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太平洋上,出現了未知的超空間大門。不斷變換形狀,朦朧搖動的門對側,是個存在著妖精和魔物的奇妙的異世界。


    “萊特·塞瑪尼。”


    用那個世界的居民的語言來說,便是“人類的土地”的意思。而兩個世界人類,在無數次的爭鬥中,不斷摸索著可以共同生活的方法。


    卡利亞艾納島,聖特雷薩市。


    與超空間大門一同出現在太平洋的巨大陸地,建設於其北端的這座都市,成為了地球方麵·人類世界的玄關。


    超過兩百萬的兩個世界的移民。


    眾多的民族與多彩的文化。


    富有之人與貧窮之人。


    這裏是世界上最新同時也是最有活力的“夢之都市”。然而,在那混沌之影中,無數犯罪行為正在蠢蠢欲動。塞瑪尼世界的魔法物品,與地球方麵的兵器和藥物進行黑市買賣,現在正發生著從未曾有過的文明摩擦。


    維護這座城市治安的聖特雷薩市警察,總要麵對這樣特殊的事件與犯罪……


    ——————————


    cop craft


    ep.04 do the right thing


    虛假之千麵


    ——————————


    在緹拉娜·艾克賽迪利卡“轉入”夏伍德高中的三天前——


    “昨天的早晨,在昆士·巴雷的公路上發現了全裸的女性屍體。”


    在市警本部特別風紀班的小會議上,主任比魯·季默如此說道。


    桂·馬托巴強忍著哈欠聽著季默的話。旁邊的緹拉娜拘謹地坐在椅子上,其他幾名刑警三三兩兩地站在旁邊注視著屏幕。


    “第一發現者是當日的送奶工。通報時間是0530時。約5分鍾後,巡邏中的巡邏車趕到了現場。周圍似乎沒有發現可疑的車輛和人物。0545時左右救護車趕到,但是人已經處於心髒停止的狀態。接著送往帕特森紀念醫院的緊急救護室,0615時宣告死亡。


    季默的話語顯得一絲懶倦。


    在殺人科的時候也是以這副樣子進行狀況說明的吧?總是壓抑著對世界憤怒和焦躁的男人,此刻麵對著屍體的照片,露出了一幅不知道將那份情感發泄到何處的表情。


    季默的指尖碰觸著已經褪色了的大型液晶觸摸屏,調出了地圖和通信的係列。


    “驗屍局的副主任檢察醫生——也就是塞茜爾·艾普斯擔任驗屍。結果顯示,實際死亡時間是0300時至0330時之間。死因是急性藥物中毒。沒有外傷。死亡前數小時有和多名男性性交的痕跡。胃內和腔內有複數血型的精液。但是強暴的可能性很低。


    栩栩如生的照片以及生動的話語。


    緹拉娜的表情略顯僵硬,不過其他的刑警們卻是一幅麵不改色的樣子。馬托巴也是,就像是在聽平均股價微小變動般毫無反應。


    緹拉娜嘟囔道。


    “大家,還真是鎮定呢……”


    “並不是鎮定。鎮定的警官在這種時候嘴裏會蹦出俚語的玩笑才對。”


    馬托巴淡淡地說著。


    “俚語的玩笑?”


    “男人間開的玩笑。比如‘喝個雞尾酒也能爛醉如泥啊。貪杯也要有個限度啊’之類的。不,剛才的並不是我的原話。某個事件,有一個說過類似話的家夥——”


    “馬托巴。”


    說明著驗屍報告的季默不快的喊著他。


    “你是怎麽想的。說說看。”


    “啊,抱歉……光聽狀況的話,感覺像是搞錯了毒品用量的娼婦死後,害怕的客人們將屍體丟棄在馬路上。”


    “別說的那麽隨便。你是覺得娼婦的話就算那種死法也是死有餘辜嗎?”


    “我可沒那麽說。”


    馬托巴內心納悶著,怎麽季默說話這麽衝,不過馬上就知道了答案。季默在屏幕上列出了死者女性的信息。


    “今天早晨判明了死者的身份。屍體的名字叫諾魯內·諾巴姆。不是娼婦。是夏伍德高中的二年級學生。還是個隻有16歲的孩子。”


    “…………”


    馬托巴深深的歎了口氣。也就是說,幾年前還是天使般的小女孩,嗑藥後和人亂交,稀裏糊塗的力竭而亡,被人棄屍路邊。在這個部門裏這樣的案例算不上稀少,但仍是件讓人胸悶的事。


    緹拉娜低著頭,似乎在嘟囔著什麽。沒聽清楚在說什麽,大概是法爾巴尼語罵人的話吧。


    “我對夏伍德高中這名字有印象啊。不是所很棒的學校嗎?”


    “是的。有很多昆士·巴雷富裕家庭的孩子在那裏讀書。雖然不是寄宿製學校,不過有不少人考進了耶魯大學和哈佛大學。”


    在曆史尚淺的聖特雷薩市的高中裏。這個夏伍德高中可謂是鶴立雞群的高級私立學校。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好學校。


    “學生的父母都是各界有實力的人,這個名叫諾魯內·諾巴姆女孩的父親也是。你們誰對諾巴姆的名字有印象的嗎?”


    “沒有……”


    站在皺著眉頭的馬托巴旁的緹拉娜開口說道。


    “是塞瑪尼人。諾巴姆應該是在法爾巴尼神官輩出的家族名。”


    “沒錯。諾魯內的父親,莫達·諾巴姆是‘新格拉巴尼教會’的理事長,是積極推動抬高塞瑪尼難民地位的人。不是經常出現在討論節目裏的嗎。為人紳士,在大媽中很人氣。”


    “我可不看什麽討論節目。看著火大。”


    “我的老婆可是他的粉絲呢……不,不管那些。總之那個諾巴姆,在各處施加壓力,禁止他人泄露女兒死亡的消息。”


    “這就是所謂的大人物吧。”


    “他可不是茶餘飯後被人討論的偶像。諾巴姆的教會在市政方麵也有著一定權利。在議會裏有著很大的勢力,一聲令下就能引起大規模遊行的騷動,至今為止,那些和塞瑪尼人有關的警察內部的不詳事件也和教會有瓜葛,而且對理事相關團體的捐贈之類……”


    “我漸漸有印象了。確實有那麽個家夥呢。”


    馬托巴想起了在換台時看到過的那張評論員的臉。


    討論節目。塞瑪尼人。紳士。


    自大的口氣。能說會道。總算是把名字和臉對上號了。


    “對,就是那個諾巴姆。因此對女兒‘悲劇般的’死禁止一切報道。”


    緹拉娜憤慨道。


    “為什麽?女兒可是慘死街頭。他就不想查明真相嗎?”


