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到睡了多久,當意識恢複的時候,眼前看到的是擔心地看著我的青井。頭感到異常沉重,虛脫感與嘔吐感侵蝕著我的身體。


    「這裏是……?」


    勉強想要從床上爬起來,但是被青井製止了。


    「神奈川分部的一間房間。你最好再睡一下,抑製劑所造成的副作用應該正在進行中才對。」


    「抑製劑?」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感染爆發被引起了。為了抑製仲西的發作所以用了藥物。要把失去意識的你搬到這裏來可是費了一番苦力。」


    青井淡淡地說著。


    雖然說已經有所預感了,但是青井說的話依然是很有衝擊性。


    史上第二度的天地創造型發生了,這對於世界到底會造成怎樣程度的影響,我完全沒有辦法想像。就算說是未成年,但是我當然還是會受到某種程度的社會製裁吧?


    不過,那種事情我不介意。我比較擔心的是本來應該全力抑製天地創造型的研究所將會受到的處罰。


    身為朋友的青井以及平常受到照顧的真由小姐,我到底為這些人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我忍不住垂下了頭。


    「這樣啊,就因為我擅自行動的關係……對不起,為你帶來麻煩了。」


    「……不,就算仲西什麽都不做,穗高結衣的特拉烏姆波也應該會在不久的將來爆發,仲西的行動隻是讓它稍微提早了一點而已。在她嬌小的體內蘊藏著過去以來的劇場型,不,甚至是天地創造型以上的特拉烏姆波。」


    「那是什麽意思?」


    青井一語不發,隻是將身體靠在床頭櫃上,打開了電視。


    「終於日本也發表了非常事態宣言。」


    以森嚴的畫麵做為背景,播報員以嚴肅的表情向觀眾報導。


    「發生了什麽事情?」


    「五小時前南美大陸的消失被確認了。」


    「……什麽?」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啦,原本南美大陸所在的地方,現在已經是一片汪洋大海。陸地不留痕跡地被消除了。」


    「為什麽,會這樣……?」


    難道說是核武戰爭?不不不,光是核武戰爭就把大陸消滅根本沒有可能。


    「是特拉烏姆波的暴走。穗高結衣的特拉烏姆波正一步步地改變這個世界。」


    我仔細思考了青並所說的話之後,開口說道。


    「……我不了解你說的意思。特拉烏姆波是對人的精神造成影響的東西,對現實世界是無力的。」


    青井從口袋拿出罐裝咖啡,將其中一罐丟過來給我。


    「原本認為是這樣的,但是,事實上卻不是這樣,就這麽簡單。實際上現在穗高結衣的特拉烏姆波就確實在改變著這個世界。」


    青井拿起靠在床頭櫃旁邊的紅色玩具球棒。


    「仲西,這個看起來是什麽?」


    看起來就隻是那時候結衣同學拿著的玩具球棒而已。


    「那支球棒怎麽了?」


    「專心注視著它,是不是開始看起來像球棒以外的東西了?」


    就像是唿應著青井的話一樣,球棒的輪廓突然開始扭曲,像生物一樣蠕動著,漸漸改變形狀。


    「這是……?」正說著,球棒就變成了一支散發強烈光芒的長劍。


    「《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穗高結衣在幻想世界中所愛用的劍。」


    青井看向罐裝咖啡,用下巴指了指。


    「喝吧,可以稍微冷靜一點。」


    心髒強熱地悸動著,唿吸也感覺很急促。我把動搖的心跟著咖啡一起吞進肚子,大大吐了一口氣。


    「你已經理解了吧?這次的發作跟以往的不同,穗高結衣的特拉烏姆波是會對現實世界造成影響的。也許這就是特拉烏姆波的最終型態了吧。」


    青井搖搖頭。


    「幻想世界是……對,至今為止的發作,全部都不過是為了這次的事情所做的模擬而已。」


    「沒有辦法停止嗎?」


    「抑製劑似乎沒有效果,雖然說理所當然也是理所當然。現在的她,是跟神一樣的存在。」


    「太胡扯了。」


    「我也這樣想。不過現在的我也開始有這樣的想法:我們所知道的曆史或是生物的演化過程,會不會單純隻是空想病所創造出來的設定?世界會不會是像這樣,至今已經經過了多次的再造?」


    青井眯著眼睛,眺望著窗外說著。被夕陽所渲染的街道,就像是鑲在畫框裏的一幅風景畫一樣。照青井的意思,難道連這些都是空想病所創造出來的東西嗎?


    「結衣同學在哪裏?」


    「藏匿在東京本部。現在的意識很清楚,沒有受到幻想所影響的樣子。隻是……」


    青井支吾其詞後露出黯淡的表情。


    「所長雖然是抱著樂觀的心態,但是我認為會出現叛徒也隻是時間的問題。研究所的人也是有家族的。」


    「叛徒?」


    對於突然出現的危險名詞,我呆住了。


    「如果要阻止新世界的創造,就隻有將神殺掉才行。『全人類都為了要殺掉穗高結衣而激動著』。仲西,你現在正麵臨著掌握世界命運的巨大選擇。也就是……」


    青井看著我的眼睛,靜靜地開口。


    ——要守護這個世界,還是要守護你?


