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這邊還在打坐恢複靈力,那邊高台上兩人已經打了起來。


    應長風是那種不苟言笑的類型,劉川似乎也沉默寡言,兩人登台後沒什麽客套話,劍鋒已是交在一處。


    劉川先下手為強,手中法訣掐起,不知施展了什麽法術,細劍之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一劍劈去!


    而應長風依舊那般從容不迫,隻是輕巧後退,剛好躲開那細密水紋,毫厘之間,一步不差!


    暫退之後,便是馭劍而出,直刺劉川胸膛!


    劉川這邊也法術迭出,心念一轉,一股洶湧水流隨著靈力而動,在身前化作一道晶瑩水牆,看似薄弱,卻無懈可擊。


    接著便是一道水龍術打出,高台之上仿佛化作池塘一般,水雨交雜,而應長風再退!


    楚歌在台上仔細觀察著兩人鬥法,心中暗自思量著。


    這局麵看似劉川占了優勢,但應長風其實並未落在下風,就好像是他一直在引導著整個戰局。


    皆為煉氣圓滿,究竟是差在了哪裏呢,難道真的是戰鬥經驗不足嗎?


    劉川幾次施法不成,心裏多了兩分急躁。明明是自己壓著他在打,卻仿佛每一招都打在了棉花上,怎麽都奈何不了此人。


    在這之前,他也特意觀察過應長風的出招,並未看出什麽名堂出來,隻當之前那些對手都太過弱小,所以能輕鬆取勝。


    此時終於正麵交鋒,才知道這應長風不是一般的強!


    不過畢竟是能闖進八強之人,不會因為片刻猶豫而怠慢了攻勢。


    劉川又是一劍劈出,然後趁應長風躲閃之際,咬破手指,連做了數十個法印,然後一掌拍在地上!


    他竟是用了什麽秘術,整個高台以他為中心,陣陣水浪如海潮般激起,波濤一層甚於一層的洶湧!


    整個高台都被水浪淹沒,下麵更是如同瀑布一般,看台附近的修士們慌不擇路。


    正在此時,魏雲悄然飄來,大手一兜,台下竟出現了一麵碩大的金色光罩,像是一張巨網,把那些水流聚在一起,接著隨風四散。


    楚歌略感驚訝。


    她本來以為這北寒大宗才不會管這些散修死活,這位魏雲長老略施手段,卻是改變了她之前的印象。


    其實,魏雲確實不想管……還不是因為這些散修之中可能混著些別家宗門的弟子。


    天陰宗確實行事跋扈,但也不像魔譎殿那般濫殺無辜。這些散修中萬一有些人是依附天陰宗而生的小門出身,說不定就跟宗內的某人有著親屬關係,事情鬧大了,傳到掌門耳中,又是一堆爛事。


    唉……魏雲長長地歎了口氣。外人隻看見天陰宗長老風光無限,又怎知道個中辛酸。


    此時場中,劉川的秘術終於起了效果,應長風避無可避,隻能短暫地禦劍飛空,就算這樣,身形也被那靈力波濤打得有些不穩。


    楚歌忽然眼前一亮,感覺自己抓到了些什麽。


    正當劉川為自己一擊得逞感到雀躍之時,應長風似乎被逼迫得有些狼狽,不再藏招,直接出手!


    洶湧波濤此時竟不聽劉川的使喚,反而在應長風的腳下徐徐旋轉匯聚起來,霎時便聚成一丈高的水柱。


    應長風立在水柱之上,駕浪而行、速度極快,劉川感覺自己隻是眨了眨眼,劍鋒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大半的精力都放在秘術的施展上,一招不慎,就被鑽了空子。


    感受著脖頸傳來的陣陣涼意,劉川隻能苦笑著認了輸。


    “承讓。”


    圍觀的人群一陣沸騰,這一場升魔大會即將拉開終幕!


    劉川雖然敗了,但是因為鄭芸缺席,他卻是穩穩坐在了第三位。


    待到場上清理完畢,楚歌和應長風兩人雙雙登台。


    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這八個人的名字都將銘刻進許多在場修士的心中,這場升魔大會將變成一段妙趣橫生的故事,傳成一段佳話!


    “應道友竟然也是水係修士,藏得夠深。”楚歌立定台上,淺笑盈盈。


    “楚道友不也有那化作鬼霧的身法?”曉是被氣氛感染,應長風竟然也多說了幾句。


    “不過,我已明白你最強的倚仗。”


    “哦?”應長風微微眯眼,看向眼前的女修。


    在那巴慶樓偶然相遇時,見她才煉氣十層,就沒有放在心上。到了大會,才看出這人扮豬吃虎,一身法術詭異莫測,法器也是層出不窮,就這麽硬生生闖進了最後一關。


    他再度打量了一番楚歌。


    這女人,他看不透!


    “多說無益!”


    那便戰吧!


    戰機一觸即發,但奇怪的是,在外人眼裏,他們兩人卻隻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誒誒,這都半天了,怎麽還不打啊?”


    “你懂個屁,高手交鋒,拚得是氣勢!氣勢懂嗎?”


    “問題是這氣勢也不見血啊”


    台下眾修議論紛紛,隻有零星幾個能看懂的人,心中已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兩人竟然在神識交鋒!


