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竟然又沒抽中我!我周元寶真是走了鴻運!”


    楚歌聽見笑聲,迴頭看去,竟然是上一輪輪空的胖修士,這一輪竟然又沒抽中他。


    周圍的人全向他看去,眼神中流露出複雜之色。


    這人走起運來,還真是擋都擋不住啊!


    多少修士費勁千辛萬苦才來到這第三輪,這胖子竟然輪空兩次,真是不講天理!


    有人把目光投向長老魏雲,結果他一句話就把人都堵了迴去:


    “你們是想質疑我天陰宗信譽不成?”


    金丹修士的威壓一出,哪裏還有人敢頂嘴,有異議的人全都低下頭,默不作聲。


    誰又敢質疑天陰宗的長老!


    換句話說,就算這裏麵真有黑幕,又有幾個人敢說半個不字?


    在這北寒域,四教就是天,除了張瘋子那等有本事的狂人,誰敢觸天陰宗的名頭?


    楚歌看著那高興得手舞足蹈的“周元寶”,也是一時無語。


    這名字,倒是跟他的身材挺符合的……


    接下來的抽簽,楚歌先是抽中了一位煉氣十二層的散修,沒費多少力氣就拿下此人。


    接著又是一位煉氣圓滿的魔修,費了一番手腳,最後還是憑借彼岸劍法取得勝利。


    場中很快就隻剩下了八人!


    雖然留下的人越來越少了,前來天陰宗觀禮的人卻是變得越來越多,演武場上人山人海,好不熱鬧。


    畢竟對於全北寒的煉氣修士來說,四教的升魔大會可以說是一等一的盛會了。


    能在這大會上奪得前列,拚得都是一等一的實力,幾乎每屆升魔大會走出的修士,就算沒能被宗門選中,隻要不出意外,日後都能成為一方巨擘!


    隨著小道販子的傳播,寫有這八個人的名字的玉帛也傳到了更多修士的手裏:


    散修楚歌


    散修應長風


    魔音門鄭芸


    風波城何悠然


    三清觀周元寶


    散修趙承龍


    神武宗張烈


    獨木堡劉川


    “魔音門鄭芸,神武宗張烈,出身上九流的這兩位可是大名鼎鼎啊。”


    “誒,這獨木堡的劉川我還認識,不是劉堡主的兒子嗎?風波城的何悠然又是何人?”


    “風波城何家你竟然不知?百年前可走出過金丹修士!這何悠然在前陣子的風波城小比也是出盡風頭,憑十二層的修為硬是打得一群煉氣圓滿的沒脾氣,一對舞月環用得出神入化……”


    “今年竟有三位散修挺進總比,這三人不可小覷啊。”


    “散修能出幾隻黑馬也就罷了,三清觀這下三百之流怎麽也出了個天才?”


    “得了吧,這周元寶是走了大運……”


    天陰宗演武場上的各處擂台已經撤走,取而代之的是於中央立起的四丈高台,高台四周,分立了八棟盤龍圓柱,八個人分居其上,靜坐養神。


    高台之上,將決出最終的一名!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休整,幾人如今也是精神飽滿,隻待一戰!


    楚歌在何悠然口中得知,其實進了八強,就已經有了入天陰宗的資格,隻需會後稍測靈根,擇優錄取。


    不過,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誰又會放棄拿到築基丹的機會呢?


    楚歌神識打量著幾位對手,心中暗自思考著對策。


    幾日的交戰下來,隻要有心之人,細致觀察之下都或多或少對幾人鬥法的方式和習慣有所掌握。


    如果說她看不透的,隻有那同為散修的應長風。


    這位應長風就是先前那位身穿青黑長衫的劍修。


    他與人比鬥時,總給楚歌一種未盡全力的感覺,偏偏總能輕鬆克敵取勝。


    不過,楚歌並不怕。畢竟她也有一些底牌未曾露出。


    鍾響三聲,群修靜寂。金光閃過,魏雲長老淩空虛踱,立在高台之上。身後群峰入雲,大殿巍峨,與他融為一體,神采奕奕、不怒自威。


    “時辰已到,總比開始!”


    魏雲袖袍一震,絢爛金光鋪灑在青雲之下,八人的姓名在其上閃爍不停。眾修屏息凝神,目光匯聚。


    沒過多久,閃爍的兩個名字確定下來。


    楚歌對趙承龍!


    沒想到自己竟然是第一個出場。楚歌微微一愣,但也並未慌神,腳下靈力匯聚,朝著高台一躍而去。


    人還真多……楚歌向四周一望,隻見演武場上密密麻麻,全是慕名而來的各色修士。


    楚歌有點頭皮發麻,但知道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定了定神,把注意力全放在麵前的對手身上。


    來者一身粗布破袍,手握七尺長槍,留著精悍的寸頭,目光如炬,身姿挺拔。


    趙承龍……煉氣圓滿,似是寒門出身,一手槍法頗為不俗,敢拚敢搏,打的是以命換命的套路。


    楚歌心裏有數,正要拱手行禮,那邊趙承龍竟然苦笑出聲:


    “還真不想和你碰到一起。”


    “趙道友這是何意?”


