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能清楚的感覺到夏日氣息的7月1日清晨,逃課的我走在站前的人群中。今天是第幾次做這種事情已經忘了,客觀的說我連一次都沒有計算過。


    我之所以逃課並不是因為那種一般的理由,在義務教育時代除了感冒之外從來沒有在學校缺席過。我並不是很喜歡學校,但也並不是很討厭它。


    如同“少女”所說的一樣,我走進了站前的快餐店內,令人垂涎的香氣在店內飄蕩著。


    “……啊”


    在收銀台前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上木麻衣,與我在同一間學校走讀的女生。


    我是通過委員會認識的上木同學,雖然是同級生,但遺憾的是從來沒有同班過。


    作為與她有唯一接觸機會的委員會是每月一次在月初召開的。開會時間最長也隻有三十分鍾,因此我跟上木同學的共有時間一年下來也隻有幾個小時而已。


    偶爾在走廊裏遇到的時候也會打招唿但是,如果她跟朋友走在一起的話就難於出聲,這種情況基本上會擦肩而過裝作沒注意到。這點她也是一樣。


    因此我們之間便產生了微妙的距離感。


    上木同學對我是怎麽想的我不知道,我可是對上木同學抱有好感的。


    說實話,我非常的喜歡她,已經到了過分在意而導致腦中變得奇怪的程度了。


    盡管如此,我對她的了解卻不多。我所知道的隻有她是圖書委員,喜歡推理小說,家中養貓,手機是跟我一樣的機種————全都是這種瑣碎的事情。


    “這些就可以了麽?”


    麵向上木同學的店員開始尋求確認,看樣子東西已經點好了。


    我下定決心,走到她的身邊與她並肩。然後,


    “請再追加一個炸雞皮塔三明治組合,飲料要稍加些冰的可樂”


    我拚盡全力一邊比劃一邊飛快的說。


    看到店員一臉猶豫的樣子,我又加了句“請放在一起結賬。”


    上木同學臉上浮現出啞然的神情,不過目光與我對上後就很難為情的望向天空。


    付好錢後接過裝有兩人份食物和飲料的托盤,我們兩個走上了樓梯。直到到達三樓的座位上之前,上木同學都是一副不安的樣子。


    三樓的座位比較空,我們兩人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麵對麵坐了下來。


    “貴一君…………巧遇?”


    上木同學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她稱唿我的時候是直接叫名字的。


    “為什麽沒有來呢?”


    我沒有迴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了迴去。


    接著上木同學就帶著困惑的表情將頭轉向一邊。


    暫時陷入了沉默,對比於店內的喧囂,隻有我們這裏很安靜。


    我將嘴離開吸管,眺望著上木同學看向窗外的側臉。在被她注意到之前我又轉移目光,望向她視線對準的方向。


    我們望過去的地方是十字路口,車輛停著,人行橫道上的人們來來往往。有一瞬間我忘記了今天是七月一日這件事情。


    為什麽呢?


    本來這個時間應該在學校的我們怎麽會在這裏呢?


    是為了給這持續不斷周而複始的無聊日常帶來一些變化嗎?


    周而複始的無聊日常——這並不是比喻。


    如果不是親身體驗我也不會相信,但實際上這個世界確實是在同一天中不斷的重複著。


    不斷的重複著七月一日。


    恐怕這種不可思議的體驗並非夢幻而是現實,不過其中卻有很多曖昧不清的地方。因為不了解這個無限重複的七月一日的全貌,所以我所指出的這些也隻是整個事件的冰山一角,隻是我所見到的而已。


    總之世界發生了異變————如果發生異變的是我的話,那麽就從我所經曆的第一天說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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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鬧鍾的聲音吵醒的我用剛起床的混沌大腦確認了今天是七月二日這一事實。七月二日是星期六,今天本應是學校的休息日。但是鬧鍾的右下角卻清楚的標示著今天的日期是七月一日。


    是電池沒電了麽?但是這樣的話它還會響這點就說不通了。


    我帶著奇妙的感覺從床上起身,將手伸向桌上的手機。


    七月一日上午六點三十一分


    “……啊咧?”


    我漸漸感到記憶與現實間的異樣。


    來到一樓,餐廳裏是一如既往的光景:父親撐著報紙看新聞,對麵的那對冤家弟妹正無精打采的吃著早餐。


    “貴一,吃早飯麽?雞蛋已經沒了,都用光了。”


    正在廚房忙碌的母親轉頭對我說。


    “我吃”


    雖然每天母親問的話都差不多,但讓我吃驚的是時機和說話的內容居然跟昨天一摸一樣。


    我瞟了一眼父親的報紙,上麵的日期寫著是七月一日。電視上的新聞播報員報導的也是跟昨天一樣的內容。


    帶著困擾我按著以往的時間出門,在呆然的走向學校的途中與一輛救護車擦身而過。


    那是跟昨天一樣的光景。


    我在同前一天(在我的認識中已經過去了的七月一日)差不多的時刻進入教室坐到座位上之後,朋友寺西一邊走近一邊對我說:“喂,昨天的電視劇看了沒有?”


    直到剛才為止發生的一切都是些有著已經經曆過一次的既視感(我希望是這樣)的遭遇。


    我試著說出同昨天不一樣的迴答,然後寺西也產生了跟昨天不一樣的反應。班主任同前一天一樣晚了5分鍾才在朝會上出現。聯絡事項也是跟昨天一摸一樣。


    即便是開始上課了我也仍舊困惑著。


    打開筆記本,昨天已經抄好的課堂筆記華麗的消失了。不,並不是消失。無論怎麽看,筆記本上都是一副最初就沒有寫過任何東西的全新狀態。


    老師的提問能夠輕鬆的迴答了,我甚至能夠預言出提問的內容。


    午休時跟寺西他們一起在陽台吃飯時,我沒有加入他們的對話,在一旁獨自研究起這個不可思議的現象,不過基本上什麽都沒弄清楚。隻是通過觀察周圍的人後發現,察覺到這種違和感的人似乎隻有我一個人的樣子。


    第二天清早,我設定了靜音的鬧鍾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這時我確信了,世界在同一天中不斷往複的事實。


    而且,知道這件事情的隻有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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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間的學校飄蕩著一股忙碌的氣氛。拚命抄著作業的人們、聊著昨晚電視的人們、還有商量周末預定的人們————我一邊側目掃視著早間教室內的風景一邊橫穿室內走向我位於窗邊的座位。


    以往我在上學的途中,總是想著今天上課的內容以及它的無聊然後渾身無力。不過進入教室後就會不可思議的冷靜了下來。因為都是一丘之貉的關係嗎,班裏同學一成不變的老樣子會帶給我一種安心感。


    七月一日。不,應該說是第三個七月一日,那天我也來到了學校。當然,以往的那種心情早就沒有了。


    “喂,昨天的電視劇看了沒有?”


    寺西舉起一隻手向我打招唿並走近。


    “沒看哦。”


    今天也是跟前一天不同的答複。


    “不會吧,你不是很喜歡看的嗎?”


    “我昨天雖然沒看,但是卻知道內容。”


    “難不成是昨天用錄像機錄了下來,然後在今早看的——呃,這不是沒錯過嗎?”


    我采取的行動跟前一天不同的話對方也


    會產生不同的反應,這點已經在昨天實際證實過了。


    午休時,我決定要把這個世界的奇異現狀告訴寺西試試看。寺西人在正陽台上叼著裝茶的塑料瓶用製服扇著風,我像往常一樣在他身邊坐下。


    “天熱起來了呐。”


    “是啊。”寺西無精打采的咬著點心麵包。


    “我說啊,寺西。”


    “幹啥——?”


    寺西帶著一臉萎靡的表情轉向我。


    ………這樣實在讓人沒情緒說啊。


    “能跟你談點正事麽?”


    我說出開場白後,


    “也不是不行啦,因為你的正事好像很正經的樣子。”


    如此說笑著的寺西可能是注意到我的表情跟以往不太一樣了吧,他變為盤腿坐姿問到:“幹嗎啊一副裝模作樣的表情?”。


    “前一陣,寺西借給我的那本小說啊……”


    “你看了嗎?我很喜歡最開始的那篇標題作品呐。你呢?”