    在那看不見的虛空裏,一股股神識糾成一團,互相傾軋。


    神識交戰,乃是尋常修士唯恐避之不及的鬥法方式,因為這太過兇險。


    它無色無形,又是精神力凝聚而成,交鋒時稍有不慎,就會傷及魂魄,輕則變成癡愚之人,重則危及身家性命!


    而且一般來說,沒有多少修士會特意去修煉神識相關的功法,難找,也難練。所以大多數修士的神識力量都相差不多,隻隨著修為增長而增長。隻有那些對自己神識之力有極大自信的人,才會選擇以識破識。


    魏雲也是提了兩分興趣,眼中異色連連。


    雖然在他眼中,這兩個“小家夥”的神識碰撞還很笨拙,甚至談不上技巧,但確是真真實實的“精神交鋒”。


    楚歌此時感覺自己的五感都處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之中,一縷縷神識仿若手足,不停地拉長、膨脹,與對麵襲來的洶湧波濤強強對撞,要麽這邊吞噬那邊,要麽那邊壓過這邊,一時不分上下!


    沒過多久,兩人同時身體一震,雙雙停手。


    “再拚,兩敗俱傷。”


    “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楚歌單手舞了個劍花,眼底戰意燃燒,抬手就是一張靈符打去!


    應長風不慌不忙,側身一躍便閃了過去,手中掐訣,長劍之上水波流轉,竟然是和劉川一樣的法術!


    但是那劍上令人心悸的波動,又比先前劉川使用的似乎還要厲害幾分。


    楚歌本就知道這一擊不可能打中。


    在先前的比賽中她已看出,這應長風最大的倚仗,應當就是他的神識!


    他的神識甚至比自己的還要敏銳三分,所以每次鬥法都能料敵先機、輕鬆躲閃。


    就是不知他是否也修習了與滌塵謠類似的功法,還是另有機緣。


    但靈符雖然打出,卻並未激發,隻是拍在地上。


    應長風心有疑惑,但手中長劍並未遲疑,馭劍術起,飛斬而去!


    楚歌不堪示弱,紫煌劍紅光閃爍,橫劈而出,對拚一記。一股寒意從對方劍上傳來,刺得楚歌右臂一麻。


    知道不能硬拚,她也同樣施展馭劍術,兩把法劍都在半空中纏鬥起來。


    那邊鬥劍,這邊也沒閑著,楚歌腳下一跺,竟是施展了一個裂地術,土塊崩石平地起,照臉飛來。


    應長風手訣一掐,以水球術擋之,水土相擊,場中頓時煙霧滾滾。


    他正要施法,楚歌卻已將法劍收迴,破霧而出,當頭一劍!


    應長風來不及收迴法器,手在儲物袋上一抹,身前出現一個兩尺玉磚,似是鎮紙,靈力一激,發出刺眼綠光,剛好擋住!


    這鎮紙看來是個防禦法器,而且品級不低。


    楚歌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手中劍光璀璨如虹,頂著玉磚,一斬再斬!


    勢若雷霆,快如閃電,鑽刺劈挑,一招一式毫不留情!


    應長風操縱玉磚,且戰且退,突然發現楚歌在揮劍的同時,另一隻手也沒閑著,竟是不斷在往地麵上拍著靈符,已經鋪滿了小半個高台。


    他眼神凜然,怎不明白楚歌是想幹什麽?


    神識雖能料敵先機,但遇到無法躲避的攻勢,卻沒了用武之地。


    若再讓她鋪下去,這高台之上遲早會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不能再拖了!


    應長風再以玉磚抵擋一記,右手一抬,空中的長劍便悄然返迴,一股強大的靈力從丹田洶湧而出。


    楚歌知道他要用什麽壓箱底的手段,手中紫劍的攻勢不減,如暴雨傾瀉,打得玉磚上的靈光忽明忽暗。


    但卻沒能頂住接下來的攻勢。應長風法力全開,身上有一圈圈青藍與墨綠色的靈力匹練環繞,不斷環繞在長劍之上!


    “斬!”


    一聲大喝,這一劍來勢洶洶,楚歌知道不可力敵,周身騰起團團鬼霧,匆忙後退!


    但這一招太快太急,曉是楚歌的反應已經夠快,還是被沉重一擊!


    腳踏鬼隱步,一下閃到了十步之外,楚歌隻覺胸口發悶,破爛的衣衫下,卻隱有黑芒閃過。


    正是潼蛇甲!


    這件中品防禦法器,能夠抵擋煉氣圓滿以下修士的致命一擊。


    如果不是穿了這內甲,想必這一擊會在身上留下致命的傷口!


    兩人同時停止了動作,隻是互相緊盯著對方。


    一邊鬼氣騰騰,一邊靈力如鋒!


    應長風看了一眼那半場的靈符,手中法印連出,然後長劍在地上輕輕一點。


    像是一塊石頭掉入平靜的水池,掀起陣陣漣漪。


    隻是這漣漪,來勢洶洶!


    從那劍尖上蕩漾而出的,不止水波,還有透著碧綠色澤的青竹!


    那青竹就如拔地而出的鋼刺一般,隨水浪一同蔓延,一波高過一波,一浪高過一浪,頃刻間覆蓋了半場的符文!


    楚歌的辛苦布置,即將功虧一簣!


    應長風靈力一催,就要把這些符文全部衝垮,


    但是眼角餘光,卻看到對麵女修嘴角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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