    “有傳聞說他準瞄著市長的位置。女兒嗑藥而亡,這種事是不可能公布給大眾的吧?”


    “唔……”


    最近緹拉娜聽了那些話後,也變得不再嚷嚷著“讓人無法接受”這類話。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一副無法信服的樣子,低頭沉思著。


    “馬托巴,你一年前有潛入到那附近的中間人裏過的吧?”


    “是的。不過不是什麽大案子。”


    馬托巴曾逮捕過在昆士·巴雷的布朗索爾都地區向無所事事的家庭主婦兜售可卡因的小混混團體。


    那是在和緹拉娜搭檔之前的事了。


    自己沒和季默說過那些事,大概他看過了過去搜查科的資料吧。


    “你知道些什麽嗎?”


    “……說起來,在潛入搜查的那些賣家說過些。什麽‘想再擴大下顧客層。這附近的高中生可是有錢人’之類的話。不過第二天那些家夥就被一網打盡了,應該和這次事件沒什麽關係。”


    “實際上最近,從七分署和其他部署流出了類似的傳聞。”


    “新來的賣家向高中生出售藥物之類的傳聞?”


    “真是那樣倒好了。有可能是高中生在傳播毒品。”


    “即便如此,他們是從哪裏入貨的呢。總不能是學生自己偷偷種植印度大麻吧。”


    “這些我不知道。本部長希望避免高壓搜查。但是名門高中被毒品汙染是不能被置之不理的。於是這事就丟到風紀班頭上了。”


    總算明白季默這番話的意思了。


    馬托巴他們風紀班的任務是取締毒品、武器的買賣以及賣淫組織之類的工作。因此,誘餌搜查和潛入搜查可謂家常便飯。幾個人偷偷摸摸的做事,還真是個不錯的部門。


    “是要潛入死去的諾魯內的高中?”


    “目前的話沒有其他辦法吧?雖然沒有先例但不違法。我想探明諾魯內的交友情況。馬克比如何?”


    “托尼嗎……”


    要是作為教師潛入的話,同僚的托尼·馬克比確實足以勝任,馬托巴內心也這麽想。托尼很有教養,談吐也很優雅。能很輕鬆的獲得學生們人望的吧。


    但是托尼和搭檔的科多諾夫並不在場。


    他們正在迭戈大街的飯店和匪幫的小弟們吃飯中。而且他們身上還兼著其他幾個搜查,最近一段時間一直被雜事弄得焦頭爛額。


    “唔……托尼恐怕不行。教師是白天的工作。那家夥主要是在夜裏工作。他會過勞死的。”


    “奧斯提因和艾絲緹芳如何?”


    向著坐在房間一角的女性刑警兩人組,傑米·奧斯提因和卡梅隆·艾絲緹芳勸誘道。


    “我們正處在將中國人的賣淫組織一舉逮捕的關鍵時候。實在是沒那種閑暇。”


    “是嗎……”


    其他的刑警也都是半斤八兩。


    特別是“學校”這種不好辦的地方。風紀班因為任務的關係,他們的休息時間基本都是天亮前到中午的這段時間。假如潛入學校的話,那就真是二十四小時全天無休了。


    “真是的。就沒個能勝任的人了嗎。”


    言罷,季默向馬托巴瞥了一眼。


    並不是尋求幫助的眼神,而是要演場戲的神情。僅僅一瞬將視線落在緹拉娜身上,然後繞了一圈注視著馬托巴,似乎是在說“對這家夥來說不正是個好機會嗎”般,翹了翹眉頭。


    就在上周,在吸煙室裏,兩人對緹拉娜的差遣進行過討論,所以馬托巴馬上就察覺出了他的意圖。假如有合適的潛入任務,也能緹拉娜學點東西,不過她那副容姿很難找到合適的機會。究竟該如何是好呢,之前兩人談論的就是這個話題。


    馬托巴微微點頭示意。


    這樣就足夠向季默傳達“要試試看嗎”的意思了吧。


    “這下為難了呢。我也有別的搜查,中午前沒法行動。”


    而緹拉娜則擺出一副“這樣的話,不就該輪到我出場了嗎?”勇敢無畏的架勢等待著指名。完全沒有察覺出這是兩個大男人間的權宜演技。


    “唔……這可真頭疼啊……”


    馬托巴和季默嘟囔著,抱著胳膊低下了頭。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緹拉娜下定決心,宣告道。


    “那……那樣的話,讓我來做吧。”


    “你說什麽?”


    “作為法爾巴尼語教師的話我足夠勝任了。而且還掌握著其他能幫上忙的技能。而且最近早上的時間比較充裕。閑暇時間作為教師潛入的話也沒什麽影響吧……怎麽樣?”


    “唔唔。”


    麵對緹拉娜這番熱忱的言語,馬托巴和季默兩人勤快地點著頭。察覺到兩人意圖的傑米以及其他刑警們紛紛露出了相當微妙的表情。


    “既然說到這個份上,緹拉娜不也行嗎?”


    馬托巴這樣說道。


    “是啊。那麽就給她試試看吧。”


    季默如是說道。


    緹拉娜的麵容立即明朗起來。她大概內心想著,這可是作為教師潛入被毒品汙染的高中內部的困難任務。是表現自己實力的絕好機會吧。


    “那麽艾克賽迪利卡。就交給你了喲。”


    季默恐怕正強忍住自己“上鉤了”的心聲吧,他用著略顯僵硬的聲音向緹拉娜通告到。


    “就讓我見識下你的力量吧。”


    馬托巴也向她這樣說道。


    “明白了!就交給我吧!”


    緹拉娜氣勢洶洶地用力挺起自己幼小的胸部。


    ——————————


    “明明當初那麽說的——居然是當學生?”


