於大千世界之中互相安慰的共鳴者。


    都與那天失去的幸福感相似。


    所以,費克怎能不實現瞬的願望?


    對,隻要想起瞬叫費克別過來,完全無視費克時的那種可怕失落感。


    隻要一想起那段再度被孤零零地拋在浩瀚世界中的日子正確來說,那段時間有佳江陪伴,但佳江與費克一樣被瞬遺棄,無力撫慰同病相憐的費克。


    殺了他們!那是你的同類,你得負責這段話結束了無視。


    費克不認識同類。那隻是突然從天而降的生物,是瞬判定與費克同種、與費克相似的生物。


    雖然費克不知如何殺了他們,卻沒有半點猶豫。但他實際嚐試過後,他辦到了。


    與費克相似的生物承受了費克的加害之意後,意識登時變得一片空白,為費克所吸收。


    費克做瞬高興事。


    而瞬高興了。


    所以費克繼續吞食與自已相似的生物。


    隻要瞬期望。


    『費克,他們要來了。』


    而瞬再次期望,期望他吃盡所有前來的相似生物,期望他合眾為一。


    『這次來了很多,你別大意,也別勉強,要是快輸了就逃跑。在你逃走之前,電波不會封鎖的。』


    瞬多慮了。要區別費克與類似費克的生物,隻能憑借費克對相似生物採取的捕食行動。類似費克的生物不善溝通,無法區別未採取捕食行動的費克與自已有何不同;因此費克隻要停止捕食,隨時可混進類似費克的生物之中。


    其實根本無須這麽做。類似費克的生物隻會乖乖被費克吞食或逃走。


    帶著濃烈色彩的夏日天空,由天頂直射而下的陽光。


    類似費克的大小生物由遠方蜂擁而來。


    費克與類似費克的生物全都擬態為天空,人類什麽也看不見,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費克捕食。


    隻要瞬期望。


    *


    防衛型依照約定,在四天後迴複了條件;之後應變總部又與防衛型進行討論,修正細節並確認內容,目前則在等候防衛型檢視最終方案。


    等待期間的最後一天七月九日,正午剛過,還沒到定期聯絡的時間。


    【白鯨】應變總部接獲迪克的訊息。


    「怎麽了,難得你會在固定時間外通訊耶!」


    高巳悠哉地迴應,迪克以一如往常的平淡語調說道:


    『被各位命名為防衛型【白鯨】的我以外的我們剛才被費克大量捕食,我與我以外的我們請求各位收拾殘局。


    這個平淡的報告將應變總部打入極度的混亂之中。應變總部好不容易解決了重要問題,隻待防衛型答複,現在沉在於跨越難關之後的安心感;這個消息對他們而言,便像是出其不意的奇襲一般。


    大量防衛型【白鯨】於伊勢灣上被費克吞食。


    防衛型【白鯨】群循著突然發出的電波,登陸三重縣至愛知縣一帶的港灣地區,卻被事先埋伏於該處的費克襲擊。


    原本待在高知的費克為何突然出現於中部地方?


    白天進行的電波管製,是受了誰的指示而解除的?


