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昨天惱人的小雨,今天是個豔陽高照的大晴天。


    結束了上午的課程,進入午休時間之後,我在陽光的誘惑之下來到校舍的屋頂。平常我很少在戶外度過午休時間,今天卻想沐浴在暖洋洋的南風之中。


    ……以上純屬虛構。


    基本上我是務實主義者,天生缺少浪漫的因子,現在的我隻想直接趕往學生餐廳,好好地飽餐一頓。


    可是,就在我走出教室的時候——


    「——慶貴,一起吃午飯嗎?」


    到底是什麽時候埋伏在這裏的?


    某個銀發少女跑了過來,一把摟住我的頸子。


    ……沒錯,她正是響女儚音。


    句尾雖然是語調上揚的疑問句,卻擺明了就是想一起跟上來。


    昨天遊泳課之後,儚音被學生會副會長有賀有子數落了一頓,不再於上課時間跑到一年級的教室。可是每當下課之後,她就會像一隻忠犬似地埋伏在教室的門口。


    我對儚音的主動示好當然不會有什麽反感。


    然而前幾天的《儚音的告白事件》所造成的尷尬氣氛,如今依然持續中。


    目前我還無法直視儚音,相信儚音應該也是一樣,然而她並未因此跟我保持距離,反而還展開一連串的積極攻勢。乍看之下,就像恨不得立刻將美味的餌食一口吞進肚裏的野狗似的。


    當然,最大的問題還是來自身後——那宛如芒刺在背般的視線。


    站在我後麵的橘美乃梨正以不耐煩的表情頻頻跺腳。


    「不要擋在門口好嗎?」她這麽說道。擋在門口是我不對,可是你怎麽會站在我的背後?這也未免太巧了吧。看來她似乎也無視我的意願,打算跟我一起去餐廳吃飯。


    「美乃梨,你也想一起吃飯嗎?」


    「什麽?別、別鬧了好嗎?」


    「……?既然如此,為什麽跟在慶貴的身後?」


    「隻、隻是剛好而已好嗎?我才不想跟這個家夥——」


    「美乃梨,你不想跟慶貴一起吃午餐嗎?」


    「咦?這、這個……!」


    「美乃梨,你不喜歡慶貴嗎?不想跟他在一起嗎?」


    「唔……唔唔唔唔~~~~~!」


    麵紅耳赤的美乃架雙手抱頭,陷入了掙紮。


    儚音看著她,小腦袋微微一側,露出疑惑的神情。


    傲嬌vs天然呆!目前天然呆略占上風!


    ……以上是腦內實況的轉播。


    最後我在不驚動兩人的情況下,悄悄地離開現場。一方麵是因為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容外人打擾,二方麵是介入女人之間的口角戰爭,無疑是男人之恥。


    ——我以此為由逃到這裏,是數分鍾前的事。


    此刻我站在四下無人、通往屋頂的門前。


    一想到當時的氣氛,不由得又歎了口氣。


    「怎麽會變得這麽尷尬?不過話又說迴來了,幸好隻是尷尬而已,還稱不上險惡……」


    儚音的天然呆成分和美乃梨的別扭成分產生奇怪的化學變化,形成隻對我特別有效的毒瓦斯。繼續留在現場,難保不會窒息而死。除了腳底抹油之外,我沒有其他的選擇。


    帶著鬱悶的心情,我推開鐵製的厚重門扉。


    溫暖潮濕的南風頓時從前方拂過臉頰。


    這個季節的微風,吹起來還真的不怎麽舒服。


    不強不弱,又夾帶著豐沛的水氣。


    一定是受到地球暖化的影響吧。


    眼前的景象不禁讓我想起過去就讀男校時的夏天,連電風扇都起不了什麽作用的迴憶。現在迴想起來,那段活在汗臭味之中的男校生活真是令人不堪迴首。


    誌弦女學園所有的教室都設有冷氣,正常人不會選擇在這種季節來到戶外休息。


    因此屋頂上自然是半個人也沒有。


    這種遠離喧囂的寂靜世界,無疑是讓疲憊的心靈得以徹底放鬆的絕佳場所。


    「到頭來還是忘了吃午餐……嗯?」


    我任憑饑腸轆轆的聲響傳入耳中,信步往前走去,立刻察覺附近另有他人。


    於是我左看看、右看看。


    半個人也沒有。


    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啊,原來如此。


    看來不喜歡窩在冷氣房裏麵的人,不是隻有我而已。


    「……你在這裏做什麽?」


    頭頂的正上方頓時傳來一聲驚唿。


    設置於圍牆邊緣的鐵絲網上麵,正端坐著一名黑發少女。


    「你、你想嚇死我啊!不會先出聲嗎?」


    「我沒有嚇唬你的意思,也沒有刻意放輕腳步,應該是你沒注意到吧。」


    我試圖營自己辯解,黑發少女——魔劍卻鼓起了雙頰,一臉不悅的模樣。


    「……是是是。反正力量大幅衰弱之後,現在的我連一般人的氣息都感受不到。」


    「鬧什麽別扭啊。先下來再說吧,坐在那裏太危險了。」


    「哼,不用你管。也不想想我是何等人物,怎麽可以跟人類站在同一個高度說話?」


    「可是高度相差那麽多,小褲褲都快露出來了。」


    「啊!」


    魔劍心中一急,連忙壓住自己的裙擺。


    結果身體頓失平衡,以倒栽蔥的姿勢摔落地麵。


    「喂,你還好吧?」


    「嗚嗚……你、你這個大變態!該不會一天到晚都在想像那種下流的事吧?大腦已經被昔色思想占據了嗎?」


    「沒禮貌,頂多占據七成而已。」


    「有什麽差別!」


    唇槍舌劍之中,我試著將她扶起。


    ……《魔劍》。


    誌弦女學園創校的肇因。


    學校的教師並不打算將複活之後的她再度封印,而是采取了溫情感化、消弭對立的策略。


    簡而言之,就是化敵為友的意思。


    相較於訴諸武力的手法,我當然是讚成以和平的手段解決問題。


    或許這名少女真的是一名危險人物,然而經過幾次的交談之後,我總覺得她不過就是一名普通的少女。唯一的特別之處,大概在於嘴上特別嘮叨吧。


    因此在這種氣氛之中,《魔劍》得以在誌弦女學園的監視之下,於校內自由行動。就一個受到監視的敵人而言,這已經是相當寬容的處置了……然而她卻似乎對這種安排頗有意見,臉上總是掛著不悅的神情。


    「茄子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哼,你是指那個煩人的貓耳控嗎?我已經把她趕走了。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一天到晚纏著我不放……簡直就像是一隻寂寞難耐的小狗。」


    翻譯成白話文,大概就是「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一個熱情的陌生人,所以就藉故逃得遠遠的了」。開玩笑,我傲矯語檢定一級的實力可不是蓋的,這種程度的即時口譯不過是小事罷了!


