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有著全世界頂級知名度跟優秀傳統的名門私立白麗陵學院,到了學期末也會舉行期末考。


    然而,白麗陵雖然是所名門學校,但入學審查有很大一部分取決於學生的家世跟財產,成績並不是那麽重要,所以考試不會很困難,也不會有特殊或故意整人的陷阱題,隻要上課有聽,考試前稍微讀一下筆記,肯定都能拿到高分——從難度上來說,可算是非常簡單。


    …………話是這麽說。


    「糟透了……真的糟透了……」


    日野秋晴趴在l—b教室裏自己的桌子上,嘴裏一直反覆自言自語:


    「太慘了……為什麽這樣……怎麽會這樣……」


    「都到了這個地步,要是一直這樣消沉下去,最重要的考試可是會遲到喔?」


    這像泰山壓頂般從上方發話的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畢竟一般學生對秋晴是避之唯恐不及,在他消沉時能夠一眼看穿並湊過來講話的,隻有黑得徹底的心機青梅竹馬跟高傲的金色光芒電鑽大小姐而已,從聲音來判斷馬上就能知道是前者。


    秋晴臉也不拾,就這樣對著桌子說了:


    「……像你這種經過徹底計算,做什麽都完美無缺的壞心眼善人殺手,怎麽可能會了解我現在的心情……」


    「唉喲,怎麽這麽誇獎我呢。」


    那種充滿故意的驚訝聲音,讓秋晴慢慢地抬起頭。與其說根本沒誇獎她,不如該說不經意講出的真心話很危險,因而害怕地想觀察一下狀況。


    一抬起頭,就看到堆滿笑容的彩京朋美一副很開心的模樣:


    「表情這麽難看的就隻有你喔,上禮拜考完期末考,今天就隻有一個小時的班會而已,明明是這麽的輕鬆。」


    「……什麽事都沒有的隻有你們吧。」


    「嗯,是啊,我們接下來準備去咖啡廳聊聊暑假計劃,除此之外什麽事都沒有——跟你不一樣。」


    朋美每一句話都刺在秋晴內心傷口上,讓他有點想幹脆去死算了,雖然對方臉上掛著笑容,但果然還是對剛剛那段話懷恨在心吧。


    秋晴瞪著眼前這個可以算是宿敵的青梅竹馬,準備開口把長時間累積下來的抱怨全都吐出來——


    就在出聲前。


    「喔喔喔,在這裏在這裏!」


    轟一邊大聲喧嘩一邊衝進教室,害得秋晴錯過講話的時機,而且——


    「阿晴,我聽說了喔!你因為不及格要補考啊!?」


    ……居然大聲說出現在最不想被人提到的事情。


    跟在那個笑容快從臉上滿出來的轟後麵的,是急急忙忙跟來的三家。因為在眼神交會的瞬間,就看到三家很抱歉地低下頭,讓秋晴決定看在這位善良同學的麵子上,取消痛揍轟一頓的計劃,免除一場流血事件。


    不過,也不能讓事情就這麽算了,秋晴也有一兩句話想反駁,就算會越辯越丟臉,但還是有些不得不說的理由。


    「……一切都是不幸的意外造成的啊,從結果來看雖然必須補考,但這絕對不是我真正的實力。」


    「在考試時間快結束的時候才發現答案卡畫錯一格,雖然急忙想重畫,但才剛把答案擦掉時問就到了是吧?已經聽好幾遍了。」


    說話的人是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背後的大地,由於秋晴對這個室友抱怨了好幾次,看來他已經覺得很煩了。


    就像大地說的,不及格的原因是答案卡畫錯。因為在一開始的地方就有答案畫到同一格上,接著在沒注意到答案錯開的情況下就一路寫下去。更糟的是,他在重新檢查之前完全沒發現考卷最後麵還有一題。


    秋晴到最後才發現從第三題開始全都錯開一格,著急得把所有答案一口氣擦掉,打算重新畫上去——這時剛好鍾聲響起,時問到。


    所以在今天第一節班會發迴答案之前,他就知道肯定要補考了……不過,親眼看到個位數的分數還是讓人很難受啊!可惡,如果不用答案卡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要不是因為理事長說:晅樣好像有種走在時代尖端的感覺耶!」並采購了那些沒用的器材,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啊……!


    在一群幸災樂禍的從育科男同學&朋美包圍下,秋晴再次瞪著眾人:


    「…………聽好,這次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將來說不定就會發生在你們身上,不要以為逃過一次補考就沒事了——尤其是轟。」


    「等一下,為啥要指名我啊?」


    「當然是因為這群人裏麵你看起來最不會念書,還有最令人討厭。」


    「咕喔,的確我的成績並不算……呃、咦?阿、阿晴?怎麽好像聽到一件很殘酷的事啊?」


    「有嗎?我沒說錯什麽啊,對吧,三家?」


    「是、是啊……慎吾同學根本是自作自受。」


    「……轟應該要改一下平常的態度。」


    「這麽說來,大家都說隻要靠近轟就會被性騷擾喔?」


    遭到集中火力的轟滿臉愕然,搖搖晃晃地往後倒,與附近的桌子一同倒在湊熱鬧的人群之中,引發一陣尖叫……這種倒法根本就是故意的吧,哪那麽剛好倒在可以偷看到裙底風光的位置啊?


    為了報複,大小姐們紛紛拿起鞋子跟書包往轟身上砸……這就是自作自受,別管他了。


    「等著瞧,我一定會通過補考,你們也隻有現在能囂張啦。」


    「喲,真有自信啊,反正不管補考再怎麽努力也拿不到最佳評價啦,你就好好加油吧?」


    「你真的很擅長把我推進穀底啊!」


    惱羞成怒地說完這句話,秋晴便抓起書包離開現場,繼續待下去恐怕就要以最差的精神狀態去補考了。


    想趕緊離開教室的他,快步在桌問的空隙走著,而原本靠過來看熱鬧的女同學們則一邊發出尖叫一邊躲開。


    「不要忘記寫名字喔?」


    「這次別再自爆了啊。」


    「阿晴,目標連續不及格,這才是最有趣的發展啦。」


    「冷、冷靜下來努力的話絕對沒問題的。」


    就算聽到背後傳來這些聲音也完全不迴頭。


    秋晴暗自想著「除了三家以外,最好通通倒大楣」這種黑暗願望,並跨出了教室。


    懊悔外加讓朋美她們逮到花掉不少時問,因此當秋晴抵達補考的教室時,考試已經即將開始。


    沒想到居然在公布成績的同一天補考,一般來說根本不可能。何況理由還是因為一部分老師覺得「這麽麻煩的事最好趕快結束準備度假去」,這實在太誇張了,這問學校不隻是學生,連老師都不太正常。


    話說迴來,當作考場的是問平常沒進去過的教室,讓秋晴稍微有些緊張。不過,門上貼有寫著「補考考場」的紙,考試本身也不算很難,應該沒有必要害怕。秋晴在心裏對自己這樣說,推門走進教室。


    內部空間跟平常使用的教室差不多,不過除了講桌外就隻準備了兩組桌椅。


    有位沒見過的女學生已經坐在比較靠內側的座位上……然而秋晴一看到她,整個人便呆住了。


    這怎麽可能——眼前看到的是一個讓人不禁這樣想的美女。


    由小小的臉跟眼角微微下垂的大眼睛組合起來的臉孔,美到讓人看得出神,高挺的鼻子跟像是塗了口紅的櫻唇,細細的眉毛跟被頭發遮住一半的耳朵都發揮相乘效果,讓人差點就忘了要唿吸。