    我記得我應該說的是以教師的身份接下這項任務的。


    潛入的當天早晨,緹拉娜在夏伍德高中的正麵前下了巴士,然後打量著自己穿製服的樣子。


    實際上在兩天前,自己曾發表過能否做下教師潛入的測試,於是在驗屍局塞茜爾的幫助下,送來了件大人風格的製服。而風紀班的刑警們作出了滿場一致的意見“完全不像個教師”。


    然後傑米和卡米兩人笑嘻嘻地拿著這件製服,說了句“那麽,穿穿這件試試吧!”,便把緹拉娜帶向了更衣室。


    兩名女刑警不由分說地把她穿著的瑪塞魯納風格的衣服剝光——不僅如此,連奧讚絹製成的內褲也一並拔下。


    在緹拉娜一絲不掛之後,兩人又說著“來做下女孩子的護理吧!”,然後四處玩弄著緹拉娜的身子。為什麽有做那些事的必要,為什麽兩人看上去如此開心,緹拉娜完全搞不明白這些。


    不巧的是緹拉娜也是法爾巴尼王國的貴族。淑女修養這方麵在地球和塞瑪尼世界有著諸多的共通點,雖然幾乎沒嚐試過卡米她們所謂的“護理”,但是身體還是不少被人看到過,接觸過。害羞的緹拉娜被兩人弄得渾身癢癢的,身體變得火熱,等她精疲力竭的時候,被兩人換上了衣服以外的奇怪衣服。


    完美體現出了身體那僅有的一絲凹凸感的競賽用泳衣,比那泳衣布料麵積更少的體操服。穿著泳衣用超薄超小型內褲的緹拉娜被兩人肆意套著各種各樣的衣服。


    正當緹拉娜苦惱為什麽要試穿很久以前日本女學生穿著的運動短褲式樣體操服的時候, 門外的馬托巴咚咚的敲著門,怒喊著“喂,適可而止!又不是芭比娃娃!”


    當穿著夏伍德高中製服的緹拉娜無精打采地走出來的時候,風紀班的刑警們全場意見一致,“果然這樣才是最自然的”。


    順便一提的是,馬托巴沒有發表任何感想。對他那副態度等著不耐煩的緹拉娜詢問道。


    (桂,你怎麽認為?)


    (什麽怎樣?你指什麽?)


    (這副打扮。說說你的感想。)


    (看起來像初中生呢。)


    (……沒其他感想了嗎?)


    (沒。)


    就這副樣子。雖然沒有期待被表揚什麽的,不過至少苦笑一下也好啊。那天晚上,緹拉娜將此不滿用電話向驗屍官塞茜爾發泄的時候,她笑著這樣說道。


    (但是對著高中製服嘿嘿傻笑的他看起來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呃,可能是那樣吧。)


    說起來托尼的搭檔科多諾夫刑警嘿嘿笑得特別起勁。桂也那樣笑的話,果然還是算了吧。


    到底是希望他笑呢,還是無視便好呢。緹拉娜自己完全搞不明白。


    嗯,算了。總之做好潛入任務吧。


    緹拉娜集中下精神,穿過了夏伍德高中的正門。


    隻有極少數的人像她那樣徒步上學,更多的學生則是乘坐著自家的汽車上學。


    一輛輛車從她旁邊駛過,駛進玄關旁寬廣的停車場。雖然緹拉娜不太了解地球人汽車的種類,但她也能看得出盡是些很高級的車。


    〖好厲害啊。保時捷


    ,還有美洲豹……啊,可惡,連被你弄壞的瑪薩拉蒂都有。盡是些憑我年薪買不起的車子。給孩子買這些東西,究竟是怎樣的家庭啊。〗


    馬托巴在無線電的那頭嘟囔著。


    “這是關係到家族名聲的問題吧。在我去往騎士團就任儀式的時候,也從父親那裏接過戈薩產的駿馬。艾克賽迪利卡家的長女要是騎著普通馱馬的話,可是要被諸侯笑掉大牙的。”


    〖不管在哪裏,有錢人都愛慕虛榮呢。〗


    “隨便你怎麽說。”


    貴族也有貴族的苦惱。跟馬托巴這個庶民無論怎麽解釋,他都不會明白的。


    緹拉娜首先前往校長室,接過文件,然後聽取著簡單的說明。


    教學課程,校內設施,諸如此類的說明。


    以及注意事項和禁止事項。


    說明結束後,校長克羅德對緹拉娜說道。


    “作為學生要注意的差不多就這些……”


    克羅德校長是年過50的男人。皮膚暗淡,兩頰鬆弛,以一副覺得自己正被人懷疑般兩眼朝上的眼神看著緹拉娜。


    諾魯內的死,死因,從她父親那邊施加的壓力,市警的極密搜查,事件暴露後緊跟而來的協助要求——大概這些接踵而來的麻煩事讓這個校長變得疲憊不堪了吧。


    但是給他打擊最大的似乎並不是學生的死,而學校名譽的危機。


    “我校——夏伍德高中,雖然曆史尚淺,但稱其為是這聖特雷薩市中少數的升學學校也毫無問題。我校和眾多名門平起平坐,而且還引進了熱衷教育的日本所采用的教育體係。學生們在無論是經濟上還是社會上都相當充裕的環境中成長,學校培養出的是無數取得優異學業成績的學生。我希望你先把這些事情銘刻在心。”


    “這樣的話,你希望我怎麽做?”


    緹拉娜對校長這種拐彎抹角的話未得要領,於是探身問道。


    “啊——艾克賽迪利卡刑警。我是希望您在槍支攜帶方麵還請多多包涵。不,我並不是懷疑你警官的身份。比起那個問題,萬一在某種情況下,潛入搜查暴露了的時候。讓父母知道未取得他們的諒解,就讓武裝著的搜查員在我校內部活動的話,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我校的可要名譽掃地了——”


    “已經名譽掃地了,不是嗎?”


