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肩靜靜地走在麑鏡。正值天界初秋時節,蒹霞蒼蒼,白露為霜,黃花燦燦,青霧迷茫。鶼鳥依依,殘荷悠蕩。


    花有若站在他身邊,一臉疲憊!她黯然傷神,不想再去言語,沉默著。


    鏡彧方才見她用心化解彷若上神心結,字字句句入理,倘若他之前更多的是因為迷戀她的皮相,那現在他更愛的便是她這顆靈魂。


    漫漫上神路,他獨獨鍾愛一人,斷然不會輕易放手!


    靜謐的夜,浩渺的麑湖之濱,仙闕飄飄,他立於湖畔,安靜的陪著她。


    “殿下,謝謝你!幫了我這麽多次。我欠你的都不知道怎麽迴報!”花有若感激的看向他。


    “唔,我若知道你該怎樣迴報,你會按我說的做嗎?”他笑著轉身看向她,伸出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輕輕靠近我耳邊,“我就是想要你一直欠著我的……”


    耳邊溫柔的低沉的聲音,撩動她的發絲,被風吹蹭在臉頰,心裏便覺得一緊,頓時紅了臉,她趕緊後退了一步,拱手對他:“之前不知道殿下是九重天太子,多有冒犯,殿下可別怪罪!你的令牌,我還沒找到,過幾日我一定還給你!”


    他的臉刷的一下泛白,收起笑容,似乎有幾分惱怒:“我說過讓你還了嗎!倘若真要還,你欠我的豈止是一塊令牌!”


    她心裏咯噔,尋思著難道還哪裏得罪他了嗎!頂多不識他身份,有言語不敬嘛,也犯不上大罪啊!


    見她低頭不語,他便故意戲耍道:“數月前,在麑院牆角挾持上神,還出手偷襲上神的是你吧!”


    花有若驚愕的看向他,忽然想起那夜在麑院她的確拽住了一個仙倌替我解圍,正是他!她使勁搖搖頭,這可是打死不能承認。


    他抓住她的肩膀,逼近她,看著她的雙眼:“我認得你這雙眼睛!”


    花有若看見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忽然有點慌了神,花溪女君有啥敢做不敢當的,她掙脫開他的雙手,憤憤不平:“是我又如何!你奈我何!”


    他忽然哈哈大笑,戲謔的看向她:“果然是你啊!”


    “你……”她惱羞成怒,嬌慎的瞪向他。


    “那我再幫你一次,不會說出去的!”他朝她輕輕一笑,那笑容仿佛天邊的雲霞,照耀著她,讓我的心莫名的顫動。


    可她明明喜歡幻璽櫟,斷然不會再對他動心!


    花有若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隻道是累了,便匆匆趕迴麑院。


    麑鏡,閔福殿。


    彷若被仙使引進來,玄靖正背向著她,沉默不語。仙使請示他,隻見他揮揮手示意她們退下,卻並未轉身麵向彷若。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我來是有些關於溪諾仙子事情要說!”彷若此刻是誠懇的。


    玄靖忽然轉身,溪諾仙子幾個字似乎點燃了他心裏壓抑的怒火:“彷若!你幾次三番加害溪諾仙子,我都睜隻眼閉隻眼,我知道你當她是誰!可你幾次三番出手,甚至對她投寂元丹,你居然這麽狠毒,我便是無法再忍了!”


    “寂元丹!”彷若睜大眼,頓時感到頭皮發麻。她縱然是恨花溪女君,但也沒想到用這麽惡毒的招術!“什麽寂元丹,玄靖!你把話說明白!”


    “你自己做過什麽難道不清楚嗎!之前發現寂元丹少了一顆,我也隻是對你有所懷疑,要不是這次你在天已仙尊眼皮底下對溪諾仙子出此狠手,我還不敢這麽斷定是你所為!”玄靖有點激動。


    “我沒有!”彷若歇斯底裏,“我真沒有!我承認我是拿過一顆寂元丹,但我並沒有用來對付她,那顆丹丸現在還在我寢殿裏,那是我準備自己用來了此殘生的。”她眼裏悲愴而陰鬱,她使出仙法,一個紫檀金木小盒便出現在眼前,她雙手呈上遞給玄靖。


    他心裏一震,眉頭緊鎖,帶著懷疑的目光接過盒子,很快打開,一顆完好無損的寂元丹正完好的放置在盒內。“不是你!”


    “我若做過,有什麽不敢承認的!幾萬年來,我雖然在麑鏡被尊為上神,可我的心早就死了,我過得怎麽樣,你難道看不見嗎!”她咆哮著,淚水傾瀉在臉上。


    “過去的事,我已經不想再去提了!你太過執擰!溪諾仙子不是烈日彥,你應該清楚!”他背過身去,語氣透著冰涼。


    “是我太過執擰,還是你太過冷血!玄靖!烈日彥就不該獨獨愛了你十幾萬年!她終歸是愛錯了人!”彷若冷笑著,淚水落在唇角,無邊的苦澀。


    “住嘴!我說過了過去的不要再提!”他內心激蕩著,翻江倒海,他隱忍著,麵上依舊平靜。往事豈能真的說過去就過得去,烈日彥這個名字,哪次不是在他心裏猶如針紮,失去她,他孑然一生,孤獨至今!


    他怎能不明白彷若的淒苦,他縱容她,因為他跟她一樣,在七萬年前失去了彼此的摯愛!隻是他比彷若更痛苦,是他的優柔寡斷導致他最終失去烈日彥,至今不知她魂歸何處。


    “魔族那邊利用我對付溪諾仙子,隻是不知道為何每次都留有餘地,我之前恨著十裏花溪,所以一直沒對你提起。我感覺他們有什麽陰謀,或者隻是時機未到,沒有出手。”她直言相告。


    玄靖沒有說話,他迅速推測到彷若並不知道他與魔族的私下往來,隻是她此番誠懇相告,看來她對花溪的舊恨已經釋然。如此也好,隻是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怎能化解她數萬年的心頭之恨。


    “我來除了這個,就是跟你告別的!玄靖!”她平靜的說著,慢慢轉身而去。


    “你要去哪裏?”玄靖朝殿外喊著。


    她歎了口氣,沒有迴答,斷然離去。


    一席素袍,白綢飄飄。


    轉身,一縷冷香遠。幾段唏噓一世悲歡,可笑命由人不由天。


    風華一指間流砂,蒼白一段佳年華。經流年,夢迴奈水河邊,任他凡事清濁,任你一笑間輪迴甘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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