    “啊——,嗯。我喜歡最後的那篇……”


    完全不挨邊的話題啊。


    該死,到底該怎麽說明才好啊。


    “該不會是你把書弄丟了吧?”看到我支支吾吾的樣子,寺西狼吞虎咽著麵包露出驚訝的表情。


    “才沒有。”我幹脆的迴答。“呃——,能說點離譜的事麽?”


    “那也算是正事嗎?”


    嘴裏含著東西小聲嘀咕著的寺西不知什麽時候又恢複成了那副萎靡樣。


    “寺西,我可是很認真的。聽好了,接下來說的話絕對是真的啊,不是噱頭不是扯淡不是美國笑話也不是黑色幽默,如果撒謊的話吞一千根針或者在鎮上裸奔一圈我都會做哦,明白了嗎?”


    我指手畫腳的幾乎是一口氣講完後,寺西說了句“好,放馬過來吧”。但是臉上卻留著一副與說的話相反的微妙表情。


    “我知道寺西會在第五節英語課上被沢田點名並且迴答不出問題,上周的小測驗會在下課之前發下來,下周的測驗因為沢田要出差所以中止了。”


    “……這啥,預言?”


    “不是預言,這些我都知道。”


    “……哈…………這樣啊。”


    寺西帶著一臉費解的表情,以“明年還要大考,可別努力過頭了把身體搞壞哦”這種委婉的方式擔心起我的腦子來。


    這之後,寺西就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可是在第五節課下課後,一臉困惑的寺西就出現在我的麵前問道:“怎麽迴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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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迴家的時候,科學部的副部長佐伯同昨天和前天一樣出現,對我說如果有什麽想說的話就到部室裏來,但是我無視了這個忠告跟寺西一同離開了學校。


    現在不是該參加社團的時候。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等於是你以外的人全部都靜止了呐。”


    聽完我的說明後寺西帶著苦笑首先這樣說。


    “不過還是有一天的時間可以正常的行動呢。”


    “隻有一天了不是嗎?”


    寺西沿著通往月台的樓梯拾級而下,我跟在身後。


    “我呢,時常都在想哦。”


    寺西到達月台後,喝了一口從自動販賣機裏買來的罐裝咖啡,開始講起他的理論來。


    “時間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的事物這點在愛因斯坦時代就已經很明確了,我不相信時間是流動著的。”


    說出了不明所以的話。


    “你說的話,前後沒什麽聯係吧?”


    我們所讀的是工科大學的附屬高中。當然,並不會因為讀這種高中所以全員都是理科。直升到上一級學校的大約有四層,很多人都進入了別的國立大學和私立大學。


    雖然這類學校正常來說都是男生占大多數,但因為三崎工業大學附屬高中裏設計科較多的緣故,與其他工業係高中比起來女生所占的比率要高一點。寺西僅限於數理係的科目在班中成績出類拔萃,這也是與他的聰明程度成正比的。他經常會說出一些讓人不得要領的話。


    “你在說什麽?說愛因斯坦很偉大?”


    “你小子,腦子不太好呐?”


    電車駛進了月台。我倆走進停在麵前的車中,找了個空著的座位並排坐下。車廂裏的人不多。


    “新商品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種賭博哦。”寺西將罐中的咖啡一飲而盡。


    “寺西,你懂了什麽嗎?”


    這家夥在對別人說“腦子不太好呐”的時候就是有好主意的時候。


    “啊啊”寺西小聲嘀咕,“你剛剛說七月一日在周而複始著呐。但是你的繼續卻一直沒有中斷過吧?這樣不是不能稱作周而複始嗎?”


    “————誒?”


    “我的意思是世界並沒有產生異變,產生異變的恐怕是你自己啊。如果想成隻是你自己在迴到過去的話,也是很有實感的吧?我對世界產生異變並沒有實感啊,不過站在你的立場上來說應該是這樣的吧。”


    寺西的意思就是說問題是出在我自己身上。


    “為啥隻有我會碰上這種事啊?”


    “可是啊,世界全體都在向過去後退什麽的,這種事情也不可能啊。這種阻礙保存和成長的現象是啥啊?”


    “我哪知道。總之我以外的全部東西都變奇怪了。”


    “哎~,傻瓜。”


    之後,在三崎站下車的我和寺西一邊討論著一邊向中心街緩緩行進。


    因為靠近商業街的緣故,大街的中心地帶平日裏就有很多人。


    “嗯……啊咧,等一下。如果相信你所說的事情……這樣的話,你以外的空間啊物質啊在經過一天之後都會退迴到過去是吧?這裏有些奇怪吧?”


    “哪裏奇怪啊?”


    行人信號燈切換為紅色,兩旁的車子如果迫不及待了一樣一齊衝了出去。


    “同時存在走向未來的人和走向過去的人這點太荒謬了。果然還是你的認識有問題。”


    照他說的看來確實是這樣。果然如同寺西所說,隻有我一個人迴到了過去嗎?


    “嘛,因為在我的認識裏並沒有發現這個世界任何異常,非常之太平哦。”


    “都說了那隻是寺西你沒有發現啊。”


    “從出生到現在十六年零六個月,在我的認知範圍內世界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異常。這之後也一定是這樣。”


    信號燈轉綠,周圍的人開始行進起來。


    我們也隨著人流橫穿過馬路。途中走在前方的女高中生集團似乎竊竊私語起來,女生中的人不知道為什麽在盯著我。


    “我很期待你明天的反應哦。”


    “明天是什麽時候?”


    “當然是七月二號啦。”


    “……哈啊”


    我抬頭望向路邊的樹重重的歎了口氣,視野的角落裏一隻蟬鳴叫著飛走了。


    “我投貴一的腦袋變怪了一票。”


    在一旁擺弄手機的寺西麵無表情的嘀咕著。


    “你果然還是不信?”


    “正常都是不會相信的哦,你不是在做夢吧?”寺西將手機塞進口袋,然後丟下我向前走去。“走,順便去趟便利店吧。”


    “等等哦”


    我慌忙撥開人群追在後麵。


    “說句題外話,你跟上木同學怎麽樣了?”


    “突、突然之間說什麽啊………”


    “你看,大概去年秋天的時候你不是找我談過嗎,有關上木同學的事。現在我已經確信你對她有意思了哦。你小子微妙的受歡迎呢。——真是的,太大方了可視要


    吃虧的哦。”


    對寺西來說比起世界在同一天中周而複始這件事來他更想討論我的我戀情嗎?這太蠢了。自己的戀愛又不是大家的東西。


    “喂,進展如何啊?”


    “現在開始的那種感覺。”


    跟寺西商談上木同學的事情,應該是發生在文化祭結束數天之後。都談了些什麽已經記不住了,但是印象中都是些雜亂無章的內容。去找他商談的實在太晚了,我這麽認為。


    寺西是絕對不會做出嘲笑朋友戀情的那種舉動的。


    “對戀愛不認真的話可能會讓一個人的感情變遲鈍呐。”


    雖然這句話是寺西的口頭禪,但是本人卻與這類事情無緣。


    “怎麽——?要讓它自然消失嗎?”


    我無言以對。


    “喂,貴一,看看這個。”


    進入便利店後寺西將體育報紙的一部分拿在手上,打開一看是賽馬的結果一覽。


    “寺西,難道說……”


    “哈哈哈,用這個證明你的假說吧!總之先給我記下來。這麽說來,我們倆不就成了一億萬富翁了嗎?”


    ……億萬富翁呢。


    “雖然很誘人,但是明天你見到的我和今天的我可能不是一同個我也說不定呐。”


    “我倒覺得是同一個人……”


    “你的理論全都是漏洞哦。應該說除了漏洞就沒別的了吧?”


