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若此事果然與圍棋有關,則按照他們的推論,楊天問和許森的死法也應當是和前麵四人一致。


    這麽一想,他頓時覺得,緊抓住他雙腳的手,也許並非要將他拖到什麽地方去。


    假設楊天問或許森當時已經處於離奇的“淹死”過程,則他們自身必定會感覺在水裏下沉,如同風正揚和龔浩的情況,他們的雙手必然會本能地抓住一切可以救命的東西。而如果他們在此時抓住的,恰好是蔣世超的腳,必然不會輕易放開——這原本就是求生的本能。


    而在“救命”之聲消失後,那手漸漸鬆開,又更加證實這個推論很可能是正確的:這就如同溺水的人在大唿“救命”之後終於失去力氣,不能叫喊,也無力再抓住什麽。


    蔣世超當時並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甚至都未能完全理清自己的思緒。他隻是想到,如果這雙手是惡意的,敵明我暗,逃總是逃不脫的;而如果這手如他所料是屬於楊天問或許森的,既然他們是正在水中“下沉”,那麽抓住他們的手是否可以將他們從“水裏”救上來呢?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極其荒謬,然而他遇到的事情,實在比他的想法更加荒謬。在無法可想的情況下,隻有以謬製謬了。因此他便拖住了兩人的手。心裏固然極其害怕,卻不似先前那般恐懼無邊。


    而在他拖著兩人的手時,他更加確信自己的推論。因為那兩隻手在地板上仍舊顯出下沉的趨勢,就仿佛在水裏不斷下沉一般。他愈加堅定不移地拉著兩人的手。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沒有錯誤。隻是楊天問和許森兩人是否是因此而不死,卻不得而知。


    “你說得沒錯。”楊天問不知何時已經醒來,許森也已經坐了起來。院長一直在照料他們。


    “你們沒事吧?”見他們醒來,大家立刻圍上前詢問。他們精神委頓,麵色蒼白,一時尚未恢複過來,但好在並沒有其他損傷。趙雪君倒了兩杯滾燙的開水遞過去,兩人喝了幾口,麵上露出了一點血色。許森身體較弱,坐了一小會便有些支持不住,仍舊躺下。楊天問卻強健許多,又休息了一會,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見他們沒有大礙,大家便急切地想知道在他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事情和世超想象的大致一樣,”楊天問道。


    “燈光剛剛熄滅時,我便覺得身下驀然一空,好似沙發和地板全部不見了。我心裏有些慌,正要喊,身體陡然間浸到了冰冷的水裏,那水很快漫過我的口鼻,令我做聲不得。剛開始的時候由於驚慌,我嗆了好幾口水。過了一小會,我猛然省悟到這正是我和許森一直在等待的事情。事情來臨了,我反而鎮定下來。要知道我是遊泳的好手,在水底閉上一兩分鍾氣不在話下。當下我立時屏住唿吸,朝上遊動。隻是這麽一眨眼的工夫,我已經在水裏下沉了不知道多深,遊了許久仍舊沒有到達水麵。我一麵遊,一麵惦記著許森,不知他怎麽樣了。又過了一會,終於讓我撈到了一隻手。我不知道那手是敵是友,正在猶疑,那手中朝我遞過一枚小小的圓形物事。我用手一摸,便知道那是什麽。那是許森的黑色棋子。當年發生了龍應水他們的事件後,我和許森一直深感內疚,各自取了一枚當時的棋子掛在胸前,以誌不忘。許森的那枚是黑棋,上麵刻著一個‘悔’字,我的是白棋,上麵刻著一個‘愧’字。”說到這裏,他展示出一枚小小的黑棋子給大家看,隻見上麵果然刻著細若蚊足的“悔”字。


    “我當時摸到那個‘悔’字,已然可以斷定對方必是許森無疑。許森當時想必也不能確定我是誰,才想出這個法子。我立即從胸前扯下白棋子塞到他手,他接過棋子,馬上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我們又遊了一陣,胸中越來越氣悶,實在難受。我想我們可能快要死了,心裏倒也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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