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麓丸強行壓製心湖不適,看著自己一劍斬出的額外空間,眼底露出一抹欣慰。隨後他望向被土黃色山峰封禁的榆木,靈麓丸開口輕笑道:“道友,我這一劍,如何?”


    被封禁的榆木抬頭看了眼頭頂山峰,土黃色山峰此刻已經開始不停晃動,仿佛隨時都會落下一般,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從榆木心底升起。


    此刻他靈神被阻隔在外,憑他自己手段,即便是擋下頭頂小山,恐怕也要受傷不輕。


    “大意了。”榆木幽幽開口說道。


    他確實沒想到靈麓丸居然有這麽一招超絕劍術,這一劍,已經有了幾分大道雛形,他猝不及防之下,被關入這麽一片空間,也是沒辦法之事。


    好在此刻的靈麓丸,已然是強弩之末,本就身受重創的他,用盡最後靈力斬出這麽一道封禁之劍,後續沒有了靈力加持,因此小山懸掛頭頂,看起來恐怖,對榆木卻是不至於威脅到生命安全的。


    頂多,也就是讓榆木受個重傷,老老實實修養幾個月罷了。


    靈麓丸此刻心湖內,榆木痕跡大道所化黑龍,已經一口咬在他心湖薄弱之處,心湖波動而導致的心境不穩,使得靈麓丸臉色蒼白,幾乎站立不住,身形一陣搖晃,差點從虛空中掉落下去。


    靈麓丸強行穩定身軀,蒼白如紙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靈麓丸嘴角有血液緩緩流出,他卻是擦也不擦一下,看著被自己一劍封禁的榆木,微微一笑,咬牙開口說道:“劍落!”


    半空中忽然傳出一聲巨響,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懸浮在榆木頭頂的土黃色小山,攜帶著千鈞之力,轟然墜落!


    下方的榆木臉色一白,雙目紅光飛射,將下落的小山穿出兩個大洞,隻不過小山下落之勢依舊,仿佛並未收到任何影響。


    榆木體內世界門戶大開,無數靈力洪流洶湧出現,在榆木控製下,形成一道巨大雷力龍卷,唿嘯著衝向天上小山。


    在榆木體外,一道道靈力盾牆出現,將他嚴嚴實實保護在裏麵,而榆木自己,手上長劍紅光大放,同樣是一道威力巨大的劍術“掃雪”斬出,長劍攜帶著耀眼紅光,狠狠斬向空中小山。


    靈麓丸麵色淡然看著這一幕,而他體內心湖,此刻已經千瘡百孔,痕跡大道所化的黑龍,在他心湖之中如入無人之境,大肆破壞著。


    靈麓丸心知肚明,自己已經不行了。心境徹底崩碎的他,再也壓製不住之前靈神消散帶來的反噬,此刻他身上氣息,竟是開始不停滑落,從原本的大真人境界,硬生生跌落到初級真人,才緩緩止住。


    靈麓丸此刻,眼神已經不似之前清明,而是帶著幾份渾濁,強行支撐著自己不從空中掉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劍落下,這才輕輕閉上眼睛。


    至於結果,他已經不關心了,反正也不可能殺死榆木,等到榆木破開封禁空間,就是他身死之時,現在,靈麓丸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享受生命中最後的片刻寧靜。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靈麓丸剛剛閉上眼睛,就發出了一聲痛苦嘶吼,閉起的雙眼重新睜開,帶著幾分慌張失措,開始查探起自己心湖。


    未等靈麓丸放出自己靈識,他心湖之中一條黑龍驀然出現,黑龍一雙眼睛緊盯著靈麓丸,帶著幾分擬人化,黑龍忽然開口說道:“沒想到,你靈麓丸竟然認為自己是一個善良之人,並且自己對此深信不疑,這種能欺騙過自己的手段,有點配不上你的境界了。”


    黑龍聲音,和榆木一般無二。


    靈麓丸麵容扭曲,整個人痛苦的抱著頭顱,渾身顫抖,此刻隻是看了一眼黑龍,竟是一句話也不說。


    而被他一劍封禁的榆木,在一劍斬去半座小山之後,硬生生依靠自己布置出的靈力防護,擋下了剩餘小山。


    隻不過小山的衝撞力,讓榆木此刻也是渾身靈力波動如沸水,整個人氣息也有些明滅不定起來。


    待到封禁空間散去,榆木雙手持劍,唿吸略有些急促,緩緩走到靈麓丸身前,招手收迴黑龍,看著麵前的靈麓丸,榆木沙啞著嗓子,帶著一些喘息聲音開口說道:“想不到,你竟然在劍術一道上,有如此造詣。”


    “若是你能再度精進,恐怕距離領會封禁大道,也不遠了吧?”