    又直又長的黑發一直長到腰間,而且發質仿佛像是絹絲般滑順,從來沒有看過如此閃亮又吸引人的頭發,而且就算坐著,也無法掩飾那副連職業模特兒都會羨慕的完美身材,真的非常驚人。


    因為白麗陵中的美女非常多,秋晴自從來到這裏後


    甚至開始覺得「吃得好教育得好連外表也會跟著變好!」……但她就算在這間學校裏也是鶴立雞群。老實說,朋美跟瑟妮亞如果不看個性水準已經相當高,其他也有像深閑那樣充滿成熟魅力適合沉穩氣氛的美女……不過,若單純問誰最美,現在教室裏麵這位穿著上育科製服的女生絕對是第一名,她看起來就是這麽耀眼。


    她的美貌,足以令人斷定自己過去不曾遇過如此尤物,讓秋晴呆站在那裏看到出神……


    ——她突然轉向秋晴問道:


    「……啊?你也是要補考的嗎?」


    「……是、是的。」


    秋晴不禁畢恭畢敬地迴答,並再次確認兩人之前不曾見過。她應該是學姊吧,雖然有可能因病而長期缺席,但一年級生裏若有這種美女,轟早就吵翻天了,所以應該不會如此。


    總而言之,這位光正眼看她都會讓人體溫上升的美女,以跟外表非常搭配的優雅動作把胸前的長發往後撥……


    「唉呀,頭發……?」


    看來是製服胸口的鈕扣纏住了頭發。她輕輕地拉著頭發好幾次,但似乎纏到緞帶底下的幾個鈕扣,讓她沒辦法輕易解開。


    秋晴看著眼前的狀況,不禁覺得如果剪斷那絲纏住的黑發實在太可惜了,而這位素未謀麵的學姊也思考了一陣子……


    「唿……」


    並輕唿一口氣後,緩緩把手伸向胸前的緞帶……


    接著在咻的一道摩擦聲後,胸口的緞帶就這麽解開了。


    不知為何她還同時把脖子到胸口的兩個鈕扣」起解開,露出乳白色的胸口——


    「……啊啦?」


    「——!?」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秋晴以最大的力氣,在忍不住盯著看的前一刻把視線轉開。這是意外、意外狀況,即使是個好康的機會,還是不該看。雖然時間不到一秒鍾,但他還是不小心看到了份量豐滿的高山縱穀……真的很像剛剝開的白桃,根本就是引人想入非非的水嫩果實……


    可是……到底為什麽會突然解開兩個扣子露出胸部呢?難道是變了什麽戲法嗎……?


    秋晴拚命思考這個無法理解的狀況,並盡可能把那幅幸福的畫麵從腦內消除掉——


    「……啊啦啊啦?」


    這時候又聽到一陣聲音——根據方才的狀況讓秋晴覺得不可以看,不過剛剛那個說不定隻是幻覺……他在心匠為自己的理性找到藉口,並偷偷地又瞄了一眼。


    接著就看到美女別說露出胸口,根本把上衣脫到連肩膀都露出來了。完全搞不清楚這怎麽迴事的秋晴,趕緊以幾乎扭傷脖子的速度轉過頭去。


    雖然他記憶力並不是很好,但是那幕美麗又性感的畫麵仿佛能烙印在眼瞼上。若直接裱上框就可以當成藝術品,同時又充滿一股無可比擬的煽情感……這怎麽迴事,為什麽那個人的裸露程度越來越高了啊。


    ……難道,這是整人大爆笑嗎?該不會有人拿著牌子躲在附近吧?


    沒錯,說不定就是這樣,一定有人躲在教室裏的某處,為了找出這些人——要再一次,一定要再一次看清楚教室裏麵的狀況,這次絕對不會看漏,如果這個過程中不小心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也都是意外……


    「那個——秋晴同學?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喔嗚哇!?是、是誰……是你啊。」


    在頭轉到一半時背後突然傳來聲音,秋晴急急忙忙迴過頭去,就看到理事長天壞慈楓站在那裏,讓秋晴鬆了口氣輕撫胸口。雖然她平常是個不太能倚靠的人,但在這個狀況還算有點用,想要混過去也不難。


    秋晴正想先說明剛剛發生的狀況……卻停了下來。這種狀況該怎麽說才好啊,難道要說有個沒見過的美女正在表演脫衣秀——這樣實在太蠢了,恐怕會被當成在路邊拉客的危險人物吧。


    秋晴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看著這個狀況,楓很開心地笑著說:


    「補考讓你很緊張吧{老師以前也有這種經驗所以很清楚喔。」


    看來她完全誤會了,很直接地跨進這問有問題的教室。


    有點猶豫要不要說下去的秋晴,先偷偷看了一下教室裏麵的狀況。


    剛剛還在上演限製級畫麵的教室……如今隻有一個重新綁好緞帶的女學生坐在位置上,完全沒有不堪人目的景象。


    太好了太好了,沒陷入明明什麽都沒做卻被當成加害者的窘境,為此感到安心的秋晴歎了口氣……但不知為何,在安心的瞬間他突然也覺得很可惜。


    敲了敲自己的頭,嘲笑自己的愚蠢後,秋晴也走到空著的座位坐下,先深唿吸一次,從書包裏拿出文具……很緊張地偷看一下左邊座位上那位美女的側臉,果然一點淫靡的感覺都沒有。


    ……剛剛那些景象該不會都是自己腦中的幻覺吧?秋晴開始認真這麽覺得了。


    畢竟怎麽想都不可能,這樣楚楚可憐的美女,怎麽會突然脫起衣服呢,而且還這麽剛好能看到這種幸運的場麵……不過,感覺好真實啊,那肉戚跟膚色——呃,考試前想這些做什麽啊。


    秋晴用力搖一搖有些混亂的腦袋,歎了口氣。他邊擔心著自己這樣真的沒問題吧,邊動手確認自動鉛筆的筆芯。


    「好啦,鍾聲馬上就要響了,先發考卷喔——可以先在答案卷上麵寫名字,但是試題卷?要先蓋著不能翻開喔。」


    楓在準備好的同時把試卷發下來,秋晴也趕緊轉換好心情,把剛剛那些事情先忘掉,要是補考沒過導致留級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分數不好看還會給朋美那家夥取笑……呃、其實現在這個狀況就已經很慘了,所以絕對不能更嚴重。


    他在發下來的答案卷上寫好名字,盡量不去看旁邊而盯著講台上的楓。


    身為理事長兼事務員這種奇妙立場的老師,手上拿著一張小小的紙條:


    「呃——嗯,接著是一些注意事項,若在考試中感到身體不適請趕快跟老師報告,想上廁所也要先講,還有……嗯,這些事應該不講也沒關係吧?又不是小學生。」


    「嗯,也是啦……不過,為什麽要由理事長親自來當補考的監考老師啊?」


    「咦……!?因、因為,我是理事長啊!我也是要負起一些責任的啊!絕對不是因為打瞌睡次數太多,被深閑懲罰過來監考的喔……」


    ……看來就是這樣了。


    「打瞌睡,又是因為玩遊戲嗎?」


    「哼哼——最近的遊戲真的很寫實,好吸引人啊,居然可以從女孩子的視點接近一對美形的雙胞胎,依照選擇的結果還能夠跟雙胞胎發展出禁斷的關係——啊,我絕對沒有打瞌睡喔!?」


    「……總覺得你剛剛的發言比有沒有打瞌睡更有問題……而且那遊戲哪裏寫實了。」


    「心理層麵的描寫很巧妙喔~嫉妒跟恨意混合在一起,麵對仿佛自己分身的人而引發的自戀情節更會造成許多化學反應——很不得了喔!」


    楓一臉興奮地說著,秋晴當然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對男生說明這種遊戲是想做什麽啊!


