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正好過來,稟道,“安娘子,方才孔夫人那邊來人,說是讓春妮小姐去她院子裏玩,白芷帶她過去了。”


    安秋妹知道孔氏有意拉攏她,心中得意,“去吧,都是自家人,多多走動才好。”


    白荷低著頭,目中閃過一抹異樣,恭敬應聲,“是。”


    安秋妹抬步往外走,走了幾步發現白荷在後邊跟著,轉頭道,“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著。”


    白荷道,“王妃讓奴婢照顧安娘子,奴婢應該隨身侍奉。”


    安秋妹目光微沉,“我不喜歡別人寸步不離的跟著我,你要是沒事,去把院子掃掃。”


    白荷道,“早晨有灑掃的下人已經掃過了。”


    “那你就再去掃一遍。”


    白荷是伺候內室的上等丫鬟,哪裏用的著去掃院子,此時被安秋妹指使卻也沒多說,隻低聲應下。


    擺脫了白荷,安秋妹渾身輕鬆,不緊不慢的往思山院裏走。


    秦奕不在,書房外守著個小廝,見安秋妹過來,問她何事?


    安秋妹麵不改色的笑道,“阿瑾說有事找我,讓我在書房裏等他。”


    小廝知道自家王爺和王妃對這個安娘子格外照顧,不疑有他,開了門讓安秋妹進去。


    書房裏燒著火龍,鋪著厚密的地毯,溫暖如春,安秋妹脫了外麵的披風,裏麵隻穿著一件丁香色繡春桃的雲鍛百褶裙,領口鑲嵌的薄錦絹紗,包裹著胸前的豐滿,白皙的皮膚若隱若現。


    安秋妹在書房裏肆無忌憚的打量,看著寬大的紫金楠木書桌,想象著秦奕坐在這裏看折子時認真的樣子,心頭一陣發熱。


    靠窗的的矮榻上放著一本看到一半的書,安秋妹坐上去,拿起書翻看。


    她父親是秀才,她自然也認字,小的時候還和秦奕一起上過課,隻是嫁人後就再未讀過書。


    她手裏是一本遊記,記錄了大楚各地的風俗趣事,書上的空白處有些筆記,字體清雋流暢,像是女子寫的,安秋妹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蘇靈韻看的書。


    安秋妹看的無趣,很快就困了,把書扔在一旁,隨意的倒在軟塌上,靠著舒服的蠶絲枕閉上眼睛。


    木幾上香爐裏燃著香,淡淡的百合香飄出來,絲絲縷縷,蜿蜒飄散。


    不知過了多久,秦奕推門進來,一眼看到矮榻上側躺著的女子,墨眸掃過被扔在一旁的書,不由的皺眉。


    安秋妹聽到腳步聲驚醒,起身看到秦奕,頓時麵露柔笑,“阿瑾。”


    她主動走過去,墊腳去解秦奕身上的披風。


    秦奕往前走了一步,不著痕跡的閃開,麵色如常,看不出喜怒,“你怎麽在這兒,春妮呢?”


    安秋妹抬手抿了一下鬢發,掩飾窘迫,“白芷姑娘帶她玩兒呢。”


    “有事?”秦奕問道。


    “啊?”安秋妹怔怔的看著他,想起孔氏說的話,不免心虛羞怯。


    秦奕過去將她扔在一旁的書拿起來,翻到靈韻昨晚看的那一頁放好,聲音淡淡,“靈韻不喜歡別人碰她的東西,晚上看書的時候發現被打亂了,以為是我,少不得一通埋怨。”


    安秋妹尷尬不已,拂了一下身,拘謹道,“我、我等你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在塌上躺了一會兒,你放心,我剛換的衣服,不髒。”


    她這樣小心翼翼的解釋,秦奕到不好說什麽了,倒了一杯茶給她,“你等我有事?”


    安秋妹溫柔淺笑,自懷裏拿出荷包遞給他,“我突然想起小時候,你看到我娘親給我爹爹做了一個荷包,說上麵的刺繡好看,我娘說也給你繡一個,誰知道還沒等繡完你們就搬走了。後來我娘總說欠你一個荷包,她不在了,我繡了一個替她補上。”


    秦奕看著眼前的荷包,濃墨一般的眸子看不出情緒。


    安秋妹見秦奕不接,咬唇不安的道,“一晃十年了,我也不知道你還喜不喜歡,隻是想替我娘完成一個心願,你不知道,後來兩年,每當爹爹提起你的時候,娘都會念叨這件事,覺得沒及時給你做好很對不起你。”


    秦奕仍舊沒接,淡聲道,“我平時不帶這些東西,留下也是浪費,你給春妮吧。”


    安秋妹抬頭,眼眶微紅,“你是怕靈韻介意?我可以跟她去解釋。”


    “靈韻不在意這些小事,是我自己介意,不想她的夫君身上帶著旁的女子繡的東西。”秦奕淡聲道。


    安秋妹沒想到秦奕會說的這樣直接,一下子愣在那,窘的臉通紅,不由的攥緊手裏的荷包,“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念我爹娘,想為我娘做點事,她那個時候很喜歡你,我以為我替她給你做了荷包,她在天上看到也會高興。”


    秦奕想起小時候安秋妹的母親的確對他很好,那時候他們家兩個男孩,飯總是不夠吃,他故意把吃的留給元老大,他自己三天裏有兩天餓著肚子。安母知道後,總是在他去上課的時候給安父做吃的,烙餅蒸饅頭,然後會叫著他一起吃,不是飯點來送飯,他漸漸明白安母是為了他,心裏很是感動。那個時候誰家都不富裕,他不想吃安家的口糧,安母還會斥責他。


    那種責備裏,是對他善意的疼愛。


    想到安家父母,秦奕對自己拒絕安秋妹有一絲愧疚,可是他仍然不想佩戴任何除了靈韻繡的東西,雖然他家靈韻懶的很,從來沒給他繡過什麽。


    安秋妹見自己都說到這份上了元瑾仍然不肯接受,一下子湧上來無限委屈,抬手將荷包塞在元瑾手裏,哽聲道,“你就當這是我娘繡了送給你的,你願意要就要,不願意要就扔了吧。”


    說完捂臉扭頭跑了出去。


    秦奕皺眉看著安秋妹的背影,低頭又看了看手裏的荷包,心頭湧上來一股莫名的煩躁,他走到桌案後,打開最裏麵的抽屜,把荷包放了進去。


    他真心感激安家父母當年對他的恩情,否則也不會如此照顧安秋妹。


    他想,如果安家父母真的有在天之靈,知道自己照顧了安秋妹也會安心的,也不會計較這些微末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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