    總部人員四處奔走,確認狀況;同一時間,高巳則連上了防衛型【白鯨】代表的頻率。


    「防衛型代表,聽見了嗎!?」


    沒有迴答。


    「別登陸!告訴所有防衛型!這是陷阱,快撤離!」


    雖然此時尚不知幕後主使是誰,但眼下的狀況,顯然是為了讓費克吞食【白鯨】而設的局。


    高巳亦同時要求迪克與不幹涉型代表持續進行唿喚,終於


    得到了某個防衛型個體的迴答。


    此時防衛型代表已被費克吸收,原先多達兩萬的大小防衛型【白鯨】數量已掉到一千以下。


    在費克的大量捕食行動結束的下午三點左右,應變總部再度與迪克展開通訊。


    殘存的防衛型已全數撤退至迪克周邊的四國沿海上空。


    在迪克的說明之下,總算揭曉了防衛型大多逃避不及、隻能被單方麵捕食的原因。


    『我與我以外的我們,並不因大小而有優劣之別,卻會因大小而產生身體能力上的差異,尤其在速度上最為明顯著。』


    換句話說,個體的體型差異便等於動能的輸出功率差異;體型越大,則輸出功率越高。


    根據迪克所言,體長數十公尺以下的個體與以上的個體之間,甚至會有音速程度的速度差。


    高巳迴話時,開頭自然而然地加上了歎息。


    「這麽說來現在費克的大小變得僅次於迪克,其他個體已經無法與他抗衡了?」


    這迴被費克「吞食」的防衛型【白鯨】,幾乎都是速度不如人,逃之不及才被捕捉的。


    如今費克因這陣捕食而變得更加巨大,迪克以外的【白鯨】群一旦被盯上,便很難脫身。


    事後,「保安聯盟」透過各大媒體,針對這個精心策劃的費克捕食計劃發表聲明。


    聲明的概要是:「保安聯盟」招攬了費克與其飼主齊木瞬假如陣營,在他們的協助之下成功地大量捕食危險的【白鯨】。


    應變總部也循線收集了不少情報,並對【白鯨】進行報告。


    齊木瞬於六月下旬遷移至名古屋,加入「保安聯盟」:當時費克仍留在高知,但身在名古屋的齊木瞬依舊以手機與費克保持聯係,並在昨天夜裏將費克從高知召喚到名古屋,進行今天的捕食計劃。警戒管製團並


    未掌握到費克的移動;費克大歸大,當時仍有與他相當的個體存在,是以雷達無法識別。


    反【白鯨】團體的急先鋒「保安聯盟」招攬齊木瞬的意圖,由這次的捕食計劃便可分曉。


    因為齊木瞬握有目前唯一可與【白鯨】相抗的戰力。接受招攬的齊木瞬與費克的意願如何尚未確認,但既然計劃得以實施,可見他們應該是讚同「保安聯盟」的【白鯨】驅除方針。


    部分地區解除電波管製之後,防衛型【白鯨】便被吸引而來,幾乎全被費克捕食。


    這些地區之所以解除電波管製,乃是愛知三重縣議員、電信局與「保安聯盟」共謀之下的結果。


    中央政府雖要求各地方政府於白天進行電力限製及電波管製以減輕傷害,但就實施上隻訂定了概略規則,細節則是交由各地方政府自行裁量。電力限製及電波管製並非命令,因此「保安聯盟」及相關人士才能鑽漏洞,擬定這個計劃。


    拒絕警戒管製團的電波擾亂請求或許有法可管,但自主性釋放電波卻難以成為處罰對象。


    疏散居民與當天的封鎖區域工作,全都是由各相關處所雇用的大型保全公司進行,並未經由警察與自衛隊等公家機關;由此可看出「保安聯盟」乃是蓄意隱瞞對【白鯨】採取穩健措施的政府尤其是【白鯨】應變總部。


    「保安聯盟」負責人白川迪子、白川真帆母女出身於中部地區的望族,家族後援亦是計劃成功的重大因素之一。


    應變總部最擔心的,便是「保安聯盟」呈這一時之勇(寶田毫不客氣地以發神經稱之)而實行的【白鯨】驅逐計劃,將會破壞【白鯨】與應變總部之間的信賴關係。


    不過,由於直接捕食防衛型的是費克,【白鯨】表示不會把此事全怪到人類頭上。


    無論人類如何唆使,決定捕食【白鯨】的畢竟還是費克;問題在於費克與【白鯨】在同胞意識之上的落差。


    「就算如此,沒去考慮如何處置費克仍是我的疏失。對不起。」


    佐久間將責任攬到自已身上,對迪克道歉。


    過去隻要【白鯨】主動避開費克,彼此便相安無事;因此不止是佐久間,所有人都心生大意,疏忽了此事。但佐久間似乎認為責任在於自已。


    「實在很遺憾,難得和防衛型的條件談判進行得那麽順利」


    順利的話,今天防衛型【白鯨】便會決定出停止攻擊人類的最終條件,要說穩健統合近在眼前亦不為過。


    『我與我以外的所有【白鯨】不會對佐久間教授個人追究這個責任,因為我與我以外的我們過去也忽視了離群的費克。對於我與我以外的所有【白鯨】而言,最該重視的為迴歸全為一體;以迴歸全為一體為優先而擱置費克的問題,乃是出自我與我以外的所有【白鯨】的意誌。』