    那正是我小時候那樣地憧憬著的選擇。


    那正是前些日子對結衣同學所說的世界崩壞的危機。


    但是,我完全沒有感受到愉悅。莫名的不安支配著我的心。


    「青井,我該……」


    ——怎麽做?正打算這樣問的時候,被察覺的青井用手製止了。


    「不要去求他人的主意,不要去聽他人的意見。你現在就是處在這樣的狀況下。自己去思考,自己去決定。因為不管是選了哪一邊,後悔的都是仲西……都是你啊。」


    被青井的氣魄所壓製,我隻能點頭。


    「青井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仲西,就像你有你必須要去守護的人一樣,我也有我必須要去守護的人。」


    「佳織小姐嗎……?」


    青井點點頭。


    「佳織也持有特拉烏姆波,換句話說就是神的前身了。可能還有可以救她的方法,我要為了那個方法努力到最後。」


    「這樣啊。」


    「還有,仲西的機車鑰匙,我放在這裏。車就停在下麵,你騎去吧。」說著,青井把鑰匙放在床頭櫃上,附加了一句「這是穗高結衣的潛藏位置」然後遞出一張便條紙。


    我為了接過便條紙而把身體往前傾,突然青井伸出手繞過我的頭。還在搞不清楚發生什麽狀況時,青井就在我的嘴唇上留下像是碰到又像是沒碰到的短短的親吻。


    「……咦?」


    把臉移開後,青井溫柔地對我微笑。


    「這是最後的餞別。」


    說著,靦腆地紅著雙頰的青井,那舉止毫無疑問地就是個女孩子。


    「青井,難道你……?」


    青井好奇地歪著頭。


    ——啊啊,原來是這樣。


    青井就算是做出了這樣的行為,卻仍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真相。總覺得那是一件非常寂寞的事情。


    「加油啊。」我這麽說著。


    青井微微地笑著,留下一句「那是我要說的話」就走出了房間。


    我看著房門許久,但是,當然青井並沒有再迴來。胸口感到苦悶,一想到這搞不好會是今生的別離,就不禁感到非常地寂寞。


    便條紙上記載著商務旅


    館的名字及地址,然後還有房間號碼。結衣同學應該就在這裏吧?


    手機響起,螢幕上顯示的是【森崎進一】的文字。


    拿起手機,按下通話紐。


    「喂?」


    「仲西嗎?你沒事吧?」


    森崎在電話的另一頭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


    「嗯,暫時是沒什麽問題。」


    「現在你人在哪裏?一早醒來之後不是就一片混亂嗎?可是老爸說什麽無論如何都要趕上下禮拜的繳納期限什麽的就給我跑去上班了,老媽也給我跑出去買晚餐的材料,簡直就像世畀上的混亂是騙人的一樣,搞得我腦袋一片混亂啊,結果跟你的聯絡就晚了。呐,穗高同學現在狀況很麻煩吧?仲西你有什麽打算啊?」


    「……我……」


    我該怎麽做?世界正在一步步地崩壞,可是,就算是為了這個世界,也不能就這樣看著結衣同學被殺害。


    「我要守護結衣同學,也要守護這個世界。」


    「這樣啊,那,也參我一腳吧。」


    森崎爽朗地說著,簡直就像是還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一樣。但是,那是他的演技,是因為擔心我才這麽做的。


    「……謝謝你,森崎。」


    「幹嘛啊,突然這樣很惡心耶。然後呢?仲西你現在人在哪裏?我該往哪裏去?」


    我跟森崎約好在距離旅館最近的有樂叮車站會合後,便掛斷電話。


    「結衣同學,我們所等待的世界崩壞的危機終於來了,讓我們兩個人一起度過吧。」


    我想這是一名單純的高中生再怎麽樣都不可能辦得到的事情,但是,非做不可。雖然連到底該怎麽做都還搞不清楚,但是,非做不可。


    我將《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插在腰帶上,拿起鑰匙,走向大樓的出入口。


    大樓內杳無人煙,就在迎接世界變遷的現在,神奈川分部也結束它的任務了也不一定。青井想必是為了我而騰出最後所剩不多的時間的吧。


    走出來到外麵後,機車就停在出入口的正前方。


    「久等了……這就st run了喔。」說著,我撫摸著油箱。迴想起來在一起也還沒經過多長的時間,但是與這台機車也有過各種的迴憶。


    不經意仰望天空,我所不知道的星座在閃爍著。世界似乎正在一分一秒地被改造中吧?


    我騎著車來到有樂町,與森崎會合之後,便直接往旅館出發了。雖然因為襲卷全世界的混亂讓道路混雜著,但是那跟我沒有關係。我穿梭在車與車的縫隙間,不久之後便到達了旅館。周圍已經是一片昏暗。


    把機車停在出入口附近,再一次確認了一下便條紙。便走向目的地的房間。


    「仲西,話說迴來,你有沒有看到新聞?」


    森崎左顧右盼地看著旅館的裝潢然後說著。


    「有啊,南美大陸消失的那一則對吧?」


    「不,這次是歐洲。」


    我瞬間看向森崎的眼睛,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歐洲也消失了?」


    「不,似乎是形狀被改變了的樣子。雖然太專門的東西我不懂,不過似乎說是地殼板塊以無法想像的速度在移動中,而且至今為止沒有被發現過的火山也一座接著一座出現的樣子。」


    「住在歐洲的人們怎麽樣了?」


    森崎搖搖頭。


    「聯絡似乎斷掉了。地球的自轉軸好像也開始偏移的樣子……我也搞不太清楚。」


    夜空中的星星會改變位置,搞不好就是因為自轉軸偏移所造成的。


    這世界到底會被改造成什麽樣子啊?


