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葛格~,的頭~,最喜歡了~」


    理刀在希爾蒂軟綿綿的聲音中醒了過來。頭頂上也是,軟綿綿~的感觸。


    希爾蒂好像又睡迷糊抱住自己的頭不放了。


    她在學會變化術之前,曾經作為始祖龍的幼生體寄生在了理刀的腦袋上。從那時起,她好像就非常中意春日頭了。


    理刀被那軟綿綿~的感觸攪得心兒亂蹦,迴想起了昨天的事。


    和來到魔界的裘特等人討論「故意輸掉」的話。


    和晚上裝扮成侍女潛入房間的莎莎拉約定了「盡己所能地,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努力」。


    因為不管怎麽說,和魔界的第二王女結婚是不可能的事……。再說現實性的不可能。在入睡前,理刀好歹理清了思路。


    在魔界初次迎來的清晨。


    在理刀的內心某處,曾經期望著睡覺,一醒過來就在自己的房間裏,在魔界發生的事全都是黃粱一夢,這麽一種超級隨自己方便展開。


    但是這裏因為果真就是魔界,希爾蒂還緊摟著自己的腦袋不放……,先要起來從床上下來不可。


    理刀抓住了希爾蒂牢牢鎖住自己臉的左右和下巴的雙臂,一使勁。但是,一動不動。因為自己曾經經曆過一次這個狀態,所以也知道這不大容易拆下來。


    理刀就像是把自己的腦袋夾在了狹窄的縫隙裏的笨笨的小貓一般,扭著腦袋。


    在扭了一會兒之後,理刀終於從希爾蒂的摟抱中成功掙脫出來。不愧是始祖龍。這臂力絕非一般。而且對於就算是睡迷糊了也不會把理刀的頭蓋骨抱碎的絕妙控製力,理刀甚至都有點感動。


    柔和的光線從窗外照射進來。


    因為沒有時鍾所以不知道現在的時間。複賽的開始時間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麽也不知道。


    先是……,去洗把臉吧。就在理刀這麽想著,走向盥洗室的時候,希爾蒂忽然直起了上半身。她的視線則直愣愣地對準了門口。


    明明就算是叫她、搖她的身體,都不怎麽能叫得醒她的……


    在房間外麵,到底有什麽?


    在一次唿吸之後,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接著,門開了。


    從走廊入內的人,是端著托盤的侍女。昨晚來的,是穿著侍女服的莎莎拉。在今晨,卻是真正的侍女。


    在托盤上,擺放著數個冒著熱氣的慘劇。看起來,她是來送早餐的。


    雖然很感謝她……,但進入房間裏來的侍女,卻完全沒有莎莎拉的優雅和可愛。


    高挑而又纖細的身材,醞釀出了如同模特兒一般洗練的氛圍,盡管紅唇固定在了微笑的弧度上,但唯獨眼神異樣地銳利惹人在意。


    再加上,因為她的頭發也是散發出某種野性的茶色長卷發,好像不管怎麽都和侍女服不搭……


    希爾蒂瞬間就骨碌骨碌地從床上滾起來之後,小跑著和侍女拉近距離,清晨的微笑完全不變,就連預備動作的樣子都沒有,把手伸向了一道菜。


    咻,啊嗚,咕嚕,整個動作一氣嗬成毫無拖泥帶水。


    侍女的表情微微有點失落。


    緊接著,希爾蒂呸的一聲把吃下去的東西都吐在了地上。


    「這個不要~」


    嗚誒~,理刀看著一臉苦色,吐出舌頭的希爾蒂,有點兒不解。


    就算是希爾蒂,也有喜歡不喜歡吃的嗎?


    就在理刀這麽想的時候,長卷發的茶發侍女,忽然將托著的托盤扔向理刀。


    「!?」


    理刀迅速躲過。


    托盤「噌!」地氣勢洶洶地從理刀的臉旁擦過。


    哐啷!在聽到餐具砸在牆上的聲音的時候,長卷茶發和裙擺翻卷,侍女已經從房間中衝了出去。


    被希爾蒂的態度惹怒了?不、不對。


    理刀和希爾蒂,是第一名通過初賽的。


    而在今天,要進行複賽。


    初賽通過者有三十人。除了理刀以外的剩下二十九人,全都是盯上了莎莎拉的“夫婿”這一地位。


    在他們之中,應該也有完全不顧光明正大這一精神,想把競爭對手拉下馬的人。因為也不可能知道理刀一心求敗……


    在食物裏麵,混進什麽東西了嗎?


