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叛變的起因,出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沒有餘力對付周遭敵人了……」


    「那麽班長,我們幹脆集中攻擊首腦吧?」


    「也隻能這麽做了……至於那些受控製的人會怎麽樣,這就不得而知了。他們數量太多了,沒辦法全部處理。」


    整起事件的契機,是他在工作時對付的叛逃異能者。


    所謂的異能,不但種類豐富多變,還能引發難以想象的奇跡。男子那次碰上的異能,更是罕見特異的類型。


    「受控製的人,得到了超越常人的力量。想必是強化型異能吧,問題是強化他人的異能我從來沒聽過,簡直就像喪屍或吸血鬼呢……」


    而且,受異能者操縱的人似乎被付予了保護首腦的使命。受控製者如吸血鬼電影一般越來越多,前來討伐的男子打得十分吃力。


    不過,當男子決定攻擊首腦後,戰況有了極大的改變。


    那位叛逃異能者太過依賴受控製者的保護,完全無力對付男子擒賊先擒王的戰術……就這麽被處理掉了。


    戰鬥終結的瞬間,也是改變男子人生的轉機。


    「班長!那些受控製者……!」


    「恢複正常了……?」


    失去了付予力量的首腦,受控製者也不再執行保護首腦的使命。


    「強化也消失了……?」


    超越常人的力量也同時不見了。


    「班長,受控製者喪失強化之力,意識也沒有受異能後遺症影響!」


    「啊啊……那真是太好了……」


    部下迴報受控製者的恢複狀況,男子聽了以後輕輕點頭。


    他的部下慶賀戰鬥結束,紛紛準備撤收工作。


    可是,男子渾不理會周遭的忙亂。他就像中了邪一樣,直盯著那些被異能控製——最後恢複正常的普通人。


    「…………他們的異能來自首腦,首腦被處理掉之後,失去異能的受控製者也不再具有力量。首腦和受控製者的能力是相連的……?受控製者無時無刻和首腦相連,從首腦身上抽取力量是嗎……?」


    這位被稱為班長的男子,知道類似這種聯係的運作體係。


    那就是他和部下擁有的某種奇跡之力。


    男子發現二者的相似性,想到了一個假設,一個他不該想到的假設。


    「————最根本的機製如果也和這個異能相同,不曉得會怎麽樣喔……?」


    「班長,您怎麽了嗎?」


    男子莫名發笑,疑惑的部下忍不住提問。


    不過,男子早已沒心情理會。他在思考證明假設的實驗步驟。


    要實行步驟,他就必須處理位於根源的首腦——換言之,首腦非殺不可。另外,實驗有一個變數和這次事件不同,根源不是單一人物構成的。


    這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倘若他的假設正確,實驗結果將造成許多人受害吧。


    即便如此,男子也沒理由終止實驗。


    難得想到了這麽有趣的假設,任何人都會想驗證吧?


    人的生死和禍福無足輕重——驗證假設才重要。


    「我好期待喔……!」


    「…………好久沒有做那個夢了。」


    一大清早,天色還很昏暗。靠在巷弄牆上的男子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們也太絕了吧。」


    男子迴憶自己叛變的契機,並思考目前的狀況。


    《異戰雪原》《神威太刀》《經異聯》,以及——《禦園》組織了包圍網。


    他原以為隻有異能者組織合力追捕自己……不料等他來到這片土地後,追捕的行動已升級成全國規模了。


    「發布全境通緝,異能者和警察都在追捕我啊……」


    《禦園》是日本的實質支配者,《經異聯》則位於政經界的核心。但這兩者合力,也無法輕易策動政府和警察。


    沒有花上數年時間布局,台麵上的人物也不會聽從《禦園》的旨意。這個過程要花上極大的心力和時間。


    而今這個不可能的任務化為現實,男子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這代表《禦園》……《族長》也拿出真本事了吧。」


    在這七年來,男子做了許多令《族長》震怒的事情。為了完成實驗,他鬧過沸沸揚揚的大事,也做過一些《族長》沒有發現的無為之舉。


    隻是。


    「實驗的預定,稍微快了點啊……」


    男子在包圍網完成前得到了一份資料,他在路上剛好看到資料中的女子,於是戴上兜帽走出巷弄。


    他跟蹤的是一位美女,美女身穿黑色西服,和昏暗的四周融為一體。


    那位女子打了個哈欠,偶爾甩甩黑色的長直發納涼,邁向清晨的住宅區當中。


    男子跟了她幾分鍾,女子也偷偷往後方瞄了幾眼。之後女子改變行進路線,走向沒有人煙的地方。


    又過幾分鍾,女子多次轉向沒有人煙的地方,最後來到一個麵對河岸的小巷。


    「好啦。」


    女子停下腳步,迴頭看著跟蹤的不速之客,一頭黑發隨風飄揚。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我先告訴你,如果你對我一見鍾情,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看似能幹ol的女子雙手環胸,說了一番很合乎她高傲氣質的挑釁言語。


    接著,這位好像很繁忙的女子不耐煩地說道。


    「況且,做出跟蹤的行為有意義嗎?誰會喜歡上跟蹤狂啊,是男人就該光明正大地求愛啊。」


    女子似乎想起了某個熟識的對象。她皺起眉頭說,太光明正大也不是什麽好事。


    「總之呢,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你跟蹤我,害我心情不好又走了這麽多遠路,我就略施小懲吧——你可別說自己被騙了喔?」


