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席多,帶阿妮絲前往王城


    「沒想到他真的是愛龍成癡啊。」


    阿妮絲和畢安卡兩人造訪代理公爵的城堡,來到瑪麗艾兒的房間。瑪麗艾兒對於她們的來訪感到相當高興。她布置了房間、用心準備許多的點心,房間也因此充滿著十分迷人的香味。


    對於阿妮絲的召喚能力,瑪麗艾兒在被交代「要保密喔」的前提之下,聽完了大致的說明。


    先前,瑪麗艾兒對妹妹蘿堤被卷入牙狼傭兵團的事件,並未獲得詳細的解釋,不過她對於阿妮絲的境遇體會到深切的嚴重性,並發誓「我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或許,瑪麗艾兒比阿妮絲本人把這件事想得更嚴重也說不定。


    至於瑪麗艾兒的妹妹,看似絕不可能保守秘密的幼小蘿堤,因而不被允許一同加入對話,瑪麗艾兒甚至還不準她參加茶會。蘿堤現在應該正在跟母親艾莉希雅哭訴吧。


    「聽哥哥說,齊格先生是位劍術相當高強的人呢。」


    瑪麗艾兒這麽說道,阿妮絲和畢安卡不禁麵麵相覷。


    「瑪麗艾兒的哥哥應該比較強才對吧?聽說他在軍校裏也被托付重任呢!」


    「哥哥說過,齊格先生應該比自己要來得強才對。」


    「咦咦——?」


    阿妮絲跟畢安卡同時盤起手來歪著頭。


    每天打掃放著諾雅產下的蛋之祭壇,還對其合掌膜拜的那個齊格,實在是看不出他的劍術高超在哪兒。兩人甚至覺得他整理諾雅巢窩、打掃的工夫還比較優秀。


    「哥哥是個很老實的人,不太會說什麽奉承話。更何況對齊格先生說那些話也沒什麽好處吧?」


    瑪麗艾兒優雅地伸手拿起茶具。


    「不過,畢安卡,如果齊格先生真的是這麽沒用又愚蠢的人,毫無前途可言的話……」


    「倒不至於這麽糟啦……」


    畢安卡如此否定道,瑪麗艾兒隨即浮現一抹天真爛漫的笑容——


    「你為什麽會喜歡他呀?」


    ——直接投出這麽一個問句。


    什……!畢安卡瞬間僵住。


    咦?咦?阿妮絲交互望著兩人。


    「為、為為為、為什麽這麽問……!」


    畢安卡的餅幹掉到地上,打算俯身撿起的她卻一腳踩上了餅幹,心中的動搖顯而易見。


    「弄髒地毯了……」


    「別在意這點小事。那麽,你是怎麽想的呢?畢安卡。」


    「才、才才才、才不是,哪有這迴事……」


    「是嗎?但我不這麽覺得就是了……」


    感受到頻頻投射過來的視線,畢安卡滿臉通紅地大叫著「不是、不是啦——!」並變成了鴨子。


    原打算直接飛撲上阿妮絲肚子的畢安卡,卻被麵帶微笑的瑪麗艾兒輕輕抓起身子。然後把臉湊近到幾乎要吻上她鴨喙的距離。


    「不過,畢安卡啊,齊格先生迴來的時候,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那也是因為朋友迴來而感到高興嗎?」


    「是啊、是啊,沒錯!都是瑪麗艾兒太愛胡猜亂想了。」


    「是嗎~那畢安卡對齊格先生的事根本就無所謂了?就算他哪天有了戀人,也完全不會在意吧?這樣的話,我來試試對齊格先生……展開攻勢好了?」


    畢安卡發出有如被絞殺般的鴨子叫聲,變迴了金發少女的姿態,頭發顯得有些紛亂。


    畢安卡仍是紅著一張臉。


    「瑪麗艾兒……難、難道你喜歡上齊格了?」


    她這麽問道。對她這認真十足的模樣,瑪麗艾兒眼中現出了光芒。


    「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對方是值得喜歡還是討厭啊!不更加深入了解彼此的話,我也不知道呢。」