    「還有留學生的阿爾弗雷德同學也很不錯——啊,鍾響了,雖然還沒講夠,不過先開始考試吧~~」


    就在秋晴認真對白麗陵的未來感到不安時,開始考試的鍾聲響起,於是他無奈地翻開試題卷。


    科目是社會,雖然不算擅長但也沒什麽大問題,隻要能冷靜思考應該可以順利過關。


    隻要別發生像上次那種事就好。秋晴打起精神想要專心——


    「好啦,老師先休息一下,有什麽事情就趕快跟我說喔;」


    「……喂。」


    話才剛說完,楓就已經趴在講桌上打


    起瞌睡了。秋晴雖然出聲吐槽,但是楓已經進入熟睡模式所以完全沒有反應。能這麽快就熟睡實在不簡單。


    麵對這讓人想問監考到底有什麽意義的慘狀,秋晴長歎了口氣,接著重新看著眼前的考卷。總之考完後再跟深閑報告吧,現在還是先集中渙散的精神閱讀題目要緊。


    之前就聽說補考很簡單,實際看了題目也真的很輕鬆。其實原本的考試就很簡單,幾乎不會有學生不及格,補考根本隻是當作給生病沒辦法考試的學生用的補救措施,對秋晴這種因為失誤而接受補考的人來說,更是覺得相當容易,真是太好了。


    ……話說迴來。


    考試開始不久,雖然秋晴一直想專心,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但就是會把意識轉向隔壁那個美女。


    雖然想著盡量別去看她,但每次遇上需要動腦的考題時就會拾起頭,然後就自然而然把頭轉過去。兩張桌子之間明明隔了約一公尺,卻還是不斷聞到讓腦袋輕飄飄的香味,根本沒辦法專注。


    你根本隻是集中力不足——總覺得大地一定會這樣說吧。可是秋晴也有話想說,雖然考試中不能講話,但他還是很想大叫。


    ——處在這種狀況下,不在意才奇怪吧!


    就算跟這種從來沒見過的美女在極近距離之下共處,隻要過個十分鍾,秋晴差不多也會習慣。


    ……不過,他突然感覺視野內有東西在動,而想著到底是什麽並轉往左邊看……


    就看到她為了撿掉在地上的橡皮擦而離開座位,並毫無防備地趴在地上。


    如果隻是這樣就算了,但不知為何還不立刻撿起來,反倒對著秋晴翹高臀部不停地晃,長裙整個卷了起來——連最危險的部分都看得到。


    而且誘人的,不隻是視覺畫麵。


    「……唿……啊……」


    「……嗯……唔嗯……」


    「哈……啊……真是的……」


    這種帶著憂鬱又性戚的吐息聲間歇性地在耳中迴蕩,好不容易想出來的時事問題的名稱或詞句都會瞬間消失。


    附帶一提,平常應該會主動出聲警告讓人恢複緊張感的監考老師,現在則睡得正熟,完全沒有起來的意思。這理事長也太沒用了吧!


    在這個對健全青少年來說實在太痛苦的狀況下,秋晴雖然好幾次差一點失去控製,卻還是拚命地專注於考試卷上……


    當考試結束的鍾聲響起時,秋晴當場全身無力地趴倒在桌上。


    好長啊……體感時間這麽長的考試應該是第一次吧,何況還要承受考試以外的要素,這肯定是前所未見。


    就結果來說應該是沒問題,至少填滿了答案卷,而且應該能對八成。


    秋晴用力伸個懶腰,用全身體會著成就感跟解放感——


    「……啊?」


    秋晴眼角餘光瞄到隔壁桌上的答案卷……然後,整個人呆住了。


    雖然不知道她補考的科目是什麽,但能看到答案卡上麵塗黑的部分排成一直線。


    那個……該不會是,小學生有時候會使用的……完全不知道答案就幹脆全選同一個選項的傳說絕招……?難道是她認真作答,又非常巧合剛好全都同一個選項嗎…………應該不可能吧。


    秋晴一臉迷惑又惶恐地,看著眼前的這位在明明沒什麽難度的補考上使出這種絕招的美女——


    或許是感覺到目光,她突然轉頭過來跟自己的視線對上。


    光是這樣的衝擊就差點讓人停止唿吸,秋晴隻能不知所措地迴看……


    「……請問?」


    「……咦?啊、不、沒事、沒什麽!什麽事都沒有!」


    滿臉通紅的秋晴反射性地左右揮著手,趕緊把視線栘開,光是美貌就已經很不得了,何況隻要看著她就會想起考試前看到的潔白胸口、考試中看到有著黑色蕾絲的那個,以及溫熱的吐息聲等等……啊啊啊,這樣機本就像是妄想爆發的轟啊,不對,自己並不是那樣的人,絕對不可能……!


    就在秋晴感覺胸口已經亂成一團,而且受不了這種壓力得用手按著胃時,教室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秋晴心裏想著「誰啊?」而往門口方向看去——


    「請問,補考結束了嗎……?」


    「……四季鏡?」


    從半開的門縫露臉的,是同為從育科的四季鏡,這讓秋晴鬆了口氣,光是在危機狀況下看到熟人的臉孔就會讓人安心,即使對方是從育科有名的脫線少女也沒關係。


    不過,實在想不到她為何要來這裏,難道是有什麽從育科的事情要轉達嗎?秋晴準備出聲問……


    但在開口前,四季鏡的視線就越過自己固定在其他地方。


    接著——


    「啊啦?早t田……?」


    「啊,姊姊!補考還好吧?」


    表情突然開朗起來的四季鏡往隔壁座位的美女走去,還很熟識地對起話來……


    ——秋晴突然注意到剛剛好像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關鍵字,大概是因為實在太出乎意料所以下意識拒絕接受吧,但由於聲音十分清楚,所以絕對不是幻聽或誤解。


    所以秋晴戰戰兢兢地出聲:


    「……呐,四季鏡。」


    聽到這個聲音——兩個人幾乎同時看過來。


    「是,怎麽了嗎?」


    「啊啦,果然是有什麽事吧?」


    看到這個反應,秋晴終於確定自己並沒有錯。


    「唔……不行啦,聰……一郎他、已經跟二葉湊成對了……啊啊,不過這個配對也……」


    甚至連楓的夢話也隻能裝做沒聽見了。


    秋晴為了確認而交互指著兩個人:


    「你們兩個……是姊妹啊?」


    為保險起見而發問後,兩個人一起輕輕點頭迴應。


    「姊姊是三年級生喔,長得非常漂亮,是我最引以為豪的姊姊。」


    「啊——的確是非常驚人的美女。」


    補考結束,今天已經完全沒有課了——所以秋晴就拉著四季鏡(妹)到餐廳,請她迴答幾個問題。


    從剛剛在途中聽到的內容,就已經得知了相當程度的新事實,所以秋晴像要確認般地低聲問:


    「不過真令人吃驚啊,你到去年為止都在白麗陵上育種啊?」


    「是的,我跟姊姊從幼稚園起便一直就讀白麗陵。」


    「……那麽,為什麽在升高中時要轉到從育科呢?」


    向往成為女仆——應該不可能吧,如果喜歡做家事那應該不至於會沒用到毀滅性的地步,還外加這種脫線程度。


    掃個地都會招來龍卷風般的破壞及混亂,輕輕跑幾步就會摔倒,帶頭想做任何事都會出現反效果——而且還會殃及池魚。


    對於有極高機率被拖下水的秋晴而言,實在滿心希望她能乖乖地迴去讀上育科。自己已經數度卷入要命的麻煩裏,真的想拜托她別再來了。


    秋晴抱持淡淡的覺悟看著坐在對麵的四季鏡,那位穿著女仆裝的同學像是不好意思地,扭動著在桌上交纏的手指。


    「那個……因為我們家,突然之間沒落了……」


    「………十那還真是……沉重的理由啊……」


    聽到這意料之外的迴答,讓他表情有些僵硬,盡管本來就猜到這家夥應該不會有什麽正常的理由,沒想到居然是……沒落,都什麽時代了還有人在用這個詞啊?