    「……或許茄子真的有點煩人,不過那也是她對於交到新朋友之事表示喜悅的一種方式。茄子平常被人稱為《規則破壞者》,沒有人願意主動跟她接近,就算真的有點熱情過了頭,也就別跟她計較了吧。」


    誌弦女學園向來是重視傳統、校風嚴謹的貴族女校,像茄子那種天生好動又不懂得思前想後的單細胞生物,自然會被視為敬而遠之的存在。


    若是就讀其他學校,情況或許會大為不同吧。一想到這裏,我頓時同情起茄子的遭遇。


    而魔劍聞言,臉上也突然浮現出一抹歉疚。


    「是哦……不過那與我無關。」


    但還是將我拒於門外。


    不過


    也難怪她會有這種反應。


    「封印」二字看似簡單,然而其中一定隱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因果關係。如今就算我們並未將她視為威脅,也無法改變她曾經被當成危險的存在,進而遭到封印的事實。短時間之內要她放下心中的仇恨,接納旁人的友誼,著實是不怎麽容易。


    於是我無奈地歎口氣,倚靠在屋頂的圍牆上麵。


    ……到底該怎麽做,才能化解她的心防呢?


    類似的念頭油然而生。


    響女老師的委托——照顧《魔劍》的生活起居固然也是原因之一,不過就算沒有老師的委托,我也無法坐視不管。


    該說是危險還是不安定的特質呢?


    見到這種總是令人替她捏把冷汗的少女……心裏就有點心疼。


    「喂。」


    「……幹麽?」


    「你叫什麽名字?」


    我沒有特別的用意。


    隻是將內心的疑問化作言語。


    就我所知的部分而言,旁人總是稱唿這名少女為《魔劍》。不過所謂的旁人,也隻是響女老師而已。總而言之,印象中這名少女並沒有除了《魔劍》之外的其他稱謂。


    根據老師的說法來判斷,《魔劍》似乎隻是一個總稱,類似種族名,所以她應該有自己的名字吧?基於上遊的推斷,我才有此一問。若真的有正式的個人名字,也不失為拉近距離的契機。


    可是——看來我的如意算盤似乎打錯了。


    聽到我的問題之後,魔劍頓時杏眼圓睜,以近乎暴怒的神情直盯著我。


    「……你問這個做什麽?」


    「咦?」


    「我是說問這個有什麽意義!」


    相當明顯的反應過度……抑或是抗拒反應?


    我不禁感到有些狼狽。


    想不到我這個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竟然會被這個小女孩的氣勢壓了過去。


    「這……也不是啦,老師總是稱唿你為『魔劍』嘛。如果你有自己的名字,直接以名字來稱唿你也比較正式……有什麽不對嗎?」


    「啊?不要太自以為是了,我沒有需要讓你知道的名字,下次請別再做出這種無聊的詢問。」


    冷冷地丟下這一句之後,魔劍再度別過頭去。


    唔……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呢?看來『名字』似乎是這名少女不容碰觸的禁忌。該不會是羞於啟齒吧?最近有些年輕父母替小孩取的名字,確實是令人不敢恭維。


    「……抱歉,我沒有想那麽多,不過問個一聲應該也無妨吧?總是以《魔劍》稱唿,你心裏麵多少也有些不舒服吧。」


    麵對我的詢問,魔劍頓時呆了半晌。


    結果還是維持一貫的沉默,連看也不看我一眼。


    「真是倔強……也罷,我先來個自我介紹好了,我的名字是——」


    話才說到一半。


    「……明知慶貴。」


    別過頭去的魔劍冷冷地接了下去。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呃?啊、嗯,是沒錯啦。我曾經在你麵前自報姓名嗎?啊,八成是聽見老師和美乃梨叫我的名字吧?你的記性真好,哈哈哈。」


    「羅唆,我才不在乎你叫什麽……明知慶貴,我最討厭你這種人,無論是名字、長相、氣質,沒有一項是我看得順眼的。」


    這種近乎歧視的評斷方式引爆了我的怒氣。


    就算是天生厭惡人類、就算是不願接受來自人類的試探與接觸,也不必斷然否定他人的人格吧。這就像是「生理上無法接受」,是一種相當傷人的說法。現代的高中女生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尚未了解彼此之前就做出這種判斷,會不會太武斷了?」


    「不必了解也知道,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是嗎?要不要試試看?」


    「啊?」


    我的上半身輕輕一彈,離開了圍牆邊的鐵絲網,旋即伸手握住魔劍的手臂。


    異常纖細的手臂,更勝於雙目所見,彷佛輕輕一扯就會折斷。當下雖然有些猶豫,最後我還是咬緊牙關下定決心,將少女拉了過來。


    「你、你做什麽!」


    「我想做個實驗。反正今天剛好還沒吃午餐,就陪我走一趟吧。」


    「開什麽玩笑!放手——!」


    魔劍卯足全力拚命抵抗,卻因為身軀嬌小而起不了作用。無視魔劍的抗拒,我拖著她逕自朝著屋頂的出入口走去。這是溫柔體貼的大哥哥悉心嗬護小妹妹的完美示範,可不是什麽犯罪行為喔。如果腦海中浮現出不潔的畫麵,就代表你的心靈已經受到了汙染。


    而且放任她獨自行動,也絕非妥當的做法。


    誌弦女學園采取名為《領地》的特別製度,貿然闖入他人的領地,難保不會跟一般的學生發生衝突。當初就是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亂,才並未將魔劍的真麵目與存在向全校公布。


    再說現在正是熱氣逼人的盛夏時分,精力旺盛的好事分子全都躲在冷氣房中避暑去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家夥根本是無處可去。


    「我叫你放手!要我陪你走一趟?不如讓我死了吧!」


    「放心,不是什麽要緊事。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陪我去吃個午餐吧。到時候若還是看我不順眼,再拒人於千裏之外也不遲。怎麽樣?一次就好,真的就隻要一次。」


    「一次也不要!」


    覺得我們之間的對話有犯罪的氣味嗎?我再重複一次,你的心靈已經受到汙染了!


    「你的肚子應該也餓了吧?我猜你中餐還沒吃,對不對?」


    「《魔劍》才不會肚子餓呢!快點放開我!」


    就在我跟魔劍之間引人遐想的對話持續進行的途中。


    咕嚕嚕嚕嚕~~~……!


    超響亮的腹鳴聲同時傳人兩人的耳中。


    「…………」


    「嗚、嗚咕!」


    羞憤之餘,魔劍當場僵在原地。


    「……魔劍不是不會肚子餓嗎?」


    「羅、羅唆!那隻是能量不足的警報聲!」


    「就是肚子餓的意思嘛。」


    「才不是呢!不要用低等人類的標準來衡量我!再說你以為我是為了誰才額外消耗寶貴的能量?色狼人類!」


    把我罵得狗血淋頭之後,魔劍硬生生地甩掉我的束縛。


    怒氣未消的她踏著急促的腳步,獨自走向屋頂的出人口。


    沒記錯的話,這家夥的力量是『實現人類的欲望』吧?即使並非出於本意,卻在無意間利用《魔劍》的力量實現了自己的欲望,我頓時感到一種無地自容的羞愧。


    ……嗯?


    等一下。


    言下之意,她剛剛是為了我額外消耗寶貴的能量?


    換句話說……《魔劍》的力量顯現之際,她無法依照自己的意願阻止力量的作用?