    「深……深入了解!?」


    在由於過度動搖而眼眶泛淚的畢安卡麵前,瑪麗艾兒露出坦率的甜美笑容。


    「我盡說些為難的話,真對不起。比起齊格先生,我還比較喜歡你呢,畢安卡。所以他一輩子都不會成為我的戀愛對象的。」


    畢安卡睜大雙眼,雙手摀住泛起紅潮的雙頰。接著以怨懟的眼神望向瑪麗艾兒,唔唔唔唔~地呻吟著。


    「瑪麗艾兒……還真愛捉弄人啊。」


    「是啊~可能真的是這樣呢。」


    瑪麗艾兒嘻嘻笑著,邊望著畢安卡邊坐迴椅子上。然後,她的視線轉往坐在一旁的阿妮絲。


    「……阿妮絲,好像一直都在發呆呢。」


    聽見瑪麗艾兒對她這麽說後,阿妮絲這才迴過神來。


    「原來畢安卡喜歡齊格啊!我完全沒有注意到。」


    「不、不、不要說了——!阿妮絲妹妹,拜托你別對他說什麽奇怪的話啊——!」


    畢安卡十分認真地懇求著阿妮絲,但不知為何,阿妮絲臉上卻浮現出開心的笑容……愉快得令畢安卡感到惶恐。


    「對不起。這麽說來,我在寶菈修女的教會時,也一直不太了解戀愛方麵的事情。不過,既然現在知道了,我一定會幫助畢安卡的,交給我吧!」


    拍著胸脯的阿妮絲散發出這份逆向的可靠感,使得畢安卡的臉色發青。


    「啊~嗚拜托饒了我吧——!」


    「阿妮絲,這種時候就是他們兩個人自身的問題了,周遭的人不可以出手喔。」


    見情勢的確不妙,瑪麗艾兒才介入阻止。


    「是這樣啊!不過,要是有什麽我能做的事情……」


    「不會有的,阿妮絲,沒什麽我們能做到的事了。隻要偶爾聽聽畢安卡說話就好了喔。」


    「唔——嗯……那就是最好的方法了嗎……總覺得好像有點可惜。」


    「拜托,就這樣妥協吧,阿妮絲妹妹!」


    三人聽見一陣小小的敲門聲,騷動頓時戛然而止。


    頭發綁成像兔子耳朵般的小女孩麵孔,悄悄探頭伸進少女們喧鬧的房間裏。那是瑪麗艾兒的妹妹.蘿堤。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蘿堤宛如舞台上的女演員般揚起了鼻子,走近三人坐著的桌子旁。


    「大家應該也差不多覺得有點無聊了吧?」


    想要成為其中的一員,就得自己好好去拜托姊姊她們。蘿堤是聽了母親這麽說之後才來到這兒的。


    「我,不介意加入你們的對話喲。」


    蘿堤賣弄小聰明的模樣,令瑪麗艾兒皺起了眉頭。這妹妹總愛說些自以為是的話。


    「我們可沒空聽你在那邊自誇。」


    瑪麗艾兒一如往常,麵無表情地冷冷說道,不過蘿堤卻並未因而退縮。


    「我才不會說那種話。」


    「蘿堤說的話幾乎全都是在自誇啊。刺繡做得很漂亮啦、在拚字課得到第一名之類的。」


    蘿堤忿忿不平地使勁握緊雙手。


    「那不然,我就照母親大人說的拜托你們,讓我也加入吧!」


    阿妮絲愉悅地望著蘿堤那頭發頻頻彈跳的模樣。不過瑪麗艾兒卻板起了麵孔,轉向另一方:


    「母親大人說的應該不是這句話才對吧?」


    「算……算了!瑪麗艾兒好壞心!我就再離家出走一次給你看!」


    這時,瑪麗艾兒倏地瞪大了雙眼。阿妮絲跟畢安卡都察覺到氣氛有所轉變。蘿堤在這之前才掀起一陣離家出走的騷動。關於那件事,她應該已經被雙親狠狠地斥責過也深切反省過了才對。雖然她應該不至於再重蹈覆轍,但要是蘿堤拿這件事作為威脅的借口,才是個大問題。


    不過阿妮絲和畢安卡所擔心的是,蘿堤接下來將會遭到什麽樣的對待。


    「我幫你想了個綽號。」


    要奔出房間的蘿堤停下了腳步。深知自己說了不能說出口的話,蘿堤戰戰兢兢地迴過頭去。


    隻見瑪麗艾兒帶著溫柔的笑容說道:


    「蠢蛋蘿堤。」


    蘿堤聽了摀住嘴巴,發出尖叫:


    「不要——人家絕對不要那種綽號——!」


    蘿堤叫道,並掩著臉哭了起來。阿妮絲和畢安卡屏息觀察著事態的發展。


    接著瑪麗艾兒輕輕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口中喚著「蘿堤」,曲膝跪上地毯,並且張開了雙臂。


    見到這樣的動作,蘿堤毫無猶豫地投入了她的懷中。


    「離家出走這種玩笑話,不是約好不能再說第二次了嗎?」


    「瑪麗艾兒是笨蛋,好壞……」


    「好、好~」


    「嗚……唔、跟人家、一起玩嘛……」


    瑪麗艾兒一邊輕撫著懷中蘿堤的頭,一邊用眼神向阿妮絲與畢安卡致歉。可以讓蘿堤也加入嗎?對著她仿佛如此詢問的眼神,兩人皆頻頻點頭迴應。


    過了一會兒,止住哭泣的蘿堤把瑪麗艾兒的膝上當成自己的位子,大刺刺地坐在上頭吃起了餅幹。而且隻要她一開口,便得意洋洋地述說起自己是個多麽優秀的學生,是個何等優雅而美麗的貴婦人。


