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直都是武浩心頭的結,此刻乍見玄冶,心中驚喜激動,直如駭浪狂風般,翻滾不息。


    聽到武浩說出玄冶二字時,女子也是睜大了眼睛,詫異無比的盯著武浩,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你不認識我了麽?你曾經告訴過我的?”


    武浩看她表情,不知何故,感覺到一絲不妥。


    黑衣女子看了武浩好半晌,俏臉上隱泛羞澀,道:“我們……之前認識麽?”


    “你……”武浩刹那間思緒百轉,驀地升起一個可怕想法,難不成……武浩赫然想起了曹逑與蕭宗主之間的談話。


    她失憶了?她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一個叫武浩的人。


    武浩證了半晌,看著玄冶那清純如水的臉頰,一顆心像是被刀絞一般,又似有萬斤巨石壓著,說不出的難受。


    我不承別人的情,更不願欠別人的情,救你隻是還你當時救我之情。


    你不是寧願自殺,也不會死在別人手上,我可以成全你這最後一個心願。


    我可以等。


    在死前,沒有遺言要交代?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你?我究竟是誰派來的?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嗎?


    你不該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我給你一個選擇。


    如果我二人隻能活一個,你會選擇自己死,還是我死?


    因為你不死,我就得死,我二人注定隻能活一個,雖然我很不願殺你。


    你認為我在騙你?


    那你選吧。


    武浩隻覺得她的每一句話都在耳邊繚繞,並不是什麽輕聲細語,溫柔情話,反而話中透著寒冷,雖冷,她卻極力試圖去柔。


    看著麵前雪白俏臉,還有她那羞澀媚態,她終於做到了,適才她的每一句話,都很溫柔。


    武浩的心在抽搐,隻覺說不出的心酸,滄海桑田,人生若夢,往事不堪迴首。


    “我叫武浩,你……還記得麽?”武浩淒淒然看著玄冶,聲音微顯顫抖,顯然他難以壓製心中激蕩。


    玄冶乍聞‘武浩’二字,嬌軀不禁一顫,這兩個字聽在耳中,也深入心底,在她心內掀起一陣溫柔的漣漪,她不明白自己何以會有這般刻骨銘心的柔情觸動。


    仿佛在那記憶深處,這兩個字仍是那般的清晰,她皺眉苦思一陣,卻偏偏想不起在哪聽到過‘武浩’二字。


    “好……好熟悉,為什麽會這麽熟悉?”


    武浩又是憐惜,又是心疼,歎息一聲,逐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把劍,道:“你還記得它麽?”


    對於玄冶,武浩一直都極為愧疚,當初她為了自己,不惜將‘斷心劍’給他防身,從此生死不知。


    如今卻是以一種這樣的方式再見,真是世事多變。


    “這劍……斷心,好熟悉的名字?為什麽……為什麽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玄冶望著斷心劍,柳眉緊蹙,苦苦思索。


    突然腦袋一陣眩暈,無數紛亂的片段在激蕩,隻覺頭痛欲裂。


    “啊……我的頭,好痛……”玄冶抱著腦袋,嬌豔的麵容呈現扭曲之色,顯是痛苦不堪。


    武浩連忙拉住她手,叫道:“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了,就當一切都隨風而逝好了。”


    勉強調動一絲溫和木靈力為她鎮定心神,玄冶這才逐漸減輕痛苦。


    武浩收迴靈力,靠在枕邊,額頭已是見汗,喘息不止,玄冶見此,擔憂道:“你怎麽了,傷口還未愈合,你別亂動。”


    “沒事……”武浩適才牽動傷勢,休息稍息,總算疼痛稍減。


    忘記過去,對她來說,或許並不是壞事。


    至少,她不用活在過去那種悲痛中,昨日已成過去,今朝且看今朝,不好麽?


    武浩獨望黑夜天邊,夜色透著淒迷,仿佛忘不盡的天涯路,遙不可及的霧中仙山,他心緒若堵,幽幽長歎一聲,輕聲問道:“我昏迷多久了?”


    “你…睡了三天,這是第三天晚上。”


    武浩點了點頭,望著窗外月色,隻覺朦朦朧朧,甚是淒迷,就如同他此刻那彷惶無措的心。


    想不到,相隔一年,竟又會見到這個獨一無二,擁有兩種截然相反氣質的女孩。


    她的相貌,以及她的身材,還有眼角眉梢隱含的媚意,嬌豔欲滴的鮮豔嘴唇,都是深深透露著一種成熟女人的妖嬈嫵媚,就像洛水瑤那種。


    但她的聲音和那眼神深處的冷意,卻讓人覺得這是一個冷豔的女子。


    嫵媚與冰冷居於一體,連武浩都不禁為眼前這上天完美的傑作而發出一聲讚歎。


    武浩見她坐在桌上,不語不動,自己又話語問完,使得此刻場麵有些沉寂尷尬。


    武浩是不想她為自己如此費心,便道:“玄冶姑娘,勞你親自來照顧我,真是說不過去,也算是我三生修來了,我一個粗人,不懂什麽禮儀,在這裏你不用拘束,隨便就好,當然,要是你很困的話,可以迴去休息,我其實不太需要別人這麽照顧的。”