    秋晴才剛覺得不該問這種敏感問題而有點尷尬,四季鏡便很快露出微笑:


    「我們家是從鐮倉時代一直傳下來的祭司家係,聽說算是相當有勢的名門……說起來很不好意思,祖父跟父親經營的事業都失敗,而且還被


    朋友欺騙,背負大筆的債……結果就像這樣,砰咚一聲地沒落了。」


    「……那不是該講得這麽可愛的事吧……」


    「不,我並不在意!的確祖父跟父親都失去了工作,原本住的豪宅跟最喜歡的瑞士別墅都不得不變賣掉,但靠著變賣家產總算把負債全都還清,至少不需要去賣內髒了!」


    「就說這內容實在太沉重啦!」


    秋晴忍不住大聲喊著,然後情緒跟著歎氣聲一起掉到穀底:


    「……所以才會選擇進入不用錢的從育科啊?等等,這樣的話那位……呃呃——」


    「啊,姊姊叫做沙織。」


    「……那紗織小姐為什麽還在上育科?」


    畢竟秋晴聽說從育科學生能夠免費住宿跟上課,都是靠上育科學生所支付的大筆捐款。


    「白麗陵的學費並不是每個學期繳交,而是在入學的時候一次繳清,以高中部來說我記得總額大約一億日圓,之前就已經把姊姊讀高中部的份全都付清了。」


    真是驚人的數字啊——不過跟這幾個月以來四季鏡弄壞的公物總額相比,總覺得似乎沒有那麽貴了,這才真是厲害。


    「另外,有活動或是增改建設施的時候雖然會募款,但並非強製,所以隻要裝做不知道就好了!」


    「……你還真是堅強啊。」


    看著握拳的四季鏡,秋晴重新在椅子上坐好。


    原本以為她是個讓人懷疑自己常識的無能家夥,沒想到居然是個大小姐,而且還是從鐮倉時代一路傳下來的名門,那麽別說家事,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交給傭人去做吧,這樣就說得通了。


    不過……父親跟祖父會發生毀滅性的失敗,而且姊姊還要補考,該不會……


    「呐,四季鏡。」


    「有什麽事嗎?怎麽突然這麽正經。」


    「你的成績如何?看來是有過關的樣子。」


    「我考得很好喔!靠著熬夜好幾天拚命用功讀書的結果,居然拿到個人史上最高的四十二分喔,我已經不知道有幾年沒及格過了……這果然是努力換來的收獲!」


    「……是嗎。」


    附帶一捉秋晴在之前的學校算是比平均再低一點的成績,比平常稍微認真一點的話還能在期末考拿個六十分,而這次的社會科如果沒有發生那慘痛的失誤至少可以拿到八十分,由此就可以看出難度的差別。


    這樣的話,她那個要拚了命才能剛好及格的成績是怎麽迴事?


    難道說整個四季鏡家族全都是廢柴嗎……?


    「……你最好也小心點別被人騙了。」


    「這你不用擔心,我差點遭綁架的經驗有幾十次了,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最好還是小心一點吧……」


    秋晴對著讓人非常不安的同學這麽說著,大大地歎了口氣。


    「——就是這麽迴事,看來四季鏡也很辛苦呢。」


    「原來如此……聽完這些我也差不多了解了,她會在從育科的理由一直是個謎呢。」


    雖然大地嘴上這樣說著,但完全無法從沒有任何變化的表情中看出有搞懂的感覺。然而秋晴也累積了不少經驗,多少可以看出「大地這家夥應該也有很深的感慨吧」,因此點了點頭。


    放學時從四季鏡(妹)那邊聽來的事情在上育科學生之間似乎已經眾所周知,不過秋晴還是跟大地說了一遍。雖然這位室友不是個冷漠的人,但從育種最優秀的他似乎一直對四季鏡的無能感到很不耐煩,總覺得如果讓他知道實情,態度說不定會稍微軟化一點。


    跟秋晴計劃的一樣,背對著桌子坐著的大地小聲歎氣:


    「……果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雖然還有很多處在更辛苦狀況的人,不能特別同情四季鏡……至少我稍微改觀了。」


    「的確沒錯,雖然引發的災害並不會因此減少,但至少她的失敗並沒有惡意,盡可能多給她一些支援吧。」


    說完秋晴倒在自己床上,吃過晚飯也洗好澡後,一躺下就有股睡意湧上。


    秋晴一邊享受著這股舒服的感覺——


    「……不過,話說迴來,就算是世界知名的白麗陵,會想要就讀這前所未有的從育科的人,多少都有些內情,不然就是真的對這個世界很有興趣吧。」


    「是沒有錯……這麽說來日野又怎樣呢?」


    「啊——我應該算是時勢所逼吧,希望能快點獨立生活,在之前的學校——雖然沒什麽不滿,但也漸漸感到鬱悶,要不是剛好在電視上看到從育科的報導,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裏了。」


    「……你的家人都沒有反對嗎?」


    「我家並不像四季鏡家裏那麽戲劇化,但也遇到不少狀況啊。父母很久以前就去世了,而戶籍所在的親戚家也不會千涉我要做什麽。」


    「……是嗎。」


    大地那稍微有些低沉的聲音,讓秋晴坐起身來。雖然他那個語氣聽起來要說是迴應或道歉都可以……但就算實際觀察表情還是看不出來,也許經驗值還不夠吧。


    「大地家裏又怎麽樣呢?沒有反對嗎?」


    感覺氣氛好像快冷下來的秋晴趕緊接話問了之後,才突然注意到好像從來沒有聊過這件事,跟室友聊聊各自的家庭跟長大的環境其實並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大地的個性就是有點沉默寡言,秋晴自然也不會刻意多說什麽。


    秋晴正覺得有機會聊這些也不錯,大地端正的臉上卻稍微蒙上了陰影:


    「……感覺是有一點反對,但又像是被陷害了。」


    「被陷害……什麽意思?」


    「想進入從育科確實是我自己的意思……但沒想到會以這種形式進來,真不知道那對沒常識的父母在想什麽——」


    大地講到一半就突然住口,並從椅子上站起來。


    然後在秋晴說出「怎麽了嗎」之前——


    「……突、突然想到有點事情,我出去一下。」


    「咦……?有什麽事——」


    話還沒問完大地就已經快步走出房間,關門聲隨之傳來。


    反應不過來的秋晴愣了一下……然後躺迴床上嘀咕:


    「不想講也不需要這麽明顯吧……」


    大地基本上是個很冷靜的家夥,有時候卻又少根筋……算了,至少這證明他其實是個單純的人。


    不過,完全無法想像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麽,雖然說這不是他期待的形式,不過想入學得要通過那個深閑,應該不太不可能是走後門進來吧?