    跟蹤被識破,男子依舊保持沉默。也不曉得女子是如何看待對方的,她不屑地罵完後,伸出纖細的手指。


    瞬間,她背後的河川出現了一條龍。


    一條以水構成的水龍,水龍配合女子手指的動作……攻向跟蹤的對手。


    「……!」


    「唉呀、動作不錯嘛。」


    看對方躲過第一擊,女子臉上浮現了好戰的笑容。


    「放心吧,我會提出申請,消除你記憶裏不可思議的體驗。記憶操作這種和人權有關的異能,申請資格是很嚴苛的呢。」


    女子舉起另一隻手說。


    「隻不過,我會留下恐懼與疼痛的記憶,讓你再也不敢跟蹤女性!」


    女子召喚出第二條水龍。


    躬身的水龍仿佛具有意識一般,主動殺向男子。


    男子見狀,躲到了廢棄的小船背麵。


    「這點程度的應對措施是沒用的,我的每一條水龍是用三噸的水壓縮製成的,硬度遠勝鋼鐵喔。」


    女子所言不差,小船的船身活像被水龍啃破了一個洞。


    「單純操縱水源的能力,也有各式各樣的活用方式。例如製定中心軸,集中朝某一個方向移動之類的。經過壓縮的移動水流,最後將化為不會碎散的——超級硬塊。」


    女子在解釋過程中,向上移動手指。


    一道水牆衝破柏油路,堵住了男子身後的退路。


    「不要多做抵抗了,乖乖讓我痛扁一頓就好。你要逃到河裏也無所謂,但我不敢保證你的性命安全喔?——被卷進壓縮的水裏會死人的。」


    女子的心情大概很不好,她用上了超越常理的力量,仍然摩拳擦掌地走向對手,想親手痛扁那個跟蹤狂一頓。


    前有女子逼近,左


    右有水龍虎視眈眈,後方又被水牆阻隔退路,男子動彈不得。


    可是,男子隱藏在兜帽底下的臉龐,發出了一反現狀的愉悅笑聲。


    「很不錯的異能呢,這種『操縱水源』的能力單純,屬於一般的限定異能,卻又具有很廣泛的應用效果。」


    男子的語氣如同見識到了很有趣的實驗結果。女子走到一半停下腳步,臉上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你剛才……提到了異能對吧?」


