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別墅後的青衣少年並沒有去看那寒氣剛除的明日,而是徑直走上了二樓,在二樓走廊的盡頭,有一扇四米多高的巨大木門,少年推門而入,這門後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圖書館。


    館內燈光昏暗,靜得落針可聞,館央有一張諾大的書台,上麵堆放著數座半人高的書山,而在書山當中,隱約能看到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借著昏暗的燈光,在翻閱著眼前的書籍。


    青衣少年慢慢靠近,那戴眼鏡的年輕人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合起書來,看見來者是青衣少年後,緩緩起身,稍一作揖,柔聲道:“三當家,您來了。”


    青衣少年隨手拉來一張椅子,坐在眼睛少年的麵前,翹起腿,問道:“明月,我知道追查天微星天元的事一直是在你負責,你那個廢物老爹我是不會指望的,這次的情況具體到底是怎麽樣?”


    明月聞言,並未直接迴答,隻見他迴身把台上的台燈調得更亮,在稍微明亮的燈光下,把明月的臉龐也照的更加清晰,清秀的雙眉下,勾勒著一對明亮的丹鳳眼,配上那副金絲圓鏡,活脫是一位教書先生,舉手投足間,溫文儒雅。


    和剛才泡在“熾焰泉”裏的明日相比,一個麵露兇相,一個文質彬彬,反差極大。


    明月扶了扶眼鏡,徐然道:“這次的線索算是比較準確的,和觀主算出天微隕落的時間也十分吻合,估計姬千堯就是在那大山裏麵兵解離世的。”


    明月說完,拿起身後書山中的其中一本筆記,繼續道:“這次我們已經基本鎖定姬千堯兒子的位置,情報無誤,十拿九穩。”


    青衣少年點了點頭,問道:“聽你老爹說,你懷疑姬千堯做出了‘拘靈龕’?”


    明月翻動了一下手中的筆記:“觀主之前算出的天微異象,估計就是和那‘拘靈龕’有關,不然以天元的威能,以及觀主的神算,不可能找不到天微星天元的所在之地。”


    明月合上筆記,明亮的雙眼看著青衣少年,說道:“而且那姬千堯是怎樣一個人,三當家你比我更清楚,在他身上,一切不可思議的事都會變成可能。”


    青衣少年深唿一口氣,似乎想起一些往事,感歎道:“武神‘九紋龍’,如果不是因為當年的自負,恐怕時至今日,力破洞虛,不在話下。”


    語畢,青衣少年拉迴思緒,他望向明月,緩緩道:“觀主這次命我來明家,主要就是傳達一個訊息,姬千堯的兒子身上,應該有天元的線索,今晚你們的行動,除了活抓他的兒子外,其他人,一律滅口!”


    明月似乎被青衣少年的話語所震驚,平靜的心湖上蕩起些許波瀾,其實這次的他也是臨危受命,哥哥明日因為進觀治病一事,臥榻不起,這份重任隻能落在作為弟弟的他的肩上。


    與哥哥不同,一來明月喜歡讀書,對打殺最為厭惡;二來武學天賦的確沒有哥哥高,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作為智囊的存在,可這次的發現是近幾年來最準確的一次,如果再拿不出一點成績出來,屆時觀主遷怒下來,明家的後果定然慘痛。


    青衣少年似乎看出了明月心中所想,他兩手環胸,問道:“聽說這幾年你才剛到完璧境?”


    明月尷尬地笑了笑:“說來慚愧,我武資愚鈍,能到完璧境已是萬幸,如果‘凝霜’離手,充其量也隻是臨近同體境巔峰而已。可惜‘凝霜’要留在此處,幫大哥凝神安魂,不然我一同帶上的話,更加萬無一失。”


    青衣少年嗤笑一聲,擺手道:“對付那些凡人,同體足矣,當年我還不是以同體境之力,一擊便大勝我們那青木觀外門門主?蚍蜉撼樹,不堪一擊。”


    話雖如此,但明月生性膽小,初次參與任務的他,心情自然忐忑,所幸老爹安排了一隊裝備精良的私人武裝,想必那殺戮一事,應該不用自己親自出手。


    青衣少年沒理會那麵有難色的明月,但見他一邊起身,一邊說道:“好好準備一下吧,其實當初師傅在你兄弟二人之中擇徒,我是更看好你的,那瘋子隻是一個武癡,成不了大事。”