    “真嚴格呐。”


    我把報紙拿過來,本想照寺西所說的那樣去記下賽馬的結果,無奈受到店員的盯視所以隻好從懷裏取出了錢包。


    臨別的時候寺西一副想要說什麽的表情看著我,但最終隻是說了句“明天見”後就離開了。


    我覺得寺西他直到最後都對這件事半信半疑的,不過這樣要比全盤否定掉要好的多,我發自內心的感謝他。


    迴家的路上比起昨天心情也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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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裏,我為了目擊世界迴到前一天的那一瞬間來到附近的便利店中看書。


    平時注意早睡的我擦了擦犯困的雙眼,繼續堅持著。


    時間大概已到了夜裏十一點半。


    我的倦意已經達到了頂峰,之後就什麽也不記得了。


    迴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透過窗簾照射進來的無疑是清晨的陽光。


    究竟發生了什麽呢?


    時間是上午六點三十分,跟昨天和前天也是一樣的時間。


    “——啊咧?”


    放在墊子上的體育報紙不見了。


    我急忙來到樓下向家人詢問,得到的都是搖頭否定的答案。在全員都確認完畢之後我才終於注意到今天是七月一日的事情,愕然不已。


    姑且迴到房間,我用早晨遲鈍的大腦思考起這件事。是啊,體育報紙並不是被人拿走的。


    我橫躺在床上。


    假設世界在經過一日後就會發生某種變化。這種變化在何時發生的,不去在一天中觀察一個我之外的某人的話是不會知道的————昨天在我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裏應該發生了什麽。


    是我身上發生了異變,抑或是世界發生了異變————現階段無從判斷,但是無論那樣我都是處於被孤立的狀態。


    今早在學校見到寺西的時候更讓我強烈的感覺到了這點。


    “喂,昨天的電視劇看了沒有?”


    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這時我領悟到,無論我做什麽都是沒有意義的。就算我再怎麽對寺西極力的說明,第二天早晨他的記憶也會返迴到一天前的狀態。(也或許是變迴從前的他)


    “喂、喂,你的臉變成青色了哦。”


    寺西拍了拍我的肩膀擔心的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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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個七月一日———那天早晨我沒有去學校,而是交替乘坐jr和市營地鐵向三崎市的中心街進發。反正明天一切都會還原,去不去學校周圍對我的評價也不會有變化。不過本應上學的日子待在家中會遭到母親的懷疑,所以隻好外出。


    不做點什麽不行——心中被這種想法支配著。話雖如此我卻不知道該如何思考這件事才好,我甚至連問題的所在都不知道。


    出了電車,一邊在通往室外的昏暗地下走廊裏走著一邊深唿吸後,心頭湧上了一股不可思議的感覺。那是窺探未知世界時的新鮮感。


    世界在同一天中循環這種事太奇怪了。


    登上防滑扶梯後,就來到了飄散著汽車尾氣街中。我跟隨出口附近人行橫道的人群穿過馬路進入步行街。


    我究竟是要去哪呢?


    如此自問後心中突然湧現出了一股不安。


    當注意到這是逃課所帶來的罪惡感的時候,我開始查詢起今天是不是真的是七月一日來。慌慌張張的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確認液晶屏幕上的時間,發現自己的認知沒有錯誤之後才安下心。不不,現在不應該安心吧,我一邊吐槽一邊在心中苦笑。


    “——啊”


    邊走邊擺弄手機導致我跟一名女性相撞,沒等我道歉她就露出一副沒有關係的表情走了過去。


    這時我終於明白先前的新鮮感究竟是什麽了。帶給我新鮮感覺的是從學校逃課,而且對這條大街清晨的日常的並不了解。


    我並不是對七月一日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一天的時間很短,隻有二十四個小時,換算成秒的話是八萬六千四百秒。


    聽寺西說一秒的長短是由銫原子輻射出電波的周期數定義的。就是說,秒這個單位是人類自己創造出來的,作為讓世界上的人們能夠做到同時行動而確立的基準,是一種尺度。準確來說時間的流動方式是因人而異的———這點已經得到了實驗的證明,在物理學上已經被承認。


    感覺上我現在似乎能夠明白寺西所說的時間不存在流動這句話的意義了。


    不過同時我也理解到時間沒有了基準的話就會變成一件很麻煩的事。


    走累了的我朝著一個名叫“中央公園”的能看見電視塔的公園進發。


    公園裏到處都擺放著長椅,中央有一個四角噴水的池子,將池子圍成長方形的石階也可以作為長椅使用。明明不是周末卻有穿著製服的高中生在裏麵談笑著,像是大學生的年輕人不知是認真的還是搞笑的在胡亂的跳著舞,角落裏有一個手拿罐裝咖啡抬頭望著天空的上班族。


    我向距離入口最近的一處噴水點走去。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揚起水花人工的噴泉正麵已經有一個人先坐在那裏了。那是一個年輕的女性,翹起腿交叉著雙臂,低著的頭上戴著耳機。本想移至別處的我在看到那個女性的臉孔的瞬間———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


    我沒有看錯,那是上木同學。


    我在她的麵前停了下來。


    同伸手就能碰到的上木同學目光相對是在這之後不久的事。


    “啊——”


    我倆同時發出聲音。


    我慌忙跟上木同學拉開距離。


    “……怎、怎麽了?為什麽沒去上學?”她摘下耳機微微歪著頭。一時間我不知該如何迴答才好。


    “大概是和上木同學一樣的理由吧。”


    “很遺憾,我是因為家中的事情。”


    心裏想著會是怎樣的事情啊,但是我並沒有開口詢問。


    “在聽些什麽?”


    得到的答案是一個我不認識的西洋樂歌手的名字。


    我想在她身邊


    坐下,但是上木同學現在一臉慌張的表情。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穿便服的樣子,之前從來沒有在街上遇到過。雖然感覺很新鮮,但是這種時候該如何應對我卻完全不知道。


    “呐………貴一君,期末考試考得怎樣?”


    突然,上木同學開起了話頭。期末考試上周才剛剛考完。


    “嘛,一般吧。”


    “聰明人說的一般才不一般呢。”上木同學噘起了嘴。“我考的糟透了。我的成績起伏就像海上的波浪一樣呢。這迴惡浪,而且還是非常猛烈的那種。”


    “是惡浪啊。”


    “因為我是那種性情不定的人啊。”


    “是嗎?我倒是覺得上木同學是個很直率的人呢。”


    “謝謝你這麽說。”


    我想趁緊張氣氛消除的時候若無其事的坐到上木同學身邊,但是時機總是掌握不好。望向四周,看到一個在喂食鴿子的大叔正被鴿群包圍著。再過一會就是正午了。


    “今年的文化祭貴一君的班上要做什麽呢?”


    文化祭這個詞再次喚起了我的緊張。


    “呀,還沒有定下來。”


    記得今天班裏的全員會一致決定什麽也不做的樣子。


    “入夏之前還沒有決定好的話就來不及準備了呢。”


    “我們班去年就是因為這樣導致很頭疼呢。”


    上木同學用力伸了個懶腰。


    “過得不是很愉快呐……文化祭。”


    記得她去年也說過同樣的話,大概是因為男女之間想法有所不同吧。


    “今年可以享受一下了?”


    “——我想不可能。”


    她幾乎沒做停頓就迴答了我。


    不可能?為什麽說的這麽幹脆?


    “啊……”上木同學在說完後馬上臉色就變了。“抱、抱歉。讓你心情變差了……吧?”


    “沒有這種事,我去年過的也不是很高興。”


    雖然是為了迎合她而說的,但也不能就說這是亂講。實際上那時候或許有開心過,但是文化祭第二天放學後發生的事件給我的印象實在過於強烈了。


    之後我們談的很開心。我仍然維持站姿,而上木同學也依舊坐在那裏。相互之間還是有著一段不遠不近的物理距離。


    “那個啊,貴一君——”


    上木同學唿喚我名字的那一瞬,立於公園內的鍾塔突然鳴聲大作。周圍的鴿子一齊起飛,讓喂飼料的大叔嚇了一跳。


    “什麽事?”


