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楚官南城比起以往的日子顯得極為不太平。


    先是下了一場百年難得一見的瑞雪,就在那老一輩正值歡喜盼望著能有一個豐年時,這天空穆然就放晴了。


    而後大道街尾的常春客棧不知為何會有一根巨大光柱衝天而起。


    導致原先住在那裏的市井百姓紛紛避難離開。


    之後又沒有消停多久,這城中傳開來了有神仙就在他們頭頂上空捉對廝殺。


    那些個神仙可是動輒便是翻山煉江焚山煮海的存在,若是稍有差池一個術法砸落在城池中,這可不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嘛。


    隻是在這其間還有一件事他們並不清楚,在那座毗鄰的玉龍雪山上,被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孕育了千百年之久的龍脈玉雪景龍被斬,龍魂被取。


    這可能會間接影響到楚官南城的風水。


    隻不過這一消息已經被城主楚玉河給封截了一來,所以若沒有人走漏風聲,那城中的市井百姓可能終生都不會知曉還有這麽一件大事。


    “咦,剛才這天上還跟放鞭炮似的劈裏啪啦,怎麽現在這會兒這麽安靜了?”在一家酒鋪當中有兩名男子相對而坐。


    其中一名身姿健碩皮膚黝黑,裸露著膀子,臂膀上的一塊塊肌肉如同虯龍般乍起,充滿著狂暴之力,如同一尊古塔般矗立在那的壯漢甕聲甕氣地詢問道。


    他端起灰瓷酒碗,瞄了那處天幕一眼,灌了口酒,又從菜碟中夾了一筷醬牛肉,大口大口地咀嚼著。


    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名青衫男子,麵容清秀,唇紅齒白,麵冠如玉,像極了演義當中寒窗苦讀十載進京趕考的書生。


    他抿了口酒碗中的燒刀子,看著坐在桌對麵的壯漢,輕聲說道:“誰知道呢。”


    “喂,你說我們都從福地出來這麽久了,這巫域也快要轉完了還是找不到小主的丁點下落蹤跡。”說到這裏那名壯漢突然覺得手中碗裏的酒突然就不香了。


    “你說墨老頭的卦是不是不靈了啊?”那名壯漢嘿嘿笑道。


    “石前輩,你說我可以,畢竟我學藝不精還沒有得到師父的真傳,但你若是侮辱師父,那我便迴去在主上麵前告你一狀。”


    聽到他開口質疑師父的卦象,那名麵容清秀的青衫男子眉頭緊皺,臉色有些不好看。


    “得了吧,還高我一狀,我當初跟著主上的時候你這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和泥巴呢。”那名壯漢又倒了碗酒,打趣地說道。


    隻不過後來他看到對麵男子的臉色沒有絲毫的好轉,他訕訕一笑,趕忙說道:“好好好,是我石某人說錯了話。”


    而後他舉起手中的酒碗,遙遙對向某處方位,抬了抬,說道:“墨長老,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這個粗人計較了。”


    緊接著他將酒碗中的烈酒一飲而盡,胡亂的擦拭了下嘴。


    聽到這話的男子臉色這才有所好轉。


    不是他不尊敬眼前的大漢,恰恰相反,對於這個為福地立下了汗馬功勞的他自己是打心眼裏佩服。


    隻不過有些話他說了自己就不能夠當做沒聽到。


    這是為人弟子的本分。


    他們二人,並非楚官南城本地之人,甚至都不知這巫域中人。


    他們口中的福地就是青蔭福地。


    那名黝黑大漢就是最先跟隨在姬青雲身邊擁有一身遠古蠻獸血脈淬體八重樓的出神武夫,石破天。


    為了能夠進入巫域找尋少主的下落而不被仇家所認出來,他都忍痛將保留了多年的絡腮胡須給割了去。


    至於坐在他對麵的青衫男子則是青蔭福地第二代的領軍人物,墨淵。


    他師承墨長老,就在半載之前踏入了造化境,尚未而立之年就已經入造化。


    這一修行速度,即便是一些聖地的內門弟子或者是豪族子弟也是望塵莫及。


    自從姬歌在斂兵鎮地與鬼族十殿閻羅之一的秦廣王廝殺以後便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徹底地銷聲匿跡。