    「……算了,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嘛。」


    秋晴想著人生急轉直下的四季鏡跟充滿謎團的大地,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補考隔天開始是補假,到下禮拜前都沒有課要上,這正是學生跟老師都高興地希望休假越多越好所造成的結果,讓人感覺真不愧是超有錢的學校。


    話說迴來,在正式放暑假前也沒多少學生會迴老家,所以學院裏麵還是可以看到大多數學生的身影。


    秋晴待在因大太陽而沒多少客人的露天咖啡座,邊暍冰咖啡邊看著這些女學生們跟平常一樣高尚的對話跟優雅的舉止。


    「我說你啊,要是有時問在校內閑逛怎麽不去逛街購物呢……啊——我也好久沒去遊樂場跟ktv了,越說越想去啊。」


    「為了殺時間的購物也是有限度的,而且想要什麽就買什麽到最後會很空虛喔。」


    「是這樣嗎?有錢人也不好當呢。」


    「嗯,是啊……話說迴來,遊樂場是什麽?ktv我倒是知道。」


    盯著方格盤麵的瑟妮亞,在往騎士伸手的同時問道。閭言的秋晴對文化隔閡感到了輕微的訝異。


    「就是電玩遊樂場的略稱,這樣恐怕還是聽不懂吧……對了,就像兒童樂園一樣的地方,最近有很多店家很流行對戰喔。」


    「在英國也有喔,不過那些地方應該是大人的社交場合,並不是未成年人可以去的地方才對吧。」


    「……看來我們對遊戲種類的認知完全不同啊。」


    雖然對這個腦袋裏似乎浮現出抽煙鬥或雪茄那種摩登氣氛的電鑽吐了槽,但她完全沒有反應,反倒很有自信地移動騎士,然後抬頭瞪著秋晴說:


    「這一手怎麽樣啊!?」


    「嗯,這樣的話……將軍。」


    秋晴照著早就預測好的路線移動主教,接著看了一下瑟妮亞的臉色。


    電鑽完全說不出話,還可以看出那白皙的臉頰染得通紅。


    因為很清楚自己處在多麽不利的狀態下,所以她惡狠狠地瞪著秋晴:


    「這一定是作弊!隻不過是個在日本長大的庶民,怎麽可能會這麽厲害!?」


    「我爸很喜歡這類型的桌上遊戲啊,我曾經有一段時間每天晚上陪他下棋,這可沒騙你喔。」


    得意的秋晴在心裏偷笑。


    在自主訓練中度過了上午,午後於校內閑逛時剛好遇到瑟妮亞,接著她就跟平常一樣黏了上來,不同之處在於這迴居然是來挑戰,而且內容是西洋棋。


    由於自己小學時被父親盯得很緊,而練就一身還不錯的棋藝,所以就迴答她「反正以前有稍微玩過,要下就來吧」而接受挑戰——結果就是如此。


    其實瑟妮亞也不算弱,但可能是個性的緣故,很容易就能看穿她的策略,所以也能輕鬆地掌握節奏,這類型遊戲最重要的就是預先判讀幾步之後的進展,並打亂對手的步調,因此麵對她這類型的對手真的很輕鬆。如果對手是朋美,恐怕反倒會被徹底看透而慘敗收場吧。


    這局再贏的話就是第四勝,雖然覺得早知道應該事先決定一些懲罰,不過這樣也很愉快所以就算了吧,光是看瑟妮亞那個不甘心的表情就很有意思。


    那個電鑽現在還咬著牙狠狠瞪著這邊,緊握的拳頭也微微發抖。


    「我說你啊!你好歹也算是個執事吧!?」


    「是沒錯,不過那又怎樣?」


    「至少也該學習一下為對手想想吧!居然毫不留情地猛攻……!」


    「這麽說你是要我放水羅?要我讓你當然可以,不過身為英國名門貴族的大小姐,居然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贏過一個日本的平民百姓啊——」


    「開什麽玩笑!本小姐怎麽可能會贏不過你啊!」


    「那就好啦,努力取勝吧,大小姐。」


    話剛說完,隻要挑釁就會做出有趣反應的瑟妮亞果然一如期待,氣得杏眼圓睜,緊咬著的嘴唇還微微顫抖。嗯,光這樣就有十足的娛樂性了。


    「其實還沒死棋喔,說不定有逆轉的一步,好好動腦想一想吧。」


    「我、我當然知道!」


    瑟妮亞又再次凝視著盤麵……不過,她應該不可能發現吧。的確是還沒有結束,但是要從這個局麵挽迴需要相當程度的棋力,而且再兩手就要死棋了。


    照這樣下去應該可以玩到傍晚吧,這樣想著的秋晴打了個嗬欠——


    「——哎喲,原來你在這裏。」


    似曾相識的聲音從旁傳來,秋晴因為想不起來是誰而轉頭一看……接著瞬間呆住。


    是昨天在同一問教室補考的美女——更正,是四季鏡的姊姊。今天她穿著淡粉紅色無肩帶的頸掛式短衫跟迷你裙,雖然應該是在量販店(uzi〇lht-〇n之類)販賣的平民風服裝……但不知為何這個人穿起來就是有一種高級感,而且性戚程度也提升好幾成。


    肌膚的露出程度其實跟麵前的瑟妮亞差不多,但是看到這個人卻很自然地就心跳加速,實在對心髒不太好,這就是所謂誘惑男人的費洛蒙吧。


    麵對這不好意思直視但又沒辦法移開目光的強烈魅力,秋晴隻能盡量裝作平靜地對四季鏡沙織稍微低下頭。


    沙織也輕輕點頭一示意——光是這樣就令人體溫上升,不行,意識已經不安定到要失去自我了,這個學姊的吸引力到底有多驚人啊。


    接著她把垂到肩膀前的頭發往後撥的動作,也差點讓秋晴理智斷線,感覺到再呆看下去可能會很危險的他趕緊開口。


    「請問……有什麽事嗎?」


    受氣氛影響恭敬地發問後,沙織的嘴角露出微笑,盡管光是這樣就可能令人停止思考,但秋晴仍在幹鈞一發之際撐住。


    「有點事情想要跟你談一談——日野秋晴同學。」


    「……為什麽、你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從早苗那邊聽來的,話說迴來……你在忙嗎?」


    聽她這麽說,秋晴才想起自己棋下到一半,同時也注意到瑟妮亞正以像蛇一般的眼神瞪著自己。


    麵對那副不高興的模樣……秋晴輕輕點頭,便轉向沙織:


    「當然有空,那麽我們到那邊的位子去講吧——」


    「給我等一下!!」


    瑟妮亞不知為何發出怒吼,而且還能感覺到她火到太陽穴快浮出青筋了。


    那對眼睛漸漸從蛇轉變成鷹,並散發著詭異的魄力,以想用視線殺人的程度瞪著秋晴。


    「你跟我這盤棋才下到一半啊!?怎麽可以這樣忽視……」


    「可是你短時問也想不出下一步吧?我隻是要在這段時間裏到另一邊去講幾句話。」


    「我很快,不,五秒就能決定!」


    「……隨便你,不過要是在這裏失誤就完全沒機會了喔,還可能下一步就死棋呢。」


    「什……唔……!」


    親切地為她做完說明後,瑟妮亞一臉悔恨地咬著牙,看樣子她真的很討厭輸。


    這樣的話,就再推她一把好了。


    「……這樣好了,如果你能從這種狀況下逆轉的話,我就任你差遣一次。」


    「——你說什麽?」


    瑟妮亞對這句話做出了很露骨的反應,不過她完全沒發現這是個比大海撈針還困難的挑戰。


    某種意義來說這樣也算是將軍了。


    這樣一想,秋晴便從座位站了起來:


    「等你決定好棋步時再叫我吧,為了不打擾你,我們到那邊去談。」


    「…………我一定會讓你後侮的……!」


    輕輕揮手迴應瑟妮亞那根本就在詛咒人的話語後,秋晴用眼神對沙織示意往裏麵的座位移動。


    秋晴基本上還是選了可以看到下棋座位的桌子,兩人各自坐下。正接受執事訓練、而且在服務生實習中也有義務要幫客人拉椅子,讓秋晴總覺得這時候應該也要幫對方服務才對,不過若極近距離下看到她的微笑,可能又會陷入妄想的世界,甚至受到不知多強烈的打擊,所以他還是放棄了。


    由於不知道光是說話就會消耗多少體力,秋晴隻能做好覺悟看著沙織往椅子坐下……


    「啊……?」


    ——訂正,是看著她往椅子坐下卻摔了一跤的模樣。而且跟昨天一樣看到了裙子底下,顏色果然是……呃,這個不重要。


    該說這副笨手笨腳跌坐在地上的姿態真是浪費她的美貌嗎?因為這連剛剛感覺到的費洛蒙空問都瞬間破壞殆盡的無能模樣,讓秋晴實際感受到,她果然是四季鏡的姊姊沒有錯。


    由於這是個該不該出手幫忙實在很微妙的狀況,秋晴隻好不出聲當作沒看見,而沙織則慢吞吞地抓著椅子站起來,這次總算順利坐好了。


    然後她露出微笑:


    「……這張椅子今天的狀況似乎不太好?」


    原來摔倒是椅子的問題……話說迴來,椅子還有狀況好壞的喔?


