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林丁一顆心早已飛了進去,"要快啊,等人來了就沒這麽好的機會了。"然而再看看世超鄭重的表情,他就不再做聲了。能夠考上第三師範,林丁也非泛泛之輩,自然能明白這其中諸多不正常之處,隻是一時頭腦興奮,下意識地將所有疑點忽略不計。經過蔣世超阻了一阻,冷靜下來,他也開始思考這件事情。


    "世超,有點不對頭!"林丁說。


    蔣世超點點頭,露出深思的表情。每當他沉思之時,稚氣與天真便從他臉上消失,神情變得從容淡定,頗具大家風範。他拍了拍林丁的手臂(本來是想拍肩膀的,但是高度不夠):"的確,你想到了什麽?"


    林丁明白蔣世超一定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隻是為了不限製林丁的思路,才要先聽他說自己的意見。如果世超從教,那他一定是個善於誘導學生的好老師。林丁偷偷地想。理了理思路,他說出自己的想法:"人呢?就算看不到人,也應該聽見人的聲音啊!"


    蔣世超點點頭。他也已經發現四周安靜得過分。師大何時如此安靜過?除非在夢裏。


    林丁還想繼續分析下去,他的想象力十分豐富。但蔣世超製止了他:"也許事情並不奇怪,隻是我們沒有看罷了。"


    三年同寢室兼同班好友,有些話不必說出來也能彼此理解。林丁明白蔣世超的意思是,目前為止他們唯一覺得怪異的地方就是人都不見了。而至於人們都到哪裏去了,這一點卻是不清楚。還有一點,他們其實隻不過是沒有看到和聽到別人,但說不定所有的人都在他們視線的死角裏呆著、一言不發(雖然幾乎不可能)。


    因此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憑空設想,而是在校園裏看看,人都到哪裏去了。蔣世超和林丁都有些莫名的興奮:這麽反常的現象,一定有事情發生。事情的內容可以有很多種,但對於有規律的學校生活來說,無疑是一劑興奮劑。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期待。


    "乒--乓--乒--乓"。


    體育館內傳來慢悠悠的乒乓球聲,單調而悠長。林丁和蔣世超非常熟悉這種聲音,每當占不到球桌時,他們便會在球桌旁看別人打球,自己在一旁將乒乓球扔得挨到球室的天花板,然後接住,再扔。那種聲音和現在一模一樣。那時侯四周都是鼎沸的人聲,他們沒有特別的感覺。現在,四周極其安靜,他們才發現,原來乒乓球碰撞天花板的聲音,也可以這麽寂寞淒涼。兩人不覺有些心神恍惚,各自閉上眼睛定了定神。


    再睜開眼的一刹那,一股巨大的喧嘩聲湧入耳朵。他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所見所聞:梧桐大道上人來人往,校園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學生的身影,陽光強烈地投在地麵上,發出塵土曬焦的味道。學生們談笑著,爭吵著,一切如常。應該說他們發出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在林丁和蔣世超來說,從極度寂靜到人聲喧嘩,這中間梯度太大,一時無法接受。


    在這之前,雖然校園裏的情形確實大異往常,但他們並沒有覺得害怕,隻是認為發生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一間校園裏偶爾發生一點特殊事件是很正常的。然而無論發生的是什麽事情,一定在常理可以解釋的範圍內。所以他們依舊能夠充分運用自己的智慧來進行分析和判斷。


    但就在這一瞬間所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過於匪夷所思,以至於兩人有一分多鍾的時間被"定"在了原地(注:所謂"定",就是一動不動,類似於武俠小說裏被點了穴道的情形)。同時他們的血液好象也有凝固的先兆,一時失去了思維的能力。


    世超首先恢複過來,他茫然地看了看人流,推了推林丁:"我們一定是在做夢,是不是?"


    林丁立刻接受了這種說法:"是的,多虧你提醒我,哈哈!"


    其實他們感受到的一切都如此真實,觸手可及,很難相信有這樣真實的夢境。但是,如果不是做夢,又怎樣解釋發生的一切呢?


    世超一想到自己在做夢,心中不覺一寬:"嗬嗬,好真實的夢啊。阿丁,是你在我的夢裏還是我在你的夢裏?"


    "不知道,"林丁老老實實地說,"你不是說在夢裏知道自己做夢就會醒來嗎?那麽我們是不是該醒了?"


    "是啊是啊。"世超不確定地說。


    一個男生分開人流朝他們走過來。是同班的程賓。


    程賓拍了拍林丁的肩膀,又捏了捏世超的臉蛋:"你們才來呀?乒乓球桌已經全部滿了。"


    這一拍一捏,世超和林丁兩人立刻臉色慘白。


    本來麵對如此真實的一切,他們已經是竭力要讓自己相信是在夢中。然而程賓的這一拍一捏,讓他們清楚明白地意識到:這絕對絕對是在現實中。


    兩人的耳朵"嗡"地一響,血液"砰砰"地撞擊著鼓膜,使他們再也聽不清周圍的聲音,依稀是程賓焦急地在大聲說著什麽,同時大力地推搡著他們,周圍的人群正在一圈一圈地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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