    緹拉娜尖銳地說道。


    “校長。假如這個學校沒有被懷疑受到毒品汙染的話,我就不會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這裏。沒能嚴厲的對學生施與製約,這是你的過失。”


    “你是說我的錯?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們學校方麵無法幹涉學生的私生活。隻能對違反教規的人命令其退學,可沒法插嘴他們周末派對的內容。”


    “唿嗯。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麵對一副困惑表情的校長,緹拉娜毫不顧忌的,指手畫腳地說了起來。


    “聽好了。多利尼的校長喲。我‘從士見習’時代的教導是極度嚴厲的。就寢時間,吃飯順序,祈禱順序,全部的一切都無比嚴厲。對於那些不遵守規矩的人會受到師兄們木劍的痛打。不成熟的人就應該受到如此的對待。知道為什麽嗎?所謂的人類(塞瑪尼)是被九位惡神之一梅噠·雷巴倦怠詛咒的存在。直到抵達常春的國度之時,人們才能從這倦怠之中逃脫。正因如此,我們這些人類的孩子到死為止都必須與倦怠進行戰鬥才是。”


    “哈。”


    “遵此理念的話——校長喲。立刻對學生們的所持物品進行檢查。嚴格管理他們的衣著打扮,剝奪一切奢侈品,嚴禁夜裏的外出,違反這些紀律的人,要負起連帶責任接受最嚴厲的懲罰。這是身為文明人的我給你的忠告。”


    “我校並不是海軍陸戰隊。”


    “雖然我不太清楚,不過假如那啥海君擼戰隊真能那樣的話,那麽海君擼戰隊還真是個好學校,肯定培養了不少出類拔萃的戰士吧?”


    雖然猜得八九不離十,不過還是有些微妙的誤解。本應對此進行指點的馬托巴,此刻正在校外的車中忙碌著書麵文件。


    “艾克賽迪利卡刑警。對此我感到非常抱歉……不過此刻,我對你是否真的是聖特雷薩市警的人抱有懷疑。”


    “你是說‘外星人’所說的話不值得信任?”


    “這話太失禮了。那是歧視用語。而且我校也有塞瑪尼人的學生。但是說實話,我認為就算在塞瑪尼人中,你是否也是位與眾不同的人呢……”


    “沒有那種事。隻是其他的塞瑪尼人被地球毒害了而已。”


    “啊——咳咳……總之把話題轉迴來吧,攜帶槍支的話會讓我很困擾,我想說的就是這些。”


    “那樣的話沒問題。”


    緹拉娜露出自信的微笑,並挺起小小的胸部。


    “我可沒有佩戴槍支。這點我可以發誓。”


    肩膀上棒球球棒的盒子裏裝著在近戰裏可以發揮無與倫比威力的巴伊法托鋼長劍,但關於此事,對他說明的丁點兒想法都沒。


    “那麽就去所謂的上課吧。去科學的教室就行了吧?”


    “我來帶路。”


    “不必了。校內看到的地圖我已經都裝進腦袋裏了。”


    ——————————


    等到遲到的奈亞斯趕到夏伍德高中的時候,第一節課已經開始了。校舍恢複了原有的寂靜。


    “可惡……”


    真是最糟糕的早晨。和女孩子相撞還被亂罵一通,錯過了乘坐的巴士,道路擁擠不堪,旁邊座位上的中年男子體臭無比尋常。嘛,拜見了那個女孩的裙下風光算是僥幸吧,不過那隻是一瞬而已。


    果然應該花光打工所存的錢,買台二手車也說不定。


    兩個月前偶爾看到的一家二手車店裏,有著一輛賣價大約800美金的尼桑吧?雖然油漆脫落,發動機罩坑坑窪窪,擋風玻璃上有著裂紋,不過隻要能跑就沒啥問題。


    奈亞斯想著這些事,快步走著,當走到通往樓梯的轉角時,險些又和某人撞在一起。


    “嗚哇……”


    對方又是那個女孩。這次勉強擦身而過,隻是輕輕的踉蹌了幾步。


    “唔。”


    女孩幾個小跳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不知道為什麽,她將棒球球棒的盒子架在腰間盯著奈亞斯看著。


    “啊……對不起。剛才……和你見過麵的吧?”


    “你在說什麽?”


    女孩沒有解除架勢,露出謹慎的眼神反問道。


    “那個,今天早上。在north zalze(北讚則區)乘坐巴士前。”


    “我沒印象。”


    “好過分啊!因為和你撞在一起,我才會像這樣遲到的說。沒你這麽說話的吧?”


    “啊啊。”


    似乎總算是想起來了似的,她解除了架勢。


    接著那被人看見了自己失態樣子的苦澀記憶似乎也蘇醒似的,臉頰微微泛起紅暈。


    “……對不起了。”


    少女還沒緩過神來,擺著一張呆滯的臉孔。


    先前沒有仔細觀察的時間,恐怕她和自己一樣是法爾巴尼王國的出身也說不定。用地球這邊的語言來描述的話,她有著如同“人偶般”勻稱的美貌。


    聽說法爾巴尼的貴族裏有很多給人這種感覺的人物。


    當然,小時候就作為難民漂流到地球來的奈亞斯從未見過法爾巴尼的貴族長得是什麽模樣。


    “轉校第一天,我也不想遲到。”


    “哎,你是轉校生啊。我叫奈亞斯。奈亞斯·梅貝魯。請多關照。”


    說完他伸出了右手。而緹拉娜則是狐疑的看著那隻手。


    “握手啊,握手。”


    “啊啊。至今我還是沒習慣地球打招唿的方式。我叫緹拉娜·艾魯內巴拉。總稱就不必了。”


    艾魯內巴拉——感覺像是哪裏聽過的家族名,不過奈亞斯沒有想起來。緹拉娜握住他的右手。冰冷的感觸。纖細柔韌的手中傳來一絲勁力。


    “請多關照,緹拉娜。我可以叫你緹拉娜吧?”


    “…………嗯,可以吧。你是我來到這學校第一個見到的學生。隨你怎麽叫吧。”


    “謝謝。那麽?順便給你帶路好了。你是要去教室的吧?”


    “嗯,自然科學的課。記得是基法先生的教室。”


    “這還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啊!太幸運了,這下我能把給轉校生帶路作為遲到的借口了。”


    “是嗎。雖然不太明白,不過那還真是不錯呢。”


    奈亞斯不知怎的心情無比激動。


    為什麽自己總是對這種高不可攀的人產生這樣的感情呢?諾魯內如此,麵對這位緹拉娜也是如此。


    說起來諾魯內這周一直沒來上學呢。


    是很難痊愈的感冒呢,還是遇到了什麽事嗎?


