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有意思的很呐。”溫稚驪站在此處空間的邊緣,神色漠然。


    島境之上千百年來她雲巔高坐,垂釣人間,看過世間百態人情冷暖,隻不過像眼前這對尋常卻又不普通的父子倆人的聊天一幕確實頭一次見到。


    按理來說父子久別十幾年重逢不該是雙方抱頭痛哭一場。


    這也就罷了,畢竟兩人都非常人。


    一個是長城之上深受崇敬,青蔭福地的主人,琅鋣榜上的前三甲。


    一個是從島境之上走出聽說是走過了光陰長夜中的五百年,傳承了龍凰不朽法身,習得了軒轅三四式其一驚鴻,身負軒轅一脈氣運。


    這父子倆際遇福緣,恐怕上千年來再也難尋出第三人。


    可這對父子你來我往這有點迴合製意思的對話方式怎麽讓她有點忍笑不禁。


    隻不過看著腳下不斷朝後縮減而來的空間區域,她的神色再次冷峻下來,隻聽她冷哼一聲腳下重重一踏,原本被姬青雲臨時開辟出此時卻不斷縮減下來的空間在她的腳下又再次向四周蔓延開來。


    雖然此時的她隻有天相境的靈力境界,但以前所掌握的手段神通可沒說不能夠施展出來。


    當年這種在滾滾虛空洪流之中開辟構建出一空間黑洞她可是信手拈來。


    “雖然很不想打擾你們父子倆人的敘舊,可是我還是要說一句,空間之外有人正在不斷轟擊著這裏。”溫稚驪看著馬車上的那對父子,開口喊道。


    姬青雲嘴角玩味地看著頭頂的臨近破碎的天幕,“看來好長時間不在長城露麵有些人真的是忘了我當初是怎樣坐上上將軍位置的了。”


    姬歌聽到溫稚驪的提醒聲後,眉頭微皺,說道:“已經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了,父親你還是趕緊離去吧。”


    “我怕什麽”姬青雲輕彈了下他的額頭,“是不是被嚇傻了”


    “在這座斂兵鎮地,還沒人能夠拿你父親怎樣。”


    “還有一點時間。勞煩姑娘再撐一會兒。”姬青雲笑著看向溫稚驪。


    溫稚驪冷哼一聲,沒有開口,這也算是變相的應承了下來。


    隨後她右腳又一重踏地麵,空間的區域又向外延伸而過,隻不過短短幾息過後便又會縮減迴來。


    隨後她神色變得不好看,看來對方還是在空間法則中修行有術,隻不過同自己鬥法,還差著一千年呢。


    一念至此,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旋即輕輕探出食指,纖細如蔥白的食指輕輕點在不斷向後縮減而來的虛空壁壘之上。


    食指上有大道法則纏繞在其上引來此處空間的陣陣響動,隨之那片虛空壁壘就徹底的沉寂了下來。


    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的姬青雲衝著她伸出大拇指,大肆誇讚道:“了不起了不起。”


    在島境之上與之有過兵戈相交的溫稚驪沉聲說道:“你抓緊時間,以我此時的靈力境界運用這般術法手段還不足以支撐太久。”


    姬青雲點點頭,隨即就將手中的沉香橫放在姬歌的麵前,說道:“這柄劍是當初我交由先祖,若是你有離開島境的意思才讓先祖把這柄劍再交到你手上。”


    姬歌聞言扯了扯嘴,瞪大眼睛看向溫稚驪。


    結果溫稚驪則是一副你看你作甚我也不知道的清冷模樣。


    姬青雲開口說道:“也是因為這把劍所以我才特意開辟出這座空間,不然沉香動靜太大不隻會引來那些人的窺探,更有可能衝破天幕上層層結界禁製,屆時隻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隨後他雙眸微閉,雙指並攏輕輕抹過黑色的劍身,屈指輕彈,一聲錚鳴劍嘯自劍身上發出。