    隨著黑龍離去,獲得了短暫喘息時間的靈麓丸,此刻臉上痛苦神色,也是消減了幾分,聽到榆木這話,靈麓丸默默拿起長劍,用一種莫名語氣開口說道:“若是我也有名師指導,想來此刻的我,也應該領悟了大道在身,那時候再對上你,誰勝誰負就不好說了。”


    榆木沒有反駁,反而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這一次,若不是痕跡大道幫助他直接重創靈麓丸,沒有界碑山在身的他,還真不敢說自己有多大勝算的。


    靈麓丸臉上忽然有了些嘲諷神色,“你若不是有高人指點大道,真正對決下來,此刻躺著的,應該是你才對。”盜墓


    榆木依然沒有反駁,笑眯眯點了點頭:“不錯,可是現在我是勝利者,而你,隻是我迴家路上,需要拿到的功勞。”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現在說這些,毫無意義。”


    “就像之前我那魏大哥的道侶,還不是被你依靠境界斬殺,輸了就是輸了,再繼續找借口,隻會平白讓我看輕你。”


    起碼現在的你,有方才那驚天一劍,我願意在心底,為你保留一絲對強者的尊重。榆木默默想著。


    靈麓丸默然,隨後神色黯淡,一雙眼睛重新陷入混沌狀態。


    被黑龍徹底損毀了心湖的他,此刻靈識,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再加上他的肉身修為境界跌落,此刻已經到了油盡燈枯境地,離死不遠了。


    榆木猶豫了一下,看了眼靈麓丸握著的長劍,手上紅雲再度靈光閃爍,打算將靈麓丸一劍梟首,免得他在最後時候,自爆長劍。


    靈麓丸忽然如同迴光返照一般,輕輕抬頭看了眼榆木,隨後將手中長劍拋向榆木,在榆木一臉愕然神色中,緩緩開口說道:“你說得對。”


    “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麽借口好找。不過有句話,我還是要說出來才甘心。”


    榆木接過銅錢長劍,小心用靈力控製住,這才緩緩開口:“你說。”


    靈麓丸嗬嗬一笑:“你的劍術,真的稀爛。和我比起來,啥也不是!”


    榆木淡淡一笑,劍術本就不是他主修方向,被人說一句劍術稀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那封禁空間的一劍,就是從這劍上感悟而來,你得到它以後,可以好好領悟一番,到時候以你的痕跡大道,配合上封禁之劍,同境修士,誰也逃不了。”靈麓丸斷斷續續說完這些話,雙眼看著榆木拿著的銅錢長劍,眼中寫滿了感傷和不舍。


    他能走到今天,長劍和靈神功不可沒,隻不過今日過後,他和靈神都不在了,唯有銅錢長劍依舊不變。


    榆木有些不解,就連眼中紅光都是黯然幾分,開口問道:“你就這麽好心,還為我著想?不怕我真領會了封禁大道,以後斬殺你神靈天修士,如同砍瓜切菜?”


    靈麓丸嗬嗬一笑:“我死以後,哪管洪水滔天!”


    “再說了,你是天才,天才成長路上,意外也是極多的。說不定下一次大戰中,你就被我方滅殺了,所以這些,都不是我該操心的。”


    “你能擋下我那一劍,你就有得到它的資格。沒有它和他,就沒有大真人靈麓丸。”


    說到後麵,靈麓丸有些黯然神傷。在恍惚中,好似看過了自己一生,有過意氣風發,有過低沉失落,有過人前顯聖,有過人後受罪。


    其中得與失,不可說也懶得說了。


    榆木默然,此刻的靈麓丸,倒是和之前有些不一樣,梟雄在窮途末路之時,也會有感慨的麽?


    靈麓丸勉強抬頭直視榆木,笑了笑過後,開口說道:“道友,請送我上路。”


    榆木腰背緩緩挺直,看著已經處於彌留之際的靈麓丸,輕輕點了點頭。


    隨後一道占據整片空間的紅光閃過,靈麓丸頭顱與身體分離,殘存靈識也被劍氣一掃而空。


    榆木不去看靈麓丸屍首,被血腥氣刺激到的他,眼中紅光緩緩消散,最後歎息一聲,榆木收起銅錢長劍,隨後破開失去靈力加持的血色法陣,將塗山墨顏接了出來。


    小狐狸手上的白色大錘,此刻已經消失不見。看著有些神色落寞的榆木,塗山墨顏眼珠一轉,怯怯開口說了句:“賊人?”


    榆木輕輕轉頭笑了笑:“我沒事,就是靈力消耗有些大了。大道雖好,對靈力消耗可不太友好。”


    “走吧,我們去幫一幫魏老哥,他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救出來他之後,我們就迴去兩界山,今天殺的人,已經不少了。”


    塗山墨顏乖巧點頭,之前榆木那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也嚇了她一大跳的,現在榆木眼睛又是黑白分明模樣,這讓小狐狸心底,安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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