    ——————————


    在校外待機的馬托巴靠著無線電內聽到的內容,判斷出緹拉娜跟著偶然遇見的男子偷偷溜進了第一節課的教室。


    在日本長大的馬托巴眼裏,應該先在晨會上將轉校生介紹給全班同學,不過在這聖特雷薩市的學校,似乎沒有那種習慣。而且根本沒有班級這個概念,隻是將轉校生突然丟進學生們的群體中去。


    “即便是這樣……”


    看上去也僅僅是個和平和精英學校而已。


    在七英裏或者北布魯克也有高中生賣家聚集的學校。是那種在很廉價水泥牆上,小鬼們手能夠到的範圍內,畫滿噴漆塗鴉的校舍。


    麵向學生的賣家。


    對於那些頭腦不好,足球籃球也不在行,低收入家庭聚集區成長起來的小孩來說,販賣毒品也是脫貧的一種手段。雖然也是不被原諒的事,不過在馬托巴眼中,那種小孩做出這種事還算合乎情理。


    但是在這種學校裏受到環境恩惠的人完全沒有販賣毒品的需要。在這裏的買賣隻是出於玩樂的一種。這就是馬托巴看不慣的地方。


    重新透過車窗望向夏伍德高中。


    嶄新的塞姆·巴洛克樣式的校舍。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種現代建築和塞瑪尼風格建築相融合的風格中給人以莊嚴與優雅並存的感覺。距離最近的是高迪的建築物吧,包圍住寬廣中庭的五角星建築物,明明沒有相似點,卻透露出中世紀歐洲城堡的感覺。(譯注:高迪全名安東尼·高迪·克爾內特。以獨特的建築藝術稱榮,巴塞羅那城市幾乎所有最具盛名的建築物都出自他一人之手,被稱作巴塞羅那建築史上最前衛、最瘋狂的建築藝術家。)


    對,就是城堡。


    馬托巴現在才注意到,那種學校本身就是一種封閉式的都市國家,就連警察也不能隨隨便便的闖入。


    將如同新人刑警的緹拉娜丟到那種地方不是很危險嗎?


    “是叫奈亞斯……梅貝魯吧?”


    和緹拉娜撞在一起的那個少年。


    看來是位塞瑪尼人,不過英語說的很流利。連續兩三次和緹拉娜相見,是否並非偶然呢。是知道了這邊的潛入搜查後,為了監視緹拉娜才故意黏上她的嗎?——不,再怎麽說也不可能吧。


    使用手機終端連接市警察的資料庫。


    奈亞斯·梅貝魯。有該查詢條目。


    但也隻是職務詢問的記錄而已。大約在十個月前,從附近的購物中心騎自行車迴家的奈亞斯因為無視交通信號這點小事被十四分署的巡邏車喊住。檢查後自行車是他本人的所持物,並且也無其他可疑點,提醒他以後注意後就放他迴去了。這巡查還是夠閑的啊。


    住所在north zalze(北讚則區)北路。是中層家庭居多的住宅區。


    從名字上來看,是被地球人收養的塞瑪尼人孤兒吧。以居住在那一帶雙親的經濟,是很難支付起夏伍德高中高額學費的吧。說不定是獎學金推薦生。


    “看來是我擔心過度了呢。”


    馬托巴自嘲地關掉了手機,看了下時間。


    差不多到約定的時間了。


    和死去諾魯內的父親,莫達·諾巴姆預約了會麵,必須趕去他的辦公室才行。


    【1500時迴來。今天適應下氛圍就好。】寫完郵件,送信。


    發送後才為緹拉娜是否懂得郵件的讀取方法感動不安。唉,沒事。有什麽事的話打電話就好。


    ——————————


    “我明明都說了那麽多次我不會用郵件了……”


    午休時間。瞪著幾乎不會使用的智能手機畫麵,緹拉娜憤怒地嘟囔著。


    畫麵角落浮現著便箋的標誌。


    隻知道馬托巴那邊發送過來了郵件,但卻不知道怎麽打開。該按哪個鍵才能讀取內容呢?始終都沒有勇氣嚐試。


    緹拉娜一人孤零零地坐在位於西館一樓食堂的一角。目前,沒有任何人向她搭話。硬要說的話,隻有同級生的那個奈亞斯一人。那個奈亞斯第二節課時到別的教師去了,那以後就沒再見麵。


    自己也沒有餘暇向別人搭話,目前處於朋友零的狀態。


    但是教課內容十分有趣。


    科學、數學、曆史之類的課本要比在故鄉閱讀的多利尼的書更好理解,令人好奇的知識都一一列舉在上麵。聽課入了神,把工作的事差點忘了。


    不行不行,不能大意。


    現在是任務中。雖然看上去是個和平的校舍,但說不定什麽時候躲藏著的販毒團夥就會看破她的身份前來襲擊自己。對,可能就在這自己和郵件惡戰苦鬥的期間。


    “嘿,我能坐在這兒嗎?”


    突然背後傳來聲音,有一個想要拍她肩膀的人。


    “!?”


    腦子還未運作,身體卻擅自地運作起修行時學會的體術。


    緹拉娜抓住從背後伸過來的手,擰住後上半身以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將對方丟了過去。那個人在空中翻滾一圈後,背後朝著眼前桌子落了下來。


    想起嘈雜的聲音。


    桌子劇烈的晃動,餐具和料理統統翻倒下來,對方發出了短促的悲鳴聲。


    當把手搭在棒球球棒的收納盒上,擺好架勢後,緹拉娜才終於迴過神來。


    “啊……”


    這下糟了。


    對方當然不是販毒團夥。是個沒見過的男學生。結實的體格端正的麵容。是一個體格比緹拉娜健壯得多的年輕人,此刻依舊沒能理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瞪大著眼睛。


    “對不起。你沒事吧?”


    在周圍學生的環視下,緹拉娜戰戰兢兢的詢問道。


    “你……你幹什麽!?”


    男子從桌子上跳起,大聲怒喊道。這是再合理不過的反應了。


    “對不起。太突然了。不經意就。”


    “太突然?你因為‘太突然’就能差點把人殺掉!?你看啊,我現在這個樣子。全身都是番茄醬!你要怎麽陪我!?”


    “我為我的粗魯向你謝罪。不過,突然想從背後抓住別人肩膀的人也多少有些責任——”


    “閉嘴,你這個矮子!這是向人道歉的態度嗎!”