    確認了希爾蒂的表情中並無痛苦之後,理刀從房間中衝了出去。


    走廊中侍女的身影,……沒了。


    理刀聽到從樓梯方向傳來了腳步聲。


    理刀反射性地追著聲源跑過去。


    一口氣奔下樓梯。


    理刀穿過宿舍的一樓大廳,衝到外麵的時候,侍女的身影也好腳步聲也好都無法捕捉到了。


    鋪設著漂亮的圓石子的步道,通向了大約二十米外的門。


    「大葛格,你要去哪裏啊?」


    不知道什麽時候,希爾蒂就站到了自己的背後。見到她那根本不在乎侍女究竟是什麽人,她送來的早餐到底是什麽的傻嗬嗬的笑容,理刀全身都放鬆下來。


    雖然有驚無險還算好……


    理刀像是要把沉澱在心底裏的急躁發泄出來一般,輕輕踢飛了腳邊的石子。


    這時理刀注意到了。自己踢的石頭,是心形的。


    理刀把石子拾了起來,仔細打量著。


    顏色是泛著點青的黑色。左右對稱也無可挑剔。總感覺,就好像是大自然的不可思議躺在了自己的掌心中一樣。


    heart。心。溫柔。慈愛。心情。還有,願望。


    想早日和裘特見麵,這一心情。還有,願望。


    「大葛格,那是什麽啊?」


    希爾蒂瞅著理刀的手掌。


    「你瞧,雖然隻是塊石頭,卻是心形的對吧?」


    「心形?」


    希爾蒂不解地側著頭。


    對於她來說,石塊隻不過是礦物質的凝塊吧。好像不知道心形的含義。


    「所謂的心形,在人間界被用於表達各種意義。」


    「各種的,意義?」


    「雖然有很多,但是大家所公認的是,嗯~,果然還是“心”吧。」


    「有心的意義啊,好厲害誒。心,好吃嗎?」


    「很遺憾,心是不能吃的喲。不過呢,內心美麗的人,會和大家都交上朋友的喲。」


    「希爾蒂夏普也要內心變得美麗。這麽一來的話呢,就會有好多朋友了呢。好高興呢。」


    希爾蒂晃著豐滿的胸部,開始搖擺起了身體。


    因為她的心靈已經是純真無垢毫無瑕疵的了,所以隻要維持現狀就好了吧。還有,必要的最低限度的餐桌禮儀隻要慢慢記住就行了。


    理刀將心形石子握在右手中,確認了一下它的硬度之後,放入了褲子的口袋中。


    「好了,那就迴房間……」


    「理刀~」


    循聲望去,隻見裘特她們從大門那邊走過來。


    好時機!


    理刀和希爾蒂準備在裘特一行人下榻的貴賓館吃早餐。


    貴賓館坐落在從宿舍走路不用十分鍾的地方。距離複賽開始,還有一些時間。


    遠離是非之地比較安全,裘特她們的這個想法,過了一個晚上依然沒有改變。


    這也就是意味著,實行「假裝盡了全力的放水作戰」。


    就算這樣……,理刀心想。


    在大會中優勝了的話,就能到手兩個結果。


    第一個是,“被漢桑認可了與裘特的關係”這一點。


    第二個是,“成為莎莎拉的夫婿”這一點。


    第二個的話,靠著馮塔納公爵的力量可以解決,而且和莎莎拉本人稍微商量一


    下好像也沒問題。


    所以,就獲勝了和裘特……


    進入了貴賓館敞亮的食堂,等著侍應生往餐桌上擺放著根本吃不完的料理,理刀慢慢地擰緊了腦子裏鬆掉了的螺絲。


    在鄰席上,希爾蒂迅速伸出了手,氣勢洶洶地,把禮儀什麽都都扔一邊去,踢飛了食堂中高雅的氣氛,挨個地把料理往嘴裏塞。她應該根本就沒有享受料理的形和色彩的美妙的想法吧。順便,好像也沒打算給準備好了的刀叉活躍的機會。


