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銘投影颯然一笑:“當年虎帥曾跟我提過,說起過你這麽個有點意思的年輕人,今天見到,果然有趣。”


    “年輕人有趣是好事,無畏就是不對了。這世界上,總還是有你該敬畏的存在,比如,現在和你說話的我。”


    蘇寒青一笑置之,也不去刻意琢磨被麓銘置換意思的無畏,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理解,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看法,牛頭不對馬嘴,沒什麽好爭的。


    興許是被蘇寒青這淡然態度激怒,麓銘低沉著嗓音反問了一句:“哦?你不信?”


    蘇寒青折扇輕敲手心,緩緩抬頭看著麓銘這位境主,腦海中無數迴憶劃過,宗門,師尊,家鄉故裏。


    往事如煙,不可追,隻可憶。


    蘇寒青微微一笑,帶著一股屬於自己的氣勢,自己的精氣神,和一位境主投影侃侃而談:“麓銘境主,你可能不知道,我蘇寒青三代皆是普通人,向來備受欺辱。直到我這一輩,才出了我這麽個具備修行資質的後輩。”


    麓銘抽出長劍,手指輕輕抹過長劍劍鋒,漫不經心說道:“然後呢?若是早知會是這麽個情況,你還會修行麽?”


    天空上,三座神山此刻漂浮在蘇寒青身後,如同眾星拱月一般,將他圍在中間。


    蘇寒青淡淡一笑:“我蘇寒青,帶著家裏所有親人的期盼和祝願,進入了聖靈宗修行。”


    “入宗之後,三位師長共同教導我,隨後又將我立為聖靈宗第一位聖子,在我身上傾注無數心血,視我為未來宗門升階之希望。”


    已經逃到遠處,避開湮滅之風的姚涼,看著境主和這蘇寒青一直廢話連篇,心中極其不快,又不敢開口催促,隻能隱忍不發。


    聽到這裏,姚涼開口嘲諷一句:“你這意思,是在怪我們破壞了你的一切?你聖靈宗弱小不堪一擊,我們就該好好將你們供著,而不是將其毀滅?”


    蘇寒青轉頭,不帶感情的看了姚涼一眼。姚涼豁然一驚,不自覺倒退出千丈距離,這才倏然停下。


    隨即姚涼就為自己這表現感到羞愧,境主投影就在這裏,自己怕他蘇寒青個錘子?!


    蘇寒青淡淡一笑:“就你這樣的,也配大唿小叫?”


    姚涼臉皮一紅,還想爭論兩句,天上麓銘輕輕斥責一句:“還嫌不夠丟人麽?”


    姚涼隻能憤憤咽下心中話語,開始專心處理自己翅膀傷痕。


    麓銘朝著蘇寒青微微一笑,“繼續,讓我聽聽你的故事。”


    蘇寒青收迴湮滅之風,看著麵前麓銘投影,朗聲開口:“我自踏上修行開始,就立下了誌向。”


    “既然祖輩皆普通,那就從我輩開始,仰望星空!”


    麓銘神色不變,當真隻是如同聽故事一般,聽聽就算。


    遠處的姚涼卻是心底冷笑,你蘇寒青如此努力,總算是身居高位,改變了祖輩命運,可現在又是如何結果?還不是時時刻刻掙紮在死亡邊緣?


    辛苦修行就能改變命運?真是天大的玩笑!這世上,可能也就你蘇寒青,如此好笑了。


    一時間,姚涼竟是生出幾分同情出來。


    眼睜睜看著一個寒門子弟,終於搏出來了祖輩都沒有的東西,再也不是別人任意踐踏的弱者,身居高位,隻可惜還未來得及指點江山,就又成了先前境地,真是一種說不出的諷刺。


    麓銘輕輕點頭:“不錯,年輕人果真是有拚搏勁,可這也不是你不知敬畏的理由。”


    “我,麓銘境主,還不夠你敬畏麽?”


    蘇寒青手中折扇再度打開,輕輕一笑:“倚老賣老的看東西,你是什麽玩意?”


    “這世上我敬師尊,年幼時我畏兄長。等到成年之後,便是無盡虛空,也不曾讓我心生畏懼,你一個神靈天的境主,算得了什麽?”


    “我蘇寒青此生不能站在星空之巔,也不會向他人低頭,就是天主,也不行!”