    「瑪麗艾兒真是個好姊姊呢。」


    到了迴席多之塔時,阿妮絲推開中庭的門並如此說道,畢安卡聽了後發出「嗯——?」一聲,做了個微妙的迴應。的確,瑪麗艾兒對蘿堤的操縱術相當精湛。


    「我覺得這樣真的很有家人的感覺!雖然嘴巴有點壞,但家人之間的關係,果然還是由信賴和愛連係在一起的呢。」


    「是啊……」


    「我不太懂擁有家人是什麽樣的感覺,所以好羨慕喔。」


    走過中庭的踏腳石,席多之塔便幾乎近在咫尺,天際的滿月正俯視著兩人。可能比預計迴去的時間還來得晚了吧。中庭沐浴於月光下的花兒們,看起來似乎有些無精打采。


    「席多跟我或許可以算是一家人。不過,要是我像蘿堤那樣抱住席多……一定會被甩開的,這點我可以跟你打賭。席多真是個難懂的人呢,畢安卡。」


    阿妮絲朝畢安卡迴過頭去。


    「對了,之前我也間過你。畢安卡的家人,都是些什麽樣的人啊?」


    綠色的雙眸猶疑地撐大。


    「呃——嗯……關於這點……」


    以完全掩蓋住畢安卡聲音的氣勢……


    「你們到底是打算玩到什麽時候啊——!」


    ……一陣怒吼響起,令畢安卡和阿妮絲幾乎是抱住彼此往後退。


    站在席多之塔大門處的那道高佻身影是——


    「……齊格,剛才那是……」


    「是我模仿席多的,真有這麽像嗎?」


    瞬間,掛著嘿嘿傻笑的臉上,表情凍結了。


    「齊格,看來你又發明了一個有趣的遊戲啦?」


    畢安卡變身成了齊格的二姊.尤莉。齊平的瀏海、挺拔的身形,以帶給人冷峻印象的美貌說道:


    「我也想到了另一個,就是你去繞這座塔一百圈的遊戲。」


    「我去去就迴來!」


    齊格轉眼間便衝了出去。接著畢安卡變迴了原本的模樣,朝百般疑惑的阿妮絲伸手一拉說道:「我們走吧!」


    看到筋疲力盡的齊格整個人趴在餐桌上,席多疑惑地歪著頭,不過似乎判斷出反正又是牽扯上什麽無聊事後,馬上就喪失了興趣。


    「明天準備出門吧。」


    看來,席多在阿妮絲跟畢安卡待在瑪麗艾兒的房間時,一直在跟代理公爵商量些什麽。當然,他們談話的內容是不可能告訴阿妮絲的。


    「要出門了啊……那,我們要看家到什麽時候?」


    「用不著看家。」


    「可是,之前你說過絕對反對我住在代理公爵的城堡吧?你說要是放任我不管,你的教育能力會被質疑。雖然聽到這句話時很令人生氣,不過我覺得席多的話果然還是有一番道理的。譬如說,如果我在代理公爵的城堡裏打破了花瓶,要負責賠償的人還是席多啊。一想到這裏,就覺得要住在那邊果然還是言之過早……」


    「誰說要把你放在城裏了,聽別人把話說完。」


    席多中斷了阿妮絲的話說道。


    「妳也要一起去。」


    咦!阿妮絲發出十分驚訝的叫聲。


    「一起?出門嗎?」


    「你真的是沒在聽別人說話耶。」


    「要去哪裏?」


    「東邊。」


    「你這樣說我也完全聽不懂啊!」


    「對沒在聽人說話的家夥解釋也沒意義吧!……王都旁有個魔導師集中居住的地區,叫做紫水晶之路,我們就是要去那裏。」


    「咦咦咦咦!紫水晶之路?」


    席多瞥向驚訝萬分的畢安卡


    「這次該不會又想說需要禮服了吧?」


    這麽反問道。畢安卡迴答了句「沒……沒有啦」並縮起脖子。


    「你也一起去吧,畢安卡。不管在哪裏,把這家夥放著實在令人不放心。」


    「什麽嘛,用這種命令式口吻——!」


    畢安卡正想大聲發牢騷時,卻聽到阿妮絲一臉欣喜地笑著向她說:


    「沒想到可以出去,好期待喔,畢安卡。這下得好好準備出門才行了。我們一起準備行李吧!」


    「唔、嗯、是啊……」


    她也隻能無力地表示同意了。


    「怎麽了,畢安卡?你不能跟我們一起去嗎?」


    「沒這迴事!怎麽會呢!阿妮絲妹妹要去的話,我也一起去……何況,我也有些自己的事情要辦。」


    望向阿妮絲擔憂的神情,畢安卡反而帶著明朗的微笑著這麽說道。


    『……所以,我們將前往被稱為魔法使居所的街道。會遇見什麽樣的魔法使呢?真令人緊張。我也會多聽些有趣的見聞迴來,敬請期待喲!這樣也能成為瑪麗艾兒下次寫作的題材吧?要是對你有幫助就好了!』


    就在阿妮絲寫著與瑪麗艾兒的交換日記時,席多催促著她該出發了,於是她慌慌張張地闔上筆記本。


    出了塔外,齊格已在諾雅的背上設置了好多人用的坐席了。諾雅一看到阿妮絲,發出開心的鳴叫。


    這次他們將搭乘諾雅前往目的地。經過數度的體驗後,阿妮絲覺得自己實在不太適合飛行的旅程,但席多基本上都會選擇飛行移動。就算她不願意,也會被理所當然般地忽視吧,所以也不能一直這樣不習慣下去。