    明明剛被裘特訓了昨晚擅自溜出貴賓館的事,到用餐前都那麽心情低落的……


    一邊一塊一塊、一塊一塊、一塊一塊地不停把食物往潔白的桌布上撒,吃貨的始祖龍少女既不停口也不停手。


    女孩子們都用驚訝和佩服的眼神看著她的吃相。


    好像就和刀叉一樣,對於希爾蒂來說周圍人的視線也不需要在意。她就隻是一個勁兒入神地大嚼特嚼。


    而理刀就和還沒有吃早餐的裘特她們一起,悠閑地品嚐著眼前擺放的料理。


    期間,坐在理刀對麵的裘特停下了手,說道。


    「在複賽結束之後,在曼德佩因城再悠閑地遊覽一圈再迴人間界吧。」


    「說的也是。要是不讓黑媛你們在魔界玩個盡興的話,馮塔納之名可要哭泣的呢。」


    甜甜馬上加了一句。


    「我們已經很盡興了。」黑媛的嘴角浮現出了一如既往的遊刃有餘的笑容。


    「特產之類的,還想去看看呢。」巴也是一副雖然很矜持,但是還是躍躍欲試的樣子。


    「那就精神百倍地去遊覽吧!」百香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活力的動力急劇上升一般。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希爾蒂也在很高興地說著什麽,但是因為嘴裏塞滿了東西,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麽。雖然很高興這一點一眼就看得出來就是了。