    男子並沒有迴答。


    他的身上彌漫出一陣薄霧。


    「好痛……!」


    女子感覺腳上有股燒灼的痛楚。仔細一看,腿上的絲襪腐爛冒泡,黏著在肌膚之上。


    這個現象也蔓延到女子身上的西服衣袖和裙子。察覺異狀的女子抬起頭來,舉目所及的一切都產生了同樣的現象。


    「糟了……這家夥是異能者……!」


    女子驚訝道破對方來曆,準備重整態勢應戰……可惜她發現得太晚了。


    「真有趣啊……《禦園》果然最適合實驗了。」


    先前被水龍打破的小船、腳下的雜草、周圍的護欄、獨立的電線杆,女子視野內的所有東西都開始腐爛冒泡,失去原有的形狀。


    女子召喚的水龍和水牆也無一幸免。水流沸騰冒泡……慢慢失去外形。


    再這樣下去,爆散的水流將招來溺斃的危機,女子趕緊將水龍移迴河川裏。同時對方發出瘋狂的笑聲,發出水氣般的白霧逼近。


    「實驗的順序正確,就會有一定的成果。我就來場預備實驗……看看現在的《禦園》有幾兩重吧。」


    ◆ ◆ ◆ ◆


    「小月……沒有我們,你也要加油喔。」


    「皐月……你自己一個人,也要完成使命啊。」


    皐月一步步遠離我們,我和鈴莉向她揮手道別。


    一張薄薄的紙片,宣告了我和妹妹突如其來的別離。視皐月為親妹妹的鈴莉,也深信這是一場生離死別。我抱住鈴莉的肩膀,可以感受到她的身體在發抖。


    皐月,加油啊……沒有我們在,你一定……也能過得很好的。我很清楚,你是個堅強的孩子。


    我衷心替皐月打氣,隨手拭去鈴莉眼角的淚水——


    「幹嘛搞得跟感人的最終迴一樣啊!?純粹是料理實習,抽簽分到不同班而已啊!?」


    是的,我們在上家政課。


    「你們三個乖。不要再講話了,小心我當你們喔。」


    「「「是——」」」


    家政老師溫柔地威脅我們,我們趕緊乖乖迴話。我再一次對皐月說。


    「加油,我相信你有心絕對辦得到。你在家裏完全不幫我煮飯。我勸你學習廚藝,你還會嗆我『哥哥,你有喜歡吃炭的興趣嗎?太扯了啦』,不過哥哥相信你的能力!」


    「等一下!不要在學校說出家裏的事情啦!你害皐月的同組成員都嚇到了!啊、你看她們在說悄悄話了!」


    「別擔心,小月。」


    皐月無奈歎息,渾身欲振乏力,鈴莉拍拍肩膀安慰她。鈴莉是在偉大的神力影響下,和我分到同一組的。


    「這是課程嘛,按照菜單做就好了啊,小月沒問題的。大家都會幫助你喔。」


    「嗚嗚……被姊姊這個破壞神安慰……皐月活不下去了啦……」


    「小月,我一直有個感想,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啊……?」


    「才沒有呢,皐月很尊敬姊姊喔,就各方麵來說。」


    「例如呢?」


    「…………胸部很大?」


    「小月這個笨蛋——!!」


    禮拜五的第一堂課,家政料理實習就這麽開始了。


    今天的主題是製作餅幹,按照順序來做並不困難,因此我也稍微鬆了一口氣。


    「聽好囉,鈴莉。你剛才也說這是課程,換言之我可以慢慢教你料理,我們沒必要趕時間。」


    「嗯、我會加油的!」


    鈴莉挺起胸膛,圍裙上的小雞圖樣被巨乳繃得扭曲變形。


    她的料理技術和小雞一樣嫩——搞不好比小雞還嫩呢。對她來說,料理實習在學校的所有課程中,算是相當有益的類別。


    我平常在家中也會教她,但能利用上課時間還是很值得慶幸的事情。


    「料理——尤其是製作甜點,和化學實驗差不多。」


    「嗯嗯。」


    「事前工作準備好,基本上是不會失敗的,例如備妥菜單、材料、計算份量等等。這次先不要求外觀,我們試著完成製作美味餅幹的大目標吧。」


    「小向老師,我有問題!」


    「怎麽了?」


    其他組員一如往常地靠在牆邊休息,我招起一隻手向他們道歉,他們說有機會偷懶也沒什麽不好。鈴莉舉手提問,我問鈴莉有什麽事情,她打直腰杆精神抖擻地說:


    「我絕對會不小心打翻的,該如何是好呢!」


    「嗯,這我知道。」


    鈴莉在七年前的事故後——將她的異能讓渡給我,導致身體能力異常低下。


    她勉強可以過上正常生活,但依舊多有不便。


    而這種看似不需要力氣的計量作業,其實沒有力氣還蠻難完成的。


    「不過,你今天盡力就好。沒問題的,這裏是學校,弄髒了也無所謂啊。掃除的人手一定夠,還有班上的同學嘛。」


    「「「喂、你們自己掃啦!!」」」


    嗯、安定的全班總吐嘈啊。你們不準偷聽鈴莉講話,小心我拔掉你們耳朵喔。


    「嗯、也對。凡事都要努力挑戰嘛。」


    鈴莉也習慣班上同學的吐嘈了,她聚精會神地按下電子磅秤的按鈕,並沒有理會大家說的話。鈴莉啊,按個按鈕不用這麽認真啦。


    按下按鈕的鈴莉似乎想到了什麽,她拍手問我。


    「小向小向。」


    「嗯?」


    「製作餅幹很簡單嗎?」


    「這個嘛,先精確計算份量,然後混在一起就行了啊。」


    形狀就先不要求了,烤餅幹用的是自動定時的烤箱,也不必擔心有烤過頭的問題。最難的部分大概就是鈴莉說的計量步驟吧。


    聽了我的迴答,鈴莉樂得笑逐顏開。我出神地觀看可愛的鈴莉,鈴莉卻說了一句語驚四座的話。


    「那今天我自己一個人做!」


    「「「!?」」」


    全班發出了驚訝的聲音和氣息。


    預料可能發生悲劇的同學們各個繃緊神經,一起尋找可供躲避的掩體……。喂喂、你們到底是想象什麽悲劇啊?頂多是烤箱爆炸嘛,幹嘛大驚小怪呢?啊、烤餅幹要用到小麥粉,粉塵爆散也是有可能的。


    「鈴莉小姐,敢問您何出此言啊?」


    「那個啊……」


    鈴莉靦腆地笑道。


    「我想做手工餅幹給小向吃啊~?」


    「鈴莉……!」


    「呀啊?」


    我忍不住抱緊可愛又貼心的鈴莉。


    鈴莉開心尖叫,隨即放鬆力氣靠在我懷裏。我感受著討喜女友的體溫,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好啊,你就盡情發揮吧,鈴莉。我最喜歡的鈴莉親手做的東西,不管是什麽我都會吃下去的。」


    「啊哈、謝謝你小向。不過,我不能讓小向吃下危險的東西啊,待會麻煩你指導囉?」


    「當然,我也不想害鈴莉陷入險境啊。」


    「謝謝,小向。我最喜歡你了?」


    「我也是啊,鈴莉。我最愛你了。」


    顧忌有外人在場,我們隻略為輕吻對方。


    然而,這點濃情蜜意,以足夠點燃我們的熱忱了。


    「好~動手囉~!」


    「加油、鈴莉!我會好好教導你的!」


    「嗯!」


    於是,鈴莉開始製作餅幹了……。


    「鈴莉!灑出來了!先不要看菜單了,快看你手邊的材料啊!」


    「唿、唿咦!?白茫茫一片……小向,你在哪裏……」


    「我在你身後,別擔心。乖,我開換氣扇了,視野馬上就清晰了。」


    鈴莉在計量過程中打翻小麥粉,一時遮蔽了眾人視野。


    「呃、將奶油塊打成膏狀後……」


    「鈴莉、危險!要先關掉攪拌器的開關啊!」


    「唿、唿咦!?呃、呃呃……唿喵!?…………嗚嗚……臉變黏黏的……嗯、奶油味道好重喔……」


    「沒事吧!?來、我幫你擦擦喔,不要亂動——還有,敢偷看鈴莉的人到我身後排好,我會一一肅清你們。」


    奶油噴在鈴莉的童顏上,看起來超級糟糕的。


    「唿啊、小向的舌頭好色喔……」


    「沒辦法啊,誰叫你弄成這樣子,我當然會起色心啊。」


    「小向~……嗯啊……」


    「不要亂動。你看,臉頰上還沾到一點。」


    「嗯……?」


    鈴莉臉上的小麥粉和奶油用衛生紙一直擦不幹淨。所以……我也是不得已才用舌頭去舔的啊!