    「還呆在那裏做什麽?快點跟上來!」


    低頭沉思之際,站在屋頂出入口前的魔劍再度發飆。


    我下意識地抬起頭來。


    「啊?」


    「懷疑啊?當初不是你主動提議的嗎?快點帶我到餐廳吃飯!」


    我不禁呆呆地愣在原地,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隻見魔劍的雙頰泛起淡淡的紅暈,然後惡狠狠地瞪著我。


    「啊……好、好啊,沒問題。」


    前後的態度也差太多了吧。


    之前不是把我當成洪水猛獸似地百般嫌棄嗎?差點就喚醒了中學時期的心靈創傷呢。被人發現我帶著黃色書刊上學之後,班上的女同學無不跟我保持一段安全距離……嗚唿。


    帶著些許的心痛,我連忙跑向屋頂的出入口。


    確定我跟了上來之後,魔劍這才心滿意足地哼了兩聲。於是我們一起走下階梯。


    有那麽一瞬間……


    總覺得她的腳步似乎格外地輕快。


    ○


    學生餐廳早已呈現人滿為患的狀態。


    每一張桌子都坐滿了開心地吃著午餐的成群女學生。


    「——區區人類也敢妨礙我的用餐?豈有此理!立刻給我把座位空出來!」


    「……別鬧了。販賣部在另一個方向,先到那邊再說吧……不好意思,這家夥在腦中將自己設定成比人類更高等的存在,是典型的中二病患者,請大家別跟她計較。」


    朝著在魔劍的怒斥之下麵露疑色的眾多女學生一一行禮致歉之後,我連忙拎著少女的後頸快步離去。


    販賣部位於學生餐廳的出入口附近。


    雖然名為販賣部,購物之際卻不需支付現金。


    架上陳列了各式各樣的麵包、三明治以及其他便於攜帶的輕食,供學生自行取用。誌弦女學園的風氣之自由,由此可見一斑。


    魔劍似乎真的是餓了,隻見她從架上取走許許多多的麵包,一股腦兒地塞進我的懷裏。


    「喂、喂……慢著,全都要我幫你拿嗎?」


    「那當然,要不然你以為我帶你來是為了什麽?」


    充當領路人也就罷了,現在還得扮演挑夫的角色。


    從沒見過這麽任性的女孩子,真想跟她的父母親好好地談一談。慢著,魔劍也有父母嗎?答案若是肯定的,一定要請他們講解孕育下一代的詳細過程,最好還要附上教學影片。


    「哎呀呀,你的個頭這麽小,看不出來還挺會吃的嘛!」


    餐廳阿姨的臉上露出和藹可親的微美。相較於之前那所男校的餐廳阿姨「把免洗筷帶迴家洗幹淨之後,還可以使用第二次」的恐怖言論,誌弦女學園的水準再次獲得有力的佐證。


    離開餐廳之際,我的懷中已經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麵包。


    走在前麵的魔劍哼著不知名的歌曲,心情似乎不錯。把人當成牛馬使喚之後,居然一點歉疚感都沒有?替自我中心的女朋友收拾爛攤子的威覺,也不過就是如此吧。


    於是我們離開校舍,又走了一小段路。


    找到一個適合用餐的廣場之後,才終於在附近的長椅坐了下來。


    「唿,重死我了。」


    「辛苦了,快點把麵包給我吧。」


    「…………」


    「怎麽啦?快點、快點呀!」


    不知道為什麽,魔劍的催促聽起來頗引人遐思。喂喂喂,催成這樣,真的有那麽餓嗎?最近的女孩子對於性方麵的需索可真是積極☆


    ……也罷,雖然我盡可能地采取正向思考,心裏麵卻很清楚實際情況完全不是那麽一迴事。凝視著雙手的麵包,我不禁變了臉色。


    將麵包交給她不是不行,可是……該怎麽說才好呢?就是一口氣咽不下去。


    或許世界上真的有那種被女神輕賤之後倍感興奮的高級紳士,隻可惜我並不是那個美好國度的子民。


    「我可以將麵包交給你,不過你得先跟我道謝。」


    「什麽,有沒有搞錯?憑什麽要我跟你道謝?不過就是幫忙拿點東西罷了,有什麽了不起?」


    結果換來的是一連串的怒罵。


    ……這個小鬼實在是驕縱得可以了。


    再繼續胡鬧下去,小心我把你當成行李,直接扛進房間喔!對不起,開個玩笑罷了,我沒有戀童癖。真的,一定要相信我!


    總、總而言之——


    任憑她繼續作威作福,絕對會對日後的關係造成不良的影響。


    於是我抱著堆積如山的麵包,毫不猶豫地從長椅起身。


    「好吧,這些麵包全都是我的。」


    「啊!」


    八被我的行動嚇了一跳之後,盛氣淩人的魔劍頓時發出訝異的聲音。


    「這、這這這這算什麽!怎麽跟當初說的不一樣!」


    「不算什麽。我並不是你的男仆,更不是心甘情願替你抱著一大堆麵包,卻連一聲謝字也不求的好好先生。」


    「當初我可是特地陪你走這一趟!就算真的要道謝,也應該是你向我道謝才對吧!」


    「我是請你陪我走一趟沒錯,卻沒跪下來求你吧?」


    丟下這句話之後,我立刻邁開腳步。


    大聲抗議的魔劍眼角含淚,腹中的饑餓感想必已經抵達了極限。


    眼見年幼的少女露出這種泫然欲泣的神情,內心著實有些不忍。然而為了少女的日後著想,現在一定要忍耐!全國上下苦於教育女兒的孝女爸爸,請賜予我偉大的力量吧!


    「這麽多的麵包,我一個人大概吃不完吧,幹脆分一些給茄子好了。」


    「嗚嗚!」


    「茄子是個貪吃鬼,一定會全部吃光光。」


    「咕……嗚咕嗚咕嗚咕……」


    我的即興演出似乎收到莫大的效果,悔恨莫名的嗚咽不時從身後傳來。


    差不多該屈服了吧。算算時間,差不多是她追上來當麵向我道謝的時候了,隻是或許會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為了確認自己的推測是否正確,我偷偷地轉過頭去。