    「……就是這裏。」


    我交互確認著便條紙和門牌上刻著的號碼後說道。看來我也在自己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在緊張著的樣子,便條紙被汗水弄得有些濕氣。


    敲了兩下門之後,從門的另一邊傳來她的聲音。


    「那個……請問是哪位?」


    情緒激動著,緊張被吹得煙消雲散。


    「是我,結衣同學。請打開門吧。」


    門被靜靜地打開,從門縫中看到像是在確認我的臉一樣窺探出來的結衣同學的身影。


    她發現是我之後,全開了門,像是彈跳出來般抱住我。


    「太好了……你沒事……」


    我撫摸著結衣同學的頭。


    「結衣同學沒事也太好了。」


    森崎咳了一聲引起我們的注意後,開口說道:


    「不要太過醒目會比較好吧?」


    「啊、啊啊,確實如此。結衣同學,可以進到房間裏嗎?」


    「嗯。」


    我跟森崎進到房間裏,在房間裏的椅子上坐下來。結衣同學則是坐在床上。


    「那個,東京本部的人呢?」我問道。


    結衣同學露出黯淡的表情。


    「大家都被政府的人召喚出去然後被拘束了,為了要質問這次的事件為什麽會被引起的,然後有沒有解決的方法。我被謊稱是逃亡到國外去了,知道我在這裏的就隻有東京本部少數的人以及青井同學。將我藏匿在這裏的保安者也被政府的人抓到了。會操作特拉烏姆波采測器之類專門儀器的就隻有研究所的人而已,所以暫時是應該不會被發現才是,保安者的人最後對我這麽說。」


    「沒有解決的方法嗎?」


    「沒有……不過,如果我死掉的話,也許是可以。」


    結衣同學悲傷地低下頭。


    森崎拍著手發出「啪」地一聲,我跟結衣同學都將視線看向森崎。


    「好了,昏暗的話題就到此打住吧。」


    森崎用著不相稱於這個場合般高昂的聲音說著,然後從冰箱中拿出可樂丟給我。


    「穗高同學呢?」


    「啊……那,冰咖啡歐蕾……」


    「好的,我知道了。」


    森崎快活地說著,隨手將罐子拿出來。「那麽,喝著冰涼的飲料想想接下來的善後方法吧。」


    打開易開罐,森崎一口氣就把可樂喝光了。說了一句「嗯,好喝」之後,森崎又拿出了一罐。


    「穗高同學也喝吧。反正這也是研究所會付錢的吧?」


    「啊,嗯,謝謝。」


    結衣同學喝了一口咖啡歐蕾後,靜靜地放鬆了緊張的肩膀。應該是稍微提起一點精神了。


    「我看電視上講說,是強力的特拉烏姆波暴走……?」


    森崎喝著可樂問道。


    結衣同學吐出短短的一口氣後,將視線看著罐子。


    「……好像是這樣,雖然我並沒有自覺。」


    「不過,看起來不像是陷入幻想中的樣子啊。」


    「嗯,意識很清楚。這次的發作好像跟以往的不太一樣的樣子。現在所知道的一件事情是,就像天地創造型一樣,我的特拉烏姆波正擴散在世界中。」


    「抑製劑呢?」


    結衣同學悲傷地搖搖頭。


    「沒有用。」


    「沒有辦法下意識去阻斷流出嗎?」


    「那也沒有辦法做到。」


    「是這樣啊……」


    森崎將飲料罐放在冰箱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走到窗邊。


    「夜景很美啊,這附近似乎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嗯?那是什麽?」


    森崎發出驚訝的聲音,把手肘貼在窗玻璃上往下看。


    「怎麽了?」我問。


    「那個,下麵集結著車子,完全把正門堵住了……盤查嗎?」


    我跟結衣同學對望了一眼後,看向窗戶外麵。就像森崎所說的,成群的車子把對向四線道


    的道路都堵住了。車子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下車,奔入我們所在的旅館。


    結衣同學越過我的肩膀看著那幅光景,「難道……」地咕噥了一句。「景,你有把手機的電源關掉嗎?」


    「我是開著機……」我迴答道。


    「關掉!快點!在下麵的是警察啊!他們利用手機的gps……」


    就在那時,聽到一陣巨大的聲響後,門板被打開了。我們轉過身去,一名穿著白色法衣的金發青年正把腳舉在半空。難道說是踢破的嗎?什麽怪力啊?


    像是要固守住他的後方一樣,數名警官圍繞著門口。


    青年像是警戒著我們一樣握著劍柄。對,他帶著劍。在現在這個時代中不相稱的裝扮、不相稱的武器、不相稱的外貌。在他的身上有著這全部的特征。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樣子讓人很有既視感。


    「傑斯提斯……?」


    結衣同學用顫抖的聲音說著。


    我想起來了,青年的裝扮酷似之前結衣同學給我看過的傑斯提斯插畫。


    「好久不見了……結衣。」


    被稱作傑斯提斯的青年露出微笑。


    「怎麽會……你明明是幻想中的人物……」


    像是要安撫狼狽著的結衣同學,傑斯提斯用溫柔的語氣向她說道:


    「是你把我創造出來的,我是由你的特拉烏姆波所創造出來的第一個生命。」


    傑斯提斯向結衣同學伸出手,緩緩地踏出步伐。


    「你為了要阻止你自己本身所以把我創造出來了。」


    發現了傑斯提斯的氛圍改變的事情,我不禁擺出警戒的姿勢。瞬間傑斯提斯拔出劍襲擊結衣同學。


    我從腰間拔出《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用左手支撐著劍背阻擋傑斯提斯的兇刃。


    光之劍與光之劍相疊著,發出刺耳的聲音同時,也發出強烈的閃光。


    「你想對結衣同學做什麽?」


    傑斯提斯毫不在意我所發出的怒吼,將視線看向《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


    「《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正想說不在教皇的手中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居然在這種地方……」


    傑斯提斯露出冷笑。


    「哼,沒關係。反正也不過就隻是我的愛劍《三位一體的十字劍》(trinity sword)的模仿品罷了。」


    「那種事情隨便啦!為什麽要想殺害結衣同學?」


    「我是七種美德之一——希望的使徒。為了守護人們的希望、為了守護這個世界,結衣是非死不可。」


    「……你不是結衣同學的夥伴嗎?」


    「這是結衣所冀望的事情。」


    「是這樣喔。那,我就要守護結衣同學。」


    傑斯提斯像是要嘲笑我一般露出冷笑。


    「隻會為反對而反對的反抗心還是沒變啊,開膛手皮耶爾!」


    ——不要隨便用別的名字稱唿人啊。


    就在這時我才發現,我根本沒有握過劍,也應該不知道使劍的方法。但是,我卻知道,身體也記得。難道這就是身為開膛手皮耶爾的記憶嗎?在這個世界中,我就是開膛手皮耶爾嗎?


    光線集中在我的右手背,刻印出黑桃的圖騰。


    管他那麽多。


    既然有知識,既然有力量,那就隻有將它們發揮出來就是了。


    「仲西,讓開!」


    聽到森崎的叫喊,我反射性地避開身體。森崎把床墊豎著拿起,往傑斯提斯突進而去,將他壓到房間的外麵。房間外發出短暫的悶絕聲,似乎是把房間外麵的一夥都牽連進去了的樣子。


    「快跑到電梯的地方!」


    因為森崎的聲音而迴過神的我拉住結衣同學的手,奔出房門追在他的後麵。


    大概是傑斯提斯那夥人搭上來的吧,當我們穿越走廊來到電梯口時,電梯剛好就停在我們所在的樓層。坐進電梯裏,當我按下『關門』的按鈕時,一名男子追了上來。


    「別想逃!」


    森崎往男子的胸口踹了一腳,把他踹到牆壁上,說了一句「已經客滿了啦」就將門關上。「但是,事情變得很大條啊。照這情形,一樓的大廳應該都被那夥人堵住了。我去爭取時間,你們就趁機快逃。」


    森崎一副泰然地說著,但是,那雙手卻在顫抖著。


    「森崎同學……」


    「我也是要幹的時候就會幹的男人,稍微讓我要一下帥吧。」說著,森崎向結衣同學露出笑容,然後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要守住穗高同學啊。」


    「不……可是,」


    「要守住啊。」森崎再一次說著。


    他的意誌是認真的。


    我下定了決心,點頭示意。


    電梯的樓層表示『9』、『8』、『7』地正確表示著現在的所在樓層,感覺就像是前往戰場的倒數計時一樣。


    短暫的寂靜,正當我煩惱著應該向森崎說什麽話的時候,樓層表示就映出『1』的數字。「叮」地一聲尖銳的聲音後,電梯門就打開了。


    就像森崎所預測的,電梯附近被貌似要襲擊結衣同學的警官集團所固守著。大家都露出一臉兇惡的表情,為了守護世界、守護家族及朋友,他們也是很拚命的。


    森崎將手腕交叉在頭前就朝著集團衝出去,做出了一道狹窄的縫隙。


    「就是現在,跑啊!」


    我拉著結衣同學的手,揮舞著《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一邊牽製著集團,一邊穿過森崎所做出來的縫隙。


    「站住!」


    聽到了傑斯提斯的聲音,我迴頭確認背後的情況。從逃生梯口出現的傑斯提斯正往我們逼近。


    「別想過去!」


    森崎擒抱住傑斯提斯,轉倒在地板上。集團像是捕狩獵物的昆蟲一般包圍森崎,對著抓住傑斯提斯不放的他又揍又踹地施以暴行。


    「男人,森崎進一!誓死於此此此此此!」


    從背後聽到森崎不管何時都像個笨蛋一樣的呐喊。


    但是,我能痛感森崎的心情。如果不說點像笨蛋一樣的話,稍微丟掉一點理性的話,恐怕會被像怒滔一般襲湧而來的恐懼蹂困著心,甚至會抓狂吧?


