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贏勝這句話保底,初陽自然喜不勝收,可為了不叫朝堂上文武發現端倪,初陽還是盡量將心底的狂歡壓製,麵上裝出一副無比自然的樣子朝龍案後行禮謝恩。


    退去早朝正在殿門前穿鞋的時候,初陽突然感受到一股緊盯不放的視線在自己身上來迴打量,疑惑一聲尋感覺望去,果然見到王啟正皺著眉盯著自己看,初陽微微一笑衝王啟作了個揖,王啟見狀急忙將頭扭向一旁,扭頭過去的瞬間又像是反應過來一樣,同樣衝初陽微微一笑還了一禮。


    這看似平常的一幕卻讓初陽銘記在心,他轉迴身皺了皺眉頭便往自己府中而去。


    迴到府內,從喬州帶來的兩個隨從迎了上來,給初陽寬衣解帶換了便服後,其中一個叫孫一的侍從問道:“將軍問陛下還鄉祭祖,不知何時出發?”


    初陽看了他一眼,眯眼思考片刻後說道:“不急,還待遊擊將軍來府與我同往。”


    “遊擊將軍何時來到?”孫一又問道。


    初陽沒搭腔,雙眼似深夜明月一般閃著白光,緊盯著孫一的臉不放,一旁的另一個侍從周二也是輕皺了下眉頭看向了孫一,滿臉上寫滿疑問。


    感受到兩人的視線,孫一臉上一慌趕緊低頭衝初陽下拜道:“非是小人多嘴,小人探究細節,隻為能早做準備。”


    初陽收起視線,嘴角一翹說道:“陛下允許可以隨時出發,可往返喬州昌陽兩地要一月有餘,路上食物也未準備,而今時天晚,待購齊物資以後,明日出發不遲。”


    “小人記下了,將軍且在府中安坐,小人這便出去購置妥當。”周二衝初陽說完便倒退了出去。


    看了依舊跪在地上的孫一一眼,初陽說道:“所購物資不在少數,恐周二一人難以拿得,汝可與他同往。”


    孫一聽完如釋重負,趕緊給初陽扣頭起身退了出去。


    出到府門外,左右觀瞧發現了周二往市集去的背影,孫一趕緊追了上去,兩人並行出去不遠,周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數落孫一道:“你我皆是下人,你何來勇氣膽敢質問將軍?!”


    “我也是關心過剩而忘了身份。”


    “萬幸將軍海涵不與你計較,如若不然,你人頭不保!”


    孫一搔著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既然已經沒事了,周二也沒再跟他廢話,隻說了句要買的東西太多,兩人兵分兩路後便孤身往市集東麵而去。


    孫一陪著笑目送周二遠去,等到看不見孫一背影的時候,孫一那滿臉堆著的笑容全部消失,嘴角稍稍一翹便往遠而去。


    左轉右轉穿過集市到了一個小胡同裏,走了不遠便見到裏麵一個破衣爛衫的乞丐,正半蓋著一件餿了的毛氈躺在一卷草席上安睡,孫一左右看了看並沒有人在附近,便上前對乞丐說道:“老漢,大雨將至,汝不告家人耕地,卻隻顧安睡,膽大心寬?”


    乞丐睜開雙眼看了孫一一眼隨即閉上,然後以一副不願搭理的樣子說道:“天清氣爽,忙碌來豐收果腹,小雨去又還,有何慮也?”


    “恐小雨去後,又帶暴雨歸來,糧食將顆粒無收。”對話完後孫一蹲在了乞丐身前,即便身旁沒有旁人,孫一還是壓低了嗓音。


    “雨往何處?”乞丐聽聞頓時睜開了雙眼,這時的他一改先前目中的渾濁,看起了炯炯有神!


    “雨往東南。”


    “何時降雨?”


    “最遲明日......”孫一在乞丐耳旁,悄聲將自己出來購置路上應用之物與初陽明天出發往喬州的事全說了一遍。


    “老漢謝過公子提醒,這便叫家人準備耕種之物,早做準備。”乞丐起身將草席卷起夾在腋下,對孫一謝過便轉身往巷子深處走去。


    孫一甚至連頭都沒點一下,轉過身迴了市集,臉上表情自然無比,仿佛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乞丐夾著草席走出去一段路,到了一片破舊的土屋前停下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後才推門而入,不多時出到雜草叢生的院中,重新打開草席,裏麵多了一隻鴿子,他起身往倒塌的牆外看了看,又確認了一遍沒人在附近,才放心將手中白鴿往天上一拋,白鴿咕咕叫了兩聲便往遠處飛去。


    以前的大司馬府上匾額已經被撤下,現在換成了天公大將軍府,府內下人忙碌不堪,往裏走去,王啟正坐在案後與白直飲茶敘話,正聊得興起,府內門將忽然跑進廳內向王啟跪下,卻不說話。


    王啟見狀便退下了廳中的一眾侍從,這時跪地的門將才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白鴿,並從它腿上取下了一段係緊的布條交給了王啟。


    王啟拿過展開觀讀,過後便將眉頭緊皺,一旁案後的白直疑惑道:“信中所言何事,要兄長如此惆悵?”


    “方初陽往喬州,但若出城,便是魚入大海,鷹上藍天。有此機會,應逃似喪家之犬,怎的還敢許人往市集購物,如此遷延時日便不懼生變故走脫不得?”王啟皺眉疑惑道。


    “如此說來,興許是你我誤解,他確實無有歹心,在祭祖後肯定接家人往返,所以才敢如此大膽。”白直思考片刻後分析道。


    “恐非如此簡單,方初陽用兵如神,計謀算計更是信手拈來,還需小心提防才是。”王啟搖頭道。


    經王啟這麽一說,竟誤打誤撞的叫白直更加肯定誤會了初陽,便解釋道:“正因他用兵如神,計謀心計層出不窮,故斷不能不知晚走之弊端,所以定是你我冤枉他了。”


    王啟皺著眉看著天外,想了許久也沒有合理的解釋,最後歎了口氣感慨道:“如此行事,也隻為我大秦基業,倘若真個冤枉與他,待他歸來之日,我定親登府門,向他負荊請罪。”


    “屆時我與兄同往。”白直哈哈大笑著說道。


    說完後又掂了掂手中的密信,探身上前悄聲補充了一句道:“此事若叫他人得曉,定叫天下降者望而卻步,更對陛下名聲不利。”


    王啟雙眼一眯重新喚迴了府內門將,在他耳邊輕輕言語了一聲,武將眼中閃過一絲殺氣,答了聲是便扶腰刀退出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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