    「呃呃,再來要擠這個嗎?」


    「沒錯沒錯。擠在撲了烤紙的烘烤板上,不要擠太大喔,不然內餡烤不熟。」


    「了解,小向老師!………………啊。」


    「嗯、沒關係啦,要求鈴莉是我不對。幸好我隻用一半啊……」


    看著噴在烘烤板上的大量麵團,我在另一塊烘烤板上撲了新的烤紙。


    類似的失敗重複幾次後,總算成功將擠好的麵團放進了烤箱裏。鈴莉很期待自己努力做的餅幹(我隻幫了點小忙),我抱著鈴莉等待餅幹出爐的時機。


    「唿咦?我們是不是比別人快啊?」


    「普通而已吧?」


    沒事可做的我們抱在一起,坐在教室角落的椅子上,環顧整間家政科教室。和我們一樣在休息的同學約一半左右,剩下的一半持續在製作料理。


    每一組都進入了最後階段,休息的組別也越來越多,進行料理的組別越來越少。


    「啊、小月也做好了呢。」


    「希望她順利成功啊……」


    「啊哈哈,還有其他人在,沒問題的啦。」


    看到皐月拿著裝水的杯子走向我們,我和鈴莉開心地笑了。


    這時我們眼前發生了一件事情,在隔壁調埋台作業的同學拿起了烘烤板,撞到了手持杯子的皐月——


    「皐月、危險!」


    「咦?喔喔………………啊!」


    皐月的腳下響起了碎裂的聲音,引來了全班同學的關注。


    那位拿著烘烤板的女同學撞到皐月的背部,皐月不小心摔破了杯子,碎片和水噴得到處都是。


    「唉呀、皐月太大意了。」


    「禦園同學、你沒事吧!?對不起,都怪我冒冒失失的……」


    「啊啊、不會,皐月沒受傷啦。進度落後,會焦急也是在所難免的嘛,你的麵團沒有怎麽樣吧?」


    「嗯、嗯,沒有掉下來,我馬上清理幹淨!」


    「先把麵團放進烤箱再清吧,反正也隻是水嘛。」


    「……那、那等我放進烤箱馬上清!」


    那位女同學飛快跑到教室後麵的烤箱,看她這麽急我真的很怕她又撞到人。之後我關心皐月。


    「你沒事吧?」


    「沒事啊,鞋子有點濕罷了。」


    「太好了……」


    鈴莉拍拍自己巨大的胸脯,我抱緊鈴莉以免她靠近碎裂的玻璃,閑來無事的同學立刻跑來幫忙打掃。


    「沒受傷就好。隻是,有股不好的預感呢。」


    「唿咦?小向是指……吉兇未來先有兆的意思嗎?」


    「沒錯,例如新的鞋帶突然斷掉之類的。」


    這次是外部的人為因素造成的,至於吉兇未來先有兆純粹是迷信。


    「…………不過,異能也是不可解的超自然現象啊。」


    看著同學清完碎片,再用毛巾擦幹地上的水漬,我不禁有這種感想。


    意外的插曲告一段落,餅幹放入烤箱後,我們等了大約十分鍾左右。


    烤箱發出了輕脆的響鈴聲,鈴莉迫不及待地要衝去拿餅幹。我怕鈴莉受傷,所以主動去拿高溫的烤板。


    「喔喔~沒烤焦耶!」


    「有定時裝置嘛。」


    附定時裝置的調理器具,隻要一開始沒設定失誤,基本上是不會烤焦的。


    當然,鈴莉是一定會按錯定時鍵的。我細心地提醒她,教導她重新調整定時裝置,烤箱也發揮了完美的機能。如今教室桌上的烤板放著香噴噴的餅幹。


    餅幹的形狀小有變形,但整體還是瑕不掩瑜。樸素的奶油餅幹烤成了漂亮的橙色,熱騰騰的餅幹看上去很美味。


    「欸~。」


    「鈴莉、餅幹還很燙啊——」


    「欸嘿嘿~、已經沒問題囉,小向小向。」


    鈴莉開心拿起自己做的餅幹放到我的嘴邊。


    「請收下我的第一次吧?」


    「真受不了你……」


    鈴莉的玩笑話令我莞爾,我張開嘴巴品嚐餅幹。


    「啊~」


    「啊~」


    餅幹吃起來溫溫的,酥脆的口感和香氣在口中蔓延開來。


    甜度適中的餅幹在舌尖上溶化,吞下去之前還有淡淡的清甜和月桂的爽口滋味。


    嗯、太完美了。


    鈴莉急著想知道我的感想,她要是有尾巴的話,現在一定搖個不停吧。我笑著摸摸鈴莉的頭說:


    「合格,很好吃喔,鈴莉。」


    「啊……!太好了!」


    鈴莉開懷地高舉雙手,這種動作和她年幼的容貌很相襯,真是可愛又討喜啊。


    我抱緊鈴莉,也拿了一塊餅幹放到她嘴邊。


    「來、這是你自己做的餅幹。其實在拿給我吃之前,你該先嚐嚐味道啊。」


    「啊、也對喔。欸嘿嘿,抱歉喔,小向。」


    鈴莉愉快地道歉,我拍拍她的背,催促她快點享用餅幹。


    我以為鈴莉會想要我喂食,沒想到她拿起餅幹,像剛才一樣放到我嘴邊。


    然後她說。


    「不過……我想吃有小向味道的餅幹。」


    「……這裏是學校喔?」


    「大家嫌我們熱,已經都出去囉?」


    仔細一看,教室裏連老師都閃人了,唯有烤箱不斷發出定時器的聲音。


    「來吧?」


    「你唷……」


    我也不再多做爭辯,鈴莉小巧的手指將餅幹放進我嘴裏。


    接下來,鈴莉慢慢靠近我……。


    「有小向味道的餅幹呢,我開動囉?」


    我和鈴莉之間,架起了一道數公分的餅幹橋。


    「姊姊,你是第一次做餅幹嗎?」


    「不是喔,這是第二次了。剛才那是即興演出。」


    「即興演出!?」


    「啊哈,我的第一次早就全給小向了?」


    ◇ ◇ ◇ ◇


    幸福的家政課結束後,到了下一堂數學課。


    我沉醉在鈴莉做餅幹給我的餘韻裏,連無聊的數學課上起來都特別開懷,一陣鈴聲將我拉迴了現實


    。


    嗶嗶聲仿佛硬要挑起我的不快,是我口袋裏的手機發出來的。


    「喂、禦園兄,上課時間要調靜音的——」


    「給我閉嘴!」


    「是、抱歉!」


    「哥、哥哥!?」


    我也無暇理會被嚇到的數學老師,趕緊拿出響起不祥音色的震動手機,和鈴莉一起來到走廊。


    上課時間我當然有調靜音,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不過,現在情況不同。這個電話號碼,在我調成靜音時也會響起不祥的答鈴——以便提醒我絕對要接聽。


    「哥、哥哥你怎麽了!?那樣一點都……也不是不像你的做風啦,但未免太超過了……」


    皐月也跑了出來,我焦急按下通話鍵接聽電話,伸手製止她再說下去。


    沒錯,這通電話和平常的電話不一樣。


    這是發生某些事情時——而且是和鈴聲一樣不祥的大事時,才會使用的緊急電話。


    『……喂、喂……』


    我一接起電話,首先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年幼聲音。


    『……日向……大人?』


    「詞香?」


    『……接通……了……!日向、大人……嗚。』


    「怎麽了?到底出了什麽事?」


    我壓抑浮躁的情緒,尋問打電話給我的詞香。


    詞香平時的語氣平坦,令人難以捉摸她的情感……。


    『……日向、大人……嗚嗚。…………嗚嗚……血……潰爛了……』


    「喂、說清楚啊!?到底怎麽了!」


    如今她一反常態,還哭著打電話給我,我也忍不住加重了語氣。


    或許是逼問見效的關係,抽抽噎噎的詞香用一種更加不順暢的說話方式,說出了某個名字。


    『…………嗚嗚、由…………由枝、姊……她……!』


    ◇ ◇ ◇ ◇


    「哥哥,可以告訴皐月……發生什麽事了嗎?」


    後來我立刻叫車前往本部,以頭痛和腹痛為由請假早退。


    在車上,和我們一起早退的皐月神色不善地對我提出了疑問。


    「電話最後的內容皐月也聽到了,詞香哭著說出由枝姊的名字對吧?到底出了什麽事?」


    「…………」


    帶皐月前往本部的話,一定瞞不住她的。不過中途叫她下車,她也不會乖乖聽話吧。


    況且,鈴莉也和皐月一樣不安。


    害鈴莉不安並非我的本意,她和由枝姊又情同姊妹,我必須讓她知道情況。


    我隔著鈴莉向皐月揮揮手,示意她坐過來一點。皐月和鈴莉靠近我身旁,我悄悄地說出方才詞香告訴我的狀況。


    「由枝姊遭受襲擊…………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十幾分鍾後,車子開到了本部。


    皐月和鈴莉還想知道更詳細的狀況,無奈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車裏的氣氛很凝重,皐月在抵達本部後立刻衝出車外,我也抱著腳程緩慢的鈴莉奔跑。