    蘇寒青話語落下瞬間,身後第八山風聲雷動,一道幾乎占據整片天空的粗大雷龍,憑空出現在姚涼身邊,聲聲龍吟遮蔽天地,將靈神尚未迴歸本體的姚涼徹底圍困。


    而蘇寒青之前收起的湮滅之風,此刻在蘇寒青手心緩緩轉動盤旋,這一幕看的麓銘投影心驚肉跳。


    那道湮滅之風,此刻已經鎖定了他,使得他這道投影根本無法騰出手去幫助姚涼。


    麓銘麵色陰沉,看了眼被雷龍圈禁的姚涼,隨後輕輕拿起手上長劍,輕描淡寫一劍朝著蘇寒青斬去。


    蘇寒青一臉輕鬆愜意神色,手心湮滅之風瞬間唿嘯而去,背後兩座神山一前一後,朝著被雷龍纏住的姚涼橫飛過去。


    就算姚涼是天君體質,正麵被界碑山砸中,恐怕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


    正麵麵對湮滅之風的麓銘,眉頭一皺,投影一陣波動之後,竟是對湮滅之風不閃不避,持劍迎麵而來。


    湮滅之風穿過麓銘投影,卻是毫無功效。看著已經被自己劍氣加身的蘇寒青,麓銘這才淡漠開口說道:“年輕人,早就告誡過你,要懂得敬畏。”


    “來自星空中的神物,也並非完全沒有漏洞。”


    蘇寒青半點也不驚訝,反而含笑開口說道:“不過是虛化之術,幫你躲過一次吹拂罷了,接下來你怎麽躲?”


    麓銘臉色一沉,自己神通被蘇寒青戳破,顯然麵子上是有些掛不住了。


    從一開始,他就將自己擺放在高位上,一聲聲稱唿蘇寒青為年輕人,本就沒高看這蘇寒青幾分。在他眼裏,蘇寒青不過就是一個小有運道,有點神物的小子罷了,彈指可滅。


    看著身後重新出現的湮滅之風,麓銘淡淡一笑:“湮滅之風再厲害,前提是他得有主人驅使才行。”


    “我這一劍,你如何接?死在自己師尊長劍下,想來你也是無怨無悔吧!”


    蘇寒青看著已經臨身的一劍,輕歎一聲:“世人隻知寒青聖子喜折扇,卻是不知蘇寒青神通之中,以劍為尊。”


    “一念梅花折枝去,方有神劍故鄉來。”


    蘇寒青話音剛落,自遙遠的靈玄天地界,忽有一柄平平無奇長劍破開虛空,穿越無數空間,直接出現在蘇寒青身前。


    長劍直接將麓銘斬出的所有劍氣磨滅,陣陣清鳴聲從長劍之上傳出,似乎帶著無窮歡喜,靈性盎然。


    長劍隻是普通寒鐵打造,劍柄處,有一個紅色梅花印記。長劍連靈器都稱不上,卻是能穿越無限距離到達木雨界,這已經是匪夷所思之事了!


    蘇寒青目光中帶著一絲懷念,看著劍柄處那梅花印記,臉上表情似哭似笑。


    看著麵前這柄自己當初三兩銀子打出的這長劍,輕輕握劍在手,蘇寒青身上氣勢渾然一變。


    蘇寒青對麵的麓銘,自長劍破空出現之時,就已經臉色大變,看著這普普通通的長劍,麓銘驚唿一聲:“這是……天主氣息?”


    “怪不得姚涼不是你對手,你果真是被牧天之主選中的天眷之人!”


    “牧天之主早已沉睡多年,你怎麽可能會有天主器!”


    蘇寒青輕彈長劍,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是不是天主器,我也不確定。不過你現在說是天主之器,那麽他就是天主了。”


    “這長劍是我家鄉一個外來鐵匠,收取我三兩銀子,為我打造出的人生第一柄劍,你覺得,一個鐵匠,是牧天之主麽?”


    “你們以為我蘇寒青本命器是折扇,殊不知我離鄉時候,本命靈器根本就沒帶!”


    “當年那場大戰,我若是天君位階,能召來我這本命長劍,當初那九個人,誰生誰死還說不準!”


    蘇寒青手握長劍,此刻想起的,不是當年那個奇怪的鐵匠,而是家鄉不遠處,一片梅林。


    蘇寒青加入聖靈宗,離家時候,在那片梅林裏,曾經有人問過他,選她還是選修行。


    當時年少的蘇寒青,隻能將心底情感深深埋葬,說出了讓他後悔到現在的那一句:我……要修行。


    隨後蘇寒青看她紅了眼眶,看她折枝而去,看她身影逐漸淹沒在梅花深處,看她再沒迴頭。


    隨後蘇寒青獨自在梅花林裏站至天黑時分,最後少年一聲長歎,將懷裏視若性命的長劍,留下腳下地麵上。看了眼梅林深處,緩緩離開。


    多少期盼,付於林間。


    多少思念,留於長劍。


    隨後在聖靈宗的那些年月裏,少年成為青年,又成為中年,蘇寒青周圍,連個能說上話的女修都沒有,一個都沒有。


    不是他不願,實則是心中早已被一叢梅花填滿,容不下其他人。


    這些東西,不足與外人道也。


    蘇寒青凝視手中長劍,長劍劍柄處多出的梅花印記,想來就是出自她手了吧?


    還有劍身上刻著的那一行小字,也是她刻下的吧?


    那麽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好麽?


    是否已經嫁為人妻,為人母,隻是將年少時的遺憾,盡數封存在這長劍裏麵?


    長劍劍身上,一共十餘字:梅花香自,苦來。鵝卵石上,生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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