    哢嚓,食堂的門突然打開了。


    「啊……」


    理刀不由自主地輕唿一聲。


    因為進來的人,就是漢桑……


    接著,卡佳和麗莎的身影也映入了眼簾。


    「……父親大人。」


    「就連姐姐大人們也……」


    裘特和甜甜把刀叉放在了盤子上,兩人齊齊站了起來。


    理刀學著她們的樣子也站了起來。接著黑媛她們也是。


    就隻有希爾蒂一個人還在不停地吃。


    「打擾你們用餐了真對不住。」


    走近了裘特她們的漢桑向小女兒和第二小的女兒伸開了雙臂,把她們倆一同抱入了懷中。


    裘特和甜甜的身體一動不動。


    麗莎從旁摟住了裘特的頭。


    「你怎麽隻說自話就從帕基特城跑出來了呢,讓人家很擔心的喲?」


    被漢桑和麗莎兩人一起抱著,裘特卻一個勁兒地搖頭。好像她是想先掙脫麗莎。


    「等一下啦麗莎姐姐大人,不要拉我的頭啦!都要被拔下來了好不好!」


    「討厭啦裘特,人家才不會做這麽過分的事情呢。」


    「好了啦,快放開!」


    「真是的。」


    麗莎一副不請願的表情,把裘特的頭從豐胸上放開。


    但是,漢桑那邊還緊摟著裘特和甜甜一個都不放。就是獨占狀態。


    這時有人冷冰冰地向他說話了,是卡佳。


    「父親大人,可沒有多少時間了喲?」


    「啊,還真是。」


    終於從毫不抵抗的裘特她們身邊離開的漢桑望向了理刀。


    「春日君,你真的很努力。複賽也是,照著這個勁頭順利通過吧。」


    「父親大人,這件事我不認同。」


    「誠惶誠恐,關於此事我也和裘特持相同意見。」


    裘特和甜甜一同用要強的視線盯著漢桑看。盡管已經製訂了“假裝竭盡全力的放水計劃”,但果然還是打算對父親做的事情提些意見。


    漢桑一邊好像很抱歉似的垂下眉毛,一邊還是微微搖了搖頭。


    「既然你們都在這裏,說明你們也已經知道了選拔莎莎拉的夫婿的大會的事情了吧?」


    裘特點點頭,甜甜則抿緊了嘴唇。黑媛她們也同樣,一臉認真地看著漢桑。


    啊嗚啊嗚,咕吱咕吱,哢嚓哢嚓,唯獨希爾蒂不為所動。


    理刀無言地承受著漢桑的視線。


    「在大會中,艾普斯坦家的小子好像也參加了。你們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嗎?」


    「「「艾普斯坦嗎?」」」


    理刀、裘特、甜甜三人異口同聲。黑媛她們也瞪大了眼睛,麵麵相覷。


    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裏聽到艾普斯坦家的名字。


    理刀以前,曾經遭遇過擁有艾普斯坦之名的魔族。妄圖謀害莎莎拉的法魯爾的醜陋身姿,在理刀的腦內浮現出來。狡詐、卑怯、卑劣,就算是搞錯了也不想和這種人交朋友的類型。


    「但是,艾普斯坦和理刀的話,什麽關係……」


    「反正是艾普斯坦,就隻會使用下三濫的手段讓大會變得混亂吧。」


    裘特也好甜甜也好,一門心思全放在了吧理刀帶迴人間界上,看來並沒有想到某個結果。


    理刀下定了決心,向著漢桑重重地點點頭。帶著“我會上的”的意誌。


    事已至此,已經不能說什麽「假裝竭盡全力的放水作戰」了。


    「請聽好了。如果艾普斯坦獲得優勝的話,他們就成了王族的外戚了喲?你們也不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吧。」


    「啾……我想,艾普斯坦應該是不會獲勝的。那隻會借助外力的一族會為了通過選拔而努力根本就不可想象。」


    和她嘴上說的話相反,裘特的表情變得嚴峻起來。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如果說,艾普斯坦成了莎莎拉的夫婿會變成怎麽樣……


    甜甜已經一言不發了。


    黑媛她們也同樣,一臉不安的表情互相交換著視線。


    總之裘特開口了。


    「但是,如果理刀參加大會的話……」


    「春日君是我看中的男性,一定能獲得優勝的吧。我也打算為此提供支援。」


    「父親大人,這麽一來,理、理刀和,公主就……」


    「沒關係的。發展到那個情況的話我會處理的。就算是獲勝了,也並不意味著馬上就獲得夫婿的地位。不但有莎莎拉公主的意願,也還有兩人是否般配的問題。主導權握在公主的手上。」


    「這是真的嗎?」


    一直以來默不作聲的卡佳,用力拍了一下再度確認的裘特的肩膀。


    「首先,先專心想想怎麽擺平艾普斯坦。如果說那些家夥優勝了的話,不管是用什麽手段也會給莎莎拉洗腦的吧。如果讓他們在大會上獲勝的話,就無法阻止這個陰謀了。說實話,我也是反對春日參加大會的。盡管如此,也不能放著艾普斯坦不管。」