    「快坐上去。」


    「等一下!還少了一個人。」


    慌慌張張地想奔迴塔去的阿妮絲,腳踝被一條白色的身軀給纏上。


    「阿妮絲大人!您是想到吾了對吧!不過沒關係,吾隨時都會陪在您身邊的……」


    「不好意思,不是耶,小克。」


    被幹脆地這麽拋下,克爾迪魯卿張著嘴,大受打擊。


    返迴塔中的阿妮絲,抱著一隻無精打采、軟趴趴的鴨子迴來。變身成鴨子的畢安卡被抱在阿妮絲的懷中,低垂著頭。


    「這家夥怎麽了?」


    畢安卡這副沒精神的模樣,就連席多也忍不住開口詢問。


    「畢安卡好沒精神喔……是生病了嗎?」


    「就算是我,也不會治鴨子的病啊。」


    看似想抗議而張開了鴨喙的畢安卡,卻又軟綿綿地把頭埋進了阿妮絲的懷裏。


    「齊格,你也幫她打打氣嘛!可以的話,盡量熱情一點。」


    「咦~呃——嗯……畢安卡,你怎麽了?感冒


    嗎?」


    沒有反應。


    「不夠熱情啦,齊格!」


    「怎麽迴事啊……」不斷被煽動的齊格認真地煩惱了起來。席多從阿妮絲的一些小動作中便看穿她「又在做些可笑的事了……」,但也沒特別開口斥責她。


    「再認真點問,齊格!」


    「畢安卡,難道你生出蛋來了嗎?」


    「才不是呢!下流——!」


    畢安卡突然變迴了人類的模樣。放聲大叫後,又再度無力地陷入沮喪。嚇得身體往後退去的齊格,在席多的催促下前往駕駛席。


    畢安卡意誌消沉地坐上了位子,不過隨即又變身成貓的模樣,趴在阿妮絲的膝上,胡須還向下垂落。


    最後坐上車的席多揚起下顎,指示齊格出發。


    「竟然說我下流……我也隻是說蛋而已啊……」


    齊格嘴裏一邊嘟噥著,一邊拉起韁繩駕馭諾雅。轉眼間,他們便遠離了席多之塔,以及那召喚出亞爾法雷斯的丘陵地。


    「就這樣放著塔不管嗎?」


    「不,我會封印。」


    正如他所說,席多已發動了結界的力量。席多之塔頓時變成隱形的狀態。就算來到這個地方,沒有魔力的人類也無法感覺到塔的存在吧。這也是現代魔法的一種,但阿妮絲連有這種魔法存在都不知道。


    「我還看得見就表示……因為我有魔力的關係嗎?」


    「不是,我是故意讓你看到的。」


    「呃嗯——你之前說過,張設結界的魔法陣也可以設定例外,就像這樣嗎?」


    「沒錯,你也記了一點上課的內容嘛。好好教狗,它也能做出因數分解,看來這話倒有一信的價值了。」


    「你還真把我……當笨蛋喔?」


    「這時還這樣反問我,你這家夥還真可愛呢。」


    阿妮絲的嘴巴一張一合,不知該迴些什麽才好。真想把席多漾著壞心眼笑容的嘴角給用力一扯。不過要是這麽做,可真不知道會遭到什麽樣的報複。


    諾雅似乎毫未感受到背上人們的重量,一如往常迎著風翱翔於空中。撫著貓咪的背部,阿妮絲凝視著逐漸變小的席多之塔。


    她的心中冒出一股仿佛不舍的感受,但她告訴自己沒必要這麽想,揮開了思緒。


    「吶、席多,為什麽這次是坐諾雅去?用塔移動就好了啊。」


    「這次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建有幾百幾千座魔導師之塔的地方。以致於沒有空間能容納我的塔。」


    這樣啊,阿妮絲眨巴著眼。


    阿妮絲從沒看過全都由高塔構成的道路。再怎麽說,那都是魔導師們所居住的場所,與阿妮絲至今所見過那些隨處可見的地方自然有所不同吧。那是條不可思議、奇妙、幻想與魔性交錯往來的街道。阿妮絲的腦中想象著那幅十分驚人的情景。


    「一瞬間都不可以大意呢……我會銘記在心的。」


    「……哎,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就沒問題了。不讓我的塔出現在那兒,也是為了避免引起周遭人們的注意。總是會有家夥胡亂前來挑釁。你也別被什麽奇怪的話給騙去了。我看,除了我以外,你都別跟別人說話吧。」


    「這發言跟愛吃醋的戀人沒啥兩樣啊!」


    齊格笑著這麽說道,隨即被席多從懷中取出的物體擊中。齊格叫了聲痛,摀住後腦杓。反彈迴來落在座位上的,是顆橡實。


    「啊啊……跟這個搞錯了。」


    想抱怨而迴過頭來的齊格,在看見席多正輕笑著從懷中取出小刀後,於是又轉迴了前方。


    「加油抵達目的地吧,諾雅!」


    他的口中還如此說道。


    「話說迴來,席多。這次為什麽要去那個紫水晶之路啊?」


    「我早就跟你解釋過了吧。」


    「才沒有!席多,你老糊塗了嗎?」


    「…………是為了去見朋友。」


    對席多無視於阿妮絲的發言,齊格低聲嘟噥著「真偏心」。


    「席多的……朋友?」


    「是啊。」


    席多像在問著「有什麽問題嗎」一般,注視著阿妮絲。


    「阿妮絲大人是在想,像你這樣眼神兇惡、性格惡劣、脾氣又差的家夥,怎麽可能會有什麽朋友啦,少年。」


    「這樣啊,感謝你的解說。」


    席多隨手把克爾迪魯卿的身體拎了起來,往美麗的藍天中一扔。


    「嗚嘎喔喔喔啊啊啊耶——!」


    ……做做樣子之後,又把它還給了阿妮絲.