    「——嗚喔!」


    結果卻大大顛覆了我的預期。


    魔劍依然好端端地坐在長椅上,非但沒有追上來的意思,甚至還低頭俯視地麵,雙手緊緊地抓著裙角。


    ……眼尾微微上揚的雙眸,滴下了豆大的淚珠。


    「我已經……已經餓得一步也走不動了……嗚嗚……」


    細微的饑餓腹鳴聲伴隨著美少女的啜泣,同時傳人我的耳中。


    原本以為己方占盡優勢,想不到卻被對方猛烈的反擊將了一軍。


    她居然真的哭了,太卑鄙了吧……長歎一聲之後,我迴到長椅的旁邊。


    接著又拿出一個麵包,遞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魔劍。


    「吃吧。」


    「……嗚?」


    「對不起,不該捉弄你的。我真的不知道你已經餓成這樣……拿去吧,順便把鼻涕擦幹淨。」


    於是我先將懷中成堆的麵包房在長椅上麵之後,又順手將口袋中的衛生紙遞了出去。魔劍交互打量著手中的麵包和衛生紙,忍不住又抽噎了起來。


    「……一、一開始就這樣……不是很好嗎……?真是無藥可救的色狼人類……」


    「抱歉,是我不對。不過這次的事件應該跟色狼兩字無關吧?」


    我也在長椅的另一端坐下,兩人之間隔了一座麵包堆積而成的小山。


    魔劍先以衛生紙擤鼻涕,之後又顫抖著雙乎拿起麵包,試圖撕開外麵的包裝袋。


    「唔、唔唔!」


    「……喂,你在做什麽?」


    「打、打不開!能量嚴重不足,無法打開包裝袋!」


    「應該隻是你的力氣太小了吧。」


    居然連包裝袋都撕不破,未免也太孱弱了……


    魔劍聞言,索性將麵包塞進一臉無奈的我手中。


    「你、你幫我打開!說來說去都是你害的,你要負責!」


    「是是是……」


    「還有、還有!打開之後,你來喂我吃麵包!我現在連將麵包撕成小塊的力氣都沒有!」


    「你真以為自己是女王不成?」


    「不願意嗎?也不想想是誰害我變得這麽虛弱的!」


    該不會是挾怨報複吧。魔劍擺明了就是把我當成男仆拚命使喚,無論如何都要以高姿態睥睨著我


    ……我本想反唇相譏,卻又懶得開口,隻好乖乖地幫她把麵包撕成小塊。


    「好了,接下來就自己吃吧。」


    「沒聽到我剛剛說什麽嗎?你來喂我吃麵包!」


    「……這麽做又有什麽意義?」


    「這麽做才能讓你這個既愚蠢又自大加上色狼兼變態的人類,深刻地體會到你我之間的權力與地位的差距!快點喂我吃麵包!快啊!還等什麽!」


    語氣雖然不可一世,不過擺明了就是央求我喂她麵包的意思,真是一個愛撒嬌的小淘氣!理論上這應該是個令人既高興又害羞的情境,為什麽我非但一點都不快樂,反而還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慨?


    眼尾微微上揚的雙眸凝視著我,綻放出女帝的威光,容不得我的一絲反駁。如果我表示拒絕,恐怕她又會當場泣不成聲吧。無奈之餘,我隻好乖乖地將麵包碎片送到她嘴邊。


    「——啊呣。」


    就在麵包的碎片從我的指尖滑進她口中的那一瞬間。


    那張秀氣的臉龐頓時綻放出花朵般的燦爛微笑。


    「唔唿唔唿……唔唿唿~~~!太好吃了,唿……」


    隻見魔劍以雙手撐著臉頰,身體不時左右扭動,完全陶醉在幸福之中。


    不過就是普通的麵包罷了,真的那麽好吃嗎?不過晶嚐麵包的模樣倒是挺可愛的,差點喚醒我沉睡已久的蘿莉魂。


    「……啊!不對不對,人類的食物還是跟以前一樣地卑賤!」


    察覺到我溫情的視線之後,魔劍連忙替自己的失態找台階下。


    態度雖然還是自以為是,不過現在看起來卻是格外可愛。於是我聳聳肩膀,輕輕地笑了一聲。


    「卑賤?意思是魔劍的食物比較高貴羅?」


    「人類所吃的食物全都是卑賤的!唯有高貴的食物,才有資格入我口中。」


    「所以這塊麵包也變成高貴的食物了。」


    「不、不要鬼扯這種歪理!快點送上下一塊,動作快!」


    「唉……是是是。」


    每當我夾起一塊麵包送入魔劍的口中,魔劍就會露出既幸福又滿足的笑容。


    與其稱之為伺候女王,其實反而比較接近喂食小動物的感覺。天底下的爸爸大概都是這樣子寵愛女兒的吧。至於為人父的尊嚴,就等到明天再說吧。


    偶而我也會趁著空檔咬上幾口麵包,享受難得的午餐時光。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左右。


    兩人饑餓的胃部獲得了足夠的慰藉,堆積如山的麵包也被一掃而空。短暫的午休時間剛好結束,十分鍾之後開始上課的預備鈴聲響徹廣場。


    「啊,已經這麽晚啦。」


    將最後的包裝袋丟進垃圾桶之後,我從長椅上起身。


    「下一堂課好像要到專科教室,必須快一點才行——」


    喃喃自語的同時,我抬頭望著校舍的方向。


    這時裙擺突然傳來輕微的拉扯感。


    「……要離開了嗎?」


    坐在長椅上的魔劍抬起頭來,瘦弱的小手緊緊地握著我的裙擺。


    眼尾微微上揚的雙眸直盯著我,眼神更是熱切而真摯,令人不忍別過頭去。


    「這……下一堂課就要開始了,所以……」


    「當初是你找我的,結果把人家拖下水之後,現在又想自行離開?」


    魔劍喃喃自語著。


    幽怨的呢喃傳入耳中,我不禁為之一怔,就好像有一條繩子緊緊地綁住了我的心。除了沉重的哀愁之外,這句話更代表了深深的寂寞。


    「下、下課之後,我再來找你——」


    「再來找我……?哼,這算是上對下的施舍嗎?反正在你的心中,我隻是一個麻煩人物罷了!」


    「你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不能置之不理,現在的我真的有這種感覺。


    經過短暫的接觸之後,對方是《魔劍》與否、以及透過長時間的照料建立起友好關係的作戰計劃都不再是重點。至於起頭之後中途生厭,想要編個藉口擺脫麻煩的念頭,更是從未存在於我的心中。


    我隻是單純地享受跟她一起用午餐的樂趣,相信她應該也是如此。


    否則又怎會笑得那麽燦爛?


    可是,該怎麽說才好呢……?


    見到她宛如陽光般的笑容之後,更能深切地體認到存在於她心中的不安以及不滿。


    魔劍鬆開我的裙擺,黯然地撇開視線低下頭。


    「算了,反正我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人類。想走就走吧,最好是走得遠遠的。」


    「何必這麽說……我是打從心底想跟你成為朋友。」


    「閉嘴,不要用這種花言巧語來欺騙我!到頭來還不是再度離我而去!」


    尖銳的嗓音迴響於偌大的廣場之中。


    我不禁注視著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魔劍。


    眼眶泛淚的魔劍驚覺失言,下意識以雙手搗住嘴巴。


    「……再度離你而去?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想走就走吧。」


    接著她又直接進入自暴自棄的模式。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打量著不遠處的校舍。再不往教室移動,恐怕會趕不及上課時間。萬一真的蹺課,絕對會被美乃梨痛罵一番。


    ……那又怎樣?


    美乃梨的說教不算什麽。


    眼前的這名少女正處於不安狀態,說什麽都不能置之不理。


    「唉……拿你沒辦法。」


    將視線自校舍拉迴眼前之後,我慢慢地坐在魔劍的身旁。


    仍在氣頭上的魔劍陡然一驚,立刻轉過頭來。


    「你……」


    「老實說我對《魔劍》實在沒什麽概念。響女老師雖然大致解釋過了,我卻沒從你——被封印的《魔劍》口中得到任何訊息。或許就是因為如此,才不覺得你是個壞人吧。」


    被貼在這名少女身上的標簽,跟現實中位在眼前的她,存在著相當大的落差。


    無論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從響女老師口中得知原委的時候、抑或是像這樣實際跟她交談的時候,總會萌生出令人無法理解的違和感。


    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想知道的不是傳說或是傳奇之類那種虛無縹緲的說詞,而是真實發生的事件。


    「你問我會不會再度離你而去,是否代表過去的你曾經遭到某人的背叛?」


    「…………」


    魔劍並未迴答。


    看來她對我的信任,還不到能夠據實以告的地步。


    不過從魔劍的反應當中,還是可以察覺某種灰暗負麵的思緒一直潛伏在她的心裏麵……嗯,相當棘手。我想要知道她為什麽不肯信任人類的原因,卻因為她對人類的不信任從中作梗,而無法得到真正的答案。這就像是無限的迴圈,永遠無法跳脫。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到底該如何贏得她的信任?