    估計鍾聲差不多結束後我開口詢問。


    “不,什麽事都沒有。”上木同學麵無表情的搖搖頭。“我差不多要走了呢。”


    “已經是正午了呢。”


    “是呢。”


    話語中感覺不到了平時的銳氣。


    有什麽擔心的事麽?本打算這麽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口。


    最後就這樣跟上木同學道了別。


    **********************************


    從第二天開始我每天都到那個公園去。上木同學一定會坐在人工噴泉前麵的台階上帶著耳機。每次我都裝成偶然經過的樣子同她接觸。想跟她見麵,這種感情支配著我。


    如字麵意思一樣,不斷重複的每一天。


    毫無進展的對話。


    我明白我所做的事情沒有意義。


    即便如此我還是會一如既往的來到公園。


    第八個七月一日———印象中是這樣。


    那一天,我從上木同學的話語中察覺到一件驚人事實。


    “貴一君的班上,似乎還沒有決定好文化祭的節目對吧?”


    “沒有決定好哦。”


    對話太過自然了,一瞬間我並沒有反應過來。


    注意到上木同學的問題有點不自然已經是幾分鍾後的事了。如果世界處於正常狀態之下的話,這個“不自然”就會變得很“自然”。


    但是———我現在並非處於正常之中。


    然後———我之外的人無論做什麽都應該隻是在重複七月一日那天的行動。


    “今年的文化祭貴一君的班上要做什麽呢?”


    第一次在公園相遇的那日,上木同學是如此詢問的。但是剛剛她所問的卻是“還沒有決定好對吧”這樣。


    這裏正是不自然之處。


    為什麽上木同學她會知道我們班上的文化祭節目還沒決定好呢?最初那天(第一次同上木同學相遇那日)的對話內容她不應該記得。如果,她記得的話———


    “呐,你怎麽了?一副發呆的樣子。”


    “……有點睡眠不足而已啦。”


    用力深唿吸了一下同時我在上木同學的身邊坐下。最近我可以無意識的做到她的旁邊了。


    “差不多要到鳴鍾的時間了。”


    上木同學望向公園深處的鍾塔,一副安穩的表情。


    “…………”


    是我記錯了嗎?


    最初那天———上木同學的的臉上應該是一副更加不知所措的表情吧…………。


    無論是我自身在退迴過去也好,或者是世界在同一天內循環也好,我以外的一切都應該按我所知的七月一日的情況上演才對。


    發展啊衰退啊這種稱作時間變化的現象是不應該發生的。


    但是上木同學她卻在產生著變化。


    常聽人說,天天見麵的人很難察覺對方的改變———我之所以沒發現到她的變化可能就是因為這樣。


    上木同學她———會是陷入了跟我一樣的境遇中嗎?


    這是我得出的結論。


    最初那天因為偶然的相遇導致過於驚慌,因此沒有餘裕去想到這種程度。但是以上木同學的性格來說,故意從學校缺席這種事情是無法想象的。我們的學校是升學學校,就算缺課一天都會帶來很高的風險。對我來說要不是世界變成了這個樣子的話我也是絕對不會去想休息的。


    “貴一君,你真的沒事嗎?”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上木同學單手按住臉邊的頭發望向我。


    “呀,我隻是在想著事情而已啦。”


    “想事情?”


    “嗯,是的……”


    我低下頭,將視線從上木同學身上移開。


    我為該不該向她說出我在七月一日的奇妙經曆而困惑著。


    她或是會笑,或是被嚇呆,又或者是抱持懷疑,腦中浮現了種種的可能性。不論那一種都是不好的預感。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煩惱些什麽,沒關係的話可以跟我談談哦?”


    上木同學的話讓我稍稍輕鬆了一些,也使我有了對她說說看的想法。


    “倒不是什麽煩惱……講起來稍微也有些長,能聽聽嗎?”


    我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全部都告訴了她。世界在同一天中不斷循環的事,將這件事告訴寺西後得到的數種假說,在某一時間會失去意識的事,還有就是,上木同學是不是也跟我陷入的同樣的境遇的事。


    講話的途中上木同學什麽問題都沒有問。


    “我還以為會是更浪漫的事情呢。”


    對於我的說明上木同學的感想是無趣的故事,這是過度吃驚的表現吧。不過要是有人對我說這種事情的話我可能也會很愕然也說不定。


    上木同學從坐著的地方站起身,看向正在噴水的人工噴泉。


    “這樣啊,這樣啊”


    上木同學笑著點頭。


    “呐,貴一君認為我跟你陷入了一樣的境遇中對嗎?”


    “是的……


    …搞錯了嗎?”


    我在懷疑我自己嗎。


    這樣想的話,就跟上木同學無關了。


    “這些話我很喜歡哦。”她帶著微笑說。


    上木同學真是夠冷靜啊。


    “對錯與否先不說……貴一君你,忽略了一件事哦。”


    她的視線落在我的臉上,讓我一陣心跳。


    “忽略了一件事?那是什麽意思?”


    “因為我所說的話沿用了數天前的對話內容,你以此為理由———推測我是跟你一樣卷入了時間循環現象的同類是嗎?”


    跟她所說的一樣。如果沒有連貫的記憶的話上木同學的那些話是無法解釋的。如果記憶連貫的話,就說明她跟每天重複進行相同動作的人是不同的。


    但是,她說有我忽略的地方。


    “你忘記例外了嗎?”


    上木同學將視線垂下。


    “如果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與的同類的話,我之所以這樣一定是受到了那個人的幹涉吧?剛才話中提到的貴一君的朋友不就是受到了你的幹涉麽?”


    “……啊”


    是啊,也有不少人因為我所采取的行動而受到影響,寺西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受到幹涉的人會采取同普通行動(沒受到幹涉的情況下在七月一日進行的行動)不一樣的行為。


    這就是說———上木同學跟大部分人一樣,是察覺不到七月一日的異狀的那類?


    “……抱歉,跟你說了奇怪的話。”


    “別這麽沮喪啦,我跟你開玩笑的。”


    “———玩笑?”


    “嗯,是玩笑。”


    “哈?玩笑是?”


    我又重新問了一遍。


    “就是說啦,我也是跟貴一君同樣的狀況啊。”


    上木同學鼓起了嘴。


    “我呐,這段時間每天都到公園來哦。”


    每天?每天就是說———


    “難道說,第一次在公園相遇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我的事情了?”


    “你突然出現在眼前嚇了我一跳呢。”上木同學苦笑著說,“因為貴一君從學校逃課很奇怪啊,就算用剛才的第三者幹涉這個說法也解釋不通吧?”


    就像上木同學說的一樣,我也對這點抱有疑問來著。


    “這樣的話早點說出來就好了嘛。”我渾身無力的說到。


    “因、因為……不是很不好意思嗎。”


    上木同學突然底下頭緘口不語。


    意想不到的反應讓我吃了一驚。


    “不、不好意思?”


    “很不好意思哦,而且如果搞錯了的話會很受打擊的。不過……太好了。”


    上木同學一副打從心底放心下來的樣子將雙手按在胸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說實話,我的心裏很沒底呢。”


    輕輕微笑著的上木同學有著能讓人眩暈的可愛。沒想到平時一直被沉著的氣氛所包圍著的上木同學有著我所不知道的另一麵。


    說來跟上木同學進行如此長時間的對話也是第一次,作為我和她在學校的唯一交點的是圖書委員———每月進行一次的委員會時間也是很有限的。


    “呐,貴一君。”


    “嗯?什麽事?”


    “明天我們也會見麵的吧?”


    “那是當然的啊。”


    雖然可能有些誇張,從現在起我必須和上木同學一同協力生存下去。能夠共有一天以上記憶的人,到目前為止也隻有她一個了。


    *******************************


    “早上好。”


    第二天早晨來到公園,上木同學一如既往的坐在老地方。


    “抱歉,來遲了一會。”


    “沒關係的,我今天也是剛到不久。”


    我調整唿吸,用手將額頭上的汗擦去。


    今天也很晴朗,天氣也從來沒有變過。


    “呐,這以後我們該怎麽辦呢?”