    “我能看出來,你先前也未盡全力吧。”趙承龍望了望自己手中的長槍


    “能走到這一步的,要麽是名門望族、身家不菲,要麽良賈深藏、大智若愚。


    而我不同。我來這,隻憑一把長槍而已!”


    楚歌身體一凜。她能感覺到,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一股強烈的戰意在他身上怒然升起,如春雷蟄伏、蓄勢待發!


    “趙承龍,請賜教!”


    話音剛落,手中長槍如龍出海,石破天驚,直奔楚歌胸口而來!


    這一槍鋒芒畢露、占盡先機,楚歌不得不退,後撤一步,提劍上挑,由下至上,堪堪擋住!


    楚歌身子一矮,便要後撤,趙承龍又怎會給自己拉開距離的機會,腳下靈力一轉,箭步衝來,長槍如影隨形,寸步不讓!


    楚歌避無可避,心中一橫,靈力匯聚到紫煌劍上,霎時死氣飄零、紅光乍現,劍氣一出,宛若花開!


    眼看那劍氣要傷到自己,趙承龍竟然管也不管,一心隻在槍尖之上。


    刀光劍影之間,劍氣劃傷了趙承龍的腹部,槍刃則戳中楚歌的右肩!


    大意了!


    雖然知道這趙承龍會用這種方法,但觀戰與實戰又是兩迴事。


    楚歌左手在右肩一抹,勉強止住血流,正待從儲物袋中取些丹藥,這趙承龍卻全然不顧腹部傷口,兩手一震,長槍如一把七尺大刀,橫著劈出一道半弧金光!


    這一下又打亂了楚歌的節奏,根本來不及從儲物袋中拿東西,滾滾靈力湧向紫煌劍中,也橫向出劍,對拚一記!


    金光與紅花炸在半空,靈光四溢,煞是好看。


    趙承龍得勢不饒人,硬是不給楚歌喘息的機會,在半空中舞了個槍花,直奔要害而去。


    楚歌沒有使用法訣或者法器的機會,也隻能憑劍法和趙承龍硬拚!


    好生生的修士鬥法,倒像是變成了凡人的比武大會,兩人劍來槍往,滿場盡是金鐵相交之聲。


    一般鬥法,就算實力相當,三五招下就能蓋棺定論,如今在這趙承龍逼迫下,楚歌硬是持劍和他打了十來個迴合!


    如今她也是氣息不穩,但是看趙承龍嘴角流下的鮮血,就知道他處境也不好看。


    “你也差不多快到極限了吧,何必這般拚命!”楚歌甚至沒有開口說話的餘地,隻能傳音過去。


    “我不拚命,又能拚什麽?”


    他出身寒門,家境貧窮,父母都是耕地的農民,從小受盡他人冷眼;雖然身懷靈根,但屬性駁雜,拜師不成反被人嘲笑;連修行的功法,都是從水溝裏撿來的殘卷。


    對趙承龍來說,築基丹就是他的命,如果不能築基,在這強者雲集的北寒,就永無出頭之日!


    “這便是我的道!”趙承龍雖然血流滿身,但氣勢未落,雙眼之中滿是決然之色!


    他的道?


    楚歌眼中現出一絲恍惚。


    既如此,我的道又是什麽?


    “有破綻!”趙承龍大喝一聲,一槍刺出,在楚歌的左臂上留下不淺的傷口!


    “楚姐姐!”在看台上觀戰的何悠然發出一聲驚唿,小臉上滿是擔憂。


    飛濺的鮮血模糊了雙眼,過往的一幕幕場景又浮現在眼前:


    自小便在家務農,在爹娘的期許下走出大山,前往煙波樓為了幾兩碎銀奔波;後來有幸遇見法竹道人,同師兄一起修習法術、雲遊四方;再到那不見天日的山洞裏宛如地獄的一年,嘴中那殘羹冷飯的滋味仿佛還久久未散……


    見過了獨守空樓的老婆婆,見過了報仇無門的張青山,見過了孤苦伶仃的趙可……


    也見過了陰險狡詐的厲鬼,見過了欺軟怕硬的山賊,見過了心狠手辣的黑龍真人……


    這期間,有殺戮,也有憐憫;有仇怨,也有恩情;有殘忍,也有仁義。


    凡間一行,曆經種種,她走在塵世間,又如茫茫看客。


    這紅塵萬丈,有幾人看破?


    百世塵寰,又有幾人走出?


    問天不如問心,求人不若求己!


    楚歌腦海中閃過一絲明悟,雙眼中靈光乍現!


    彼岸劍法,她先前隻學到了“形”,


    如今終於領悟了一分“意”!


    踏破萬千紅塵道,隻求問心無愧!


    她並未被這一槍擊倒,周身化作滾滾黑霧,一躍而起,站立在半空中。


    高台之下,龍柱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匯聚在楚歌一人身上。


    女子手持紫劍,烏發如瀑,渺小的身姿散發著令人驚心動魄的傲氣與風骨!


    “來吧!”


    趙承龍把嘴上的鮮血一抹,大笑著舉槍迎之!


    管他楚天千裏煙波,我自仗劍撥雲,長歌而去!


    這便是,我的道!


    一劍出,花滿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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