    聽得此話,玄冶這才抬起有些泛紅的俏臉,道:“是我忘恩負義,重傷與你,照顧你,也算是對你的一點補償。”


    “你不用在意,一點小誤會而已,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你若執意拿此事自責,那就太瞧不起我的胸襟了。”武浩擺了擺手,輕聲道。


    “那你就讓我留在這裏,盡一點微不足道的補償。”


    此聲低如蚊吟,武浩都僅是勉強聽見,一時間呆呆的望著玄冶。


    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像她這樣的女子,能夠放下矜持,說出這種話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


    而帶給她這股勇氣的,恐怕絕非因為心生內疚,出於補償這麽簡單吧?


    可她不是失憶了麽?


    是否,上蒼早已為她安排好了一切,一條萬劫不複的不歸路,正張開森森巨口,將她吞噬。


    任她怎麽逃,都逃不掉那坎坷悲慘的命途。


    武浩當下苦笑一聲,道:“好吧,如果你不困,那就呆在這裏陪我聊聊也好。”


    說完武浩有些口渴,就麻煩玄冶幫她倒了杯水,然而此時,武浩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眼前女子自己所定下的規矩。


    但凡哪個同輩中人能夠完勝與她,不僅可讓她從此以後摘下黑紗,更可教她以身相許。


    恍惚中,他看到了玄冶的那雙眸子,泛著柔情,並不冷,但反而讓他愈發不安了,他的心不禁泛起深深的憐惜。


    武浩接過水杯,沉默半晌,最後終於沉聲道:“玄冶姑娘,其實你完全不用如此,你對我照顧可能是出於你的承諾,但你並未敗與我,我倆的比鬥,終究是我先倒下了,我敗了,即使你不讓我瞧你的容貌,也不算違背承諾,更不用如此屈尊降貴來照料於我。”


    玄冶定定看著武浩,搖頭道:“不,當時若非為了救我,你便不會躺在床上,事實上,卻是我敗了,照顧你,不僅僅是一個承諾,更因為…”


    玄冶說到這裏,微微頓了頓,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盯著正在喝水的武浩,一字一字道:“我心甘情願照顧你一輩子,我以身相許也是心甘情願的。”


    冥冥之中,她實在躲不掉。


    即便被古老抹去了記憶,她仍逃不了上蒼為她安排好的死路。


    她與武浩,終究是有緣無份,有情無愛。


    若她一味一意孤行,隻會令自己愈陷愈深,從而無法自拔。


    玄冶之所以看著武浩,是因為她想看看自己說出這般話時,後者是一個怎樣的反應,然而她話剛剛說完,便是迎麵而來的一口水。


    “噗……”武浩聽了她的這番話,可是差點把心髒都給驚了出來,剛喝進嘴中的一口水,當場盡數噴了出來,直接噴了玄冶滿臉都是。


    “咳咳…咳咳…”這話不僅把武浩驚得不輕,更把他嗆得不輕,拍肚咳個不停。


    玄冶見他如此幸苦,當即也是顧不得臉上的水漬,趕忙輕拍武浩後背,緩解他咳喘之苦,那模樣就宛如一個小媳婦幫老公捶背一般,無微不至,濃情溫柔。


    “你喝慢點,又沒人跟你搶。”好一會後,武浩方才止住咳聲,玄冶這才微有些嗔怪的道。


    見到玄冶玉手伸了過來,還想要給他拍背,武浩連忙阻止道:“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想休息一下。”


    說完就欲蓋著被子悶頭裝睡,然而一句略帶怨氣冷意的卻是將他的動作打住:“慢著!”


    這女人果然也是的急脾氣啊,適才她那話也不知是鼓起的多大勇氣說的,現在見自己裝瘋賣傻,終於忍不住惱羞成怒了。


    “剛才我說了那麽多,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似也是感覺到了自己剛才有些過了,她連忙又壓低語音,使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溫柔清婉。


    可謂用心良苦,若非有著過量的情,她又怎可能會在意這種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上來呢?


    武浩也是感覺到了話語中的無限情意,輕歎一聲,轉過頭瞧著玄冶那蘊含著幽怨的眼睛。


    那眼睛帶著無限柔情,還有期盼,武浩心下悲涼,她實在不知如何拒絕於她,她為他付出了那麽多,他……怎麽開得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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