    森崎是個在和平的日本長大的平凡高中生,突然遭過到這樣不講理的狀況,不可能會不感到恐懼的。


    我一邊奔跑著一邊看向後方。


    森崎就算是被集團蹂躪著,也死命地抓住要追殺我們的傑斯提斯的腳而不肯放手。


    不能夠就這樣舍棄他。我用力地握住《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停下腳步。


    「不準迴頭啊!往前跑啊!」


    森崎又再一次叫喊著。


    就在這時候,我迴神了。如果這時候迴去,就會白費森崎的決心了。


    我拉住結衣同學的手,照著森崎所說的,往前方飛奔。


    森崎在發生異變的這個世界中並沒有得到任何的能力,既不會使用魔法,也沒有得到任何特殊的武器,更不用講得到異能力或超能力。縱使如此,森崎仍然單身麵對自己幾十倍以上的威脅,拚命地在戟鬥著。


    森崎的英勇姿態,比我所知到的任何故事中的主角還要帥氣。


    「……謝謝你,森崎。我一定會守住結衣同學的。」


    我做好覺悟,小聲地說道。


    「結衣同學,請坐到後座。」


    跑到了停放機車的地方,我說道。


    結衣同學手腳不習慣地坐上後座。守在外麵的警官們發現我們後,開始成群圍


    上。我也跨上機車,發動了引擎。眼前的道路被車埋住,我們從人行步道穿越車群,到了交叉路口時才飛奔到車道上。才沒有性子去管什麽信號燈,緊急刹車的十噸重車輛發出吵死人的喇叭聲,但是我還是毫不在意地穿越了交叉路口。


    「要往哪裏去?」


    為了不輸給吹在臉上的風,結衣同學提高聲量。


    「沒有決定。總之,非逃走不可。」


    「逃走之後要怎麽辦?」


    「思考善後的方法吧。應該有辦法可以守護這個世界也守護結衣同學的。」


    結衣同學不再迴話。從後照鏡看向結衣同學的樣子,她小小地搖搖頭。


    「……不可能的啦。」


    結衣同學似乎是對一切都放棄了,森崎最後的樣子看來是給予了她很強烈的悲壯感。


    但是,那種事情我也是一樣。想到森崎的事情,胸口就會覺得苦悶,連唿吸都感到困難。


    「那個……可以詳細地告訴我有關傑斯提斯的事情嗎?」


    我為了要讓跌到穀底的她轉換心情,所以改變了話題。


    「傑斯提斯是……」


    她像是把感情壓抑下來般淡淡地訴說著。


    「設定上是fbi的特殊搜查宮,專門處理跟超能力或是異能力、咒術、法術、魔術這一類異端力量相關的案件。然後,他同時也是梵諦岡直屬機關《教會》(lesia)的成員,對付仇視神的人並守護這個世界就是他的使命。我在那個世界中是他的部下,也是他的……戀人。」


    對於戀人這個單字感到些許的在意,但是我為了排除邪念而用力搖頭。跟幻想中的人物吃醋又能怎麽樣?我可不記得我那麽容易忌妒。


    「傑斯提斯是受過七種美德中的一種,希望的洗禮的上位體。」


    「那是什麽?那個叫上位體的?」


    「沒有很嚴密地被設定過,所以也沒辦法說得很詳細。隻是,很特殊而且很強的事情是確定的。事實上,傑斯提斯確實是《教會》(lesia)中最強的騎士。」


    「順道一提,我……或是說開膛手皮耶爾又是什麽樣的感覺?」


    「七種的大罪中,掌管暴食的中位體。《教會》(lesia)的敵對機關,《大罪》(mortal sin)的成員。讓世界陷入混沌就是《大罪》(mortal sin)的存在意義。」


    完全就是個超弱的設定,至少如果是強欲或是傲慢之類的話搞不好還有救一點。


    雖然說字麵上的東西也談不上什麽有沒有救。


    「真虧身為中位體的開膛手皮耶爾竟然可以打倒身為上位體的傑斯提斯啊。」


    「因為他帶了一百零八人的手下偷襲傑斯提斯。縱使如此,那次的戰鬥中活下來的也隻有開膛手皮耶爾一個人而已。如果是一對一的話我想應該是沒有勝算才是。」


    ——一百零八人啊。開膛手皮耶爾,你明明就是個壞蛋卻很有人望嘛。


    我不禁感慨著。


    不過,麵對一個人卻用上一百零九個人去對付,完全讓人感受不到什麽正義。看來我被分配到了一個很不得了的角色啊。


    「如果我再一次跟傑斯提斯對戰的話,我有多少勝算?」


    「沒有。他真的很強,既強壯又溫柔……是我憧憬的對象。」


    結衣同學像是在迴憶與傑斯提斯度過的日子一般說著。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傑斯提斯隻不過是幻想世界中,而且還是隻存在於記憶中的人物。


    「既強壯又溫柔啊……真是個完美的男人啊。」


    咕噥著,我突然感到一股不協調感。


    「……但是對結衣同學卻很不留情啊。」


    「因為他是一個把使命擺在第一位的人。」


    結衣同學像是要掩護傑斯提斯一樣地說著,簡直就像是在暗示說在心情上是站在他那邊一樣,我不禁感到有點不悅。


    「不,就算是那樣也還是很奇怪。就算說是為了使命,如果說要殺害戀人的話,不是也應該感到猶豫或悲傷嗎?遊戲或是漫畫裏不都是這樣的嗎?因為傑斯提斯是結衣同學所創造出來的人,應該會是受到像遊戲啦、漫畫啦、輕小說之類影響的人物才對。可是,那家夥的行動卻是『在女主角麵前裝得很正義的家夥,卻在重要的時刻說什麽不記得成為過什麽夥伴、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在主角的眼前想要殺害女主角』這種壞人角色的王道模式不是嗎?」