    而後來根據墨長老的卦象顯示,姬歌很有可能已經身在巫域。


    所以石破天主動請纓前來巫域找尋姬歌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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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是沒有墨淵什麽事的,隻不過臨行前墨長老將墨淵帶到石破天的身前,說是這次出行就捎帶上墨淵,也算是對他的一次曆練。


    對於墨淵這個青蔭福地小一輩中的領軍人物他確實也是打心眼裏喜歡,遂即便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所以便有了現在這間陳舊的酒鋪當中這一大一小兩人相對而坐各自飲酒的一幕。


    “師父的卦象絕對不會出錯。”墨淵放下手中的酒碗,眼神堅毅地說道。


    石破天沒有接過話去,隻是在那低頭就著醬牛肉抿著酒。


    他們現如今已經邁入了巫域的腹地深處,可是仍舊沒有打探到少主的下落。


    若是這楚官南城也沒有,那他們就隻能再前往奉天城了。


    可若是姬歌真的流落在了奉天城中,那麵對著無數巫族強者,當真能夠撐得下去嗎?


    至少他石破天不知道。


    再者說若是他找尋不到姬歌的下落,他是沒臉迴青蔭福地,更沒臉見主上。


    臨出門之前他可是信誓旦旦拍著胸脯向青雲大哥保證過的。


    “吃完這一頓我們就要起身去往奉天城了。”石破天嗓音低沉地說道。


    他們已經在楚官南城中找尋了三四天,可始終沒有人見過姬歌,那他們就隻能前往奉天城了。


    墨淵聞言點點頭,夾了塊醬牛肉放在口中,又抬頭看了眼那處久久沒有了動靜的天幕。


    “轟!”


    就在墨淵抬頭的那一刹那,原本晴朗的蒼穹之上猛然傳來了數道沉悶的聲響。


    隱約間可以看到天幕下有好幾道靈芒炸裂,甚至虛空都微微蕩漾起漣漪。


    “動靜還真不小啊。”墨淵是第一次來巫域,所以對於一些事還好奇的很。


    聽著遠處原來的轟隆隆的雷鳴炸裂之聲,本就心情煩躁的石破天臉色更加陰沉。


    “連好好吃頓酒的功夫都不給老子了是不是?!”石破天猛然站起身來,怒聲吼道。


    他這一吼,動用了體內一絲絲的血脈之力,聲若雷霆,直接將酒鋪當中大大小小的酒壇盡數震碎。


    甘醇清冽的酒水流灑了一地,而後酒香鬱滿堂。


    原本在酒鋪中喝酒之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給嚇倒在地,雙腿顫顫巍巍。


    “石前輩,我們出門前主上特意囑咐我們千萬不能夠惹是生非,一定要低調行事。”


    因為石破天這一喊,已經引來了酒鋪外不少人的指指點點。


    石破天冷哼一聲,說道:“放心,我不主動惹事,可若是有人想要騎在我脖子上拉屎撒尿,我石某人的這雙拳頭可是不認人。”


    旋即他將桌上的最後半碗酒一飲而盡,將灰瓷酒碗重重地擲在地上,臉色陰沉地走出了酒鋪。


    墨淵看了眼站在櫃台旁雙股顫顫栗栗的店小二,緩緩唿出一口氣。


    而後他從袖中掏出一枚元神通寶放在了酒桌上,輕聲說道:“對不起,我朋友之前多有冒犯,所有的酒水就都算在我們頭上好了。”


    話音剛落,在店小二的視線之中就沒有了那位青衫男子的身影。


    店小二有些茫然地走到酒桌旁,等到他看到酒桌上靜靜放置著的那枚元神通寶以後,刹那間臉上就換成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顫顫巍巍地將那枚足足能夠買下數十間他這樣酒鋪的元神通寶,失聲說道:“那位大爺該不會會迴來砸了這酒鋪吧?”