    苦思對策之餘,我再度望向不遠處的校舍。


    好幾個穿著體育服的女學生正兩兩分成一組,在校舍旁邊的操場上興高采烈地做著柔軟體操。真是一幕悠閑的畫麵。情況允許的話,我恨不得立刻將這種沉重鬱悶的氣氛拋到腦後,沉浸在欣賞體育服少女的美好時光中。


    於是我搔搔後腦勺,焦躁的情緒油然而生。


    我本來就不是喜歡動腦筋的人,艱澀的思考更非我的強項,如今卻因為害怕接觸對方心中的陰暗麵,下意識地想找輕鬆逃避的方法。這一點都不像我平常的作風。


    真是夠了。顧慮太多,隻是自縛手腳。


    我決定以自己的方法,試著去接近這名少女的心。


    「


    其實……」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喜歡女生的緊身體育褲。」


    「…………什麽?」


    麵對我突如其來的表白,魔劍發出詫異的聲音。


    無視魔劍的反應,我繼續開口:


    「緊身體育褲是好物啊。隨著新版短褲的普及,緊身體育褲幾乎已經絕跡於校園之中,不過大腿的露出度實在是令人愛不釋手。連身泳裝固然也有類似的效果,不過論及材質的觸感,還是略遜一籌。為了緊身體育褲,我就算要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身旁傳來啞然失笑的氣息。


    好害羞,恨不得立刻鑽進地洞般地害羞,然而我還是鼓起勇氣繼續說下去。


    「所以明知危險,我還是為了瞻仰緊身體育褲而潛入這所學校。同行的還有前一所學校的學長……現在迴想起來,如果隻有我一個人,還真的沒有付諸實行的勇氣。若非有學長的邀約,我也不敢采取行動。事實上當初就是因為信任學長,我才會毫不猶豫地潛入誌弦女學園。」


    說到這裏,我偷偷地朝著魔劍瞄了一眼。


    隻見魔劍的眼神流露出一抹驚嚇,顯然將我這個緊身體育褲的熱愛者當成變態魔人,臉上更是露出一大早在地鐵站周邊目擊酒醉乘客的嘔吐物的神情。嗚嗚,好想哭。好想抱著無數的緊身體育褲,狠狠地哭上一整晚。


    「所、所以,我的重點在於不管做什麽事都一樣,如果身邊少了可以信任的夥伴,再有趣的事情也會變得索然無味。誌同道合的夥伴可以激發一個人的勇氣,產生無比的力量。」


    隻要是人,一定都是如此。


    或許有人認為這叫作缺乏自主性,或者是隨波逐流的安逸心態,不過隻要在做的過程當中感到快樂,就算是隨波逐流又有何妨。所以勇敢地跟大家分享硬碟中的謎片吧!咦,好像怪怪的。


    於是我從長椅上起身。


    「無法信任他人的話就太無趣了。如果無法信任他人、自願跟他人同行,人生的路上也會變得索然無味。所以——」


    從頭到尾都抱持著否定的態度,隻會讓自己陷入無盡的孤獨。


    不願主動接近他人的心,又拒絕他人的接近,到頭來隻會落得永遠沒有交集的結局。


    「縮短彼此距離的第一步,隻要一步就好——你願意將自己交給我嗎?」


    我向孤獨不安的少女伸出友善的手。


    魔劍看看我的手,又抬起頭來打量著我。


    「什、什麽意思……?」


    「簡而言之,就是請你相信我的意思。我這個人不擅言辭,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才好。怎麽,還是不行嗎?」


    雖然有一種當著眾人暴露私密部位的羞恥感,不過卻是我絞盡腦汁之後所做出的迴答。隻因為這是自身所感、親身所思的答案,才能厚著臉皮訴諸言語。


    魔劍默默地凝視著我的臉。


    泛紅的雙頰微微鼓起。


    「……你以為自己發表了一篇感人肺腑的演說嗎,色狼人類?」


    「唔!」


    「除了暴露自身特殊癖好的方式之外,難道就沒有其他的開場白可以導向同樣的結論嗎?這種開場白隻會讓我感到惡心,根本不想聽你之後說了些什麽。」


    「咕哇!」


    可、可惡的幼女……出拳的力道簡直不比那個淫亂女仆遜色多少!


    見到我垂頭喪氣的模樣,魔劍頓時露出戲謔的笑客。


    「——不過總比華麗詞藻所堆積而成的空洞演說強多了。」


    少女的小手輕輕地迴握我的手掌。


    「咦……?」


    「你、你可別誤會了!我隻是認定像你這種又笨又傻的色狼人類,不值得我保持戒心罷了!」


    雙頰微微鼓起的魔劍別過頭去。


    呃……將上述傲嬌語翻譯成白話文之後的結果是……?『你的男子漢氣概感動我了』?不對,有點怪怪的,應該隻是把我當成傻瓜看待而已。


    於是我聳聳肩膀,俯視眼前的魔劍。


    「像你這種目中無人又潑辣蠻橫的家夥,我已經見多了。等著瞧吧,我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你是個大笨蛋。」


    「嗯,大家都這麽說。」


    「而且還是個被虐待狂?」


    「這倒不是。還有,女孩子別把那個字眼掛在嘴上。」


    言辭雖然鋒利,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


    於是我吐了一口氣,報以無奈的苦笑。


    就在這個時候——


    「我就知道!果然是你沒錯,明知沁桂!」


    陽光般的少女歡唿聲震動大氣,傳如了耳中。


    ○


    「…………是誰?」


    朝著聲音方向轉頭望去的我們,不約而同地露出疑惑的神情。


    在相當於廣場出入口的地點,身穿體育服的一名女學生正大剌剌地站在那裏。


    中性的長相搭配尾端亂翹的中長發,營造出陽剛味十足的健康氣息。


    「今天在這裏遇見你,一定是老天爺的安排!乖乖地把欠我的通通還來吧!」


    「……不好意思,您哪位?」


    「不要裝傻!就不相信你已經忘了我的這張臉!」


    體育服少女的雙手在胸前交叉,體態甚是豐腴。每當手掌接觸胸部,胸部就會跟著搖晃。


    「誌弦女學園二年級、體育委員長笹垣馳裏!當初被你亂入的球技大會,就是由我負責籌劃的!」


    眼見對方趾高氣昂地報上名號,我不禁露出厭倦與不耐的神情。


    體育委員長……又是委員長。


    簡而言之,就是我的敵人——至少就目前的狀況而言,理應如此.