    溫稚驪聞言心思一沉,原本穩如泰山的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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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微顫。


    沒辦法,沉香出自冥海,對於同樣出身冥海的她來說本就是有一種壓勝之意。


    不然當初在島境之內她也不會輸得那麽慘了。


    當時還隻是由他的一道分身神識手持沉香,現在換做他真身本人,單單隻憑借一道劍鳴就能夠讓她心頭一顫。


    難怪能夠躋身那座琅鋣榜上的前三甲之位。


    “沉香出自冥海,具體的淵源因為時間緊迫我便不同你細說了。”


    “但沉香在冥海鯤鵬一族中沉寂了千萬年之久,早就生出了劍靈,我也是僥幸得到了劍靈的認可才能夠成為沉香的主人。”


    “當初我把沉香借到我那道神識手中時,也曾設下了層層的禁製就怕你將來無法將其提起。”


    “而寄放在先祖那裏時先祖又添了幾重禁製,可能也是有出自這層方麵的考慮。”


    “可是沒想到你在蟠青之地第一出手拔出沉香就觸動了那幾層禁製,想必事後你也有所察覺。”


    姬歌點點頭,確實,當他離開山寨那日自地上拔出沉香時的確感覺劍身輕盈了許多,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隻不過父親是怎麽知道自己在蟠青之地的事情的


    姬歌一臉狐疑地看了過去。


    知子莫若父,看到姬歌的神色姬青雲便開口解釋說道:“有些事情現在還不能夠告訴你,隻能告訴你一踏上這座洪荒古陸我便知曉了你的一舉一動,不然怎麽急匆匆地趕來斂兵鎮地給你擦屁股。”


    姬歌衝著父親翻了個白眼,“不說就不說,我還懶得聽呢。”


    “我現在就將先祖設下的那幾重禁製撤去。”


    說完姬歌就看到他食指輕點在劍身上的那道道晦澀難懂的篆文之上,隨之那些篆文依次有光芒閃起,隨後便又沉寂下來恢複如常。


    姬歌撇了撇嘴,看著父親的這一舉動,若是隻是這樣的話就不必專門開啟出這座空間來掩人耳目了吧。


    “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姬青雲將橫放在姬歌身前的沉香輕輕一推,沉香便落在了姬歌的懷中。


    結果乘坐的那輛馬車轟然倒塌。


    索性有先見之明的姬青雲事先將那匹馬留在了空間之外。


    姬青雲的身影懸浮在半空之中,仍舊保持點盤膝而坐的身態。


    隻是姬歌躺在散落了一地碎屑的地上,身上壓著的是那柄沉香。


    “當初交給先祖時就是這麽個斤兩,隻不過因為後來先祖又設下禁製所以你才誤以為那就是劍身本來的斤兩。”


    “千萬別這麽想,即便是現在也不是沉香真正的斤兩,若是我將後麵的那幾道禁製打開,這座空間都會因為隻撐不住而崩塌陷落。”


    “現在我便是讓你能夠見到沉香的劍靈,隻不過能否得到他的認可,就全憑你自己了。”


    話音剛落姬歌尚且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父親的身子轟然下落,腳尖輕輕點在了姬歌胸口的沉香劍身之上。


    一瞬間姬歌翻了翻白眼,張著嘴昏厥了過去。


    “看出來了,果然是親生的。”在不遠處的溫稚驪看到這一幕後嘖嘖開口說道。


    “這事萬一讓他娘親知道了,你對親生兒子下這般“毒手”恐怕你也沒有好果子吃吧。”


    “噓!”姬青雲將食指放在嘴前,小聲道。


    “當年都說姬青雲娶了個溫良賢惠的妻子,我看這話沒錯。”溫稚驪嘴角噙笑著說道。


    “確實沒錯。”


    “我很好奇若是他沒能夠得到劍靈的認可你打算怎麽辦”溫稚驪看著一直將心思放在姬歌身上姬青雲,輕聲開口問道。


    “還能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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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事可遇而不可求,隻能看小歌的機緣造化了。”姬青雲坐在姬歌的旁邊,看著眉眼像極了自己的姬歌,會心一笑。