    「由枝姊不要緊吧……?」


    「不要緊的,她可是由枝姊呢。」


    這話也是說給我自己聽的,其實我的心裏也很不安。


    沒錯,由枝姊實力很高強。


    由枝姊的戰略思考和攻擊力,在曆代《禦園》中也是首屆一指的。她本該擔任處理班的班長,站上第一線衝鋒陷陣才對。是我請她擔任秘書,成為隻聽命於我的心腹。


    沒想到,那麽厲害的由枝姊竟會身受重傷。


    下手的是什麽人?在這種情況下,誰能頂替由枝姊的位子?不安的要素太多了。


    「…………不。」


    我冷靜將由枝姊的事件視為單純的損失來權衡大局。但我很快拋棄了這種想法。


    現在不是這種場合,要先關心由枝姊才對。


    我在本部內奔走,同時厭惡自己冷血的思路。皐月跑到一半迷了路,我帶領她繼續跑向目的地。


    跑了一陣子,來到了類似醫院的地方,地板的顏色也和之前不一樣。


    這裏通稱醫務棟,有無數的病房和專門的診療室。


    我們在幹淨的冰冷走廊下奔跑,看到某位少女站在其中一間病房前。


    那位少女注意到我們的腳步聲,端正的臉龐又流下了一道淚痕。


    「……日向、大人……」


    「詞香……」


    我連忙停下腳步,放下懷中的鈴莉。


    鈴莉站在走廊下,一臉不安的表情。


    皐月也氣喘籲籲地趕到了。


    詞香環顧我們三人,平時麵無表情的她,難得露出哀哭的表情撲向我的懷裏。


    「……日向……大人……由枝、姐……她……」


    愛吃醋的鈴莉也知道現在不是這種場合。鈴莉拍拍詞香的背部,想讓她冷靜下來。


    「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再次提出電話裏的問題。


    不過同樣的問題,透過電話和當麵質問是不一樣的,詞香淚流滿麵地說:


    「……由枝、姊……咿咕。她一直……沒有來。大家……出動……去找她……在她家附近……嗚嗚……渾身是傷……」


    詞香在說明時,似乎想起了當時的經曆,她更用力地抱緊我。我和鈴莉拍拍她的背部,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這對她不容易……但我有了解的必要。


    「然後呢?」


    「……由枝姊、流了好多血……周圍的東西、嗚嗚……也都溶化了……」


    溶化了……?


    「……我們、將她送來……可是、她始終沒醒來……醫生說……她外傷……很嚴重……但沒有……生命危險……隻是、由枝姊……全身都……」


    詞香難忍悲傷,她靠在我懷裏哭得泣不成聲。我撫摸著她的背部,暗自慶幸由枝姊的性命無虞。


    聽完說明的皐月和鈴莉,不安的臉龐上也透露了一絲安心的神色。


    然而,大夥的擔心並沒有改變。


    剛才那段說明,有許多不可忽視的情報。


    「詞香,由枝姊在這裏麵嗎?」


    我指著詞香身後的房門,那扇門感覺像在某個異界裏一樣。


    詞香點點頭迴答我。


    「……醫生說、要讓由枝姊、靜養……絕不可以、放任何人進去……」


    在我懷裏的詞香仰望著我說。


    「……隻是、醫生說《族長》無論如何……都想進去的話……就放行沒關係……不過別驚擾由枝姊……」


    「那個醫生真了解我呢……」


    醫生也是我和鈴莉的主治大夫,是個工作態度熱心的人,日後再向她說謝吧。


    「詞香,麻煩你放我們進去吧?」


    「……是。」


    詞香遵照我的指示,輕輕朝房門揮手。


    「……封閉的小房間、解除了……」


    「謝謝。」


    詞香的異能「封閉的小房間」。


    在隔絕萬物的異能結界守護下,由枝姊確實能好好靜養。除非破壞牆壁,否則沒有人可以進去房裏。


    詞香站在門邊,沒打算進到室內。我向詞香點點頭,靜靜地打開房門。


    室內裝潢是白色的牆壁和亞麻油地毯,和一般病房差不多。牆邊擺放著小電視,病床周圍還有一張小桌子。


    由枝姊……就躺在簡樸的病床上。


    也許是麻醉見效的原故,披頭散發的由枝姊躺在純白床單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


    瞧她安祥的麵容,起先我鬆了一口氣……可是,當我看到她伸出被單的手臂上連


    接著點滴的管線,內心又是一陣酸楚。


    實力更勝漫畫人物的由枝姊,我很清楚她那氣力驚人的手臂,其實兼具女性的柔嫩與纖細線條。


    如今她漂亮的手臂纏滿了繃帶,尺寸幾乎整整大了兩圈,不禁讓人懷疑裏麵是否塞了棉布或石膏。想必被單下的其他部位也做了相同的處置吧。


    「……嗚。」


    「由枝姊……」


    皐月和鈴莉錯愕不已。眼見由枝姊的慘狀,皐月倒吸了一口氣;鈴莉抓住我的下擺,不知該做何反應。


    我握住鈴莉的小手,和她們一樣被眼前的慘狀嚇得動彈不得。就在這時候,由枝姊稍微動了一下。


    「嗚……」


    「由、由枝姊!?」


    「由枝姊!?」


    我們的聲音喚醒了由枝姊的意識,她輕輕扭動脖子,緩緩張開了虛弱的雙眸……


    「鈴莉……?皐月也在啊…………好痛。」


    「由枝姊、你先別逞強,我馬上叫醫生過來。」


    「日向,連你也來啦……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啊啊、我想起來了……」


    我製止由枝姊起身,稍事思考的由枝姊理解現狀後,又躺迴了床上。


    「我輸了啊……」


    我按下醫護站的唿叫鈴,醫生飛快衝來幫由枝姊看診。


    我們在一旁觀看情況——確認由枝姊清醒的詞香,安心之餘又哭了起來。我用平時安慰鈴莉的方式再次安撫詞香。


    診察進行了一段時間……哭累的詞香在皐月腿上睡著了,醫生也把我叫去談話。


    「醫生,她的情況怎麽樣?」


    「沒有性命危險,意識也很清楚,應該不會有後遺症。」


    不過,醫生麵色凝重地說。


    「骨折或跌打損傷倒還不嚴重……問題是,她全身上下,尤其是肌膚外露的部位,像被強酸腐蝕一樣紅腫潰爛。我們緊急召來複元和迴複係的異能者,將她的皮膚恢複到完好如初的程度……但身體和大腦承受的負擔太大了。」