    事實上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遭受委員長的攻擊了。即使對方突然報上名號,也沒有絲毫訝異或是震驚的感覺。


    相較之下,「怎麽又來了」的感覺反而還比較強烈。動不動就跑來向我挑戰,這些家夥到底煩不煩啊。不過其中有大半的肇因是出自於我冒然轉入這間學校的事實,似乎也怨不得別人。


    魔劍依然握著我的手,不明白這些內情的她,頭上頓時浮現出好幾個問號。


    「你認識她?」


    「該怎麽說呢?姑且稱之為欲將我除之而後快的眾人之一吧。」


    「正是如此!而且在為數眾多的委員長當中,我對你的恨意最深!你毀了一年一度的球技大會也就罷了,之後竟然還擄獲了眾人仰慕的學生會長的芳心!」


    球技大會?話說迴來,還記得初次造訪學園之日(嚴格說來應該是非法入侵之日),校方似乎正在舉辦球技大會。嗯,既然是以瞻仰緊身體育褲為目的,應該錯不了才是。緊接著我跟犬井學長的處刑實境秀正式展開,球技大會也就被迫中止……


    當時雖然吃盡了苦頭,迴想起來還真有點懷念。


    之後在大家的威言恫嚇之下跟儚音一決勝負,結果不敵落敗的我就在身不由己的情況下順勢鑽進儚音的裙底……嗚、嗚嗬!不、不妙!想起過去的糟糕事之後,突然心猿意馬了起來!振作一點,明知慶貴!千萬別讓對方察覺內心的邪惡光波!


    就在我利用幼兒卡通的男主角慣用的台詞對抗內心的邪念之際,體育委員長突然露出疑惑的神情。


    「是我多心了嗎?總覺得你的上半身似乎微微往前傾斜,臉上還帶著猥褻的笑容……變、變態……」


    「……!?沒、沒沒沒沒沒有啦,一定是你想太多了!我的笑容一點都不猥褻,真的!」


    我、我隻是肚子突然痛了起來而已!該不會是吃麵包吃壞肚子了吧?學生餐廳的阿姨


    ,算你狠☆


    試圖將責任推到阿姨身上的手法還算是戰術運用上的必要之惡,然而體育委員長純潔清澈的視線還是刺痛了我的良心。不要用那種眼神盯著我的下半身!就算盯上一天一夜,也不會跑出什麽意外的驚喜!躲在裏麵的是恐怖的深海大怪獸!


    「嗯……也罷。總而言之,我不能繼續放任你這個危險人物在校園之中四處遊蕩!之前是為了維持委員會之間的勢力均衡,才不得不選擇妥協,不過今天就不一樣了!」


    發表鏗鏘有力的宣言之後,體育委員長突然指著我的鼻尖。


    「你竟敢在上課期間跟一般學生約會,膽子可真是不小!擄獲了學生會長、美化會委員長以及保健委員長的芳心還不夠,你到底還要欺騙多少女學生的感情才滿足?」


    欺騙感情……?我和魔劍同時麵露疑色地垂下視線,接著又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氣,鬆開彼此緊握的雙手。


    「這、這家夥在欺騙我的感情?不、不會吧?他隻不過是——」


    「沒關係,你不說我也能夠理解!這家夥一定又是利用天花亂墜的甜言蜜語欺騙了你吧?」


    體育委員長,聽別人把話說完好嗎?也罷,這家夥本來就聽不懂人話,我不該對她做出無理的要求。


    將我視為萬惡的把妹大魔王之後,體育委員長立刻擺出特攝英雄電影當中的標準姿勢。


    「惡·即·斬!將誰騙女性的無恥之徒就地正法,向來是我的信條!學園的和平就由我來守護——喝!」


    隨著聲勢奪人的怒吼,體育委員長整個人高高地躍起。


    隻見她的身體一連翻了好幾圈,最後背對太陽短暫滯留於半空中,臉上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


    「——《疾劍=地奔刀》!拔劍!」


    刹那之間,體育委員長的腳尖綻放出燦爛的光芒。


    穿在她腳上的慢跑鞋底,是以鋒利的刀刃所組成的。乍看之下,就像是溜冰專用的冰刀鞋。


    「喝!」


    「嗚喔……!」


    隻見體育委員長以腳跟踢的要領從天而降,發動猛烈的攻勢。


    鞋底的刀刀劃破大氣。


    我反射性地往後退了一步,舉起手臂充當盾牌,勉強擋下了第一波攻擊。銳利的刀刃從製服衣袖滑過,激起陣陣的火花,身上的裙子也同時受到等比例的損害。


    滑過衣袖的刀刃直接往地麵移動,體育委員長以巧妙的蹲姿安然著地。不等我略事喘息,立刻又發動第二波的強力踢擊。


    才剛化解上段攻擊約我還來不及反應,全身上下處於毫無防備的狀態。


    體育委員長的下段踢頓時以驚人之勢命中我的腹部。鋒利的刀刃深陷肉中,發出令人不悅的摩擦聲。


    「咕……!」


    我被破裂的裙擺絆住,狼狽地坐倒在地。體育委員長以我的腹部為施力點,朝著反方向使勁一躍。安然落地之後,臉上立刻浮現出勝利的微笑。


    「怎麽啦?你的力量應該不隻如此吧?」


    「……等、等一下!委員長之間,不是不得在未經宣戰通告的情況下進行私鬥嗎?」


    「根據校規的條文,確實是如此。不過你的情況特殊,因為你沒有權力拒絕其他委員長的挑戰!而且鏟奸除惡乃正義英雄的職責所在,本來就不應該受製於生硬的條文!」


    ……對正義英雄而言,這樣的主張不會太任性嗎?


    看來這次的對手似乎是個自以為是的運動型傻瓜。


    這種類型的人物最不容易對付,無法喻之以理,出手的速度又特別迅速。在我認識的其他人當中,大概跟蔬菜女孩屬於同一種類型。


    在操場上體育課的女學生無不憂心忡忡地打量著我們。體育委員長原本應該也是其中的一分子,結果剛好目擊了不去上課的我正在把妹(事實並非如此)的犯罪現場。


    可惡……局勢對我大不利。


    透過言辭交鋒讓對方知難而退固然也是一計,偏偏擅長此道的美風不在現場。需要她的時候不見蹤影,不需要的時候偏偏又瀟灑登場,真是夠了。


    「來吧,快點拿出真本事!否則你真的會就這樣敗在我手下!」


    怒吼一聲之後,體育委員長再度朝著地麵使勁一蹬。


    隻見她盡可能地減少鞋底的刀刃與地麵之間的摩擦,在我的身旁不斷地繞圈,簡直就像是一個經驗老道技術純熟的溜冰好手。


    「右邊!」


    如同她所宣告的,是來自右側的奇襲。


    我立刻舉起右臂,化解體育委員長的足踢。


    足踢本身的威力有限,手臂卻被鞋底的刀刃硬生生地挖下一塊肉。又麻又痛的感覺直竄腦門,裙子再度出現少部分的缺損。


    一擊得手之後,體育委員長將我的手臂當成地麵快速滑過,順勢往前一跳。我試圖朝若她的背影發動反擊,一伸出手,卻已經遲了好幾步。隻見體育委員長落地之後立刻快速移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遠離我的攻擊範圍。


    真的像是在滑冰跑道上移動自如的競速選手。


    刀刃與地麵的摩擦聲震動鼓膜,令人不快。


    「哼哼!我的《地奔刃》可是集高速移動以及攻擊的特性於一身的長劍!劍刃更是可以在所有的物體——包括敵人的身體上麵自由滑行!就捉摸不定的特點而言,完全不比那個《規則破壞者》遜色多少!」


    隻見體育委員長壓低身形,提升滑行的速度。


    所謂的疾風之勢,也不過就是如此而已。而且體育委員長在發動攻擊之際,還不忘說著「怎麽啦?這樣就不行啦?」來加以挑釁……該怎麽說呢?或許對女性有些失禮,不過我還真沒看過這麽機車的家夥。