    “唔……”


    看來是血衝上頭了吧。男人不顧周圍人目光,想要伸手去抓緹拉娜的頭發。


    (什麽——)


    竟然想用那髒手來碰我的頭發,我這個艾克賽迪利卡家


    女兒的頭發!無論因為怎樣的爭吵,向貴婦人張牙舞爪是絕對不被原諒的!但我是個慈悲為懷的女人,就以斬落這隻手腕作為補償的代價吧。


    我不會取你性命的。感謝我吧。男人。


    ……嘛,反正送去醫院的話馬上就能粘上的吧。最近聽到擔任“外科醫生”治愈師們之間們在談論“要進行接合手術實習的話就去聖特雷薩市吧”。總之,感謝我就對了。


    沒錯,切了吧。切了就好。


    盡可能的躲開飛濺的血液,稍微向左移半步……嗯,這樣就行了吧。


    打開棒球球棒收納盒的蓋子,正要抓住長劍的劍柄,將劍抽出來的時候,


    “基利!放開那孩子!”


    傳來新的聲音責備著男子。


    緹拉娜停手望去,一名女子分開圍觀的人群向這邊走了過來。


    是位美麗的女子。高個子,修長的手腳以及豐滿的胸部。


    大人般勻稱的麵容。乍看之下不像個高中生,不過從穿著製服的樣子看來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吧。


    讓人感到意外,被叫做基利的這名男子迅速的放開了緹拉娜。估計被老師叫住都不會有如此快的反應吧。


    “啊啊,艾瑪。不,這是。”


    “對麵女孩子,你究竟在做什麽?你還正常嗎?”


    “是這個矮子不正常。我隻是想拍下她的肩膀就突然——”


    “之後再聽你說。你到那邊去。”


    “那……”


    “過去。快。”


    基利還想辯解些什麽,不過還是耷拉著肩膀離開了現場。


    “這算什麽啊,受不了……”


    目送著嘴裏碎碎叨叨的基利遠去,緹拉娜合上了棒球球棒收納盒的蓋子。


    遲些時候教導主任走進了食堂,盤問到“什麽騷動”,那個叫做艾瑪女子說明道“有個人站起來後暈倒弄翻了餐具”。教導主任似乎很信任艾瑪,聽了那些話後很快相信了,接著便離開了食堂。


    等現場平靜下來後,艾瑪走到緹拉娜旁說道。


    “你沒事吧?臉色很差啊。”


    “啊啊……謝謝。”


    其實,此刻的緹拉娜情緒很低落。


    不管怎樣,自己剛才醜態全出。


    不單單是把一名學生飛了出去,接著因為對對方的態度不滿,差點就砍飛了那隻手腕。


    世上哪有這麽愚蠢的潛入搜查官?


    “好厲害的招數。那個是柔道?你明明強得像個忍者,為什麽現在卻是如此擔驚受怕的樣子呢?”


    roudao?renzhe?


    是多利尼的勇者還是什麽嗎?


    總之,這名叫做艾瑪的學生似乎把自己臉色差的原因理解為害怕剛才的爭執。


    雖然被人當做膽小鬼這點讓人火大,不過這裏還是迎合著她才對。


    “那是小時候學的護身術……把人扔出去隻是純粹的偶然。事情發生太突然,讓我吃了一驚……”


    “是那樣啊。我也吃了一驚呢。”


    “還真是對不住他了。”


    說完艾瑪笑了起來。


    “基利的話沒事喲。壯的跟牛似的,其實並不是個壞人。剛才是氣得發昏了呢。對不起啊。”


    “你沒有必要道歉吧。”


    “但他是我的朋友……啊啊。我叫艾瑪·賽拉姆。請多關照。”


    艾瑪·賽拉姆遞出了右手。


    “緹拉娜·艾魯內巴拉。今天轉校過來的。請多關照,賽拉姆小姐。”


    “叫我艾瑪就好。我也叫你緹拉娜,可以吧?”


    “啊啊。”


    邊和艾瑪握著手,緹拉娜邊想著。真是的,為什麽地球人就這麽喜歡直唿別人的名字呢?


    “那麽,讓我重新說次。緹拉娜,我可以坐在你邊上嗎?我還沒有吃午餐,肚子餓扁了。”


    “我很榮幸。不巧,我的午餐被基利弄翻了。”


    艾瑪開心的笑了起來。


    這時注意到了在遠處——食堂一角位子上注視著這邊的男學生。


    是今天早上遇見的奈亞斯·梅貝魯。一個人在吃著飯。


    陰鬱的眼神。


    正當這邊想要打招唿的時候,他立即移開了視線,起身離開了食堂。


    “怎麽了?緹拉娜?”


    “沒什麽。”


    早上還那麽親昵的說。究竟是怎麽了呢?


    馬托巴拜訪的莫達·諾巴姆的辦公室位於昆士蘭·巴雷東部,桑·方的迪拉弗大道上某大樓的一樓。


    迪拉弗離七英裏很近,算不上個氣派的街道。


    在迪拉弗大道上隨處可以見的是保釋金融業的招牌。而且基本上都是用霓虹燈點綴著閃閃發光。


    近期討論節目的常客,莫達·諾巴姆的辦公室位於一個毫不起眼的地方,不過這正是符合他風格的劇本。


    站在塞瑪尼難民這邊和社會戰鬥著的他,要是在佛雷斯塔30層月租8萬美金的辦公室裏,過著俯視阿帕·巴雷景色的日子的話,估計任誰也不會支持他了。


    他辦公室是一副強調著清正廉潔的樣子。外邊的停車場裏停放著的愛車是二手的低公害車,辦公室入口處雖然古舊但卻打掃的很幹淨,秘書則像是個不知道在哪個藥店裏敲擊現金出納機般的大媽。


    在一塊又薄又小的招牌上寫著“新格拉巴尼教會”,但看上去完全不像個教會。實際上,教會的活動似乎是在各地的支部進行的。


    “女兒明明是那麽個死法。你肯定認為我的應對太過異常了吧。”


    出來迎接馬托巴的諾巴姆用陰鬱的聲音說道。


    “但是,現在是重要時期。臨近市議會的補缺選舉。改選預定的五名中,假如有三名當選的話,那麽就能實現對實施公民權的市條例進行大幅改正。為此,在至少下月十二日的選舉結束前,不能給充當揮舞旗幟角色的我們新格拉巴尼教會掛上汙點。”


    “你是說即便無法將那些讓導致諾魯內死亡的人繩之於法也要保持沉默?”