    她所說的“這之後”肯定不是指今天該怎麽辦。


    “我倒是有想過”我將從以前就開始思考的事情說了出來。“除了我和上木同學之外應該還有跟我們處境相同的人吧?”


    “啊,原來如此,應該有呢。”


    “其中或許會有能查清原因的人存在也說不定,找到這樣的人的話,我們就有可能脫離這個世界———”


    “啊——!”


    上木同學突然叫了一聲,公園內的人都將視線集中到了我們身上。


    “怎麽了?”


    “都忘記了,我知道一個人哦。”


    “知道什麽?”


    “聽我說,在這個公園同貴一君相遇該說是偶然嗎………‘在公園裏等著的話就會發生有趣的事情哦’曾經有個人對我這麽說過哦。”


    “我怎麽把這件事忘了啊”上木同學小聲嘀咕著。


    “有趣的事情是什麽?”


    “嗯——,貴一君的出現……吧?”


    這是有趣的事情嗎。


    “雖然年紀看上去很小……那孩子,該怎麽說呢?看樣子好像注意到了世界陷入循環中。”


    “我不是很明白………總之我們還有其他的夥伴對嗎?”


    “嗯,看樣子是。感覺湧現出一點希望了呢。”


    上木同學的臉上浮現出了笑顏,已經看不到最初在公園相遇時的那種不安的表情。昨天她口中說的“心中沒底”應該是真心話吧。


    在這種時候想這些事情可能有些輕率,但是我對上木同學究竟如何看待我這件事情在意的不得了。


    上木同學很愛開玩笑。


    比如,在開委員會的時候,她有時會笑著說“最近,開委員會的時候會靠計算貴一君看我的次數來打發時間呢”,或者“我可是自稱為貴一君的粉絲哦”這種讓人在意的話,偶爾還會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之後果然還是會笑出來)。當然我並不會當真,但就算是玩笑我也很開心這點也是事實。至少我知道她並不討厭我。


    但是,唯一有一次,我差點就將她的話當了真。


    ***************************


    正好一年前,一年級的暑假。我們學校的文化祭是在第二學期的第一周進行的,因此參加文化祭的班級還有誌願者們必須要在假期裏進行準備。


    我們班的班主任可以說是濫用職權,獨斷的強力決定班級演出戲劇。


    進入暑假我們就開始了練習。但是由於大多數的男生不是逃跑就是在偷懶,導致暑假途中預定變更,站在舞台上的全部都是女孩子。雖然我覺得這也可以說是一種理念,但是無奈而為之這點是在是太可悲了。


    本來我作為後台工作人員並不需要每天都去學校,但因為學校裏有上木同學(她的班級辦鬼屋似乎很忙的樣子)這種不純的理由結果拿到了全勤獎。不知道為什麽我在女生中的人氣上漲,並受到班裏第三可愛(寺西評價)的岡本同學的積極接近,不過被我無視掉了。


    我經常假借上廁所之名去窺探上木同學班級的教室。因為在他們班中沒有熟悉的男生,所以想混進去很困難。所幸教室的窗戶上裝的並非磨砂玻璃,因而可以看到偶爾從窗前經過的上木同學的身影。


    如果沒見到她的的話,當天去學校就失去了意義。


    說件無關的事情。每次委員會結束的時候我都會估算好上木同學準備迴家的時機然後離開學校。雖然有時候也會兩人一起迴去,但是大部分情況下都隻是目送她的身影離開而已。一起迴家的時候會給我帶來一股異樣的緊張,可能是下意識的感覺了到自


    己對她抱有好意的緣故吧。委員會的時候因為是義務的關係所以才能夠保持平靜。而且總是這麽偶然(實際上並非偶然)的在放學時相遇時間長了也很奇怪。


    雖然文化祭當天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太清了,但是我還記得在戲劇結束後吃飯的時候聽說了上木同學的班中起了爭執這件事。


    第二天放學後,班裏的男女生(男生隻有我和寺西還有班長中野)準備去唱卡拉ok作為慶祝活動。因為數名女生遲到,我便被寺西和中野帶著前往作為匯合地點的校門。別的班級看來也將那裏作為了集合場所,因此門的附近擠滿了人。大家似乎都是一副祭典過後情緒高漲的樣子,人群中不時的傳出一陣陣的歡聲笑語,還有很多人在拍照。


    過了一會岡本同學和其他女生終於來了。岡本同學是個能夠發揮統禦能力的人,性格有些嚴厲。但是具有她那種行動力的人在集體中是必要的,戲劇之所以會成功都是她的功勞。嘛,說實話我們的性格合不來,不過她卻毫不在意這點,麵不改色的公開在人前問我“永戶君喜歡的類型是怎樣的感覺呢?”這類的問題。我不是很喜歡那種毫不在意旁人目光的人———他們那種粗大的神經是我無法理解的。


    因為等待其餘女生而待機的岡本同學果不出所料的向我身邊靠了過來。舉行活動的日子有一種獨特的開放感,人們會采取跟平時不同的行動———那天她跟我的肌膚接觸要比平時多的多而且強烈的多。


    於是就在這個時候———我似乎在視野的一端看到了上木同學,因而心中一震。我若無其事的移動著視線,發現了在人群中走著的她。


    帶著一副悶悶不樂表情走著的她。


    肩上挎著包一個人走著的她。


    被岡本同學叫迴頭的我對她說了句“抱歉,有點事”後就轉身離開,身後的責難聲被我置若罔聞。


    我也采取了跟平時不同的行動。


    跑步穿過校門後,我在學校前的十字路口上看到了正在等待信號燈的她。上木同學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然後,


    “貴一君的班裏不去慶祝嗎?”她這樣問道。


    “我把機會浪費掉了。”


    我的話讓上木同學臉上的表情變得稍微平和了一些。


    信號燈轉綠後我們穿過了馬路。都知道直到車站為止都是同路的兩人在國道邊的路上邊走邊說笑著。上木同學從外表就可以看出她心情不佳,不過我知道這跟我無關。


    等我們走到已經能夠遙望見車站的的地方時,上木同學忽然停下了腳步。


    “有時間嗎?”


    稍作考慮之後我迴答說“沒問題”,同時內心卻在動搖著。


    上木同學改變方向往人煙稀少的郊外走去,那個方向上有些什麽東西我完全不了解。


    “發生了什麽事嗎?”


    “別問了,想起來就生氣。”


    “啊,抱歉。”


    我馬上道歉,上木同學卻一臉驚異的說道“不,不是的”,態度急劇轉變。


    “不好的不是貴一君啦……這個,呃……抱歉呢。”


    相互道歉讓雙方產生了微妙的距離感,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瞬間卻讓我感到很高興。


    十分鍾後我們來到了一所位於小丘上的蕭條的公園裏。雖然這裏不能將鎮上的風光盡收眼底,不過因為從來沒有從此種角度眺望過街區,感覺也是十分新鮮的。


    “放學後我偶爾會先到這裏然後在迴家,在這裏眺望風景五分鍾左右就會讓煩惱和不安減輕呢。”


    “唿~~~嗯,這樣啊。”


    “隻是迴到家之後,那些已經減輕的份又會變迴來就是了。”


    上木同學在長椅上坐下,夕陽將她的肌膚染成了紅色。


    “坐你旁邊了哦。”


    “嗯”


    裝扮鬼屋用的暗幕在當天早晨不見了———上木同學的班裏好像出了這種意外。


    因為男女生之間的關係很差,不久就有人說出“是你幹的吧”這種話,於是班級內部發生了激烈的口角。誰都沒有去想之後應該怎麽辦,隻是在相互指責。連老師的怒吼也沒有效果,最後大半的男生都離開了教室,準備要開辦的鬼屋也自然被迫中止了。


    “———就是這樣,很糟糕是吧。”


    上木同學將事情的始末全部都告訴我之後說了句“這是在發牢騷呢”,突然露出豁然的笑容。看樣子心情已經好起來了。


    雖然我也覺得做那種事的家夥很過分,但是他們班裏的男女生關係也真是夠差的。


    “我們班裏的男女生關係也很不好哦,一些男生很惡劣,不肯出力幫忙呢。”


