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經微微發亮,寧珂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條長滿雜草、灌木的深溝裏。


    近處的路肩隱隱約約,極目看到天上幾顆稀疏慘淡的星星,耳畔偶爾還傳來一兩隻一夜沒有鳴叫夠的蟲子低沉嘶啞的叫聲。


    他有些麻木,是來自靈魂深處的那種麻木,是一種徹底失敗、失望的麻木。


    他覺得自己好像死了,已經覺不出疼痛來。


    他被那和尚力大勢沉的腳踢在胸口上,又栽下七八米的深溝裏,哪還有生還之理?


    “我死了嗎?......隻有死了才沒有疼痛感。”


    想想這兩天發生的事,自己冒著生命的危險,拿著一隻精致的竹籃子去打水,看似滿籃的清水,拎到跟前卻是一場空……


    山洞——那個“輔漢洞天”還有許多寶物,可以再去呀!


    忽然,他打了個激靈,一骨碌爬坐起來。――這時他確信自己還活著。


    他突然想起爬崖洞的繩子還拴在山崖上呢,那就是給別人送藏寶圖啊!還為別人搭好了獨木橋……這是阿爸留下的寶藏啊!也許阿爸的殘疾就是因為尋寶造成的呢!


    算上我,這是我們家兩代人的性命換來的!


    想想自己裝滿寶貝的背包竟然被兩個和尚搶了去,心裏不禁悲傷起來。他再強悍的內心也繃不住了,畢竟他隻有十六歲。他哭了,哭的很傷心。


    在他的印象中許久沒哭了,上一次哭還是父親過世的時候。


    他哭了很久,公路上來往的汽車噪音最終使他忘卻了傷心。


    還是快點迴家吧,姆媽肯定焦急的盼著他迴家呢。此時,他已沒有能力再去天目山一趟了。那裏的寶貝雖好,得有命去取呀!


    他收住抽噎,歎了口氣,安慰自己說“不就幾件寶貝嗎?哼!我已後會有很多……”


    “就現在家裏這種情況,書是讀不下去了,我還是去送快遞吧......”


    送快遞人是忙些,收入還行,要不然就去跆拳道館作陪練?據說收入不錯,不過這不能讓姆媽知道......


    他慢慢地站起身來,這才發現右手上竟然一直抓著一顆黃色半透明的珠子。


    “咦?......這不是那和尚的佛珠嗎?”


    他又迴憶了一遍昨夜的情景。


    他記得很清楚,下車時佛珠和背包是抓在手上的,肯定是在搶包時掙斷了佛珠的串繩,留下了這顆佛珠。


    要不要去報警?……他立即否定了這種想法!跟警察叔叔說什麽呢?說我在天目山尋找到一些寶藏,結果被兩個和尚搶去了?……


    寧珂不由的產生出一種強烈的報仇念頭來。


    “兩個臭和尚!臭不要臉的!敢踢我,敢搶我的東西,等著吧,我會把我的東西奪迴來,還要叫你們加倍的償還……”


    他拍拍屁股、身上的泥土,尋找一處平緩的坡子爬上公路。他來到昨夜下車的地方,四處尋找,又找到了三顆佛珠。


    他將珠子放入口袋,手觸到口袋裏的東西,他忽然破涕為笑了!自言自語的說道:“好歹我還有幾樣……”他四處張張,“寶貝”二字沒敢說出聲來。


    寧珂在公路上向著臨洝的方向慢慢走著,頭腦還是很亂。


    “我被一個功夫深厚的和尚踢了一腳,又摔下七八米的深溝,怎麽會沒有受傷呢?被踢中的右胸怎麽會沒有淤青?甚至連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呢?……唔,難道我失去了痛感?”


    他趕緊捏捏大腿,很疼,他的疑惑反而更加重了。


    此時,路上駛過來一輛去臨洝的中巴客車。他招招手,中巴車在他麵前停下,他上了車……


    迴到家後,寧珂不由自主的撲在母親懷裏又哭了一場。至此,他暗下決心這是最後一次流淚!


    隨後的幾天,他一直擺弄他的收獲。


    夜明珠一顆、玉簡五片、玉佩兩枚,其中一枚布滿了裂紋,他估計是被踢下路邊深溝時摔壞的;黑、白玉質的圍棋子各一枚,晶瑩剔透的晶體五枚,還有就是從和尚手中得來的四顆黃色蜜蠟佛珠。


    夜明珠是要送給母親的,當然現在不能給,等自己長大變得強悍時才能送給母親。


    到時候,用黃金鑲成一條掛墜送給母親。


    “不過,這珠子個頭也太大了,還有點沉啊!唔,到時候,請工匠磨小點……”


    五片玉簡的大小和材質相同,像是從一塊玉石上切割下來的,顏色呈淺綠色。


    每片玉簡上都刻有不同的文字,分別是:陰陽劍經、九州丹經、五行術經、讖緯經、八陣經。


    寧珂認為玉簡的文化內涵最高,它肯定代表著道教文化、經義之類的什麽,其它的也就是尋常物件。


    他想,夜明珠肯定是最值錢的。


    還有那四顆佛珠,是佛教的玩意——“也是我今後追尋被搶寶貝的線索。”