    「就如同卡佳姐姐大人所說。艾普斯坦的話,肯定會利用優勝者的特權,開始肆無忌憚的。」


    聽了甜甜的話,裘特把嘴唇緊緊抿了起來。


    她的雙眼,注視在理刀的身上。


    漢桑也好,卡佳也好,麗莎也好,大家全都注視著理刀。


    甜甜也好,黑媛也好,巴也好,百香也好,大家全都注視著理刀。


    就隻有些希爾蒂,現在還在不停地吃著。


    理刀有意識地放鬆臉部表情。


    在這個時候才更應該要放鬆。


    「如果我能做到的話,就隨你們差遣。」


    考慮到故意輸掉的時候那沉悶的心情,一


    下子就消失了。


    因為複賽開始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所以理刀就和裘特她們一同迴到了宿舍。


    漢桑、卡佳、麗莎三人對自己說了「不必擔心」這句話。再加上,還有「像是初賽時一樣能和希爾蒂組成搭檔,這樣的工作已經做好了」這句。


    沒有比這更鼓舞人心的了。


    在工作人員來請之前都要等在宿舍裏,所以理刀他們登上了二樓。


    接著,就在他們要進入房間的時候,從走廊的前方傳來了「嗚哈哈哈哈哈」這樣的笑聲。就好像是在劇烈地攪動著空氣似的,大嗓門的笑聲。


    「那家夥搞什麽啊?塊頭這麽大,好像很高高在上呢。」


    裘特皺起雙眉。


    甜甜擺出了身體微微前傾的姿勢,瞪著笑聲的主人。


    黑媛迅速用右手握住了梳妝盒。


    巴雖然是一副隨時都可能哭出來的表情,但視線並沒從對方身上移開。


    百香馬上躲到了黑媛的背後,微微探出了腦袋。


    希爾蒂一點都沒有被粗野的笑聲驚嚇到的樣子,還是笑容滿麵。


    發出笑聲的人,是出賽時遇到的那隻猩猩男。


    理刀迴想起了他用火箭筒似的武器,將有翼的少女們一個個擊落下來的場景。他用與他那巨大體型毫不相符的敏捷的動作,把襲來的哈爾皮亞們一個個地擊倒。麵對理刀的混沌爆彈毫不遲疑迅速開溜的逃跑時的速度,理刀也記得一清二楚。


    看來,他也突破初賽了。


    「ΨΠΩψψ。」


    猩猩男咚咚咚地走近過來。


    甜甜向前邁出了一步。


    黑媛把手放在了梳妝盒的蓋子上。


    「我說啊,複賽都還沒有開始……」


    就別在這裏爭鬥吧。理刀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語,被猩猩男悶雷一般的笑聲給蓋過了。


    「嗚哈哈哈哈哈。你的語言,挺奇怪的嘛。嗚哈哈哈哈哈。真有趣啊。」


    猩猩男開始用流暢到讓理刀感動得日本語說起話來。魔界人的語言能力,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雖然音量粗豪、聲音也沙啞得刺耳、滿臉絡腮胡子、牙齒都是黃色的,讓人覺得挺有壓迫感的,但眼神卻透露著一種可愛之處。身上纏繞著的氛圍,也不是那種充滿敵意的。


    「你啊,是第一名到達終點的吧?好厲害哪。嗚哈哈哈哈哈。但是呐,本大爺會獲勝的。嗚哈哈哈哈哈。赫爾姆蘭高原的棒小夥子。那說的就是本大爺。嗚哈哈哈哈哈。獲勝,把肚子吃飽。嗚哈哈哈哈哈。很厲害吧?嗚哈哈哈哈哈。」


    讓人恨不起來的男人。


    理刀抬頭望著猩猩男大過頭的臉,這麽想著。雖然是將近兩米高的大塊頭,卻散發出一種猶如孩童般的純真感。


    裘特呆呆地仰望著猩猩男。


    甜甜也好黑媛也好,都是一副散去戒心的樣子苦笑著。


    巴和百香,則一直都隻是被猩猩男粗野的笑聲驚嚇著。


    就隻有希爾蒂,猩猩男每笑一次就晃動一下身體,很高興似的搖著事業線。理刀從經驗上得知,對於她來說,笑聲就等於是快樂的環境。


    「因為獲勝的人就是本大爺。嗚哈哈哈哈哈。感動得赫爾姆蘭高原的女人們落淚的人,說的就是本大爺喲。嗚哈哈哈哈哈。」


    猩猩男一邊笑著,一邊走進了隔壁房間。好像是偶然做鄰居了。


    理刀垂下雙肩,拿眼神催促著裘特她們。因為就算是隔壁的猩猩男,在一個人的時候也是很安靜的,所以是不會這麽吵的吧。證據就是,昨晚自己和希爾蒂兩個人睡得很好。所以,自己這些人也休息到比賽時間吧。


    然而,就在理刀握住門把手的時候,隔壁房間的門又打開了。


    出來的人不用說,就是猩猩男。在他寬大的手上,拎著一個籃球大小的皮袋。


    「嗚哈哈哈哈哈。本大爺呐,接下來要迴赫爾姆蘭高原去了吧。嗚哈哈哈哈哈。吃得飽飽的啦。嗚哈哈哈哈哈。都吃到出鼻血啦。嗚哈哈哈哈哈。」


    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迴去?


    就在剛才,他不是還在自信滿滿地放言會獲得優勝嗎?明明如此,又為什麽?