    換言之。


    「她要多久才能迴工作崗位?」


    「最少也要一個月以上。要是沒有好好休息,身體和意識會產生乖離。下次有什麽萬一的話,可能會危急性命喔。」


    「…………」


    異能的治療,無法彌補意識的認知差距。


    身體的傷害,用異能可恢複到完好如初的地步。可是,意識——大腦對傷害的認知卻無法輕易治好。


    所以這中間的認知差距,將造成重傷初愈的病人動作遲鈍。要等到當事人正確認知自己的身體複原,才有辦法重拾原來的靈活——按照醫生的看法,由枝姊最少得花一個月。


    「……知道了,我會讓她好好休養的,還有其他該注意的嗎?」


    「別擔心,除了全身潰爛以外沒有其他外傷,也沒有受到奇怪對待的痕跡。」


    「了解,麻煩你……」


    「唔嗯,這禮拜我會留在這裏,待會我就去做留宿準備。」


    「謝謝——對了,和她談話沒問題吧?」


    「是沒問題……不要談太久喔。她的身體雖然健康,認知身體受傷的大腦卻非常疲憊,不要害她太操勞了。」


    「……了解。」


    對談結束後,我目送醫生離開病房。由枝姊從病床上起身,我也坐到她的床邊——剛才醫生坐的圓形板凳上。


    「感覺怎麽樣?」


    「糟透了,明明很痛很惡心,卻又感受不到痛覺或反胃。異能治療原來這麽難受啊?」


    由枝姊抱怨的態度和平常一樣,我的擔憂也減輕了一點。


    「這次是緊急救治,副作用自然也比較嚴重。普通的骨折或跌打損傷,不會有這麽明顯的異樣感。」


    「意思是,我被傷得很嚴重囉?」


    由枝姊凝視著我,她的眼神中帶著羞愧……以及更多的憤怒。


    「那個醫生不敢告訴我病情……我到底怎麽了?」


    「……不要知道比較好喔。」


    「說啦。」


    由枝姊的眼神銳利,絲毫不像一個病人。我把醫生最後交給我的病曆放在床上,裏麵有由枝姊被送來時的照片。


    「…………這也、太誇張了吧……」


    「醫生沒有明講,但你能活著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應該說,若不是我刻意為了鈴莉提升本部的醫療技術……說不定由枝姊就危險了。


    「……日向。」


    由枝姊不再看著照片和病曆,她毅然決然地對我說。


    「我知道犯人是誰……是那家夥。」


    「……果然啊。」


    「你發現了嗎?」


    「剛發現的,聽完你受傷的報告,我才想到是他。」


    「你都知道那就好辦了。立刻提高本部警戒,順便在鎮上張開封鎖線——」


    「由枝姊。」


    「啊啊、直接從現場追蹤對方行跡比較快吧,派千裏眼——」


    「由枝姊!」


    我生氣大吼,由枝姊嚇了一跳……隨後她低下頭來說:


    「……對不起,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嘛。」


    「你了解就好。醫生也說了,你要休息一個月……不、這次你休息兩個月吧,這是《族長》命令。」


    「我不在的話…………不、你都這麽說了,我就不得已乖乖聽話吧。」


    由枝姊歎了一口氣,拖著駝背的身子再次躺迴床上。


    她的傷勢已無大礙,但她躺在床上渾身無力的模樣,完全沒有平時凜然的風範。這也代表她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傷害。