    接下來要做什麽,這是他需要思考的問題。


    “輔漢”是人名,還是地名?或是代表什麽道教的特殊意義?這是需要查清楚的。有空到網吧查查看,決不能到道觀去問,那很可能是自投羅網。


    天目山暫時是不能再去了,母親離不開人不說,再去攀岩也太危險。那裏畢竟人煙稀少,他留下的繩子應該很難被人發現。


    打開仙女師父留下的盒子才是當務之急。


    這天下午,他將那隻幽幽黑亮的盒子又拿了出來,把在手上反複細看、琢磨。盒子嚴絲合縫,也唯有虎不虎、龍不龍的浮雕有點名堂,那張咧開來的大嘴就像是個鑰匙孔。


    “這到底是什麽動物呢?”


    他好像在一個什麽地方見過,他絞盡腦汁不斷的迴憶,最後他想起來了。


    幾天前,也就是他去天目山的那天,經過潛山路的一個新開的飯店門口,他見過一個石龜馱著一個巨大的棕黑色的像水壺似的鍋鼎,上麵似乎就有個這種模樣的浮雕。


    “好像叫‘饕餮’或是‘貔貅’吧?”,他找來字典翻查,從詞的意思看否定了“貔貅”,隻能是“饕餮”。


    字典對“饕餮”的解釋是:古代傳說中的貪殘兇獸,也有夔龍之稱,龍的九子之一。虎齒龍麵,性好食。比喻貪婪之徒,現代吃貨戲稱“老饕”。


    這盒子上,雕鑄這樣一隻吃貨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寧珂望著盒子又開始兩眼發呆了“這東西貪吃,我喂他東西吃,興許能打開?”


    也許正是他還有著童稚的一麵幫了他大忙。


    他戲謔的從頭上摘下一根頭發,送進盒子上雕刻的饕餮大嘴中。


    “吃……吃,難纏的寶貝,吃呀?!”


    嬉戲一會,他望著盒子的神情慢慢地凝重起來。


    他想起他與仙女師父短暫的交往之事,雖然年代久遠他還能隱約的記得。當時,師父讓他紮破自己的手指,擠出一滴血救治了一個小女孩的事來......


    他立即找來一根補鞋用的粗針,往自己的食指猛的一紮,根本不用手指擠,一團鮮紅色的血就凝在了指尖,他抖抖索索地滴在了那盒上貪獸的嘴裏。


    盒子立即像受到電擊似的,盒身“啪啪”的閃著藍色的電火花,一圈一圈的電光如水波般向四周蕩漾,好一會電光才消失。


    那盒子慢慢地膨脹起來,像一具結構複雜的變形機器似的四麵張開,呈現出一個規則的說不清什麽形狀的立體空間來。給人一種超現代、超現實的感覺......


    “啊,神盒!......果然,我的仙女師父不簡單啊!她肯定不會慢待我的......”


    寧珂滿心欣喜,往盒子或者說一具鏤空的變大的“機器”腹中細細一看,心頓時涼了半截。


    盒子裏麵的東西也太稀鬆平常了:三個乳白色的小玉瓶,瓶上分別刻有繁體的“氣、體、智”三個字。


    五片淡綠色的玉簡,其中四片上分別刻有“丹、法、器、符”字樣,另外一片玉簡隻有背景的圖案,無字;


    一張像是蛇皮製成的陳舊的畫符;


    另外還有一個殘破的銅鏡。鏡子背麵隱隱約約的鏤刻著幾個模糊的篆體反字,像印章上的那種字,一時讓他無法辨認清。


    看著盒子裏的東西,寧珂大失所望。


    這麽個難纏的寶貝盒子就裝這麽幾件破東西!與他期望的相差太遠,跟“輔漢洞天”裏的寶貝相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麽。


    “看來得盡快再去一趟天目山……”


    寧珂有些心灰意懶,隨便抓起一個玉瓶,打開瓶蓋,一股奇異的幽香立即沁入肺腑,這一絲香味仿佛欲將人熏化、醉倒一般。


    往瓶中一看,一顆龍眼大小的淡紅色丹丸躍入他的眼簾,他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他情不自禁的將瓶中的丹丸倒在手上,還沒來及細看,手像是不受控製似的就將丹丸送入嘴裏。


    丹丸似乎很性急,入嘴即化,化作一股似液又似氣的暖流直灌腹中,很快一股蓬勃的溫熱從腹中開始四溢全身......


    “真舒服啊!......”


    寧珂出現了奇妙的幻覺,身體仿佛飄蕩起來,飛入一處雲蒸霞蔚的仙境之中,飄飄欲仙。


    亦像醉酒,不,大概似吸毒般的肆意沉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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