    結衣同學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一樣,用手觸碰我的脖子。


    「你記得青井同學說過的話嗎?」


    「說過的話?」


    「那個啊,麵試的時候……」


    ——「傑斯提斯企圖讓世界崩壞,然後進行世界的再構築。」


    我清楚地想起了當時的情景,透過後照鏡看著結衣同學的眼睛。


    「難道說……」


    結衣同學也不避開眼神而點點頭。


    「不會錯。當時的話給予了世界觀跟傑斯提斯新的設定。」


    那家夥在自己都沒發覺的情況下,埋下了這麽不得了的地雷啊。為了消磨時間跟玩鬧的結果竟然變成這個樣子,跟青井再會的那一天,我一定要用這個做梗好好整治他一頓。沒錯,我哪能讓那個成為今生的離別。


    為了這樣,我也必須要守護這個世界跟結衣同學不可。


    「我知道傑斯提斯成為惡棍的理由了,不過,還是有幾個無法理解的地方。」


    「什麽?」


    「首先,傑斯提斯率領日本警察的這一點。穿著那麽奇怪的衣服,不用講說要取得警察的信用了,反過來還會被盤問啊。」


    「所以我不是說過了嗎?傑斯提斯是lesia的成員,同時也是fbi的特殊搜查官啊。應該是以fbi的名義向警視廳提出搜查協力的吧。世界都在發生變化了,經由特拉烏姆波使他的周圍被編輯得合他所意也不奇怪啊。」


    理解了。


    「但是,還有一點。這應該是很具決定性的一點……」我往右邊的街道彎去。「傑斯提斯是打算要怎麽去讓世界崩壞,然後又怎麽去進行世界的再構築呢?那個……請你不要在意地聽我說喔,」


    說著這樣的引言之後再繼續說道:


    「現在,在讓世界崩壞的是結衣同學,然後,能夠對世界進行再構築的,我想大概也隻有結衣同學。如果殺掉了那樣的結衣同學,不就等於失去難得的手段了嗎?傑斯提斯的行動充滿矛盾啊。」


    結衣同學往圍繞著我身體的雙手注入力氣。


    「我想那就是《聖典》(瑟菲洛的詔書)的登場了。」


    ——又是青井啊。


    「具體來講《聖典》(瑟菲洛的詔書)是個什麽樣的東西啊?」


    「我聽說是指示人類未來的福音書,但是那似乎隻是謊言的樣子……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因為青井同學說的話,讓《聖典》(瑟菲洛的詔書)擁有了我所不能感知的某種意義,那個意義已經脫離我的掌握了。如果說,利用《聖典》(瑟菲洛的詔書)改變世界是可以辦得到的話,想要將在自己伸手所不及的地方持續改變這世界的我處理掉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們雖然漸漸地把握了傑斯提斯的陰謀了,可是卻完全沒辦法想出任何解決的辦法。


    不過,就算是那樣也還是非得打倒傑斯提斯不可。如果照這樣下去的話,雖然世界會因為結衣同學麗毀滅,但是如果放著傑斯提斯不管的話,結衣同學跟這個世界都會不見的。


    不禁感到一陣寒氣。這不是比喻,周圍的空氣在毫無預警之下突然一下子就開始變得寒冷。溫熱而平穩的風突然


    之間磨亮了鋒頭,刺痛我的皮膚。


    「怎麽迴事……?」


    從我咕噥著的嘴巴吐出白色的薄霧,


    「景,看上麵!」


    被引導著看向上方時,告知世界異變的白色惡魔飄飄地從天而降。


    「雪……?騙人的吧?現在才九月啊!」


    從背後感覺到結衣同學臉頰的觸感,她把臉埋起來了。


    世界的崩壞,看來已經到誰都無法阻止的地步了。熾熱的不安感刺痛著胸口。


    彎過緩和的彎道之後,視線的前方看到了什麽東西堵住了道路,當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警車將大燈跟警示燈都熄滅,盡可能不顯眼地潛伏在彎道的前方。


    不由得抓起刹車,因為急違製動力的關係讓後輪滑向前方。


    「糟了……!」


    雖然身體反射性地做出動作,不過沒有轉倒我想是因為運氣太好的關係。


    在慣性作用中總算將車停下來的時候,麵對的方向已經完全相反了,仔細一看,兩條刹車痕的軌道交叉著。


    就在那時,從人行步道出現了無數的人影,將我們團團包圍。


    「結衣同學,請抓緊我!」


    但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慌忙地想要扭轉油門杆的右手被其中的一個人壓住,就這樣強硬地把我從機車上拉了下來。連調整姿勢的時間都沒有。失去騎士的機車就這樣轉倒,發出厚重的聲響。