    訊問前先試著這麽打探下。


    政治家也有政治家的立場。


    他們所著眼的是條例修改便是其中之一——嗯,從以前讀過的網上報導來看,確實是些不錯的內容。


    馬托巴也知道,在這裏指責諾巴姆也是毫無意義的事。不過,想從這種類型的人那裏打聽事情的話,還是讓多少動搖下他好。


    “根據驗屍報告來看,您女兒原本有很高的可能性獲救。假如她沒有被丟棄在路上,而是立即被送去醫院的話。您知道這些嗎?”


    “瑪尼·謝巴(你說什麽)……”


    諾巴姆不經意地法爾巴尼語說道。這是第一次聽他說母語吧?


    “不……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改變我該做的事。我們……不能止步不前……這並不是我一個人的事。這次選舉……關係到上萬塞瑪尼難民的未來。”


    “原來如此。那麽那些強暴了諾魯內的家夥們就能逍遙法外了呢。”


    “你是叫做馬托巴刑警吧,給我注意你的言辭!”


    一下工夫,諾巴姆便被激怒了。


    即便是在討論節目裏能以巧妙的對話技巧誘使對方發怒的男人,此刻麵對連番傷人的話語終究也無法保持冷靜。


    “不,我沒有那個必要。你的女兒被人強暴,而且別人對她見死不救。這是事實。你還真能忍呢。其他父親的話,肯定會抓起霰彈槍衝出去把那些人幹掉才對。”


    “…………”


    “嗯,假如是有著鋼鐵般自製力的男人,說不定會在反複深唿吸後,將槍放迴保管箱。但即便是那樣的父


    親,也不會妨礙搜查。我說的有哪裏不對嗎?”


    “……馬托巴刑警。我知道你想讓我發怒。而且你的企圖也成功了,但你想讓發怒的我說些什麽呢?”


    “什麽也沒有。”


    馬托巴換迴了冷靜的語調。


    “即使我在這說‘你這樣也算人父嗎?請配合我們進行更大規模的搜查。’之類的話,你也不會配合的吧。”


    “我之前所說的話已經足夠說明這點。”


    馬托巴從客人的椅子上探出身子,盯著失意父親的眼睛。


    “諾巴姆先生。我是一名刑警,見過各種各樣的父親。哭著去醫院領迴被狠毒拉皮條的人打得體無完膚,淪為娼婦女兒的父親。讓自己女兒去接客,然後拿那些錢終日飲酒作樂的父親。身為匪徒老大,幹掉幾十個敵人,卻害怕惹女兒發火的父親。數不勝數。”


    “那又如何?”


    “你並不在我見過的類型之中。該怎麽說呢……感覺對不上號。別看我這副樣子,其實也是個很相當認真的刑警。我並不是帶著結論來向你打聽事情,我自己本身也摸不清工作的方向。”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看不清你,我就看不清諾魯內。看不清諾魯內,我就查明不了罪犯團夥的蹤跡。”


    “唔……”


    “原本的話,擴大隊伍的編成,四處打聽詢問便能了事。正因為做不到,才製定了自己心裏都沒底的計劃。我雖然對你的所作所為感到不滿——不,實際上我很氣憤——但我並是為了讓你為難才來到這裏。我想做的事隻有一件。就是將害死你女兒的人繩之於法。”


    “啊啊……”


    諾巴姆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內疚的表情。


    他低下頭,如同被重物壓垮般耷拉著肩膀。


    “我並沒有說謊。現在真的是很重要的時期……十年了啊。從流落到這個城市開始,到爬到這個位置,花了整整十年。在這個聖特雷薩市裏有太多隻能靠著比給中學生做保姆還要低廉的工資來養活全家四人的塞瑪尼人。那真是淒慘的生活啊。無法忍受的人最後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你是位警官,你也明白那些吧?”


    “嗯……”


    “最低工資的保證、擴充職業的訓練項目,醫療教育的促進製度……要做的事堆積如山。不能保證難民們最基本生活能力的話,地球人與塞瑪尼人之間的隔閡將會越來越深。”


    “你過去也是難民?”


    “是的。原本我是位侍奉莫讚魯澤神的司祭,但在那邊的時候受到彈壓,一家全部逃到了這裏。之後自學了地球的語言和知識,靠著學習到的法律將大家組織在一起。雖然十分辛苦,但那也是為了那些依靠著我的人們。明明如此,但卻……不,沒什麽。”


    諾巴姆露出痛苦的表情將原本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但卻什麽?”


    “我不想說。那是一種褻瀆。”


    馬托巴仔細觀察著諾巴姆的口吻。所謂的褻瀆,看來指的並不是什麽莫讚魯澤神的教義。恐怕是——


    “是指諾魯內嗎?”


    看來是說中了。接連打敗討論節目裏的那些受過名門大學教育論客的男人,此刻卻變得如同需要接受心理治療的患者一般。


    “她也是出生在那邊,一起作為難民來到這裏的?”


    “六歲的時候呢。是地球年齡的六歲。曾一段時間和其他兄弟們在帳篷裏過著貧困的生活。應該也很清楚現在難民的生活。但是……”


    又變得含糊其辭。


    不過摸清了大概頭緒。大概是妙齡女孩常有的問題吧。


    “是沒有像你期待的那樣,過著質樸的生活嗎?”


    被說中後的他,似乎徹底斷念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交了怎樣的朋友。但在這一年裏她跟我,還有我的妻子就沒停止過爭吵。完全不遵守門限,還鋪張浪費。你明白的吧。就是那些衣服啊,首飾啊,那種無聊的東西。我也有不對地方。那時候我腦子裏滿是工作的事,每次她吵鬧著‘不給我這些最起碼的東西,別人根本不把我當迴事’,我就隨隨便便地答應了下來。我把女兒送去夏伍德高中讀書,不是為了讓她和那些有錢人家的朋友肆意揮霍遊玩。是希望她接受地球一流的教育,成為我的接班人。沒想到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將話一口氣說完後,諾巴姆沉默不語,兩手捂著臉,肩膀顫顫地抖動著。


    人都會感到糾結和苦惱,悔恨和悲憤。而幾經掙紮後,他選擇了維護自己為之奮鬥了10年運動的道路。


    讓人無法理解——馬托巴自然不會說這些話。世上也是存在這種類型的人的。


    等到諾巴姆平靜下來後,馬托巴詢問道。


    “您對您女兒交往的朋友心裏有數嗎?”