    自從姬歌昏厥過去以後,他就發現自己的神海似乎變了模樣。


    他的神海本來是空靈清澈,此時卻是變得灰蒙蒙的一片,而且四處皆是蕩漾流淌著重若萬鈞令人難以邁出半步的海水。


    姬歌站立在剛剛及膝不知從何處湧出的海水之中,舉步維艱。


    而且姬歌還發現此處的海水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的上漲,原本隻是及膝的海水剛剛在他出神發愣的片刻便又漲了幾分。


    若是這樣下去,他的整座神海都會被淹沒在這莫名的海水之中。


    就在此時,原本灰蒙蒙的神海中此時在極遠處泛起了一抹亮光。


    雖說是極為微弱,可仍舊是落在了姬歌的眼中。


    “難道那那就是父親所說的沉香的劍靈,這些海水來自冥海”霎那間將一切都頓悟開來的姬歌眨了眨眼,心中腹誹道。


    一念至此他低頭看了眼正在上漲的海水,掬起一捧海水,就是這一捧海水差點就壓彎了姬歌的“小蠻腰”。


    身形踉蹌差點跌坐在海水之中的姬歌勉強穩住身形,看著海水從指縫出流淌落下他才能夠直起腰來。


    隨即他提了一口氣,便緩緩抬起右腳向前一步跨了出去。


    結果那些勢重的海水便將他的腳步強壓了下去,原本能夠一跨半丈的姬歌右腳落在了距離原地幾寸的位置。


    而且就隻是這幾寸的距離就近乎用盡了他全身的氣力。


    而且那道微弱的光芒極遠處已經將近如同風中殘燭那般將息。


    姬歌咬咬牙,吃一塹,長一智的他這次沒有急於求成,而是僅僅挪動著步子,又向前邁出了幾寸。


    此時的姬歌全身大汗淋漓臉色蒼白,衣襟濕透,分不出哪是汗水哪是海水,因為此時的海水已經及胸口處了。


    隨著海水的上漲,他想要邁出腳步就愈發的艱難。


    重若萬鈞的海水蔓延至他的胸口處,隻是神識的姬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饒是如此他的身軀也是虛弱不已,剛才邁出的那一步差點就跌倒在地。


    在這種時候若是跌倒在地屆時此處的海水便會悉數朝這邊湧來,等到那時就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可能了。


    明白這一點的姬歌全身無力真的隻能夠靠意誌堅持的他一點點挪動著腳步,哪怕隻是一厘一毫。


    隻是這些海水那會這般盡他的意思,一股洶湧的浪潮襲來,便將身形搖搖欲墜的姬歌拍翻在地。


    跪倒在海水之中的姬歌承受著背脊之上如泰山壓頂般的威勢,牙關都已經咬出了鮮血。


    當初在那道巨大的身影麵前都沒有跪下的姬歌此時卻被拍翻在地。


    隻是姬歌仍舊沒有放下心中的那份執念,他弓著腰雙膝跪地,手臂支撐著身軀,低著頭朝極遠處的那抹光亮處如蝸牛爬行般緩緩挪動著。


    灰蒙蒙的天空之下,在翻卷著滔天巨浪的海水中有一道消瘦的人影匍匐在海底深處,一點一點地爬行著。


    所過之處皆是留下兩道深深的血痕,饒是海水數遍的洗刷都消散不去。


    那名少年人的眼中此時隻有那道光亮。


    他才不會去理會滔天的巨浪,背脊上的萬鈞威壓,以及殘破不堪的身軀。


    天幕之上,將一切看在眼中始作俑者的一黑衣男子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這一招手,海麵平靜無瀾,波光粼粼。


    這一招手,海水開始褪散而去,那抹微弱的光亮頃刻間光芒大盛,照耀了整座神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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