    「嗚哈哈哈哈哈。喂,第一名的小夥子。隻有一句話我說在前頭喲?」


    猩猩男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


    「?」


    理刀微微靠近了些猩猩男。不知道是怎麽搞得,就好像是被他嚴肅的眼神給吸引過去了一樣。


    「不要反抗巨大的權力。伶俐一點兒。因為這世上,隻要能看穿逃跑的時機和錢的話就能長命百歲。你是個好小夥,本大爺都看出來了。但是啊,像你這種人都死得早。逃跑的時機,千萬不要搞錯了。」


    猩猩男就說了這麽些話,就背朝理刀咚咚咚地走遠了。


    「拜拜~」希爾蒂向著猩猩男寬厚的背影揮揮手。


    「那家夥,這是想幹嘛啊?」裘特瞪圓了眼睛。


    「他拿走的東西,是金錢呢。」甜甜眯細了眼睛。


    「改變主意了嗎?」黑媛抱住了身旁的百香。


    「說不定是肚子餓了。」百香把臉頰貼在了姐姐的胸口。


    「那些錢的出處,到底是哪裏呢?」巴剛剛這麽嘀咕出口,從猩猩男走出來的房間中,又有三名魔界人出現了。


    高個子、寬肩膀的男性一馬當先。


    「啊……」


    理刀忍不住輕唿出聲。


    看起來並不壞。評價為長相帥氣也可以。卷曲的灰發。端正的臉龐。鼻梁也很高。嘴唇也很有男子氣概地棱角分明。但是,眼睛卻很渾濁。那簡直就像是飄散著腐臭味的臭水溝一般。


    理刀曾經碰到過長了這麽雙眼睛的魔族。


    法魯爾?艾普斯坦。以前,為奪走莎莎拉性命而來的老小孩。理刀還記得加上那令人不快至極的相貌和容姿,還長了一雙渾濁的死魚眼。


    從隔壁房間走出的魔族,長著和法魯爾一樣的眼睛……。難道說……


    女孩子們也是,大家都啞口無言。大概,她們也注意到了那雙渾濁的眼睛了吧。


    沒有緊張感的人,就隻有傻嗬嗬地笑著的希爾蒂一個人了。


    男性用可怕的目光瞪向理刀。在他的身後,有一名高個子的女性,和一名高個子的男性跟著。因為三人個頭都很高,所以透出了一股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壓迫感。