    「對,錯的是那個聯盟的人!」


    寶田忿忿地說道,隨後又加上一句:「尾張的暴發戶,竟敢玩花樣!」這句話似乎是在損援助白川母女的親戚。


    「老是有些人因為政治立場不同就事事搗亂,跟著這種人瞎起鬧的縣議員也該追究責任!」


    寶田越說越氣,高巳開口緩和:


    「唉!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啦!再說這也不是我們的工作。現在得好好想想,怎麽做對【白鯨】才是最好的。」


    光看結果,「保安聯盟」這迴的【白鯨】驅逐計劃是以成功收場;輿論對這個計劃多表示讚許,難保其他地方政府不會轉而支持「保安聯盟」的方針。而要立法取締這些行為,又得花上一段時間。


    目前應變總部仍未能提出解決【白鯨】威脅的有效方案,而這亦是「保安聯盟」支持度高漲的原因。


    實際上,應變總部已經以停戰為前提著手統合【白鯨】,並非一籌莫展。


    但這個對策涉及【白鯨】群的心理狀態機同一性,性質敏感,不能草率公布;是以應變總部隻能乖乖承受無計可施的評語。


    「話說迴來,『保安聯盟』要費克吞食【白鯨】到底想幹嘛?他們想過最後怎麽收尾嗎?」


    高巳歪頭表示不解,寶田則是臭著一張臉迴答:


    「誰知道?八成是覺得隻要有『保護人類』前例的費克把【白鯨】通通吃光,就能確保安全吧!輿論也是一樣。」


    「這也未免想得太簡單了吧費克不是保護人類,隻是聽從齊木瞬的命令行事,對吧?『保安聯盟』的主張是驅逐或防堵【白鯨】,可是這種做法到頭來隻是讓迪克變成費克而已啊!更何況現在根本不知道費克與齊木瞬是怎麽個友好法,這狀況比起【白鯨】仍是迪克的時候還要危險。」


    「你認為齊木瞬可能利用費克做壞事?」


    光稀略微不以為然地插嘴。這話聽在她耳中,更像是在懷疑齊木少校的遺孤人品不端。高巳搖了搖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在這裏雖然主要是由我出麵談話,但基本上是大家一起討論過後,才締結關係或契約的,對吧?但是費克與齊木瞬卻是個人對個人的人際關係;而個人對個人的人際關係,本來就是隨時可能改變的不穩定關係。我覺得啊,把和未知知性生命體的交流交給個人關係來規範,是再危險不過的行為。」


    「我想他們最後或許是打算對費克洗腦。」


    之前的新聞報導將費克描述得猶如齊木瞬的寵物,可見費克的思考水準可能不如【白鯨】群發達(原因不明)。


    不過,既然費克也是【白鯨】,潛在智能水準應該一樣高;而順從的知性體正是最適合用來洗腦的素材。


    想當然耳,對【白鯨】懷有反感的「保安聯盟」試圖進行的洗腦,絕不會有益於【白鯨】。


    「倘若真是這樣,首要之務便是確保【白鯨】的安全。」


    最久間提出了當務之急。


    「現在除了迪克之外,所有【白鯨】的機動能力皆不如費克;一旦進入費克的攻擊範圍,便難逃被捕食的命運。假如費克以外的【白鯨】融合,至少能消除能力上的劣勢。」


    「要用那招啊?「


    高巳的表情顯得有些不情願。


    【白鯨】統合計劃剛成立之時,曾有過某個方案


    少數服從多數。


    統合上的所有未決事項,全都讓【白鯨】自行表決。


    這在集團之中是最普遍且最便捷的決議方法;但在人格統合作業上,抹煞少數意見的做法實在太過蠻橫,因此在提案階段便被否決了。


    高巳亦是投否決票的其中一人。


    不過,照目前這個狀況來看,少數服從多數已是勢在必行。一旦費克開始積極搜捕【白鯨】,絕大多數的個體都無法幸免於難;縱使警戒管製團發出位置警報,隻怕還是有【白鯨】會被捕獲。