    丟下這麽一句話後,青衣少年便轉身離去,明月見狀,稍微收拾了一下雜亂的書桌,也跟隨在青衣少年身後,一同離開了圖書館。


    ------


    別墅大堂內擺放著一座三米餘高的歐式古董銅鍾,左右搖擺的鍾擺見證著時間的流逝,當指針踏在傍晚六點之上後,銅鍾響起的鍾聲,蕩徹大堂。


    在別墅外的停機坪上,停放著三台黑色直升飛機,以及十二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士兵統一皆為黑衣勁裝,一個個昂首挺胸,站在那裏紋絲不動,靜候命令,明顯是訓練有素,絕不是一般的散兵遊勇。


    這時,明承德帶著同穿黑色勁裝的明月,來到停機坪前,明承德冷冷的看著明月,箴默不語,他的心思似乎還在屋內的明日身上。


    他環顧一周,看到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後,便揮手示意那十二名士兵悉數登機,而對他的小兒子明月,卻無一言半語,連最簡單的道別,也未曾說出。


    明月似乎也習慣了父親對自己的這般態度,加上自己第一次參加任務,心情緊張,便無在意,就在轉身準備和士兵們一同登機之際,青衣少年卻叫住了他:“明月,想不想體驗一下完璧巔峰的感覺?”


    明月聞言,驚喜參半,喜的是早聞三當家日行萬裏,風馳電摯,他也想體驗一下那翱翔天際的感覺;


    驚的是以三當家的脾氣,斷然不會平白無故做出此舉,可到底意欲何為,一時間明月心中也無從去想。


    一旁的明承德見青衣少年有此一舉,也不問明月的意見,便恭敬道:“明月聽憑三當家吩咐!”


    青衣少年沒等明月迴話,便拉起他的手,青芒突現,背上雙翼迸發而出,停機坪上登時狂風大作,他看了眼明月,說道:“抓穩了!”


    明月還沒迴過神來,一聲巨大的音爆,便轟得他兩耳刺痛,就在這一息間,二人已飛離那藏仙山顛,直衝雲海。


    隨著二人的海拔不斷升高,溫度也是越發低下,但見明月身周竟泛起一陣淡淡的藍芒,緊緊包裹著自己。


    興許是緊張,也可能是興奮,明月俯瞰著這飛梭而去的大地,雙手不住顫抖。


    青衣少年見狀,笑了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說過,當初師傅擇徒時我更看好你,包括現在也是,帶你感受一下完璧巔峰,對你以後前進的道路有莫大好處。”


    話雖如此,明月心中難免仍有不安,他的掌心開始泛汗,顫聲道:“三當家,這速度如此之快,當真沒有問題?我...我有點怕......”


    青衣少年聞言後仰天大笑,但見他兩翼一振,青芒更盛,二人的速度變得尤勝剛才,他迴頭望了一眼明月,朗聲道:“問題?能有什麽問題?我可是天速星,神行太保,遊九州!”


    爽朗的笑聲劃破天際,青藍兩道光芒在落霞的天邊之上,疾馳而去。


    ------


    從藏仙山到那南部的十萬大山,平常飛機可能要飛兩個小時,而遊九州帶著明月,僅用了十數分鍾便已到達。


    臨近目的地,遊九州放緩了速度,在連綿的大山間滑翔,穿過重山峻嶺,最終落在一處懸崖之上。


    明月心有餘悸,便坐在懸崖邊歇息了一下,遊九州收起雙翼,也落在山上,他看了一下手表,和明月說道:“你們的直升飛機可能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


    說完,他用力地拍了拍明月的肩膀,正色道:“這次任務,隻許成功,觀主之前說過,這麽多年來,明家一直毫無建樹,倘若不是出了你和你那瘋子大哥兩名‘星將’,觀主一早便已將你們從青木觀外門中除名,所以....”


    遊九州並未說出後半句,但明月早已心知肚明,這次任務如果失敗,那明家在青木觀內的地位將岌岌可危。


    雖說明月心情忐忑,但聞言仍是鄭重地點了點頭,遊九州見罷,麵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他轉過身,背向明月,站在這懸崖之上,眺望著遠方,對身後的明月道:“記住,一定要抓活的,我在藏仙山等你。”


    說罷,青芒再現,他扇動雙翼,登時刮起陣陣狂風,遊九州縱身一躍,便從懸崖之上跳了下去,不見蹤影。


    留在原地的明月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轉頭望向懸崖後的樹林,夜幕降臨,林中一片漆黑,像是一個可怕的巨口,隨時會吞噬懸崖邊上的明月。


    他深唿一口氣,席地而坐,閉目養神,就在原地等候其他士兵的到來。


    而就在懸崖邊上,有兩個不起眼的小土堆,被剛才遊九州的颶風刮倒一半,泥土散落在地,在月色的映襯下,慘然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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