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色破曉,小城城門處,有著排隊等待門開的農夫與商人,榆木緩緩起身,準備繼續翻山越嶺,小心駛得萬年船,走山路總是安全不少的。


    自己修為實在不高,才如此束手束腳,謹小慎微,不過榆木也沒覺得這是什麽壞事,多點小心總是好的。


    倒是榆木自己這兩天不停的辛苦修行,倒真是將自己修為又提高了些許,感覺自己修為實實在在的增長,榆木覺得這算是一件開心事了。


    在山中趕路時,碰到了幾個結伴而行的書生,應當是出來踏青,幾人在一塊大石上圍坐一起,搖頭晃腦,你一句感慨民生多艱,我一句生存不易。


    榆木聽得好笑,卻也沒打算去和這些書生攀談,自顧自準備快步離去,不想這幾人看到榆木也是書生打扮,於是盛情相邀,榆木推辭了一下,最終耐不住自己讀書人的性子,隻好答應,一同坐在大石旁邊。


    眾人相互通報姓名,榆木隨口報了個假名,這些書生開始各種閑聊,說那鹿海國如何如何,這小城又怎樣怎樣,最後聊著聊著,聊起了靈修。


    榆木先前用靈識查探過這幾個書生,都隻是普通人罷了,應當是見過靈修,畢竟靈修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多的。


    有人說那靈修在上次鹿海國戰中,表現不佳,以至於輸掉了一郡之地,張口大罵這鹿海國的靈修都是廢物,也有人為靈修鳴不平,說是平時沒那靈修幫忙管理,世道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


    況且在與鄰國的爭奪中,這些靈修也是為了鹿海國,舍生忘死搏命,那壽命悠長的大玄靈,都死在了戰場上,大玄靈的命豈不比普通人更珍貴?所以也不能過於指責鹿海國的靈修。


    他們說的靈修大戰,榆木沒聽說過,畢竟以前在那最偏僻的小城呆著,消息確實不通暢,而且那小城也挺貧瘠,小城裏修為最高的修士也不過是坦途境界,以前的老夫子就算是城中第一強者了。


    身為靈修,榆木倒是不好隨便插話,因為這種事根本講不明白對錯,榆木想著咱鹿海國本就不是什麽大國強國,有靈修舍生忘死願意搏命,都已經不錯了,哪還有那麽多的要求。


    因此榆木倒是心中輕看那書生幾分,隻知道空談,半點不知輕重厲害的書呆子罷了。


    這時,有書生把話岔過去:“以前曾經看見過靈修在天空上飛行,說實話,那時候我是真的羨慕了,腳踩靈器,雙手負後,那真叫一個神仙風采。”


    即便是之前最激昂的書生,也在不停點頭:“這倒確實,靈修壽命比我們長,更是擁有這我們眼中的神仙手段,說上一句神仙中人,倒也不算錯的。”


    榆木也發表自己觀點:“靈修雖然確實好,但是為了增長境界,刻苦修行,為了點機緣就要爭搶的頭破血流,平時的殺人奪寶更是家常便飯,這倒是不如普通人了。”


    有一個書生忽然開口:“兄台如今什麽境界了?”“啟靈而已。”榆木開口迴答。


    書生繼續說道:“兄台倒是坦誠,其實我等早就發現你和我們不一樣了,我們都是大包小包帶著,兄台你是空手,隻是覺得兄台應該也是讀書人,所以我等才厚臉皮邀請的。”


    榆木笑笑,倒是沒說什麽,這些人對靈修還是挺了解的,聽他們說一點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是挺好的。


    似是覺得榆木不會暴起殺人,那言辭尖銳的書生說了句:“說來說去,我也是羨慕靈修,畢竟是真的和普通人不一樣了,兄台你作為靈修,感覺如何?”


    榆木想了想,才說道:“其實也就那樣,隻不過每天需要辛苦修行,和人打交道的時間少了,自然也沒空再去讀書了,倒也真說不清是好是壞。”


    想著自己離開小城,隻是想去找一個修行門派,路上就是兩場廝殺,都是些低級靈修爭奪資源罷了,心裏能接受,但是絕對不好受。


    又有書生感慨說著:“總是靈凡兩別了啊,不瞞諸位,在下有一青梅竹馬,本來我兩個已經快要喜結連理了,結果她被發現有靈修資質,所以,她決定跟隨那師長修靈。”


    停頓一下,才繼續說著:“臨走時,我去送她,當時她還說會時不時下山看我,我也覺得是真心話,誠心祝福她以後,就看著她被那靈修帶在飛劍上,在天空中飛行著,似乎是在空中,迴頭看了我一眼。”