    雖然秋晴很想吐槽,但總感覺會獲得一些無法理解的迴答,因此他決定別多說,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看見,什麽都沒有聽見,這樣事情就能和平解決。


    總之先以笑容迴應蒙混過去:


    「所以,找我有什麽事呢?是跟四季鏡……啊、跟妹妹有關的事情嗎?」


    「嗯,沒錯,你還真清楚呢?」


    「……呃,還好啦。」


    其實不清楚才奇怪吧。


    「我從早苗那邊聽了不少關於你的事……真的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與其說是麻煩……」


    不如說根本就是災難……


    「所以我也想從你這邊聽聽早苗的狀況,我很擔心她有沒有辦法跟上從育科的教學。」


    「啊——應該還可以吧。」


    而代價就是在秋晴的身心造成不可抹滅的傷痕……


    「那孩子做什麽事都慌慌張張的,跟母親很像。」


    「……的確很有道理。」


    ……嗯,還是算了,反正這對姊妹一定不會懂……


    由於對話內容實在太那個,秋晴隻能在麵帶著曖昧笑容的同時,在桌子底下緊緊握著拳頭。雖然都是一些很沒內容的客套話,至少比被拉進粉紅色世界要好得多,那個世界雖然每個瞬間都令人開心,但總的考慮起來卻非常辛苦。


    此外,不時可以在視野角落看到瑟妮亞那個電鑽頭轉向這邊,這也很令人在意,雖然可以說是還沒想到下一步棋要怎麽走,但那股像監視的氣氛是怎麽迴事?難道是她知道四季鏡(姊)那股驚人的情色威力,所以警戒著嗎?


    逐漸承受不住而想趕緊結束這段對話的秋晴,腦袋裏浮現出四季鏡(妹)的臉:


    「怎麽說呢……雖然我是半途才轉進來,不過我覺得她很努力,至少認真且全力投入課業這點應該值得給予正麵評價。」


    「嗯嗯……她從以前就是個很認真、做什麽事都很直接的孩子,中學時的運動會也是,跨欄比賽沒辦法跳過柵欄……」


    「摔倒了嗎?」


    「雖然最後還是摔倒了,但在那之前先把所有柵欄都撞壞了喔。」


    光足剛聽的都莫名地能接受。四季鏡(妹)脫線少根筋卻又有著無意義的蠻力,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一直沒受什麽重傷吧?不過,能在障礙賽時把跨欄全數撞壞,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大小姐時代啊?


    他猶豫了好久不知道該怎麽迴應,最後隻能說:


    「……她最大的優點就是很有精神啊。」


    雖然秋晴在說的時候眼神遊移,但有一半左右是真心話,所以並不算是迴避問題。


    隻是,對姊姊來說似乎是一句很令人開心的發言。


    沙織露出一抹如白百合般清純的笑容直視著秋晴說:


    「——真是太好了,既然早苗身邊有你這樣認同她的好朋友,那我也可以安心出嫁了。」


    「啊——這我實在不敢當……….:呃、咦?」


    沙織好像很輕描淡寫地做出爆炸性發言。


    她、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麽很驚人的事?


    好像是說……出價、不對,


    「出嫁……咦?你是說,誰要出嫁?」


    「當然是我啊?」


    「…………什麽時候?」


    「這個嘛,我想應該是畢業的時候吧,不過說不定會在暑假的時候先訂婚,畢竟打鐵趁熱嘛。」


    「…………?」


    這突如其來的結婚發言雖然讓秋晴有些目瞪口呆,但還是有些在意的部分。


    剛剛那種口氣總令人覺得有些奇怪。即使她麵帶笑容,說的內容也算是件喜事,卻仿佛有些——


    「……並不是你想結婚,而是不得不結婚嗎?」


    「是啊,對我來說那應該是最佳的選擇了。」


    「……不好意思,能不能說明白一點,不得不結婚的理由到底是什麽?」


    輸給她那拐彎抹角說明的秋晴隻好明白地提問,而沙織則把右手輕輕放在胸前,閉上眼清貌:


    「目前我們家狀況很不好,父親一直找不到工作,母親也幾乎不會做家事,祖父更因上了年紀開始有些癡呆,老實說,我們一家人真的很沒用。」


    「……那真是辛苦啊。」


    「是的,真的很辛苦,而我也是個毫無長處的沒用女兒……我很肯定自己將來絕對找不到工作。」


    雖然秋晴很想說不要在這種事情上自負……不過,最後還是決定別多說。


    反倒是——


    「所以說決定要結婚嗎?」


    「是的,雖然我頭腦差到什麽事都做不好,但由於外表比他人更加得天獨厚……因此從以前就有很多人來求婚,就連家道中落的現在,也還是有很多男人想要娶我。」


    「……嗯,那倒也是啦。」


    不管是誰,隻要是正常男人都會一見鍾情吧,她可是就算參加世界級選美比賽都有可能優勝的美女,之前認為高攀不上的家夥們,更會趁機碰碰運氣。


    就連秋晴在不久前都差點淪陷。雖然在無奈跟混亂下造成感覺麻痹的這段時問內多少習慣了,但若正眼看著還是會不自覺地心跳加速。


    「所以我想找一位最有財力跟未來發展的男性結婚,這樣父親跟母親的生活應該就能夠安穩下來,也能把祖父送到高級老人院去……」


    「祖父的待遇好像有點……」


    「什麽?」


    「……不、沒什麽,也就是說,這是以金錢為目的的婚姻羅……」


    繞了一大圈終於得到的結論,讓秋晴歎了一口氣。雖然是個有點落於俗套的理由,但這應該是她在努力思考自己能為家人做些什麽後,才終於得出的結論吧。說實在,這整個家族實在單純到難以在社會上生存。


    ……怎麽說呢,總覺得聽到了一件很沉重的事情,跟這個因即將放暑假而充滿期待的時間完全不搭,但比起沉重感,這強烈的疲勞戚又是怎麽迴事?