    石破天大步邁出酒鋪以後環顧了下周圍聚攏過來看熱鬧的人群,滿臉含煞,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然後原本還有些擁擠的人群便作鳥獸散。


    石破天見此冷哼一聲,抬頭望向那處天幕,嘀咕道:“算你們倒黴,偏偏在這時候在老子我麵前舞刀弄槍。”


    旋即他右腳猛然踏地,身影驟然拔高,化作一道流光直衝天幕而去。


    今日就算是返璞境的強者來了他也一樣痛揙不誤。


    墨淵看到疾掠向天穹上的那抹流光後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今日這事是善了不了了。


    罷了,走過了巫族這千山萬水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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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該由著石前輩任性一把了。


    若是迴去後主上責怪下來,自己同石前輩一起擔著就是了。


    一念至此,他身形拔地而起,周身靈力湧動,緊隨石破天身後。


    天穹之上。


    姬歌看到施展出各種靈訣朝著自己撲殺而至的一十八雲燕,臉上依舊是一副淡漠神色。


    這種情景自己早就預料到了,隻不過是比預想當中要來的稍微晚了些。


    而且早在那常春客棧之時自己就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遇敵之前先想對敵之策,姬歌向來如此。


    一十八道靈訣一十八道流光裹挾些風雷之勢以摧枯拉朽之姿朝著姬歌席卷而來。


    一十八道流光如同一十八顆星辰,靈芒耀眼而奪目,綻放華光。


    “隻是這些道靈訣先手,我想姬歌就很難招架得住了。”穆善始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麵帶微笑道。


    楚玉河不置可否地看著那處戰局,緘默不語。


    在那陣耀眼的華光過後,是一道龍吟與鳳鳴聲響徹開來,落在了眾人的耳中。


    而後楚玉河便看到那一十八道靈芒近乎在同一時間轟砸在了姬歌的身上。


    “砰。”


    一股股靈力浪卷以姬歌為中心向四周洶湧奔騰而來。


    如同驚濤拍岸亂石穿空狠狠地撞擊在了虛空壁壘之上。


    震天巨響過後,虛空上激蕩起了遮天蔽日的煙塵。


    “成功了?”在看到自己的靈訣轟擊在了姬歌的身軀上後,雲燕中人神情激蕩地喊道。


    “不知道。”當然也有人依舊是頭腦冷靜。


    在沒有看到姬歌的屍體之前,他們都不會放鬆警惕之心。


    原因無他,屬實是姬歌在此之前所表現出來的戰力不敢讓他們有丁點的懈怠。


    等到煙塵緩緩消散過後,至少最先發出聲的那名雲燕中人目光呆滯,滿臉的不可思議。


    今日所見所聞當真是刷新了他對大道修行的認知。


    在今日之前他從未想到過一凝神境的練氣士竟然能夠與造化境的強者捉對廝殺,甚至前者在硬撼了後者的法相後還能夠將其戰敗。


    而後憑借著一己之力尚有餘力能夠接下他們天相境的一十八人的全盛一擊。


    而且至今還沒有倒下。


    他看著戰場中心那道衣衫襤褸的身影,不知不覺當中背後生出一股涼氣。


    此時這名天相境的雲燕強者甚至已經將那看起來年歲明明小太多的青年當做了自己大道修行上一座高不可攀的峰嶽。


    “這怎麽可能!”在看到那依舊站立著的身影後,雲燕中人驚唿出聲來。


    “難不成他有九條命不成?”同樣是看到這一幕的穆善始臉色陰沉如水,惡狠狠地說道。


    明明那小子已經同自己纏鬥了許久,為什麽還有餘力能夠接下雲燕的攻伐手段。


    難不成他當真不知道境界是何物?


    “這才像樣子。”楚玉河不著痕跡地點點頭,臉上流露出讚許之色,用僅能夠自己聽到的聲音評價道。


    若是他死在了這一輪攻勢之下,那他也當不起自己那四個字的評價了,自己就當做是看走了眼。


    隻是楚玉河至今也不知道,他一直苦苦追尋的玉雪景龍的龍魂此時就在他極為看好的姬歌體內。


    若是他知曉了,真不知道該是怎樣的一副神情。


    將身形隱匿在了虛空當中的中年男子舔了舔寬厚的嘴唇,好像他絲毫都不厭惡自己現在的這副外貌打扮。


    “確實有點當年姬青雲的影子。”饒是手段境界深不可測的他在看到姬歌隻身接下那一十八道威勢不同凡響的靈訣後也是忍不住開口稱讚道。


    戰場之中的姬歌抿了抿纖薄的嘴唇,狹長的眼眸下是一道血痕,他目光在眾人的身上逐一掃過,嗓音微顫,咧了咧嘴。


    接下來的一句話雖然嗓音不高,甚至可以說是有氣無力,但卻使在場的一十八人皆是後脊一涼,冷汗直流。


    姬歌雙眸金色愈盛,出聲說道:“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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