    “還像初中生那樣可不行呢。”


    “實際上直到半年前為止都還是初中生啊,隨著學年的上升應該會變得沉穩一些吧?不過無論怎樣有一些人始終都是問題。”


    “不愧是貴一君,很了解呢。”


    “不不,這個是一般的觀點吧。”


    上木同學班裏的男生個個都是目光短淺的家夥,雖然我不認識他們。如果我和她在同一個班級的話———在一個班的話就好了啊……。


    我與上木同學的交叉點隻有委員會而已。


    因此實在是不好接近。


    如果同班的話,在休息時間去找她聊天也不會奇怪,兩人獨處可能不太可能,但是在放學後一起上街去玩還是可以的。一年中經常見麵的話也會產生親切感,因為上的是同樣的課所以共同的話題也就自然會增加。


    班級不同的話想要拉近彼此的距離也變得很難。突然闖進除了上木同學以外沒有熟人的教室,沒有任何事情就去找她閑聊這種事我做不到。班裏的人一定會用奇怪的眼光望著我,上木同學吃驚的樣子我也能想象得出來。


    因此能夠像這樣共同分享時光打從一開始就讓我十分高興,這件事也引起了我極度的緊張。胡思亂想的我開始認為得她是特地抽出時間來陪我的,到最後甚至還產生了想將這一全部過程用錄像機錄下來的荒唐願望。


    “啊~~~~啊,能夠理解我的人就隻剩下貴一君一個了呐……”


    上木同學交叉起雙手歎了口氣。


    這句無心之言卻讓我產生了誤解。


    她的話中少了往日的從容,聽上去很不像是在說笑。現在是機會,存在於腦中的另一個人不斷的對我低語著。


    思考之下我覺得現在是最佳的時機了。


    對於接觸點很少我和她來說,機會是沒有那麽多的。


    盡管如此我卻什麽都沒能說出。


    “差不多我們迴去吧?”


    如此詢問的上木同學臉上看上去卻是一副“再待一會也可以吧?”的表情。


    雖然看上去是這樣,啊啊,我覺得這樣已經很高興了,於是迴答到:“迴去吧。”


    找寺西商談已經是數天之後的事情了。最後,這件事就這麽糊裏糊塗的過去了。


    ***************


    因為發生過這種事,使我跟上木同學之間本該拉近的距離感覺變得更遙遠了。那天發生的事情我和她都沒有再提起過。升上二年級以後我們仍舊被分到不同的班級,不過委員會卻依舊在一起。果然還她還是在意我的吧,雖然我這麽想但是,


    “因為猜拳輸掉,變成了無論怎樣也要擔任一個委員的狀況,因此就選了比較習慣的圖書委員。”她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向我如此解釋道。


    “———對啦,午飯要怎麽辦?”


    她的聲音將我拉迴到現實。


    “啊,差不多要到鳴鍾的時候了呢。”


    最近我們每天都在聽公園裏的鍾聲,隻要觀察一


    下身邊人們的狀態差不多就能知道它會在什麽時候響起。


    “電視塔那個方向上有一個家庭餐廳,要去那裏麽?啊,反正也不用在乎錢包裏的錢,我們去那些平時不敢去的地方怎麽樣?”


    “就交給貴一君決定吧,我去哪裏都好。”


    想不到平時經常掌握著談話主導權的她在下一步的行動這個問題上居然會采取被動的態度,嗯,意外啊。


    “總之我們先邊走邊想吧。”


    我倆望著一如既往的公園風景同時邁出了腳步。


    “好像在約會一樣呢。”


    忽然她小聲的嘀咕道。


    “誒?”


    “開玩笑啦,別當真別當真。”


    上木同學露出害羞的笑容跑了起來。這時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我似乎能夠明白她頻繁使用“開玩笑”這個詞的原因了。


    第二天以及往後的幾天我都在與上木同學一起行動。雖然發現了許多讓人在意的地方,但是我卻覺得沒有必要著急。隻要跟上木同學在一起的話就沒有問題,我這樣想。


    這個時候我已經陷入了自我陶醉中。


    *************


    這一天,我在前往公園路上的一條人行橫道上等待著信號燈。


    短暫的等待後信號等轉綠,傳出了一陣輕快的樂曲。我隨著人群準備穿過馬路的時候———


    耳邊似乎聽到了誰在唿喚我的名字,因而我轉頭望向後方。


    一名坐在馬路欄杆上的少女映入了我的眼簾。


    她正在看向這裏。


    黑色頭發和黑色服裝的組合給人以強烈的印象。雖說還沒到歌德蘿莉風的程度,但我也知道她的打扮跟同年代的孩子比起來有著明顯的不同。少女本應有著壓倒性的存在感,但是不知為什麽路上的行人卻她視而不見。


    按距離來說唿喚我的不應該是這名少女,但是為什麽我會注意到她呢。


    “有什麽事嗎?”


    大概是被我一直盯著的緣故,少女開口對我說話,不過她的臉上看不出半點覺得我可疑的表情。


    我穿過馬路接近少女,打算去給她道個歉。誰知少女卻搖搖晃晃的從欄杆上浮起降落到地麵,向這邊接近了過來。


    “很久不見了呢。”


    少女突然這樣說,並且臉上浮現出了小孩子不會有的邪惡笑容。


    她說什麽?


    無論怎麽想今天也是第一次見麵吧?


    “我說的很久不見不是你想的那種意思哦,我的意思是很久沒有碰到像這樣的人了。順便一提我對你自身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興趣。”


    “……啊,這樣哦。”


    最近的小學生真是老成啊。啊不,她是小學生嗎?雖說看上去不像中學生就是了。


    我還是趕緊走吧。


    “———現在準備去公園嗎?”


    少女的這句話引起了我敏感的反應,當場使我僵在原地。我戰戰兢兢的迴過頭。


    “什麽意思?”


    “就算你去了公園,也找不到她哦。”


    她?她是指———


    “你是在說上木同學嗎?”


    “正是。”少女立即迴答。


    “你怎麽會知道的啊?”


    “我看到了哦,雖然有些模糊。”


    ……還是無視掉比較好吧。


    我轉身往迴走去。


    “車站前的快餐店,下午過去的話大概就會見到她哦。”


    我再度迴頭,看見少女在路中見背著雙手嘻嘻笑著。果然沒有人注意到少女的存在,反而大家都將注視的目光投在了我身上。


    “你到底是什麽人啊?”


    “這句話我原原本本的送還給你,你能向別人說明出你到底是什麽人嗎?那還真是厲害呢。”


    少女的聲音清澈的能讓人忽略周圍的喧囂。


    “你現在是在想‘這個臭小鬼’對吧?大家聽到我這麽說以後都會大喊著‘別開玩笑了’來逼問我呢。真是任性啊,人類。無論什麽事情都想不付出任何代價就知道。‘別開玩笑了’這句話應該是由我來說才對。”


    “……適可而止一點哦,我要生氣了。”被年紀小小的女孩子說教真是夠丟臉的。“再說我也不想破壞跟上木同學之間的約定。”


    “真是的,還真是值得讚賞呢。你對她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哈啊?”


    “舉例來說,她為什麽要從學校裏逃課出來,你知道那個理由嗎?”


    “……你跟上木同學之間是什麽樣關係?”


    “無關者。”


    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可能是沒打算認真迴答我的問題吧。


    上木同學從學校逃課的理由嗎?


    那種事必然是因為即使去學校也沒有意義啊。跟我的理由相同———


    不,等等。第一次跟她在公園見麵的時候記得她好像有說過是因為“家中的事情”。難道那並非單純的說說而已嗎?家中的事情是?法事之類的嗎?


    “呐,到底是怎麽…………”


    “你這樣的人隻要像條蟲子一樣在地上亂爬就可以了。”


    少女不爽的展現毒舌之後猛然一躍跨過圍欄,來到了行車道上。


    “喂喂,很危險拉。”


    “請你努力加油吧。”


    少女邁著輕盈的腳步在車與車的縫隙之間穿越馬路,而且沒有一輛車響起喇叭聲。


    “啊咧?”