    「小克!小克?振作一點!不要緊的,你還活著。你還活著啊!」


    阿妮絲驚慌地抓著克爾迪魯卿。它一時之間張大眼睛、全身僵硬,但過了一陣子就迴到阿妮絲的肩膀上,軟綿綿地垂在那兒。


    貓也好、白龍也好,全都倚著阿妮絲,一副毫無精神的模樣。


    「席多你這個壞人!」


    「是嗎?那我就做些像是壞人的行為吧。」


    「啊!痛、好痛,席多!」


    被扯住頭發的阿妮絲眼泛淚光地抵抗席多,但掙紮得太厲害又有可能會從諾雅的背上掉下去。席多過沒多久馬上沒了興致,盤起手來深深陷入座椅中,閉上了眼睛。


    阿妮絲忿忿不平地瞪著席多,但要是再繼續追究,恐怕還會被整得更慘,因此隻好無言地別過頭去。


    總覺得席多好像特別有精神,而且比平常的心情還要好。所以才比平常更會欺負大家……一想到這兒,阿妮絲不禁感到一陣憤慨。為什麽就因為他心情好,我們就得被欺負呢?


    「我總有一天,也會說到讓你無法還擊的!」


    「別站起來,阿妮絲……會摔下去的。」


    「咦,呀!呀啊啊!」


    阿妮絲緊緊抓住席多,同時也發現從諾雅背上所能看見的景致,從群山之中有了轉變。


    在正前方出現一座非常大的城堡。從裝飾有太陽般造型的中央之塔裏麵,不知有多少數千層的階梯朝地麵延伸而去。


    這裏是受到太陽恩惠所守護的都市.王都貝爾法蘭,傳說在六百年前以魔導之力建造而成的王城。據說,這裏原本並非作為王城使用,然而現在王族的祖先從宗教團體那兒征收了這座建築物,訂定為國家的中心點。由於十分巨大,從遠方也可看出形狀。雖然無法一眼看出工都領地有多寬廣,不過,周邊的城牆看起來就像條紅褐色的細致緞帶,環繞於四周。


    「王都還真——大耶……代理公爵的城堡雖然也很大,不過幾乎沒辦法跟王城相比呢!蘿堤曾經說過,總有一天她要出席城堡的社交界,也就是說那個城堡會舉辦宴會囉……」


    「是啊。每年會舉辦一次熱鬧的宴會。不過身分低微者連城裏都進不了就是了。」


    「那我一定進不了那座城堡。」


    不對吧,你再怎麽說也是藍鐸科公爵的養女……齊格在口中碎碎念著,但阿妮絲似乎沒有察覺。


    「可是,我真的好向往喔……身著華麗禮服的人們,笑語喧嘩地尋找著跳舞的伴。而且王子殿下也會在那兒尋找結婚對象吧。蘿堤說,她的婚約對象不希望由別人來決定,想談場戀愛試試看,她還想遇見帥氣的王子殿下呢。不過,我也不怎麽想被王子殿下選上。在寶菈修女的教會時,我從麵包店的菈菈那邊聽說過,了不起的大人物之間,婆媳問題可是非常嚴重的。身分愈顯赫,這種問題也會變得更白熱化。」


    「從你嘴裏說出這些話,婆媳問題好像也算不上什麽大事了……」


    「所以,我也不會特別想嫁到城堡裏。」


    「沒人會叫你去吧。」


    「那個建築是什


    麽?好像有個圓形的大建築物。」


    齊格向指著遠方的阿妮絲答道:


    「那是圓形競技場。劍士們環繞著史上最高的賞金,不分晝夜的戰鬥!順帶一提,旁邊那個是特涅斯王所建造的大浴池。真是男人的浪漫啊。」輕小說|最大|最全輕小說分享|最快輕小說更新|最新輕小說翻譯|動漫輕小說|原創輕小說|化物語+t5r;b6e$f-y


    「什麽浪漫?」


    「那、那個,請別抓我的頭啊!席多大人。」


    從席多手中脫逃的齊格繼續迴答阿妮絲提出的疑問。王都中有許多著名的建築,要是一一說明,那恐怕天都要黑了。


    「我家就在那附近喔。」


    齊格伸手一指。不過由於距離太過遙遠,就連腹地相當廣闊的齊格家,也隻看得見一個小點而已。


    「對了,我也想跟齊格的姊姊們打個招唿呢!我也好想要有個姊姊。」


    「我拒絕。」


    「拜托啦,齊格,就算隻能從遠處看著也好。」


    「快點忘掉這恐怖的想法吧,阿妮絲。我會死掉的。」


    「看一下就好,可以的話我還想跟她們聊聊天。」


    「請饒了我吧,阿妮絲大人。」


    「也是,我也正想說好久沒見到你爺爺了。」


    席多稀奇地站在阿妮絲這邊,齊格則是認真地聲淚俱下,拚死拒絕。


    「畢安卡也看到了吧?那些家夥超恐怖的,都快把我整死了。」


    「你還活著不是嗎,齊格。」


    冷靜迴話的人不是畢安卡,而是阿妮絲。畢安卡隻在阿妮絲的懷中被靜靜地抱著。


    「這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到現在不知道有幾次我都以為自己死定了!畢安卡也很清楚吧!」