    雖然也可動用強大火力再度分裂費克,削弱他的力量,但這個方案卻在研討階段時便被【白鯨】自已否決了。


    即使處於無法通訊且互食的狀態,費克畢竟是【白鯨】的一部分;就【白鯨】的本能而言,攻擊費克是絕不可能的選項。


    *


    「我要向全體【白鯨】提出一個方案。」


    研討過提案的內容之後,高巳於費克捕食的隔天對迪克進行提案。


    「如今費克的威脅已不容忽視,為了你們的安全起見,必須盡快進行統合。本來我們希望能夠一步一步地慢慢統一意誌,但現在恐怕等不及了。我們可以提供一個更為迅速的意誌統合方法,你們想不想試試看?」


    高巳的語調低沉,透露出他的不情願。然而迪克卻上鉤了。


    『如果能盡早恢複全為一體,我與我以外的所有【白鯨】願意積極考慮那個方案。』


    他早知道


    統一願望強烈的【白鯨】必定會產生興趣。


    所以這個方案之前才連提也沒提出來。


    「人類在決定集團意誌之前,會採用一種少數服從多數的辦法。這是有複數意見提出,而經過討論之後仍然無法達成共識時所用的最終手段;方法是分別統計各意見的讚成者數目,最多人讚成的意見便當成全體的意見採用。」


    高巳一麵說明,一麵苦笑。認真解說後,才發現這個係統相當原始。


    然而,民主主義國家的政府,卻都是以這個原始係統為基礎而進行運作。


    『這種情況之下,少數人讚成的意見該怎麽辦?』


    高巳迴答這個理所當然的問題。


    「不怎麽辦,少數意見被舍棄換句話說,當做那個意見從來沒有過。」


    這是個很蠻橫的係統高巳搶在迪克迴話之前如此強調,聽起來像是辯解。迪克果然無法理解。


    『這個係統對於支持少數意見的人似乎有欠公平。』


    「沒錯,這個係統的好處隻有決定速度快,以及將所有人的不滿抑製到最小而已。畢竟採取的是最多人讚成的意見,算是最大多數的最大幸福。」


    『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嗎?』


    迪克又問了個理所當然的問題,但高巳卻沒有迪克期望的答案。


    「人類產生至今約有五百萬年,目前這還是最好的辦法,並不是沒有任何問題或不滿存在沒有才怪,但沒人能找出更好的辦法。如果你們想得出更好的辦法,我還想請教請教呢!」


    迪克沒迴答,或許他正在思考更好的辦法。


    「我再說一遍,這是個很蠻橫的辦法,要不要嚐試交由你們自已判斷。不過,若是你們決定不用少數服從多數來調和意識、進行統合,而費克又開始襲擊的話,我們無法提供有效的援助。假如你們願意,我們可以攻擊費克,使他再度分裂;但你們不願意這麽做吧?那就隻能祈禱統合來得及在費克再度襲擊之前完成。無論怎麽做,都是有利有弊。中立型。不幹涉型、防衛型,你們各自好好想想。明天我再聽你們的結論。」


    話說到此,提案便告結束。


    *


    隔天,幾乎所有成員都在上班時間前便已到來。


    高巳與光稀自然也不例外,他們一早就占領了休息時的老位子。


    高巳一如往常,一麵飲著紙杯裏的咖啡,一麵歎氣。


    兩人共飲咖啡的情景不壞,但場所不是總部辦公室就是福利社或餐廳,離不開基地裏這些過分實用的空間,總缺少了那麽點情趣。


    不過對光稀而言,這種事想必無關緊要。


    「你覺得【白鯨】會同意少數服從多數嗎?」


    光稀詢問,高巳答道:


    「這得等結果揭曉了才知道妳認為呢?」


    光稀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我昨天想了一晚,還是沒頭緒。」


    難怪她的眼睛和兔子一樣紅。不過高巳說不得別人,他也輾轉反側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時才迷迷糊糊地小睡了片刻。


    「如果他們不同意,就是我的宣傳太失敗。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到底是成功好還是失敗好,我可就不明白啦!」


    「我覺得你說得很好。」


    光稀一口斷定。


    「因為你並沒鼓吹他們同意或拒絕少數服從多數。我想迪克自已會做出決定的,不幹涉型和防衛型也是。我們就全力支持他們做出的決定吧!」


    對【白鯨】提議少數服從多數,究竟是好是壞高巳一直難以判斷,因此有些悶悶不樂;光稀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說了這番話安慰他,令他不由得苦笑起來。