    不經意間少女已經失去了蹤影。


    ……真是個奇怪的小孩啊。


    跟那個電波少女分別後,我前往了上木同學在等著我的公園。


    然而人工噴泉的前麵卻一個人都沒有。


    少女的話在腦海中閃過。


    “……太蠢了。”


    上木同學沒理由不來,在這裏等著的話一定會等到,因為她是需要我的。可是,如同少女所說的一樣,將近正午卻依然沒有見到上木同學的身影。


    *****************


    於是現在,上木同學正坐在桌子的另一邊。她如少女說的一樣,出現在了車站前的一家快餐店裏。


    她的表情沉重無比,跟到昨天為止的她相比簡直是另外一個人。


    “抱歉………我稍微離開一下。”


    說著上木同學從座位上站起,我目送她離開。


    ……怎麽迴事啊?她明顯是在迴避我。昨天跟今天到底有什麽地方不同啊?


    我不記得我做過什麽讓她討厭的事情,倒不如說比起以前來現在關係反倒更加親密了才對。


    “真是的,還真是值得讚賞呢。你對她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我想起了少女的話。上木上木同學我並非一無所知,但是也並非全部知曉。


    “……好慢呐。”


    上木同學還沒有迴來,從起身離開算起已經過了大概5分鍾了。我將腦中不快的假想驅散,不經意間望向窗外。


    “啊咧?”


    下麵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是上木同學,她正在十字路口的人行橫道上等待著信號燈。


    我慌忙站了起來。麵前上木同學的座位上什麽都沒有,說起來她是空著手來的。我還以為肯定是去洗手間了,她這樣做到底是想幹嗎?


    我將托盤放在桌上,奔下樓梯來到了店外。


    綠燈亮了起來。


    “上木同學!”我從人群中擁擠而出繞到她的身前。


    “怎麽了啊,突然就走了?”


    “…………”


    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這種不得要領的舉動


    讓我困惑不已。


    “你要是什麽也不說的話———”


    “……貴一君,我們去公園吧。再過一會就要變紅燈了。”


    上木同學用沒有起伏的聲音留下這樣一句話後先一步走了起來。


    信號燈開始閃爍,跑著望向周圍發現穿越馬路的人也都在跑著。剛剛到達路邊,行人們的聲音就被汽車的噪聲所掩蓋。


    不久我們就來到了數日前同上木同學相遇的公園。


    “我呢……明天,就要搬家了。”


    坐到長椅上後,上木同學突然開口告訴我這件事。


    “誒?搬家?”


    “雙親因為工作的關係要去美國。小時候我曾經在那裏住過一段時間。”


    “……不知道呐。”


    這樣啊,她所說的“家中的事情”就是這件事啊。


    不,等一下?明天?明天指的不應該是七月二日嗎?


    “明天,七月二日上午我就要坐飛機離開了。”


    “呐……突然之間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在意起那個不會到來的明天來了?”


    我加重語氣說道。


    “沒有這種事情哦。”上木同學搖了搖頭。“我有去了解過一些天氣方麵的信息哦,雖然由於地域的不同夏季晴天會比較多,但是下雨的日子也是會到來的。這種不斷重複的日常也是一樣。”


    “這完全沒有解釋清楚啊,你說這個世界目前的狀況是自然現象?我認為除了認為造成的以外是不可能的。”


    我望向天空,視野裏被大朵的積雨雲所占據著。這一瞬看上去是很普通的日常,但是與今天一摸一樣的明天也會到來,一定會到來。


    溫暖的風在公園中吹過。


    “上學,也隻到昨天為止了呢。”


    上木同學用力伸了個懶腰。


    “上學?”


    “嗯,是的。”


    “……啊啊,這樣啊。”


    她並沒有從學校裏逃課。


    因為她已經不必再去學校了。


    這不是缺席。


    稍微走走吧,麵對如此說著的上木同學我點了點頭。


    “已經,再也見不到麵了呢。”


    “為什麽?世界現在正在重複著同一天哦,明天一定會見麵的。”


    “這種事,誰也保證不了哦。”


    在人工噴泉旁邊停下腳步的上木同學將目光落在前方聳立的電視塔上。


    “上木同學……難道,你知道了些什麽?”


    她如此的強調結束這個詞,我便試著詢問。


    “……我差不多該走了。”


    “去哪?”


    “當然是家裏了啊。”


    “因為什麽?”


    “這個時候總會給打電話過來的,搬家的準備還剩下一點。家父是個很嚴厲的人呢。”


    “不用迴家也可以的,手機什麽的丟掉好了!”


    這是第一次對她說出這種話,覺得有些言重的我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之後,


    “說來你都還沒有告訴過我你的手機號碼呢,貴一君的手機能使用紅外線嗎?”


    “……我們是同樣的機種哦,之前委員會的時候我沒說過嗎?”


    “是呢。”


    我們相互交換了電話號碼和郵箱地址。這樣的話就能隨時聯絡了,我安心了不少。


    “再見,貴一君。”


    上木同學舉起手,一瞬間她的臉上浮現出了依依不舍的表情。


    ***********


    “啊,是永戶君——”


    穿過校門後在那附近偶然碰上了岡本同學。現在已經是下午5點了,望向周圍可以看到還有幾個和她一樣正迴家的學生,一身便服的我顯得格外注目。


    “你今天無故缺席了吧?在這種地方做什麽呢?”


    今年她也是跟我同班,如果是上木同學的話就好了啊。


    “稍微有點事情”


    已經是第十幾個七月一日了。


    雖然上木同學說這個循環現象會結束,但是重複的七月一日卻仍舊在持續著。不過本來她也沒有說明過具體結束的時間。


    白天的時候我查看了一下手機記錄結果吃了一驚,上木同學的電話號碼和郵箱地址都被刪掉了。起初我懷疑有人潛入房間操作了我的手機,但是馬上就察覺到這是循環現象所導致的結果。


    我之所以去學校是為了去查找上木同學的住所。最近因為對個人情報的管製很嚴,從老師的口中不會輕易的打得到情報,但是向她的朋友打聽的話或許會知道些什麽。


    我如此著急是有理由的。


    ——已經,再也見不到麵了呢。


    上木同學的這句話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


    聽上去像是知道什麽事情一樣的語氣,這同毫無根據的自信是不一樣的。


    “今年的文化祭啊,我們班上已經決定好什麽都不做了哦。”


    “哦——,這樣啊。”


    岡本同學仍舊在纏著我。據傳聞,今年她已經兩個男生交往過並分手了,有機會一定要拜托她教教我有關戀愛的定義。


    “呐,雖然已經跟小友子他們說過了,你不來參加嗎?你看,要開模擬店的話之前的準備工作很費時間的———”


    如果是平時的我,這時候會說些什麽呢?


    “讓我考慮一下哦”“有點想試試呢”———應該會這樣說吧。


    如果想不被任何人討厭的生存下去的話不八麵玲瓏是不行的。不招惹任何人,生活中要保持適度的溫柔,不這樣做是不行的。


    從出生開始我就被大家評價為溫柔的人,但從我自身來看這是假的,說是謊言也不為過。


    反過來說,我心中生成的感情不經過表麵化處理的話是不會想周圍傳達的。


    會變成這樣與我優柔寡斷的性格有著一定的關係。


    “雖然你們挺不容易的,但是我已經決定好了今年不會參加。”


    “誒——?別那麽說嘛——”


    “抱歉我現在有急事。啊,不論你怎麽勸說我的迴答都不會改變的。”


    麵對我如此斷然的迴答,岡本同學說了句“哼,這樣啊”,之後便嘀嘀咕咕的離去了。


    走過一段平緩的道路後,我穿著便服踏進了校舍。如果被教師撞會很麻煩,但是現在距離巡邏時間還有一點早。我走向上木同學班級所在的三樓,但是裏麵一個人都沒有。該怎麽辦呢,我在走廊裏思索了一會,忽然想起了一個認識上木同學的人。


    我跑出夕陽照射著的走廊,從普通校舍向社團大樓奔去。


    “哎呀,永戶,今天沒有休息嗎?”