    化身為貓的畢安卡迴道:


    「沒錯,就是說啊。」


    她毫無起伏地聲援齊格所說的話。當阿妮絲正想唿喚畢安卡的名字時……


    「話說迴來,畢安卡,你之前是不是曾說過自己的塔就在紫水晶之路嗎?」


    齊格神色自若地說道。阿妮絲聽了後睜大了眼睛。


    「真的嗎?畢安卡。我想去畢安卡的塔看看。」


    畢安卡迴答:


    「我就知道會這樣!所以人家才想留在家裏的……可是,公會有可能寄來通知,又不能一直都不迴去……」


    它在阿妮絲的膝上不住發抖。


    「這樣啊!你完全沒打掃吧。」


    「因為她一直都待在席多之塔的關係嘛。」


    被席多和齊格殘忍地吐槽,畢安卡放聲大叫:


    「才不是——!」


    這時,諾雅正好發出鳴叫聲。並且將身體稍微前傾,準備降落。


    環繞王都的城牆上有超過二十道門,持槍的警衛們目光銳利地站在門前。混雜在在旅人、商人和居住於王都內的人們之間,他們一行人牽著諾雅的韁繩,沿著道路前進。阿妮絲被身著鎧甲的男子瞪視時縮了縮脖子,隻見席多堂堂拿出文件,對方看見上麵的印記顯得相當驚訝。


    「那位藍鐸科公爵的印鑒……?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呢。」


    「那位大人不是早已過世了嗎?傳聞他被代理公爵暗殺了。」


    警衛們輕浮地扯著閑話。席多愉悅般地笑著……


    「之前我見過那個散播謠言的家夥,聽說後來不知為何陳屍在河中……」


    ……故意似地喃喃說道,令警衛們的心都涼了一大半。


    「噓,不行啦,要是說這種話咱們也會……」


    齊格刻意如此接話,或許真的產生了效果也說不定。阿妮絲一行人意外順利獲準越過城門。齊格手中牽著諾雅的韁繩。


    其他的旅人們就算持有正統的許可證,也會被警衛們當場攔下,重複數次同樣的說明。印鑒上名號的身分愈高,滯留的時間便會隨之縮短。其中不乏幾位商人大叫著「請通融一下吧,商品都要臭掉了!」


    「藍鐸科公爵的印鑒……席多,這是你自己蓋的嗎?」


    「許可證什麽的,要多少有多少。」


    從諾雅背上看到的城牆有如細致的緞帶一般,然而實際上那是很厚重的。走過如洞窟般的道路時,還能看見另一側的微弱光線。穿過那兒,就抵達了王都貝爾法蘭那遙遠的下方角落。


    愈往中央走去,逐步踏上高地,就是從王都中任何一處都能看見高掛著太陽圖紋的王城。


    「這裏就是紫水晶之路啊……看起來就像一條普通的街道呢。」


    「因為這裏就隻是一條普通的街道啊。魔法使之路怎麽可能設在這種地方。」


    被這麽簡單明了地告知後,阿妮絲的臉為之一紅。


    愈靠近城牆處,即為庶民的居住地區,地價也較為便宜;而愈是富裕的人們,則會在接近中央的地帶設置居所。在阿妮絲看來,城門周遭的居住區與寶菈教會所在的多魯法鎮有些相似。當她懷念地四處張望時,還差點被拋下,故連忙追上大家的腳步。


    紫水晶之路。就算一般的居民聽過它的相關傳聞,那裏仍是他們無法踏入的場所。魔法使們以精心設置的結界隱藏起這條道路,因此得以迴避常人耳目。


    但這樣的結界,在席多這樣的魔導師看來可說是「形同無物」。他理所當然地朝兩棟建築物之間的昏暗道路走去,那裏看起來小得幾乎連諾雅都無法通過,但不知為何,居然順利地走了進去。阿妮絲正感到驚奇時,隻見道路被白色輕煙所籠罩。席多又朝著牆壁邁開了步伐。


    會撞上去的!當她想出聲提醒席多時,席多卻隨之消失了蹤影。阿妮絲感受到手被緊緊握住的觸感,畢安卡像是對她說著「沒問題」地點了點頭,後方還跟著齊格與諾雅。於是阿妮絲便朝向紅色磚瓦的牆壁走去。


    當閉上眼又再度睜開時,他們已經抵達了紫水晶之路。


    「你怎麽一臉奇怪的表情?」


    雖然被席多這麽說覺得有些不快,但她仍被街道的模樣給吸引住目光。


    她曾想象,魔法使之路總有如夜晚般昏暗,充滿令人驚恐、毛骨悚然的氣氛,然而這裏跟她所想的全然不同。


    雖然她從未見過全是高塔的地方,不過一旦親眼所見,這光景便如同理所當然一般,單純隻是住家換成了高塔而已。


    那兒有各式各樣形狀的塔。細的、粗的、高的、低的,以及每一層不同大小的。色彩也相當豐富,白的、黑的、磚瓦的、綠色的,點綴著各種顏色。此外,也有看不出以什麽建構而成的、牆壁上繪有圖畫的、色調和形狀全都由塔主的個人喜好所建設的。雖然看起來亂糟糟又毫無秩序,卻有種不可思議的協調感。或許是立足於「皆屬於魔法使所有」這一個共同點上吧。