    仔細一看,女性那邊,就是今晨端來可疑的早餐的侍女。就是那名目光的銳利、一頭茶色的長卷發的女性。露出了肌膚的紅色t恤和短褲這種隨意的打扮,比起侍女服來合適多了。


    如果她是艾普斯坦家的相關人員的話,早餐的事也可以理解了。


    男性那邊的話,該說成是混混風吧,長了雙與其說是銳利不如說是如同淬毒了的匕首一般的討厭的眼睛。兩耳也尖得可疑。


    身高可能都有兩米了。也可能是因為頂了個攻擊性的莫西幹頭,所以看起來人也高了。盡管這樣,他還是如同一流的籃球或排球選手一般,手足細長,肌肉也很結實。


    「小子,你看什麽呢?」


    領頭的男性冷冷道。


    裘特和甜甜微微皺起眉毛。


    黑媛她們流露出了如同看垃圾似的眼神。


    茶色卷發的女性在男性的身邊說了些什麽。緊接著,


    「喂,小子,給你點錢快滾迴家去。」


    他就像是在趕蒼蠅似的,在理刀麵前揮揮手。


    答案的話,不假思索就決定好了。


    「錢?我才不要。」


    「哼,聽了我的名字之後,再讓你考慮一次


    。」


    「所以,都說了不要錢啦。」


    「我的名字是,塞爾?艾普斯坦。聽了這大名,你還不要錢嗎?」


    果然是艾普斯坦。


    希爾蒂以外的所有人重重地歎了口氣。


    「就算你姓艾普斯坦也好,名叫塞爾也好,我都不要錢啦。你參加複賽了吧?那就共同努力……」


    「不要錢嗎?哈,那就等著受重傷吧。」


    塞爾完全聽不進理刀的話,扔出一句卑劣的話來。


    甜甜?馮塔納咬牙切齒地看著這不出所料的展開。


    在這裏開戰的話,會有人受傷的吧。不但塞爾本人練就了一副不像是艾普斯坦的身體,他的兩名從者也不容小覷。


    尤其是莫西幹男很危險。甜甜一眼就看出來,他是純正的獸人。打起來的話,比力氣應該毫無疑問會輸給他。


    我方的戰鬥力,是黑媛和巴兩人。


    雖然在「傀儡操縱」的領域內,她們應該是最強等級的搭檔了,但雙方間隔太近了。


    比起黑媛打開梳妝盒、巴詠唱完咒文,獸人的爪牙要快多了。


    甜甜靜靜地瞪著莫西幹男的眼睛。


    對方大概也注意到了自己是獸人。恐怕,就連是四分之一混血也知道了。


    踏出了一步的莫西幹男,鄙視著甜甜。


    「你是不凋花吧?夠臭的。」


    怒火直衝腦門。


    魔族和獸人的混血兒,被輕蔑地稱為「不凋花」。那是生長在地獄邊境上的決不會凋謝的花。也就是,不管怎麽殺都死不掉的纏人的「害蟲」的意思。


    甜甜拚命地克製著怒火。


    現在要是任憑感情驅使行動的話,會讓大家暴露於危險之中。


    不管怎麽辦,都非要讓裘特和百香,還有理刀遠離戰場不可。因為三人的能力不適合近接戰鬥。


    希爾蒂夏普是……,不但變化了的始祖龍的戰鬥力還是未知數,而且有明顯不是適合戰鬥的性格,所以把她算作我方戰鬥力會很危險。


    現在,首先要做的是自己做人盾讓大家逃開,再黑媛和巴的支援下逃進貴賓館的話……


    甜甜計算著突進的時機,注意著周圍。


    「來吧小妞,既然是不凋花,折你條手臂也死不掉的吧?」


    莫西幹男舔了舔肥厚的嘴唇。表情就好像是已經狩獵成功了的野獸一般。他毫不懷疑自己的絕對優勢和勝利的吧。


    「莫茲,快點殺掉得了。」


    塞爾用冰冷的眼神看了眼莫西幹男。


    「可可拉爾也是,別浪費時間了。」


    又看了眼女性。


    就在這時。


    裘特毫不遲疑地,大步地走到了甜甜前麵去。


    「不愧為艾普斯坦呢。你就不能正經地一決勝負吧?」


    「你小妞算什麽?」


    裘特向著膩煩地彎起嘴唇的塞爾道,


    「我是裘特?馮塔納。好好記住了!」


    大膽放言道。


    好害怕。


    要是一泄氣,說不定膝蓋都會彎下來了。說不定會當場坐倒了。說不定會哭出來了。


    就算這樣,裘特還是瞪著塞爾。


    現場最弱的存在,就是自己和百香兩人。因此,就隻能踏前而出了。


    如果最弱的存在跳出來攪局的話,就不會被對手警戒,應該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的。做得好的話,說不定就能讓大家逃走了。