    進入社團教室後,仰躺在椅子上的科學部副部長佐伯馬上擺正了姿勢。


    我是這個科學部的部員,而且還是一個極為不認真的部員。


    這個叫佐伯的女生與我在同一個委員會裏———也就是說她跟上木同學之間也有著委員會這層聯係。


    “為什麽佐伯你會知道我缺席這件事啊?”


    “放學去找你的時候寺西君告訴我的。”


    原來如此啊。說來這家夥———每天一到放學的時候就來找我呐。


    “其他的部員呢?”


    “提前結束社團活動去唱卡拉ok了。我在等男朋友。”


    “不會來吧。”


    “會來的!剛剛已經收到他發過來的信息了!”


    佐伯是個懂得看場合說話的人,我挺喜歡她的,不過絕對不想讓她成為我的女朋友就是了。


    “說起來,佐伯跟上木同學之間的關係還不錯吧?”


    “——


    誒?你說麻衣?”


    “我想知道她家的地址啦。”


    佐伯將手中的時尚雜誌扣在桌子上。


    “呐………你怎麽了?總感覺你好像跟平時不太一樣………”


    那是因為我們已經有十幾天沒見過麵了啊。


    “別管了快告訴我。”


    “難道你聽說了麻衣她要搬家的事情?”


    這家夥她知道啊。


    “聽說了,所以我都說了要你告訴我她家的地址啊。”


    “嗚哇……好認真的眼神。永戶視死如歸的表情我可能是第一次看到呢。”佐伯重新翹起二郎腿。“雖然看樣子好像是露餡了的樣子呐,不過我可是被麻衣封了口的。”


    “哈?封口?”


    “搬家的事情不要對永戶說,這樣。你明白她這麽說的意義嗎?”


    “我可是個一點不壞的大好人啊。”


    “你是個傻瓜?那樣的話就不用特意來封我的口了嘛。永戶你啊,覺得麻衣為什麽今年也會做圖書委員?你知道那孩子是個極度害羞的人嗎?”


    我想堵住耳朵。


    “雖然可能有些意外,她可是個沒有戀愛經驗的晚熟孩子哦。光看著就覺得很可憐呢。啊~~~啊,如果早點告訴我的話我一定想法幫忙的啊,之前完全都沒有察覺你們兩個有那種意思嘛。”


    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直到耳根都是。


    “我也是個害羞的人啊,非常的害羞。”


    “啊哈哈,真般配呐。”


    事不關己的佐伯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麻衣家的住址。幫不上忙真是抱歉。”


    佐伯一副抱歉的樣子雙手合十。


    “你能想到有其他知道這件事的人嗎?”


    “嗯———,這個啊——。麻衣她並沒有跟特定的某人關係很好的樣子……”


    “關係還不錯的人就可以,告訴我。”


    “那樣的話,”以這句話為開頭,佐伯列舉出了幾個學生的名字。


    “總感覺今天的永戶很有男人氣概哦,一直都能這樣的強硬就好了。”


    “……被佐伯你誇獎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不過還是謝謝了。”


    道謝之後我離開了社團教室。


    佐伯舉出的人全部都是運動社團的學生,首先我來到體育館。對於初次見麵的人難免會引起懷疑,不過大家在得知上木同學要搬家的消息後馬上就主動聆聽起我講話來。盡管如此卻沒有得到什麽有力的情報。


    之後我又來到網球場,但是到最後都沒有找到一個知道上木同學住所的人。從談話中得知上木同學雖然有去過別人的家裏玩,卻從來沒有邀請過任何人來自己的家。


    離開學校以後我一邊走路一邊思考,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附近的車站。我從這裏向市中心進發,期間一直在想著上木同學的事情。


    走出車站大樓的時候天空已經染上了一片赤紅。


    已經快要到下午七點了,黑下來也隻是時間的問題了。周圍全都是走在迴家路上的上班族,ol還有學生。七月一日,星期五的傍晚。每個人看上去都是一副因為即將到來的周末而歡欣雀躍的樣子。


    猛然間我注意到自己忘記了世界正在不斷重複著這件事。


    世界真的是在不重複環著嗎?


    這一切會不會是我的錯覺呢?


    直到現在這種疑問才在我心中膨脹起來。


    “一副慌張的樣子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耳朵裏。信號燈變為綠色,我逆著人流向後轉身。少女同之前一樣孤零零的坐在護欄上。


    “……又是你這個人啊。”


    “我倒不是被稱唿為‘你這個人’的。”


    “你到底是什麽人………切,問了也是白問呐……”


    “還是有學習能力的嘛”少女麵無表情的低語。“話說迴來———何時會結束,你不想知道嗎?”


    說著她露出微笑。


    “結束?什麽意思?”


    昨天見麵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少女的話有著奇妙的說服力在裏麵。


    “結束,這種說法並不正確呢。不過那都是些小事而已。”


    “所以說啊,到底是什——”


    “明天就會結束哦。”


    一瞬間我的思考凝固了,花了一點時間後我才理解了這個事實。


    “你所說的結束,指的是這個循環現象嗎?”


    “那個是你想出的名字嗎?嘛,名稱什麽的怎樣都好。”


    “你………到底了解到什麽程度?”我拉近同少女之間的距離。“呐,這到底是誰搞的鬼啊?還是說是某種自然現象嗎?”


    “這個問題我不能迴答你。”


    “為什麽啊?”


    “因為很麻煩。”


    少女大大的打了個哈欠,抬頭望向空中正在伸長的飛機雲。看樣子她是不打算迴答我,不過現在大吵大叫的話就正好如她所願了。


    “對了對了———結束日這件事我已經先告訴她了。”


    “她是……”


    “就是你的那個朋友啊。她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哦。”


    ……這樣啊,上木同學她知道了啊。


    她之所以沒來公園,是因為她知道這個七月一日要結束了———知道搬家的事情要成為現實了。


    聯想到對我隱瞞搬家消息這件事情的話,昨天她的一係列行動也就能夠理解了。正因為七月一日在不斷的重複著,她才可以暫時的將搬家的事情放到一旁,通過這樣來轉換自己的心情。這也可以稱作是在逃避現實吧。


    不過,姑且先把少女所說的話當做現實———


    就算這樣,難道她不會把它當成是小孩子的隨口胡說嗎?為什麽上木同學會相信這個少女的話呢?


    “世界呢———從很久以前開始就變得曖昧不清了哦”


    少女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我的身後。


    “曖昧?”


    “人們的認識,我指的是這個。”


    “那是什麽意思啊?”


    “我呢,把無論何時都要盡量把話說得淺顯易懂作為我的格言哦,單純隻是你的智商太低了嗎?”


    ……被當成傻瓜了啊。


    “其實你什麽都不知道吧?”


    “很遺憾呢,至少我知道的東西要比你的多哦。”


    “那樣的話就告訴嘛,一五一十的。這樣的話我就會相信你的。”


    “你改變態度也是沒用的,你這惡心男,看見你我就心煩,真惡心。”


    最初還以為她是個說話很有禮貌的孩子,看來偶爾也會說些難聽的話呐。


    “請你也稍微考慮一下我的辛苦”


    “辛苦?”


    “真是的,你真是個讓人發愁的人呢。你以為你能她在公園裏相遇是多虧了誰啊?還有昨天,她的去處也是我告訴你的不是嗎?現在我也正在指點你,而且還是無償的。”


    “……啊”


    上木同學曾經說過。“在公園裏等著的話就會發生有趣的事情哦”———某人曾經這樣告訴過她。這樣啊,那個人原來是這個毒舌少女啊……。


    然後預言應驗了。


    因此上木同學便認為她是值得相信的。


    這個少女說的話———


    “總之一切將迴歸正常哦?不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嗎”


    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確實能夠從七月一日擺脫出來是我的本來願望,但是這樣的話就再也見不到上木同學了。


    自從在公園同上木同學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就希望著這種日常會永遠的持續下去。我深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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