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內。


    周巡和龐娟擺了桌酒菜招待洪康。


    桌旁還有個兩三歲的孩子,在大椅子上半蹲著。


    這是周巡的兒子,他取名為周天賜,意為上天所賜。


    龐娟教道:“天賜乖,叫大伯。”


    周天賜眨巴著黑溜溜的大眼睛,撅著圓嘟嘟的臉蛋,稚言稚語叫道,


    “大~伯!”


    洪康目光裏帶著笑意,手指在周天賜的軟下巴輕輕撓著,逗得小家夥兒“嗝嗝”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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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夥兒身體挺健康的,而且膽兒挺大的,不怕生。”


    周巡帶著憐愛之意看著自己兒子,說道:“都是娟兒照顧的好。”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好動又好睡。


    吃飽了後, 周天賜很快就沉沉睡去,龐娟叫來奶娘,把小天賜帶了下去。


    三兄妹快十年不見了, 正要好好敘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接風宴後,上了茶點。。


    周巡望著洪康依舊年少青春的麵容,仿佛時光在他身上沒有任何流逝。


    感慨道:“這麽多年了,大哥是一點兒都沒變。我就不行了………”


    自從當上知縣後,在公務上,周巡不說殫精竭慮,也是兢兢業業,生怕治下百姓日子過得不好。


    同時從小在洪康身邊耳濡目染,思想並不迂腐, 還會實施一些惠民的新政策。但因為時代局限性, 有的能實施下去,有的遭到了很多人反對。


    但反對的理由卻不是因為新政策不好,而是動了他們的利益。


    周巡沒有硬來, 因為他記得洪康教過他:“無論做什麽事,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


    他要考慮的事務如此繁複,練功的時間自然少了。


    這麽些年下來,連龐娟的內功劍術都超過了他。


    洪康看著當年意氣風發的瀟灑少年郎,如今亦是蓄上了髭須。


    做官多年,身上自有一股沉穩之氣。


    而龐娟,在三人敘舊的時候,話說的卻不多,一直很文靜賢淑,不像以前那樣嘰嘰喳喳的了。


    洪康心裏感歎:“真是時光容易把人拋啊……!”


    “娟兒,把手給我,大哥給你號一號脈。”


    龐娟說道:“大哥,我又沒病,號脈幹嗎?”


    洪康說道:“檢查一下你的內功修為不行嘛?!”


    龐娟隻好把手腕遞出,而周巡的眼裏卻有異色忽閃。


    洪康三指定位,搭上龐娟的手腕。


    龐娟看著洪康的手,羨慕道:“大哥,為什麽你的手比我的還好看?!”


    洪康的肉身經過多次蛻變,體內淤積雜質少之又少,指如青蔥,膚若暖玉,潔白細膩,看似柔軟,但是摧山插石,如穿腐土。


    洪康說道:“當你內功足夠精深的時候,就可以延緩衰老,保持肌膚活性。”


    “好啦,別打岔!”


    約莫五息功夫,洪康收手。


    讚許的一笑:“嗯,不錯,單論內功,已經不輸給你三哥四哥他們了。”


    龐娟聞言,得意一笑。


    這一瞬間,仿佛又變迴了之前的古靈精怪。


    ………………


    一座酒樓,雅間裏。


    洪康和周巡相對而坐。


    他出來是時候是說想去周巡辦公的地方瞧瞧,但是出了周府,洪康就帶著周巡到了這兒,而周巡亦是一句話都沒有問。


    兩人沉默了許久。


    洪康才開口道:“娟兒的身體我探查過了,她的卵巢、輸卵管、胞宮都沒有異常。”


    周巡:“嗯……?!”


    洪康瞥了他一眼:“簡單來說,娟兒的身體完全正常。”


    周巡說道:“可她確實一直懷不上………”


    洪康聲音冷了下來:“所以,你就養了外室。”


    沉默。


    “……大哥,我不會辜負娟兒,但,我要傳繼周家香火~!”


    周巡抬目看著洪康,道:“大哥,說實在的,到了我現在這個地位,誰沒有在外頭有幾個相好的~!”


    “我就小蘭春一個,而且也沒過門。”


    “還有,我不是為了風流快活,我就想要個孩子!“


    “我不想百年之後,連個抬棺送葬的人都沒有……!”


    洪康緩緩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搖晃著。


    說道:“天賜,就是你跟外麵那個……小蘭春的孩子?”


    周巡點頭。


    “那個小蘭春是什麽人?”


    “……一個清倌人。”


    洪康倒是沒怎麽歧視清倌人、紅倌人的,這個年代,在風塵中討生活的,都有自己的故事。


    “你和她的孩子,怎麽是娟兒在帶?”


    周巡如實道:“孩子出生前,我就跟她說過了,這孩子以後得管娟兒叫母親,叫她為姨娘。”


    洪康搖晃的動作一止:“她肯?”


    “我也問過她,她說:‘秦樓楚館出來的女子,能遇良人便是得天幸,又豈敢奢求明媒正娶?!’”周巡說道,“而且,她雖沒有過門,但吃穿用度,我也不曾少了她。”


    洪康問道:“那孩子呢?以後天賜長大了,若是知曉娟兒非其生母……?”


    周巡說道:“我並沒有打算瞞天賜一輩子,也不現實。”


    “我的打算是等天賜考上【童生】後,就告訴他這個真相。”


    “同時在那會兒,把小蘭春納進門……”周巡望了望洪康的臉色,“我跟娟兒商量過了,她沒反對。”


    沒反對,不代表讚同。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


    等周天賜考上【童生】,最快也要十幾歲了,十幾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東西。


    而且,那個時候,就算周天賜想要認迴生母,亦是要考慮一下自己的身份問題了。


    而對於小蘭春來說,洪康大約能猜到她的心思。


    自己風塵出身,若是別人知道周天賜有自己這麽一位母親,對其以後的發展,或許不利。


    看到洪康一直不語,周巡眼神一動。


    “大哥,我的武功都是你教的,天賜……我能傳他武功嗎?”


    武功隻是借口,其實,他是在問洪康對這事的態度。


    之前,因為這個,老三老四他們都跟自己翻了臉。


    洪康盯著周巡看了許久,那一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倒映出他所有的心思。


    “唉~~!”


    洪康站起身,道:“武功的話,你讓娟兒教他吧!”


    “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話音落。


    洪康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雅間裏。


    徒留下周巡一個人,對著兩盞茶。


    …………


    周府。


    洪康一個人迴到了這裏。


    站在屋簷上,他的氣息與周圍幾乎融為一體。


    這是他開辟了“玄關一竅”後的能力。


    之前洪康可以把氣息收攝至一點,讓他人無法察覺。


    但是現在他可以把氣息散發出去,融於周遭。


    效果差不多,但是其中原理卻是不同。


    望著下方的龐娟正逗著周天賜,時不時還笑起來。


    洪康嘴角拉起一絲弧度。


    一陣風吹過。


    龐娟抬起頭望向屋簷,空無一物。


    我看錯了了嗎?


    剛才那兒好像有東西飛過??


    是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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