    雖然機車了些,卻無法否定她是個強敵的事實。


    每一次的攻擊威力有限,即使受到連續攻擊,裙子的損傷也十分輕微。不過正是因為如此,她在出手之際沒有無謂的動作,也找不到任何的破綻。


    集高速移動與攻擊的特性於一身的長劍。以敵人的身體當成施力點,在快速移動的同時浩成損傷,簡直就是打帶跑戰術的極致呈現。


    「——你到底在做什麽?對方既然是敵人,為什麽不立刻痛下殺手?」


    就在這個時候——


    在一旁觀戰的魔劍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哪有那麽簡單。對方的行動幾乎是無懈可擊,你要我怎麽找到動手的機會?冒然出手的話,隻會遭到無情的反擊。」


    「這種丟盡顏麵的喪氣話,你倒是說得挺大聲的。」


    「很抱歉,我在朋友之間可是出了名的沒用。」


    「我一點都不意外。」


    趁著我跟魔劍爭執不休之際,體育委員長慢慢地逼上前來,準備采取下一波攻勢。大概是打算趁著我被她的高速移動要得團團轉的時候,發動出乎意料的奇襲。


    這下子該怎麽辦?


    想要捕捉她的行蹤,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我的長劍是屬於大開大闔型的武器,揮劍之後的餘勢強勁,發動特殊能力的次數也有限製。相較之下,對方顯然是著力於速度以及攻擊次數,重視會比能力的類型,根本就是我的克星。


    再加上在前陣子的《劍華祭》之中,我雖然力拚有賀有子,但最後還是不幸落敗,這個慘痛的經驗在我的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我的實力真的可以跟委員長等級的對手一較高下嗎?一想到這裏,拔劍之際自然會有所躊躇。


    眼見我總是低頭苦思裹足不前,魔劍歎了口氣,終於看不下去了。


    「真是沒出息的家夥。就憑這點能耐,也敢誇口說要當我的朋友?」


    「唔……」


    「若還有戰鬥的能力,就應該停止思考,擺出迎敵的態勢。實力不如對手也就罷了,千萬不要連鬥誌和毅力都輸對方一大截。至少過去我所遭遇的敵人都是如此。」


    說完之後,魔劍往前走了一大步。


    「啊、喂!」


    「安靜,看仔細了。」


    以手勢示意我不要說話之後,魔劍做了一次深唿吸。


    就在我暗自揣度魔劍到底想做什麽的時候——魔劍突然將身上的製服鈕扣一一解開。


    「噗嗚嗚嗚嗚嗚!」


    她該不會打算在公共場所跳脫衣舞吧?要我看仔細的意思,就是指這個嗎?我真不知道她居然有這方麵的癖好!


    「等、等一下,先讓我準備手機錄影——不對不對,先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無視於我的緊張與狼狽,魔劍逕自脫下上衣隨手一拋。


    被主人拋棄的上衣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哇噗!」


    直接朝著我們襲來的體育委員長當頭罩下。


    同一時刻,魔劍的身體籠罩在耀眼的光芒之中。


    眼尾上揚的雙眸綻放紅光,全身上下彌漫著不尋常的氣氛。


    被上衣罩住臉部的體育委員長固然看不到這一幕,站在遠處觀望的一般學生也受阻於我的背影,理應無法察覺。


    那是黑發的纖細少女變身成為一把《劍》的瞬間。


    「……嗚哇!」


    眼見魔劍在半空中朝著我飛舞而來,我連忙伸手接住。


    既然化身為長劍的形態,包括胸罩、內褲以及裙子在內的所有衣物自然全都散落一地。眼前的畫麵雖然引人遐思,現在卻不是腦補的時候。


    「你、你……為什麽要變成劍?」


    我呆呆地開口,臉上一片茫然。透過魔劍的劍柄,她的意念直接傳達至我的腦海。


    『——誰教你實在是太沒出息了,逼得我不得不出手幫忙……把我當成武器,讓那個聒噪的女人閉上嘴巴吧!』


    「可、可是你的力量受到討印的影響,不是衰退了許多嗎?」


    『力量雖然不如以往,不過我好歹也是《魔劍》。即使狀況變差,隻要有了使用者,力量自然會增強好幾倍。』


    魔劍所言不假,劍柄果然傳來強而有力的鼓動。


    看來應該是有希望跟對方拚個高下。


    於是我振作精神,舉起手中的魔劍。


    與剛好將上衣從臉上扯下的體育委員長展開對峙。


    「噗哈……眼、眼前突然一黑,嚇了人家一大跳——咦,剛剛的黑發少女到哪去了?」


    「不必將那種小事放在心上……怎樣,還要繼續嗎?」


    「當然,一定要繼續打下去!好不容易才等到你認真起來呢!」


    體育委員長在原地精力充沛地跳了兩下,旋即擺出競速溜冰選手準備起跑的姿勢。


    「……正式交戰之前,請先迴答一個問題。你不必穿上自己的《盔甲》嗎?為了預防萬一,快點迴去穿上《盔甲》吧,我在這裏等你。」


    「嗯——?不必費心,這就是體育委員會的戰鬥用裝備。大幅降低防禦性能,藉以強化速度的《盔甲》,不是剛好適用於我的戰鬥模式嗎?」


    體育委員會的戰鬥用裝備?那件緊身體育褲?


    意思是受到傷害的時候,緊身體育褲就會碎裂?這可是緊身體育褲的愛好者無法抗拒的情境設定,咕嘟。


    「等一下,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些糟糕的事情?真是無藥可救的惡棍……」


    「誰是惡棍啦?我才不是那種人!」


    又是惡棍、又是沒出息的色狼,為什麽大家總是喜歡幫我貼標簽?


    不過體育委員長的迴應代表我不必手下留情。既然那也是《盔甲》,揮劍之際自然是毫無顧忌。


    「休息時間結束,來一決勝負吧!」


    體育委員長的雙腳使勁一蹬,以驚人的速度直撲而來。


    好快!真的很快。彼此的距離在一瞬間迅速縮短。


    她在距離我一公尺的前方輕輕躍起,送出一記前踢。


    鞋底的利刃劃破大氣,以石破天驚之勢逼近眼前——!


    『——想像你內心的渴望,我來幫你實現。』


    ……內心的渴望。


    魔劍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於足我以異常冷靜以及自然的心情,清楚地描繪出內心的渴望。


    「嗚喔喔喔喔喔——————!」


    魔劍的劍刃感應到我腦中的畫麵之後,開始冒出疑似瘴氣的黑色物體。


    ——卡鏘!