    「由枝姊,你沒事吧……?」


    「沒事的,隻是身子還很疲憊,必須照這家夥說的好好靜養才行。」


    鈴莉惶恐地伸手關心由枝姊,由枝姊輕撫鈴莉的小手,溫柔地告訴鈴莉不必擔心。之後她望向在一旁睡覺的詞香,以及抱著詞香睡覺而無法移動的皐月。


    「皐月,不好意思,害你擔心了吧。」


    「不、不會,由枝姊沒事就好。」


    皐月揮揮手,並沒有多說什麽。


    看了她的反應,由枝姊略微苦笑。


    「詞香醒來後,你跟她說我沒事,要她代替我好好努力。我現在無法行動,真正可信的《族長》心腹就剩下她了。」


    「好、知道了,她醒來皐月會轉達的。」


    皐月點點頭,由枝姊再三囑咐皐月……接著,她轉頭對我說。


    「不好意思,這次的作戰我隻能幫到這裏了。在這種緊要關頭……真的很對不起啊。這話也許不該我自己說,可是我不在的空缺蠻難填補的。你有辦法解決嗎?」


    「就算我說不用在意……你也會在意吧?」


    所以。


    「不如我這麽說吧,你以為我是誰啊?」


    我半開玩笑地迴答,由枝姊也領略了我的意圖,嘴角浮現淺淺的笑容。


    「你是萬能的本家遴選出來的《族長》,統領萬千《禦園》之眾的異能者起源。」


    「那你該如何迴答?」


    「——全部麻煩你了,《族長》。」


    「這是怎麽迴事!?」


    和由枝姊道別後,我們一走出醫務棟,滿心疑惑的皐月抓住我的肩膀大吼。


    「哥哥,你們到底在做什麽!?是什麽樣的作戰……害由枝姊變成那副德性……」


    我很清楚皐月的擔心與疑慮。


    不過。


    「抱歉、皐月,現在先讓我靜一靜吧。」


    我沒多餘的時間向她解釋了。


    「


    哥哥,皐月不是說過,有事情要依靠皐月嗎!?你的表情又變得很可怕……你究竟扛下了什麽重擔啊!?」


    皐月一時被我的氣魄震懾,眼神不若先前強硬,然而她還是勇敢地凝視著我。


    「請你不要再讓皐月擔心了……!為什麽你堅持不肯告訴皐月!?難道皐月不能擔心自己的家人嗎……?」


    皐月無力地抓住衣服下擺,語氣也很哀傷。


    「請告訴皐月吧……這次是由枝姊受傷,萬一連你或姊姊也受重傷的話……」


    「——皐月,我現在沒辦法告訴你……請你諒解。」


    「……你!」


    我無心嚇皐月,但她看到我的表情後,小聲地說道。


    「哥哥、你又……」


    她放開衣服,低頭跟在我身後行走。


    鈴莉和皐月擔心地看著我。我握住鈴莉的小手,思考今後的對策。


    犯人是那家夥。


    由枝姊的證詞很明確,而且她受的傷——潰瘍的皮膚也證明了這一點。


    立下包圍網追捕目標的作戰計劃很順利。況且,我本來就打算將這座城市當作戰場,直接開戰也沒有太大問題。現在知道他來到這座城鎮,反而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不過。


    「…………被對方取得先機了……」


    個人對抗組織的最大優勢,就在於機動性。


    這一點我很清楚……結果我卻疏於守護由枝姊這個重點中的重點。


    當然,由枝姊高強的實力也是我安心的一大原因……話雖如此,我將由枝姊安排在作戰計劃中,就該做好萬全的準備才對。


    畢竟那家夥就是這麽可怕的對手。我的決策失誤……差點害死了由枝姊。我太小看對手了。


    「…………我方先完成了包圍網,但這場戰鬥本身……」


    我知道皐月的憂心有增無減,卻沒有多餘的心力安撫她。如果作戰失敗,一切都將化為烏有。這不是比喻,而是真的會失去所有。一不小心,甚至可能陷入做法自斃的窘境。


    可是,我也是有了這層覺悟,才執行這個作戰方案的。明知作戰暗藏危機,我卻義無反顧地執行。這是我的判斷……也是我的責任。


    「…………他的目標是什麽?」


    他要是想達成目標,很快就能做到了。條件我都安排妥當了,他為何要多此一舉去攻擊由枝姊呢?


    「…………要想得單純一點嗎?」


    兵法有雲,先奪其所愛。


    敵人確實先從削弱我們的戰力下手。


    那麽,他是如何得到我方情報的——不、他和地下世界有很多聯係。代理《族長》的由枝姊時常要站上台麵,想得到由枝姊的情報對他來說並不難。


    於是他用偷襲的方式,先消減一名重要戰力。


    在這次的作戰中,由枝姊擔任的是攻擊的要角。她了解我們的過去,又是一個強而有力的異能者,可是對方先下手除掉這張王牌了。


    敵人不可能知道作戰的全貌,因為整個計劃隻有我知道而已。換言之,他攻擊由枝姊的原因是要消除我的心腹?


    照此推算,他還會采取各個擊破的戰術?說不定——所有具備戰鬥力的異能者,都有可能身受其害吧。那家夥確實擁有這種實力。


    「…………該死。」


    這樣損失太慘重了。


    我不介意為了自己犧牲別人,但我也不樂見損失慘重的情況。


    否則作戰結束後,組織運作將無法進行下去。


    問題是,我現在策動的作戰,基本上是「靜觀其變」的作戰計劃。


    這個作戰看似積極主動,最終還是要看對方采取的反應。


    「…………要勉強加快進度嗎?」


    這麽做的危害不小……尤其當今《禦園》的最強戰力由枝姊被擊敗,風險同樣龐大。那家夥已來到我的地盤,現在找代替由枝姊的王牌……已經來不及了。


    看來——隻能靠我奮力一搏了。


    「……鈴莉。」


    「嗯。」


    我低下頭來,看著鈴莉嚴肅的麵容。


    「我會全力支持小向的決定。」


    「…………會很辛苦喔?」


    不光是辛苦。


    「我會速戰速決……不過,你的痛苦是免不了的喔?」


    「啊哈,沒辦法和小向在一起才更痛苦呢。」


    「……你真是個好女人啊。」


    我偷瞄身後一眼,靜靜跟在我身後的皐月,眼神流露擔心的神色。


    皐月具有「萬物創造」這個強力無比的異能。


    不過,將她安排到這個作戰……可就本末倒置了。


    照目前的情況——在由枝姊退場的情況下,我缺乏一個決定性的手段——


    即使是這樣,我也不能害皐月卷入這場戰鬥。


    等到某個階段,再把她送走吧……


    我該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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