    「景!」


    聽到了結衣同學的悲鳴。我被數名男人壓在地上,被剝奪了自由。像是要告知我被捕獲了一樣,警車燈一瞬間全亮了。


    伴隨著啪踏啪踏吵死人的風聲,周圍吹起了一陣陣強風。看來似乎是連直升機都動員了。在我旁邊落下了繩梯,似曾相識的白色長筒靴映入眼簾。


    「真是難對付啊。該誇獎說真不愧是開膛手皮耶爾嗎?」


    傑斯提斯下了梯子,像是要誇耀自己的勝利一般放話。我雖然想稍微抬起臉來,但是被壓在背上的警宮粗魯地壓住了頭。


    「傑斯提斯!」


    我叫著站在我旁邊的青年的名字。


    「你輸了,開膛手皮耶爾。你就那樣匍匐在地上,看著《聖典》(瑟菲洛的詔書)創造新世界的瞬間吧!」


    傑斯提斯以有如積雪般冰冷的語調說著,並從懷裏拿出丁麵試那天被結衣同學搶走的參考書。


    突然,傑斯提斯的右手發出光芒。


    在光芒包覆之中,參考書變成了看似具有年代且厚重的書籍。


    「還沒有結束。我怎能把結衣同學就這樣交給你……!」


    「隻要結衣在的話,世界可是會滅亡的喔。」


    「不管怎樣,你都會用《聖典》(瑟菲洛的詔書)毀了這世界吧!」


    「我要做的是世界的再構築。」


    「都是一樣的意思!」


    就在那時,難以置信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


    「……已經夠了,景。」


    「咦?」


    我無法理解結衣同學究竟說了什麽。


    「我是說……已經夠了。」


    被幾名警宮壓倒在地的我無視著失去自由的身體,隻將視線望向結衣同學。被風雪冷卻的柏油路刺痛著臉頰。我們的周圍被警車包圍,覆蓋國道一號線的暗夜中,警車燈的燈光飛快地迴繞著。


    既使華麗地摔倒在地上、油箱上刮出了嚴重的傷痕,shadow ssic 400仍堅強地迴轉著引擎,就像是還在等待著身為騎士的我一樣。


    被穿著白色法衣的青年將手固定在身後,結衣同學默默地低著頭。


    「結衣同學不想活了嗎?」


    「我也不想死啊。可是,這世界上有太多我所重視的人,我不希望那些人死去……如果我的死可以拯救這個世界的話,這樣也好。」


    結衣同學微弱的聲音乘著風飛逝。


    確實是曾有過預兆。就像我所擔心害怕的,結衣同學的心雖然隻是一點一點地,但是確實地正在被幻想世界、被傑斯提斯所侵蝕著。


    不過,我還能努力。還能,做些什麽。我還隱藏著能夠守護結衣同學的力量。雖然沒有根據,但是我深信如此。


    但是,要解放那個力量的要素還不夠。


    「我也不希望結衣同學死去啊。」


    結衣同學搖了搖頭。


    「已經,夠了……真的夠了。我知道景是很溫柔的。所以……夠了。」


    雖然那張臉被瀏海遮著看不清楚,但是,結衣同學一定正在哭泣。


    我迴想起和她一同度過的每一天。


    克滿衝擊性的相過、然後再會、舞台上的亂入、總是有結衣同學在旁邊的教室、與結衣同學一起觀賞的電影、在天橋上靜靜述說著心情的結衣同學的背影。


    閉上眼睛,一切的光景伴隨著鮮豔的色彩而浮現在腦海。


    不,那距離就好像隻要伸出手就能觸碰到一樣。為了報答森崎華麗的最後,絕對不可以放棄。


    我下定了決心後開口。


    「我……我覺得與結衣同學在一起很愉快。雖然有時候被要得團團轉,那也還是覺得很愉快。到了這種時候,我才發現和結衣同學一同度過的時光是那麽地無可取代。所以,我不希望失去那樣的日子,為了它我什麽都願意做。」


    結衣同學抬起頭望向我。


    我已經除了結衣同學以外什麽都看不到、除了結衣同學的聲音以外什麽都聽不到了。


    在漫天紛飛的雪景中,隻有兩個人的世界,我向結衣同學問道:


    「……從今以後,你也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從結衣同學的眼眶溢出了淚水。


    「嗯……!」


    顫抖的聲音,但是結衣同學堅定地迴答。


    這樣就足夠了。


    失去結衣同學這種事情,我根本無法想像。


    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守護她。


    就算——要與世界為敵。


    我將被警官壓迫著的肺部撐大,對著夜空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辦得到。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大喊。


    「開膛手皮耶爾!你是個心地善良的青年。所以說,你對於自己的生活每天都抱著疑問。為什麽,自己會在將世界陷入混沌的《大罪》(mortal sin)之中?不,追根究柢,為什麽自己會以背負著大罪之人的身分而出生在這個世上?詛咒著自己的命運,被人們稱唿為開膛手皮耶爾而恐懼著、厭惡著,為了這樣的事情而歎息著。最後忍無可忍,你逃出了《大罪》(mortal sin)而選擇了與世無爭的生活。在那之中,諷刺的命運讓你與《教會》(lesia)的結衣小姐相遇了。你被結衣小姐的溫柔所吸引,漸漸地轉變為思慕之情。但是,結衣小姐已經有了未婚夫,傑斯提斯。即使如此也無妨,在背後默默地為她的幸福祈禱,你將思念壓抑了下來。不過,就在某一天,你偶然地知道了。傑斯提斯的陰謀、世界的崩壞與再生、然役,傑斯提斯要親手暗殺結衣小姐的事情。你為了阻止世界的崩壤,為了守護心儀的結衣小姐,向傑斯提斯提出了必敗的戰鬥。死亡是可以預想得到的,但是,就在那時,出乎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忍受不住過度的使用,喉嚨發出了悲鳴。但是,我為了更加提高聲量而深深地吸入一口氣。


    「哼,發瘋了嗎?」


    傑斯提斯鄙視著我。


    「為了隻不過是身為組織背叛者的你,


    過往的部下、現在仍隸屬《大罪》(mortal sin)的一百零八人聚集到了你的旗下。你曾是個好長官,無論何時都不曾忘記掛心與關懷部下,甚至也曾對敵人表示過情誼。你那樣的態度讓部下的心集中於一身。你與部下一同迎戰傑斯提斯,但是,那終究是中位體與下位體的集團,對身為上位體的傑斯提斯來說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一人接著一人地被打敗,你叫喊著他們的名字、流著淚水繼續戰鬥著。你那樣的姿態更加奮發著部下們。最後,除了你以外的人全部都獻出了生命,孤身留下的你使出最後的力量,將傑斯提斯……將傑斯提斯打倒了。你拯救了世界,成功守護了結衣小姐。就算因為未婚夫的殺身之仇而被怨恨著,也在心中決定不會後悔。」