    隨著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我與體育委員長各自出招,身體在半空中交錯。


    屑膀在錯身而過時被鞋底的利刃畫出又深又長的傷口,一陣剃痛襲來,我不禁當場跪倒存地。膝蓋以下的裙子悉數碎裂,不過至少躲過了全毀的命運。


    以前踢的姿勢落地之後,體育委員長立刻緊急煞車,停止移動。


    她的緊身體育褲——依然完整,而且是毫發無傷。


    「——不會吧,可惡。」


    其實這個結果早在預料之中。


    雙方在半空中交錯之際,我的劍刃隻是輕輕掠過體育委員長的《盔甲》而已。


    躲過我的攻擊之後,體育委員長再趁隙迴敬一刀。真不愧是學校的委員長,實力果然是非同小可。


    我的裙子近乎全毀,對方卻是毫發無傷。


    就在我感到徹底絕望的時候。


    「……明知沁桂。」


    喃喃自語的體育委員長冷冷地瞪了我一眼。


    紅潤豐腴的朱唇綻放出自信的——


    「——你到底……做了什麽……?」


    不,是吐出了驚愕的話語。


    毫發無傷的緊身體育褲突然碎裂,化成無數的深藍色碎片後掉落地麵,粉彩色係的可愛小褲褲頓時映入眼簾。


    之後體育委員長直挺挺地往後倒下。


    ……現場隻剩下無聲的寂靜。


    連我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我贏了嗎……?」


    半信半疑地喃喃自語之後,手中的魔劍再度發光。


    魔劍自我的手中彈起,垂直插入地麵之後,瞬間又變迴少女的模樣。


    「——唿,還挺順利的。」


    梳理黑色的長發之際,魔劍一派輕鬆地開口。


    我則是睜大了雙眼,直盯著眼前的她。


    剛剛我的攻擊隻是輕輕掠過了體育委員長的身軀,然而她的《盔甲》卻落得碎裂四散的下場。


    難道原因是出在這家夥身上?


    「……那、那就是你的力量嗎?」


    「不,嚴格說來應該是你的欲望,我隻是盡可能地加以實現罷了。身為《魔劍》,這是我的份內之事。」


    ……實現人類欲望的能力。


    在那一瞬間,我確實在腦中描繪打倒體育委員長=粉碎緊身體育褲的畫麵。慢著,這一點也不下流,一切都是為了獲得勝利。


    可是,就這麽簡單?這家夥的力量理應大幅衰退,而且響女老師也說過,《盔甲》原本就是用來對抗《魔劍》的產物。


    所以我跟美風等人,才會被迫玩起隻有小褲褲灰飛煙滅的瘋狂羞恥y。


    因為當時在內心許願,才得以粉碎對方的《盔甲》……這種說法似乎又有點牽強。


    「其實我也吃了一驚,想不到你居然這麽容易就誘發出我的力量。看來你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色狼。」


    「什麽?難道我的色心才是王因?」


    「除此之外,沒有更合理的解釋。在那一瞬間描繪出將對手身上的衣物撕成碎片的清晰畫麵,並且加以實現的堅持與執著,實在是令人感到反胃。」


    「不要再說了!你沒看到我都快哭出來了嗎?淚水已經在眼眶打轉了呢!」


    雖然聽起來看似誇獎,不過魔劍鄙夷的視線著實令人難受。


    哦耶~我的色狼度破表~……別鬧了,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竟然連《盔甲》都可以輕易破壞。我對《盔甲》的防禦性和功能性十分熟悉,一想到自己的色狼力居然淩駕於超自然力量之上,心中著實不是滋味。嗯,真的很想死。往後的歲月,難保不會是在某座監獄的個人禁錮室之中度過的。


    朝著陷入沮喪的我瞥了一眼之後,魔劍輕輕地哼了一聲。


    「……雖然你是個史上無敵的霹靂大色狼,滿腦子隻想把女孩子的衣服脫光光,不過總結這次和上次的經驗看來,你跟我的波長似乎挺接近的。」


    「咦?」


    「我、我是指《魔劍》和使用者之間的關係!就個人而言,我見你一次就討厭一次,最好永遠則出現在我麵前!不要一直盯著我看,下流!」


    「嗯……關於你每次一見到我就忍不住開罵的脾氣,我也已經有了充分的了解……」


    即使跟實現欲望的《魔劍》波長相近,也隻是代表自己確實是個大變態罷了,一點都不值得欣慰。


    「……雖然還是有無法釋懷之處,至少這次在你的幫忙之下,成功地化解了危機。現在請接受我——」


    話才說到一半。


    操場的方向突然傳出一陣騷動。


    目睹我跟體育委員長交手的那群女學生紛紛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隻見她們全都伸手指著我的方向,臉上的表情十分詭異。


    怎麽啦?發生了什麽事?


    魔劍恢複成少女的時候,她們的視線理應也被我的身體擋住。一個少女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確實不怎麽自然,幸好兩地相隔了一段距離,大不了以「錯覺」二字敷衍帶過即可。


    因此問題應該不是出在這裏。


    那群少女議論紛紛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於是我凝神注目,試圖尋找問題的關鍵——這才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嗚畦!你這個笨蛋!」


    「幹麽一副手忙腳亂的模樣?而且還羞紅了臉頰,真是詭異。」


    「看、看看你自己吧!」


    「我?」魔劍微微一愣,旋即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


    小巧的臉蛋頓時冒出大量的蒸汽。


    仔細一想,自然就會發現問題出在哪裏。


    魔劍先化身為劍的姿態,之後又變迴人形。


    化身為劍之際所脫下的衣物,迄今依然散落在地麵上……


    白裏透紅的柔膚嫩肌、柔若無骨的纖細身軀。平滑的峭壁之上,點綴著兩顆淡櫻色的果實。


    有容乃大,這種愚蠢的理論到底是誰想出來的。


    仔細欣賞眼前的光景吧,不是很壯觀嗎?


    名為『胸部』的魅惑雙峰——如果你也是熱愛胸部的雙峰戰士,想必一定會發現三山五嶽的巧妙固然各自不同,卻又各有魅力。


    每一座山峰都有她的迷人之處,大未必就是美。聖母峰長在男人的身上,也不具任何的美感。


    因此我們應該以謙卑自省的胸懷,去欣賞、去感受每一座山峰。


    平常的我總是自謝為巨乳派,然而目睹了眼前的玲瓏之美,頓時對自己的淺薄無知感到羞憤莫名。身為熱愛胸部的雙峰戰士,理應澤被眾生,豈能有所偏頗?可惡……最近有太多誘人的巨乳在身邊晃來晃去,害我幾乎忘了當初的堅持。看來這陣子的我真的被巨乳的魔力蒙蔽了雙眼。


    從今以後我要洗心革麵,誠實麵對每一座山峰。


    巨乳普乳貧乳一視同仁,不分軒輊。


    ……嗯,胸部果然偉大。


    透過自身的顯現,溫柔地提醒我改正過去所犯下的錯誤。


    「——到底要看到什麽時候,你這個色狼人類!」


    「哈雷路亞!」


    魔劍憤怒的足踢正中顏麵。陷下去了!我的臉上多了一個小小的足印!


    隻見魔劍連忙遮住略嫌單薄的胸部,雙頰紅得發燙。衣服明明是你自己脫掉的,真是別扭的脫衣舞娘。不過……害羞的脫衣舞娘……說不定滿有市場的喔,咕嘟。


    「像、像你這種變態!就算送給我,我也不要!」


    魔劍又開始她最拿手的言語攻擊。


    啊……這種感覺好熟悉。


    印象中周圍的人好像常常在我麵前出現類似的反應。翻譯成白話文,就是我一天到晚都被人稱之為「色狼」或是「變態」,受盡了無數的辱罵。像不像是sm界的明日之星?當然不像,一點都不像……好吧,希望那一天永遠也不會降臨。


    言歸正傳,縮短距離的作戰計劃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我輕擦還是有點刺痛的鼻子,望著天空微微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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