    「謝謝,我覺得輕鬆多了。」


    聞言,光稀微微垂下嘴角。


    「再說,這是總部全體決定的方針,並非你的獨斷。不管最後的結果為何,都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你的個性太認真了。」


    高巳盯著光稀,張口結舌。


    對於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而言,武田光稀應該都是唯一沒資格批評他們太過認真的人。


    見高巳咯咯笑了起來,光稀一臉詫異。


    「該怎麽說呢?我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被佐久間先生教訓『你太過用功了』。」


    「什麽意思?」


    「不,妳不用懂,懂了又要生氣。」


    「什、麽、意、思!」


    麵對重要的事情老不開竅,唯獨被調侃時格外敏感的光稀抓住了高巳的衣襟往上扯。就在此時,室內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附近的人拿起話筒,說了幾句話便掛斷了。


    「司令傳話給春名先生和武田少尉,說是有外來的訪客,要你們立刻到第一會客室去。」


    「訪客?在這種時間?」


    高巳與光稀皆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現在還不到一般的上班時間,來訪未免過早;看來訪客是為了急事而來的。不過他們兩人都想不出會是誰來訪。


    「聽說是來提供費克的相關情報,要找了解【白鯨】的人談話。」


    「下次這種事要先說啊!」


    高巳二話不說,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而光稀早走出門口了。


    一到走廊上,兩人便朝著會客室飛奔而去。


    見到會客室中等候的來客之後,高巳與光稀領悟遠田司令為何指定他們前來。


    結伴而來的兩名訪客,其中一人是個高中年紀的女孩,另一人則是曬得黝黑、看來木訥淳樸的老人,兩人皆不適合由威嚴過甚的人來接待。


    寶田雖具備相關知識,有是最高負責人,但壓迫感太過強烈,自然不宜出麵。總部的年輕人假如有事向寶田報告,多半推給高巳代勞,可見得寶田是多麽難以親近。


    兩名來客見了高巳與光稀,便起身點頭示意,舉止中在在散發著樸實之氣。


    「讓兩位久等了,我是應變總部的春名高巳,這位是武田光稀少尉。」


    說著,高巳向老人與少女勤座,自已也在他們對側的沙發上坐下。


    「呃,不好意思,由我們這種毛頭小子來接待兩位。不過我們兩個都是【白鯨】的第一發現者,兩位可以放心和我們談。」


    「不不不,儂快別這麽說。」


    老人誠惶誠恐地擺了擺手。他說話帶著獨特的腔調,是西部地方的語調。


    「兩位是高知人?」


    光稀詢問,老人與少女點頭稱是。一旁高巳說道:「真虧妳聽得出來耶!」光稀帶著五味雜陳的表情點了點頭。


    她輕喃了一句:「因為和少校的腔調很像。」


    老人開口說道:


    「咱叫宮田喜三郎,在高知捕魚,這孩子叫天野佳江,一樣在高知讀高中。」


    將一頭烏黑頭發束成馬尾的少女垂頭行了一禮。她那濃密的眉毛顯出幾分屈強神氣,卻是個可愛的女孩,坦率的感覺教人自然而然地心生好感。


    「這個基地有位叫齊木敏郎的先生,今年年初過世了,對唄?咱們便是齊木先生的老同鄉。」


    光稀似乎僵住了。她略微遲疑過後,才開口說道:「齊木少校最後的飛行,我也一同隨行了他是個值得尊敬的長官。」


    「是嗎?那可真苦了儂啦!」


    老人用獨特的腔調編織出淳樸且直率的話語。


    「有儂送齊木先生最後一程,伊在天之靈也會感到安慰的。」


    高巳悄悄瞄了光稀一眼,見她一瞬間露出欲泣的表情接著又抿緊嘴唇,搖了搖頭。


    「我沒什麽,倒是請你們節哀順變。」


    聽著光稀的哀悼之詞,雖然不是時候,高巳卻覺得鬆了口氣。


    因為他


    知道這個與齊木少校交厚的老人所說的這番淳樸的話語,已消去了光稀心中的芥蒂。


    所謂薑是老的辣,便是這個道理。一句樸實無華的無心之言,往往能救贖別人。或許是年輪賜予了話語力量吧!這可是年輕人怎麽也學不來的。


    「對了,宮田先生,聽說您是來指點我們費克的事?」


    高巳不著痕跡地拉迴話題,宮田連忙稱是,端正姿勢。


    「不知道儂們曉不曉得,齊木先生有個兒子叫做瞬,費克就是瞬養的;後來瞬應邀加入了『保安聯盟』。」


    「我們知道。」


    「那就好。昨天費克似乎吃了不少【白鯨】,是唄?咱們是在飯店裏看見了電視才知道的。」


    「對,我們也因此陷入了大混亂。」


    高巳一麵苦笑,一麵抓著腦袋。


    「老實說,我們可傷透腦筋啊!總部正穩紮穩打地重新統合【白鯨】,尋求共存之道,沒想到卻天外飛來了這種妨礙」


    被暗算了這句話最能表達總部的心境。最後不得不採用少數服從多數劇本,乃是莫大的遺恨。


    「這不是瞬的錯。」


    原先一直保持沉默的佳江開了口。


    「瞬是被『保安聯盟』的花言巧語給框了,才教費克去吃【白鯨】的。真帆對瞬說,隻要費克吃掉所有【白鯨】,【白鯨】就會變成費克,到時【白鯨】對人類而言就成了安全的生物伊還說費克很聽瞬的話,隻要瞬教費克別去攻擊人類就行了。」


    高巳與光稀麵麵相覷。


    果然如佐久間所料,「保安聯盟」打算洗腦。隻不過他們實際上進行的洗腦,必然不似說服瞬時所言的那般溫和。


    要把這事怪到為花言巧語所欺的瞬身上,是太殘酷了。瞬隻是一心重新教育費克,才接受了邀請。


    「其實這種說詞倒還有點道理。」


    高巳喃喃說道,宮田聞言一臉嚴肅地望著他。


    「有道理嗎?咱不覺得。」


    宮田說道:


    「瞬是個獨立自主的孩子,可伊畢竟還是個高中生,或許算得上是幾分大人,但絕大部分仍是孩子,做起事來還不牢靠。要這樣的一個孩子去教導其他生物生存之道,擔子未免太重了。」


    高巳聽了這番正理,不由得低下了頭。


    「不,您說的是,是我太膚淺了。」


    當然,高巳也不是真心讚同「保安聯盟」的企圖,隻是他不該隨口認同對方的理論。


    「咱不知道瞬是聽了這些話才加入『保安聯盟』的,所以也沒阻止伊到名古屋去;但實情是這麽迴事的話,可就另當別論了。咱本來是要來罵伊,教伊別胡亂攬這種大擔子;可是咱們去了『保安聯盟』卻見不著瞬,連著好幾迴都撲了空。」


    「保安聯盟」當然不會讓瞬與親友見麵。若是瞬(正確來說,是費克)被帶迴去,「保安聯盟」的計劃便泡湯了。


    目前唯一能對抗【白鯨】的費克,乃是「保安聯盟」的王牌。


    「咱認為應變總部的人不會毫無辦法咱說的辦法,不是『保安聯盟』那種把重擔全丟給一個孩子去扛的計劃,而是能夠安撫【白鯨】的辦法所以才來拜訪的。能不能請儂們去勸誡勸誡『保安聯盟』?」


    「他們可不像是會聽人勸的人啊」


    高巳才脫口埋怨了一句,左腰間就被頂了一拐子,害他一時喘不過氣來。頂了這一拐子的當然是光稀,她狠狠瞪著高巳,默默地朝佳江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仔細一瞧,佳江正欲泣地凝視著高巳。


    對佳江而言,應變總部是將瞬從「保安聯盟」救出的最後一線希望。


    高巳忍著腰間的痛楚,對佳江笑道:


    「當然啦,就算他們不聽,也得硬要他們聽進去。畢竟『保安聯盟』亂來,傷腦筋的可是我們啊!」


    光稀打直了腰杆幫腔:


    「為此還得請兩位多加協助。總部缺乏『保安聯盟』的相關情報,能多聽一些關於費克與瞬的資訊,對我們而言是非常有意義的。」


    「當然,隻要有咱們出得上力的地方,一定全力協助。」


    宮田說道。一旁的佳江似乎說不出話來,隻是深深地鞠了個額頭幾乎抵到膝蓋上的躬。


    請救救瞬。


    那鞠躬行禮的模樣,仿佛正說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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