    總而言之,這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可是,這樣的話應該不需要擔心妹妹吧,難道你沒打算也讓她幸福嗎?」


    「唔……我當然有這個打算,但早苗是個正直的孩子,就算我結了婚她應該也不會離開從育科,我聽說從育科的課程非常嚴苛,身為姊姊總是有些不安……」


    「的確會有些不安,從許多方麵來說都……不,或者該說是全麵不安。」


    看來是連在身邊看她成長的姊姊都無法恭維的領域啊,沙織有點傷心地深深頷首。


    畢竟對方可是那個超級脫線女四季鏡啊,上課、實習中損壞的公物早已數不清,甚至聽說總額可以在東京都的精華地段蓋一棟高級住宅了。


    「所以,看到妹妹身邊有個能夠支持她的人,我也能夠安心出嫁了。」


    「——等一下,就衝著這句話,能不能先給我一點思考時間。」


    「嗯?怎麽了嗎?」


    麵對這個一臉不解的學姊,秋晴為了不要讓她她聽錯而一字一句慢慢說著:


    「……你說、是誰、支持誰?」


    「你、支持、早苗。」


    得到的迴答仿佛是程度很差的翻譯文句。可惡,雖然有猜到但確定之後還是完全高興不起來。


    「為什麽我一定要支持四季鏡!?:這一定有什麽搞錯了!」


    「一點都沒錯喔,因為有愛啊。」


    「哪裏有啊!?」


    「眼睛看不到的東西實在不容易說明……不過,沒問題的,從對話中就能理解你其實是


    個溫柔的人,早苗就交給你了。」


    看著邊說邊低下頭去的她,讓秋晴完全搞不清楚該怎麽辦,這不可思議的思考迴路是怎麽迴事啊。


    這下子想要說服她應該是不可能了,隻能來硬的想辦法模糊問題。


    下定決心之後,秋晴正眼看著沙織說:


    「——我光是自己的事情就已經忙不過來了,實在沒辦法幫四季鏡。」


    「唉呀……能不能想想辦法呢?」


    「不可能。雖然身為同伴還是會盡量在能力範圍內幫忙,但是要協助那個天災級脫線炸彈,我的奉獻精神還沒好到那種程度。」


    雖然秋晴自己都覺得這樣說很過分,但依舊麵不改色,總覺得如果在這時退讓就會有源源不絕的麻煩事上門。


    秋晴盡量壓抑自己的良心,展現出絕對不退讓的強硬態度看向沙織——然後他發現了一件事。


    ……那個表情不太對勁,既非蹙眉感到可惜,亦沒氣得柳眉倒豎,而是不知所謂的開朗微笑,實在不像一個期望遭徹底拒絕的人該有的態度。


    沙織以雙手緊握住秋晴舉起的右手。


    「……咦?」


    超乎想像的行動,以及那白磁般的手冰涼又溫柔的觸感,讓秋晴腦中一片混亂。


    ——瞬間,他的思考因從極近距離看著那能不分性別勾人魂魄的微笑而徹底炸開。


    「當然,這可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早苗的事情,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她藉握著的手,將呆看著豔麗嘴唇跟優雅動作的秋晴往自己拉了過去。


    然後——就這樣直接把他拉往自己那用短衫包覆的豐滿胸前。


    接著秋晴便感受到一股簡直是犯規的觸感。


    「你——想喔嗚啊!?」


    本來是想講的「你想做什麽啊!?」也因為這異常的事態變成了慘叫。


    從視覺跟觸覺理解到自己的手正處於不得了的異常狀態,並因而陷入半混亂的秋晴,忍不住對麵露微笑的沙織大聲質問:


    「為、為什麽要這樣啊!?難道是什麽新的拉客方式嗎!?」


    「就說了這是謝禮啊,算是事前支付吧。」


    「從來沒聽過有這種謝禮啦!?」


    「是嗎?我隻是選擇傳統的方法而已啊……而且我除了自己的身體之外,也沒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地方了。」


    「所以說這個使用方法有著相當大的錯誤啊!!」


    感覺這樣下去不妙的秋晴趕緊起身想把手抽迴來……


    「呃、動不了……!?」


    但就算全力抽手也完全動不了,使得他非常驚愕。明明隻是給纖細又柔軟的手像是抓黃金鼠般握住,為什麽卻動不了啊?這完全動彈不得的情況,甚至讓人懷疑手其實卡在石頭中間了吧。


    麵對著難以理解的現實,秋晴使盡全力試著再次抽手,然而不但沒有任何效果,甚至還陷得更深了。


    「啊……好積極呢?」


    「不對不對,完全相反啦!我隻想采取超消極的行動啊。」


    「嗯……隔著衣服無法滿足你嗎?」


    「我可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啊!?」


    「結婚之前,怎麽可以……不過如果就這樣被迫做出不貞的行為,其實也很火熱呢?而且對象還是妹妹喜歡的人……好像harlequin(注:中譯禾林,專門出版愛情、言情小說的知名出版商)的小說情節喔。」


    「這根本就是午間連續劇的發展吧!這樣下去會糾纏不清拜托你放手吧!」


    沒在聽人講話的沙織羞紅了臉,看起來也更加美麗——不行,現在不是該動心的狀況。


    秋晴為了從這個自我中心的流沙地獄逃出來而拚上老命,但這時候男女腕力跟體重差距等等物理法則卻仿佛不存在,不管怎麽樣就是動不了。四季鏡(妹)也一樣,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麽這對姊妹的蠻力都這麽驚人啊,這麽細的手腕怎麽會有著像是能夠扳倒非洲象般的力氣呢?


    而正當秋晴因人體的不可思議而感到混亂時,沙織卻睜著水汪汪的大眼說:


    「其實強硬一點……我也不討厭喔?」


    「所以說不是這樣啊——」


    秋晴盡全力否定,但對方完全聽不進去。


    如此一來隻有超越極限拚命抵抗了,若不這麽做,恐怕就會被拉進四季鏡家去吧。這裏可是白天的室外,如果持續處於這個在旁人眼中看來根本就是色狼行為的狀況,絕對會讓人發現並傳出負麵流言吧。


    沉睡中的力量啊!現在就蘇醒過來吧——秋晴試著聚氣,並使出全身的力量試圖拉迴自己的手。


    在這剛剛好的時機下,拘束稍微放鬆了一點,到剛才為止一直動不了的手也終於能夠抽迴來——


    「唉呀……?」


    「呃……?」


    ——但不知何時,短衫的肩帶纏上了秋晴的手指。


    接著就隨著輕微的手感一同解開。


    昨天也看過的那片耀眼淡白色就這樣露了出來——


    「——你們在做什麽?」


    一陣冰冷的聲音,讓秋晴僵硬地慢慢轉過頭去。沒錯,他完全忘了某件事,那個像鋁一樣容易加熱的英國製電鑽就坐在不遠處。


    秋晴大概差了零點一秒而沒看到沙織露出的胸部——雖然不能否認自己感到非常可惜,不過也鬆了口氣,如果哪天真的直接看到那個人的胸部,恐怕連被痛打一頓都無法恢複正常吧。想想卷入她衍生的桃色空間時所發生的狀況,就可以確定這想法是正確的。


    「瑟妮亞,一切都足這個人——呃、四季鏡?為什麽,你也在這裏……」


    「唉呀,早苗……?」


    出人意料,方才的話題人物四季鏡早苗就站在瑟妮亞旁邊,在假日也穿著女仆裝的四季鏡,正目瞪口呆地站著,看來是沒辦法迴答問題了。


    取而代之的,是氣得眉毛都豎起來的瑟妮亞開口:


    「她一直在找那邊的沙織小姐,就在我好不容易想出完美的一步棋時,她居然摔了一跤,把整個棋盤都弄翻了。」


    「……這樣啊。」


    雖然可以理解瑟妮亞那從喜悅中直接掉進絕望的感覺,但除了節哀之外也無話可說了。


    秋晴也趁著沙織因妹妹登場的驚嚇而鬆開箝製的瞬間,趕緊抽手並往旁邊退開。好危險,差一點就要讓美色給擊倒了。


    秋晴安心地唿了一口氣——


    「這是怎麽迴事啊,姊姊!」


    「……唔?」


    注意到四季鏡不太對勁的反應,秋晴選擇閉嘴。


    這還真少見啊,四季鏡居然會露出看似生氣或是傷心的表情,當然也可能是兩者都有。


    麵對她激烈的態度,姊姊則是……一臉呆滯,那摸不著頭緒般的表情完全感覺不到沉重,而身上的短衫——為什麽還沒有拉起來啊,不過重點部分剛好有布料遮著,至少還算安全,雖然在視覺上依然十分危險。