    裘特鼓起僅有的一點點勇氣,一個個地瞪著塞爾、莫西幹的莫茲、茶發女的可可拉爾。


    背上在一抖一抖地抽動,並不是因為冷。膝蓋在發抖。肩膀也在顫抖。


    裘特的肩膀,忽然被一雙大手包住了。不可思議的是,顫抖忽然就消失無蹤了。


    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是理刀。


    「想要打一場的話,不在這裏的可以的吧?」


    他毅然決然地向塞爾說道。


    「馮塔納和艾普斯坦,不是要是在沒有觀眾的地方爭鬥起來,就顯得太浪費的大名嗎?」


    塞爾的眉毛微微動了動。接著,他在做出了稍微考慮一會兒的動作之後,一副認命了的動作聳聳肩。接著,


    「那麽,複賽上再見。」


    原地一轉身,踩著每一步都散發著從容的腳步離開了。


    莫茲向甜甜偷去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之後,一副炫耀的樣子往腳邊吐了口口水。


    接著可可拉爾用尖銳的視線刺著希爾蒂,


    「你是幻獸屬的吧?長得多磕磣的家夥才會披張人皮啊……」


    嘀咕了一句,就追著塞爾和莫茲的背影離去了。


    希爾蒂一臉不知道該說什麽的表情,呆呆地凝視著可可拉爾的背影。


    裘特把自己的手搭在了放在自己肩頭的理刀的手上,抬頭看著他的臉。


    「我絕對不會輸給那家夥的喲。」


    理刀的話語,溫柔地包住了裘特停止顫抖的心房。


    就是這樣。


    「假裝竭盡全力的放水作戰」撤迴了。


    不能輸給艾普斯坦。


    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理刀走向了進行複賽的廣場。


    從廣闊的複賽會場,可以眺望到直貫雲霄的曼德佩因城。從距離上來看,大概有二、三公裏吧。


    理刀為了不被緊張感壓倒,勉強自己維持著笑容。就算是為了不讓身邊的裘特她們擔心也好,總之就要微笑。


    從工作人員那裏聽來的複賽的比賽方法,其實很簡單。


    就是亂戰到通過初賽的三十人隻剩一半,這麽個形式。


    也就是大逃殺。


    因為猩猩男棄權了,所以嚴格來說是由二十九人來戰鬥。因為有可能在理刀不知道的時候艾普斯坦讓參加者更少了,所以人數有可能會更少。


    因為複賽會場中已經擠滿了參賽者和包圍著他們的觀眾了,所以是一片熱火朝天。


    麵對這生存大戰,理刀靜靜地唿出一口氣,讓心情冷靜下來。


    裘特她們來加油了。


    所以沒問題。


    漢桑應該也在什麽地方看著。卡佳和麗莎也是。


    有魔界的大公爵和「獲凰縛麒」以及「靜謐的災禍」作同伴,正所謂無所畏懼了。就算是因為「傀儡操縱」的能力而無法使用魔法,也肯定不要緊的。應該會用各種方法支持的。因為應該也會和希爾蒂搭檔,所以不要緊。


    相信吧。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請問準備好了嗎?」


    工作人員的女性快步走近。


    接著,靠近了自己的黑媛,稍微粗暴一點地用力一拍理刀的背。


    「理刀的話是能行的。不過,千萬別勉強喲?」


    「我會做到最好的啦。」


    理刀剛點點頭,哢嚓,工作人員就在理刀的右手腕上銬上了手銬。


    「誒?」


    這是……,什麽?


    接著,哢嚓,黑媛的左手腕也被銬住了。


    把理刀的右手腕和黑媛的左手腕,用長三十公分左右的鎖鏈連起來的理由是?


    「等,為什麽用手銬什麽的……」


    「若未經允許摘下手銬者當場失去資格,請務必注意。那麽春日理刀大人、希爾蒂夏普大人,祝兩位旗開得勝。」


    機械般地這麽說了句之後,工作人員迅速離開了。


    「等一下,這個人不是希爾蒂……那個,你搞錯了誒?等一下!」


    工作人員沒有注意到自己把希爾蒂和黑媛搞錯了,在人群中消失了。根本就沒對理刀的聲音做出反應……


    「理刀,看看


    周圍。」


    聽了黑媛的話,理刀迅速掃了周圍一圈。


    別的參加者們也都一樣,一對對地兩人一組,用鎖鏈把手腕連在了一起。


    是雙人戰嗎!?


    「啾,這沒聽說過啊?」裘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要是早點知道的話,明明我就能過去了。快點去要求變更組合……」甜甜追趕著女性工作人員跑走了。


    「怎、怎怎、怎麽辦啊。這個,要、要是脫下來的話就失去資格,什麽的,怎麽會……」巴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黑媛姐姐……」


    黑媛緊緊抱住了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的樣子的百香,


    本應該和理刀組隊的希爾蒂,還是一副沒注意到事態的嚴重性的樣子,呆呆~地眺望著海量的人群。


    嗡————————————————————————————————————————


    會場中響起了沉悶的響聲。


    那是比賽開始的信號。


    歡唿聲和參加者們的吼聲,充滿了天空。


    空氣震動著。


    地麵震動著。


    心也在震動著。


    黑媛輕輕推開了抱著的百香,用堅強的視線看著理刀。就好像在說,被錯認成希爾蒂什麽都是小事一樣。


    「就隻能硬著頭皮上了。衝吧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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