    淡紫色的道路連綿延續著。鋪滿了碎石的這條道路上,看似有些煙霧彌漫。細致的建設,看起來就像魚鱗那樣井然有序。紫水晶之路這個名稱,大概就是從宛如鑲有紫水晶般的道路顏色所得來的吧。


    路上的行人們,也沒看見那種身裹黑色長大衣的可疑集團,看起來都是像阿妮絲他們這樣的普通人類。男女老幼及外麵的道路乍看似乎都沒什麽差別。不過,其實還是有些許不同。


    他們帶在身邊的動物相當奇特。有人帶著像諾雅這樣的龍,也有人帶著深紅色的老鷹、大嘴的鱷魚,其中甚至還有人被許多黑色蟲子包覆著身體。阿妮絲驚訝莫名地盯著他看,蟲男則衝著她咧嘴一笑。


    街上沒看到任何一間普通的住家;店鋪也不像外頭那樣販售著水果、肉類和麵包。她看見有幾個人走進掛著妖精繪圖招牌的「格利姆的店」,不過裏麵究竟是在賣什麽卻不得而知。


    一旁還並列著招牌,上麵寫著「羅登鮑姆的店」和「卡爾.史都的店」。


    「啊啊!真懷念這裏的氣氛呢~陰沉沉的~」


    「畢安卡。」


    隻是被喚著名字,畢安卡便已了解席多想說些什麽。


    「是~是~我會好好保護阿妮絲妹妹的。」


    「總覺得路上的人都沒什麽精神的樣子……真的需要畢安卡特別保護我嗎?」


    聽見阿妮絲這麽問道,畢安卡「嗯——」了一聲,食指抵著下巴,歪著頭說:


    「雖然大家都很安靜,但倒也不是沒精神啦。他們可都是活力充沛的喔,隻是感覺有點灰暗而已。在魔法使當中,其實還滿多人不善言詞的。」


    「我擔心的不是你被襲擊,而是在想你這笨小鬼會不會又迷路了。」


    被席多這麽一說,阿妮絲不甘心地鼓起臉來。


    「才不用你擔心——!」


    她吐著舌頭這麽說道。不過這裏或許真的是個容易迷路的地方,隻要阿妮絲發呆個幾秒,保證她就會淚眼汪汪地被席多給拋下。阿妮絲緊緊握住了畢安卡的手。


    「雖說魔法使給人的感覺有點灰暗,不過畢安卡完全不是那個樣子呢……席多可能還有一點吧。哎,與其說是灰暗,應該算是壞心眼吧。」


    「要說人壞話也別那麽大聲!」


    要說到最為明顯的建築物,就屬遠方那座白色的高塔了吧。那座塔似乎有相當的高度,約有代理公爵城堡裏的中央塔那麽高。整體而言大小如城堡一般,但寬度略偏細長。


    「畢安卡,你的精神好點了嗎?」


    「唔……」


    對於她的問話,畢安卡隻用一聲呻吟來迴答。大概還沒恢複到能說是有精神的程度吧。


    「沒關係啦,阿妮絲!畢安卡她隻要有飯吃,就會恢複精神了。」


    從後方傳來一陣不識趣的說話聲。阿妮絲聽了後不悅地吊起眉尾。


    「齊格,這話我可不能當作沒聽見喔!畢安卡也是有很多煩惱的。」


    「喔~?譬如?」


    齊格顯得興致勃勃。


    「譬如說,被遲鈍的家夥問一些無聊的問題!而且單純隻是假設喔,那是喜歡的……」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不行,阿妮絲妹妹!」


    「喜、喜歡的、點心、沒帶在身邊之類的!」


    畢安卡慌張地拉住阿妮絲的手,於是阿妮絲的身子便順勢轉了一圈。


    齊格對這兩人的怪異舞蹈,隻是「啊?」了一聲,不解地歪著頭。


    走在最前方的席多以毫不猶豫的腳步向前走去。阿妮絲束張西望地觀察著周遭,並被畢安卡的手拉著走。


    「每個魔導師都有自己的塔呢。」


    「是呀。無論是繼承古老的高塔,或是自己建造出來的。在公會登錄為魔導師的話,就能租借到便宜的塔喔……不過,一直住在租來的塔裏也挺無趣的。總會希望有一天能像席多那樣,擁有隻屬於自己的高塔。」


    「登錄成魔導師?我也可以嗎?」


    阿妮絲眼神閃亮地問道,畢安卡這才發現到自己的失言。席多還用險峻的眼神朝她瞪了過來。


    像阿妮絲這樣屬於特殊事例的魔導師,是不可能在公會正常地完成登錄的。身為召喚者,光「是否能視為魔導師」這點就眾說紛紜。就算要獲得認可,也得花上不少的時間吧。


    況且,完成登錄也就表示魔導師機關知悉了阿妮絲的能力。這就跟全力為她宣傳沒有兩樣。這麽一來,像牙狼傭兵團那樣以召喚者為目標的集團,勢必會更容易找上阿妮絲。


    「登錄魔導師是需要考試的,而且非——常的困難!我也落榜了好幾次呢。阿妮絲妹妹要好好學會席多教的魔法才行。而且,考試的項目也包括了幾種現代魔法喔。」


    「是喔……這樣的話,可能就得放棄了。我很不擅長現代魔法,這樣一定考不上。不過,魔導師的塔聽起來好棒,我也想要有座阿妮絲之塔。」


    阿妮絲之塔……對於這意外順口的辭匯,齊格「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席多的臉又變得更臭了,隻有畢安卡似乎還有點興趣。