    似是想起了當時場景,臉上也有了些悲苦神色,嘴裏喃喃說著:“她走了一年,我勸自己她剛踏入修行,實在分不開心,第二年,我還在勸自己,她師長應該管束嚴厲,下不得山。”


    書生不自覺臉上流下兩行清淚:“第三年,不顧家人勸阻,我一人花費半年時間,去到了她修行的門派縹緲宗,隻是連那大門都沒能進去。”


    “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怎樣,我看到有人在高空飛過,正是當初帶她去修行的那人,我在那山門處大喊大叫,終於被那人看到,估摸著是認出了我,禦劍到我身邊。”書生這時講話已經平心靜氣,宛如講的是別人的故事一般。


    “我說我想看看她,過得如何了,當時她那師長臉上表情很是奇怪,答應帶我去看她,隻不過是讓我站在她飛劍上,她帶著我進去。”書生緩緩說著。


    “我答應了,那也是我這二十多年唯一一次能夠在高空看著下方的風景,我就在高空,看著她,她比以往要更加漂亮,巧笑倩兮,還是一樣的動人心魄,隻不過不再是對我,而是對著她嘴裏的師兄。”書生冷靜的說完。


    有書生插嘴問道:“那她看到你時,什麽反應?”


    書生搖了搖頭:“我沒見她,我安安靜靜,沒有大吵大鬧,我請求她師長將我放到山下,就自己一個人迴了家鄉,她那師長倒是因此對我高看一眼,似乎是給了我一個解釋,說了句你我皆旅人,可惜緣不夠。”


    書生隨即自己笑了笑:“我倒是覺得不如說你我皆旅人,隻是道不同比較好。”


    榆木靜靜聽完這書生的故事,雖然沒能感同身受,但也能察覺到書生輕快的話語裏,摻雜著濃濃的情意,倒真是個癡情男子,特別是最後的一句:你我皆旅人,隻是道不同。榆木覺得很好,非常好。


    甚至榆木都有些惋惜,能說出這樣的話的書生,卻沒一點能修靈的資質,真是造化弄人,若是這書生能夠修靈,恐怕能夠在修行上登高望遠不止吧!


    其他幾個書生也沉浸在這書生講的故事裏,一時間竟是無人出聲,安慰?這書生明顯不需要,罵那女子?好像又沒什麽道理,一時間竟是出現了冷場。


    榆木從戒指裏,取出幾瓶酒,這是在那王姓大漢戒指裏搜刮來的,給每人分了一瓶,高舉酒瓶,對著那書生:“好一個你我皆旅人,隻是道不同!這一句,就值得大醉一場!”


    說完低頭痛飲,其他書生受到榆木感染,也紛紛表示讚同,一個個也拿著酒瓶,狂喝起來,一時間這本是幾個書生的聚會,倒是喝出了一股山賊的氣概來。


    一瓶酒下肚,眾書生也一個個醉態畢露,終於有人借著醉勁,替那書生罵了幾句那女子,也有人在安慰著那書生,巧的是,現在罵那女子的是之前為靈修說好話的,現在安慰那書生的,反而是那之前罵靈修最兇的。


    榆木倒是覺得大有意思,今天碰到這幾人,特別是從一個普通人嘴裏聽到那麽一句話,榆木覺得自己賺大了。


    以後若是有機會碰到白瑤,倒是可以跟她說上一說,隻不過還能不能碰到她,就是說不好的了。


    又和這些書生一起聊到傍晚,這些人已經收拾東西,準備下山去了,榆木和眾人道別,自己打算繼續趕路去往那縹緲宗。


    得知自己要去的是那縹緲宗後,講故事的那書生猶豫了一下,先是預祝榆木能夠順利拜入宗門。


    隨後說若是兄台成功拜入縹緲宗,以後見到一個陸芸的女修,可以捎帶上一句,就說那家鄉書生王止一年前已經聽從家裏安排,和一個大家閨秀成親了。


    榆木內心愕然,仍是覺得小看了這個王止,他雖然隻是個普通人,不知道靈修境界裏的心關,應該也是察覺到他自己會是那女修陸芸將來心境的破綻,讓榆木幫忙帶話,好使那陸芸心境無暇。


    榆木點頭答應,但是心想世事難料,我能不能拜入山頭都不好說,倘若真的進入縹緲宗,碰到那陸芸,自己會不會將王止的話忘掉,然後隨便胡謅幾句,可是說不好的。


    畢竟這故事不錯,這叫王止的書生更不錯,榆木也是靈修,雖然沒有表態,但可不意味著他對那陸芸就有幾分好感了。


    榆木已經決定,到時候真有能帶話的一天,他所帶之話會稍加變動,讓這陸芸也感受一下什麽叫人間險惡,心關難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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