    秋晴代替發著呆的沙織,非常惶恐地想解開誤會。


    「不是啦、那個、四季鏡?你姊姊並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喔?這是意外,隻是一場意外。」


    「姊姊脫衣服是家常便飯所以不重要啦!她在房間時都是全裸,之前還忘了穿衣服就出門,這件事不用管啦!」


    「不、這不能不管吧……」


    秋晴先是忍不住吐槽,然後趕緊搖搖頭,把浮現在腦中的想像畫麵消除掉。


    這時候紗織才終於把肩帶重新拉好慢慢開口:


    「早苗,怎麽了嗎?昨天給你的零食絕對沒有掉在地上喔?」


    「不是那件事啦!雖然吃在嘴裏的確


    有些沙沙的感覺令人很在意,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看來四季鏡非常認真——不過有沾到塵土的零食在吃以前就該注意到吧,而且當姊姊的怎能把掉在地上的東西給妹妹吃呢?


    真是一對吐槽點滿載的姊妹,但這氣氛實在不適合插嘴,所以秋晴隻好不發一語看著,而瑟妮亞似乎也察覺到現場的狀況,雙手抱胸站在二芳。


    「我剛剛在電話裏聽媽媽說了!姊姊你真的一畢業就要結婚嗎!?」


    「是啊,是真的,雖然還沒有決定對象——」


    「這樣不行啦!若有真心喜歡的對象倒可以支持,但如果是為了爸爸媽媽還有我而結婚的話,這樣絕對不行!」


    眼中泛紅、感覺快哭出來的四季鏡這麽一說,空氣仿佛凍結住了。慘遭忽視的祖父雖然有點可憐,但在這個狀況下實在沒辦法吐槽。


    秋晴吞了口口水,看著眼前的沙織對妹妹露出寂寞的微笑:


    「可是,早苗,父親跟母親還有我……雖然不該這麽說,但我們三人都不可能靠自己賺錢吧?就算運氣好找到工作,恐怕也不到三天、快的話甚至幾個小時就會被開除……」


    ……她認真地說著很悲慘的發言,四季鏡一家到底有多麽缺乏求生能力啊?


    「所以我才想結婚,讓全家人能過安穩的生活啊。這樣父親就能每天擦著古董,母親隻要去海邊撿貝殼,早苗也不需要出去工作——」


    「——我會想辦法的!」


    四季鏡以連露天咖啡座外都能聽到的聲音,強而有力地喊著。


    這股魄力讓總是維持一貫步調的沙織也住了口。秋晴在感到有點驚訝的同時,也慢慢往瑟妮亞旁邊移動,總覺得附近沒人在會有點不安。


    四季鏡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強意誌,緊抓胸口宣言:


    「我會在從育科努力學習,成為能領到豐渥薪水的優秀女仆!我會努力到能維持爸爸媽媽還有姊姊的生活!所以姊姊你不要因為這樣就去結婚啊!」


    這還真是決意堅定又讓人感動的發言……不過仍然忽視了祖父,你們到底是怎麽對待祖父的啊。


    她倒是很感動地將兩手放在嘴邊:


    「早苗……不知不覺間你已經有這麽了不起的想法了……」


    「我也是會成長的啊?所以從這裏畢業之前,我二疋會成為獨當一麵的女仆給大家看!」


    「……不、應該不太可能吧……」


    秋晴忍不住小聲嘀咕後,側腹便遭瑟妮亞頂了一下。


    當然在這段時問裏,兩姊妹感動人心的橋段依舊進行著。


    「——我知道了,那我就看在早苗這份心意上,暫時中止釣金龜婿的計劃。」


    「姊姊……!」


    「早苗……!」


    兩人漸漸靠近,然後溫柔地緊緊相擁。


    身為旁觀者的秋晴,側眼看了一下同樣旁觀的瑟妮亞,小聲對她說:


    「……這樣就解決一件事……才沒這麽簡單呢,最大的問題還是存在啊,今後四季鏡家要怎麽辦才好?」


    「的確很辛苦呢,他們的積蓄已經見底了,現在完全是靠周遭的接濟在過日子。」


    「你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並不是要你養他們,隻是看看能不能讓你父親的公司雇用他們,或者介紹工作之類的。」


    畢竟這一家人的個性很容易受騙上當流落街頭,放著不管說不定會發生讓人良心不安的事情,特別是四季鏡姊妹,肯定會讓壞男人騙。


    多少也有所感覺的瑟妮亞很為難地皺著眉頭……隔了一段空檔才開口:


    「……這個嘛,我可以試試看推薦沙織去祖父的公司當專屬模特兒,我們家旗下有個由女性組成的服飾相關公司,她的美貌應該能夠勝任。」


    「啊——原來如此,那的確是個很適合她的工作。」


    點了點頭的秋晴想像著沙織參加時尚服裝秀的畫麵——接著停在走秀時摔一跤弄破衣服的恐怖場景。


    「……好吧,平麵模特兒應該沒問題。」


    「……說的也是。」


    似乎也想到類似狀況的瑟妮亞表示讚同。


    不過真是太好了,這下應該可以順利解決。


    雖然差點就牽扯進麻煩事,但總算安全避開了。


    補考應該也沒問題,這下可以毫無顧慮地迎接暑假了,秋晴大大伸了個懶腰——


    「能看到你這麽堅強……姊姊也很高興,這或許是因為喜歡上某人而變得成熟吧……」


    「咦……我、什麽時候、喜歡上誰了……?」


    「你自己不是常說很在意日野同學嗎?對異性感到在意的話,幾乎就可以斷定是對那個人有意思喔。」


    「咦咦……這、這樣的話,是說我喜歡日野同學嗎!?」


    「是啊,絕對不會錯。」


    「唉呀……真是的,那我該怎麽辦,難道我應該要主動告白嗎?」


    ——天兵姊妹劇場還在繼續上演。


    維持著伸展姿勢僵住的秋晴,整個表情開始扭曲:


    「……我說瑟妮亞大人,能不能靠你的力量順便處理一下這個狀況?」


    他以詭異的敬稱向隔壁求救後,瑟妮亞不知為何反而瞪著這邊:


    「晅不是很好嗎,雖然是誤會但至少也有好感,對你來說應該是一生一次的奇跡。」


    一……不,這不管怎麽看都不是奇跡而是人禍吧?還有你到底在生什麽氣啊?」


    「你才搞錯了什麽吧——啊啊、對了,雖然四季鏡把棋盤打翻了,但是我已經想出絕對能逆轉的一步棋,所以說那場對決是我贏了。」


    「等一下,哪有這樣的啊!?這是哪一國的暴君規則啊!」


    麵對這串若無其事地說出來的歪理,秋晴急忙想抓住瑟妮亞的手腕——但對方的眼神實在太尖銳,敦他動彈不得。給貓瞪著的老鼠可能就是這樣吧?真的很恐怖啊。


    看著秋晴的模樣,瑟妮亞維持著那攻擊性的眼神露出一抹笑容——


    「任我差遣一次——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給我好好等著吧。」


    她丟下這句比最後通牒還要恐怖的話,颯爽地離開了。


    秋晴隻能呆滯地站在原地,看著瑟妮亞背後那搖晃的金色法國卷發型……


    直到完全看不見她的身影後,他才嘀咕了一句:


    「…………那個電鑽到底想做什麽……」


    就是因為無法想像,才更覺得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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