    阿妮絲思索了一陣之後,敘述了起來:


    「我想仔細畫上設計圖,用心計畫一下。阿妮絲之塔得好好規劃才行……一樓當作中庭,我希望能在那邊種菜跟種花。而且我還要養牛、貓跟狗。廚房不用像代理公爵城裏的那麽大,不過還是要有某種程度的設備比較好。要是有兩個鍋子可以同時進行調理也會更方便,調理用具我想要巴夫拉製的。妮菈說過,那種高級用品對我來說雖然還太早,但要是將來我成了一流的廚師,那一定會派上用場的。另外,為了揉麵包用的麵團,還需要一張大大的桌子。蔬菜架和水槽的位置也得好好設計才行。幹脆把井設在廚房吧,既輕鬆又方便,汲水的時候就不用一直跑到外麵去啦。席多之塔在這方麵就很方便,不過在代理公爵的城堡時可就辛苦了。不,就算辛苦,為了阿妮絲之塔我也能忍耐。餐桌要上排放著喜歡的盤子,要是能買到花朵模樣的行家瓷器就好了。雪白質地的中央畫了一朵小小的紅花喔,要是有那種餐具,就算吃的是普通的麵包,一定也會覺得很特別。我打算每天更換裝飾在瓶裏的花。至於我自己的房間……在那之前,我想先做一間書房,放一些讀過的寶貝書籍,當然也要放上『伊甸薔薇』。有瑪麗艾兒簽名的書就放在特別閱覽的桌子上吧。那張桌子上麵有豪華的雕刻,桌上還放著羽毛筆和便條紙。我應該挑選一張坐起來很舒服的椅子,在桌上寫些東西。」


    「你會害我分心,給我閉嘴。」


    她才剛開始展開妄想,一見到席多迴過頭來的冰冷眼神,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乖乖聽話。


    「我也曾經對塔有過夢想呢……」


    發覺畢安卡又變得有些意誌消沉,阿妮絲連忙為她打氣。


    「曾經有過夢想……為什麽是過去式呢?難道,畢安卡現在的塔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嗎?沒關係的,就算從現在開始也來得及。隻要好好計畫,把畢安卡的塔變成隻屬於畢安卡的美好地方就行了,我很想去住呢。」


    「唔唔唔……」


    啾咿——諾雅發出了厭惡的叫聲。阿妮絲迴過頭去,隻見有個小人正拉著諾雅的尾巴。小人有著尖尖的鼻子、黃綠色的皮膚,很不可愛。


    阿妮絲驚聲尖叫,那小人便露出令人作嘔的笑容。小人身上穿著像是用紙糊的奇怪衣服。齊格揮了揮劍,小人卻敏捷地在他腳邊亂逃亂竄,完全無法命中。


    畢安卡詠唱起咒文。小人被席卷而來的風吹得東倒西歪,咕咚一聲往後倒了下去,然後發出尖銳的叫聲,疾奔離去。


    「那是使魔啦。做得還真差勁,醜到不行。」


    「我都全身發毛了!黃綠色的皮膚真恐怖。而且那個尖尖的鼻子也好惡心喔。實在太糟糕了,就像做失敗的粘土人一樣。」


    「事實上就是失敗品啊,我想那個光動上一天就會壞掉了吧。」


    「吶,畢安卡,那是生物嗎?」


    「他們被魔法使賦予魔力後才能夠行動,可以幫忙完成一些簡單的工作,也有魔法師就擅長做那個喔。席多有教過你魔力賦予嗎?」


    走在前麵的席多迴答:


    「她還沒到那種程度。」


    「不過,我也不覺得這家夥適合魔力賦予,她應該隻會努力讓使魔爆炸吧。」


    畢安卡無言地望向阿妮絲,她似乎正沉浸於思考什麽事情,完全沒察覺到席多的話和畢安卡的視線。


    「吶,以可能性來說,難道就沒有可愛的使魔嗎?」


    「咦?阿妮絲大人,您在叫我嗎?


    」


    像一陣微風般被無視的克爾迪魯卿又再度遭受打擊。


    在阿妮絲和畢安卡正閑聊著要怎麽做出可愛的使魔時,他們抵達了目的地那座高塔。


    「你們還真是聊個不停啊……」


    不知為何,發著牢騷的席多看來相當疲憊。


    這座塔位於紫水晶之路的盡頭,與周遭保持著一段距離,但不讓人覺得有距離感,並且被不可思議的煙靄籠罩住,大概是由於結界的力量吧。


    那座奇妙高塔就像巨人的手一層層將粘土捏成圓柱狀,完全看不出是如何建構而成的,連像扇門的物體都沒有。阿妮絲隻看見大約在她眼睛高度的牆壁上,有一具精巧的金屬獅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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