    應該是察覺了我的目的,傑斯提斯嘖了一聲將結衣同學的身體推開,握著《三位一體的十字劍》(trinity sword)向我逼迫而來。


    「你是個為了被犧牲的人……為了世界……更重要地是為了結衣小姐,能夠發揮平常幾十倍以上力量的溫柔而勇敢的男人!沒錯吧?開膛手皮耶爾!」


    當餘音消逝在闇夜之中,我感受到了強烈的特拉烏姆波。突然發出光芒的黑桃圖騰,與從體內深處吹起的荒烈暴風。


    這正是我說的話傳入結衣同學的耳中,而在她的裏麵「新設定被補完的證據」。


    正義與真誠的思念會無條件地讓登場人物變強。就在現在,開膛手皮耶爾從一名單純的惡人角色,進化成為了拯救世界的強力混沌英雄。


    我使出全力將警官們彈開後,拿起《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站起身子。逼到眼前的《三位一體的十字劍》(trinity sword)劍鋒被我揮動的《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彈開。


    「傑斯提斯……就為宿命的對決畫下旬點吧!」


    「你這家夥……!」


    朝著狠狠瞪著我的傑斯提斯突進,將《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揮下。傑斯提斯翻過上半身避開劍擊,無聲無息地就揮出拳頭。


    用《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的劍柄擋下拳頭,將腳踏在傑斯提斯低沉的肩膀上,我朝著結衣同學跳躍而出。


    「景……!」


    當我著地時,結衣同學帶著眼淚以震抖而充滿歡喜的聲音叫著。


    我架住《無原罪的十字劍》與傑斯提斯對峙,對著站在身後的結衣同學靜靜地訴說:


    「從結衣同學變成劇場型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啊。我的空想病發作、感染爆發……真的是發生了很多事情。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讓我什麽都搞不清楚了。所以說,幻想世界啦、世界的改變啦、聖典所創造的世界崩壞與再生啦、那種事情全部都不重要了。」


    「少在那邊說廢話!」


    傑斯提斯像是疾風一般操出劍戟,切割著所有的東西。切傷了臉頰、割過了手腕,傑斯提斯的實力淩駕在經過強化之後的我之上。


    我的身體留下一道道的傷痕,流出來的血液將衣服染得鮮紅。


    縱使如此,我的心卻是非常地平穩而平靜。


    我與傑斯提斯之間交錯的光劍彩飾著闇夜,在漫天飛雪的寂靜空間中舉行著光之祭典。


    光芒怱左忽右地彈跳著,一下子又怱上怱下地流動著,最終徘徊在四邊周圍。


    缺少了某種真實感,像是處在虛幻的幻想世界中的一幕。光芒像是要包圍身處其中戰鬥著的兩個人一樣迴繞在四周。


    在燦爛奪目的光芒包圍之中,我深深地點頭。


    「沒錯,世界變成怎樣的不重要了。隻是因為結衣同學活著就會滅亡的脆弱世界,早早給我毀掉就好了。」


    將《三位一體的十字劍》(trinity sword)架開到一旁,我將《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從跨下往軀幹揮起。


    傑斯提斯立刻翻過身體。劍鋒切開了法衣,奪走了些許傑斯提斯柔軟的瀏海。


    為了不讓機會逃掉而進一步追擊。


    沒有聲音的光芒與光芒共舞。


    照亮在夏日夜空的聖誕霓虹,不過,吐出的氣息卻是雪白的,一瞬間就溶解在虛空中。


    光芒是在祝福著新世界的誕生,還是在哀悼著舊世界的滅亡?


    但是,那種事情全部都不重要了。


    「結衣同學……我就算是要與全世界為敵,也會守護結衣同學。無論何時,無論何處——無論在怎麽樣的世界。」


    「景……」


    一方麵架開著傑斯提斯的劍戟,我靜靜地開始詠唱。


    「以神之禦明在此散播福音/於、以汝為禦使予以深罪之者光之裁罰/深罪之者啊/以於之聲於之歌為汝贖罪之糧而頃耳/響徹吧永恆之福音」


    圍繞在我們周圍的光明集中到《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的劍身,發出耀眼的光芒。我將《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架在腰旁,注視著傑斯提斯。


    「《永恆的贖罪》(eternal ato)!」


    光芒就像波濤一般,以我為中心向四周展開。


    將《三位一體的十字劍》(trinity sword)舉到頭上的傑斯提斯,在他的劍鋒觸及我的脖子之前,我便將劍身插入他的胸口。傑斯提斯僵直著身體,果然地看著刺在胸口的劍。


    「……我竟然?我竟然敗了嗎……?世界的再構築呢…………」


    到他的眼眸失去光芒,沒有經過太長的時間。


    「再見了,傑斯提斯。然後,謝謝你。多虧了你,讓我發現了重要的事物。」


    我將《無原罪的十字劍》(i de)拔出,在倒在地上仰望著天空的傑斯提斯遺骸上以雙劍的光構出十字,然後將臉麵向結衣同學。


    「剛剛所說的話就是我最真實的心情。」


    我微笑著,將她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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