    現場沒有發現諾魯內的手機。


    調查了電話公司和郵件公司的記錄,也並為發現相關的交信記錄。看來她基本沒有使用過父母買給她的手機。


    恐怕是使用了從【壞朋友】那裏得的手機吧。這樣這邊也無法追蹤。


    “我剛才說過了,我不清楚。隻記得……似乎有一個塞瑪尼人的同級生,聽說似乎是放學後開車送他迴家來著。”


    “名字是?”


    “是叫什麽來著呢……奈……奈亞斯,是這個名字吧。也有可能是奈亞姆。姓什麽沒聽她說過。”


    奈亞斯。是今天早上和緹拉娜相撞的哪個少年。


    “其他呢?”


    “完全不知道。妻子和其他孩子們也不知道。”


    看來還是隻能在學校裏搜索了。可惡,居然隻能依靠緹拉娜,真是讓人心急。


    之後馬托巴又詢問了諾魯內死前幾天和其他的一些事情,但和之前前來取證的警官所寫的報告書相比,沒有取得更多的消息。


    “這樣就行了吧?”


    “今天就到此為止。總之先按照您所希望的形式進行搜查,不過要是遇到瓶頸的話,我們會改變方針的。”


    “也就是說,公開進行調查嗎?”


    馬托巴聳了聳肩。


    “差不多吧。假如你以為上級不會允許我們這麽做的話就大錯特錯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有多種手段可以打破僵局。媒體也不會一直保持沉默。總之負責此事的話,就力求將事件一查到底,不會察顏閱色。這就是我們風紀班的風格。既然丟給了我們風紀班,多少也能察覺出本部長內心的真實想法吧。”


    話說至此,馬托巴站了起來。


    “是說讓【宇宙人】的政治家見鬼去嗎?”


    “雖然沒說到那個份上,不過本部長也是名警官。你的做法必然讓人不快。嘛,在我這個小警官看來——諾巴姆先生。總之,政治家的話,要是認為【這件事隻有我能夠完成】,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了呢。【代替我的人比比皆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還差不多。”


    “這點對你們警官來說也是一樣的吧。”


    “那要看是不是正派的警官了呢。”


    馬托巴不由得想起來了季默的前任,傑克·羅斯的末路。


    他也曾是位正派的警官。


    “確實,就算我下台,改正塞瑪尼人地位的運動也不會停止的吧。但是要晚上數年。而且在那期間,又會有大量年輕人像我女兒那樣誤入歧途。”


    連自己女兒都照顧不好的男人說什麽大話。


    馬托巴內心雖然這麽想,但卻沒有說出口。


    萬一自己將來也有了小孩的話,也不能誇下海口說自己不會犯下同樣的過錯。成為高中生的女兒,那才是真正的外星人。肯定會比和緹拉娜一起生活還要操勞。


    說起來,以前同事傑米在酒會上曾說過。


    【所謂的女子高中生啊,桂。那可是世界上最傲慢的生物喲。我曾經就是那樣,所以我明白。】


    要是那樣的話,男子高中生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生物了。不管怎麽說,自己過去就是那樣,所以能明白這點。


    把緹拉娜丟到那種地方真的好嗎?


    在緹拉娜看來,艾瑪·賽拉姆是一位美麗聰慧的少女。


    說話的內容頁很有趣。社交方麵也是,麵對即便在塞瑪尼世界也不諳世故的緹拉娜,她也能巧妙地找出合適的話題。按照地球年齡算的話,明明是比自己還要小幾歲的人,但卻完全感覺不出年齡上的差距。


    緹拉娜從艾瑪那裏聽到了幾個關於學校的可疑軼聞。


    比如有傳聞說,在這個夏溫特高中建設之前,這裏曾是舊市街郊外廣闊的墓地。因此,到了晚上,c塔附近有會幽靈出現,襲擊那些不幸留在附近的學生。


    “你覺得那幽靈是長什麽樣子的呢?”


    “撒……”


    “似乎是全身是血,手拿電鋸,還戴著曲棍球的麵具喲。被人稱作【13日的星期五】。”


    “那是什麽啊?”


    “恐怖電影的角色喲。這裏成為墓地是在這個卡利亞艾納島還是塞瑪尼世界陸地時候的事吧?明明是這樣,跑出來的幽靈確實地球人恐怖電影裏的橘色。真是有很多地方讓人吐槽呢,你說是吧。大概,那些傳播謠言的人並不知道典故原本的出處吧。”


    “唔……似懂非懂。”


    “這話題很無聊?”


    “不。我很有興趣。”


    “我很喜歡你的反應,緹拉娜。像人偶般招人喜愛,又那樣清新脫俗。對了對了,你住在哪裏?”


    “新康普頓。”


    “新康普頓?離海很近吧?”


    “唔。在倉庫街吧。”


    “距離這裏很遠啊。是住在倉庫裏的嗎?”


    “是由倉庫改造而成的家。家主想要一個寬闊的工作室……似乎最近那樣的需求很多。”


    “啊啊。像是索霍(美國紐約休斯頓大街西麵一地區,以先鋒派藝術、音樂、電影和時裝款式等著稱)那樣的風格呢。”


    “索霍?”


    “那是紐約的地名。您的家人是位藝術家嗎?”


    “藝術家嗎……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能是吧。”


    “是哪方麵的呢?”


    “以前曾被人稱作是位很熟悉【戰爭技術】的人。”


    “戰爭的藝術?像是卡帕(匈牙利報道攝影家。戰爭攝影家的創造者)那樣的攝影師嗎?”


    “似乎他沒有攝影的興趣,是個孤僻的男人。”


    就是這個樣子。對緹拉娜來說,對話的內容裏有一半以上她所不明白的單詞,不過她的這種反應又引起了艾瑪的興致。


    “嘛,所謂父母就是那麽迴事。我家也是那種感覺。”


    “藝術家?”


    “怎麽可能。”


    艾瑪笑了起來。


    “是無聊的經營者喲。父親是投資顧問。母親是健康食品製造家。一點也不酷(cool)。”


    “投資和食品,比起冷的(cool),熱的不是更好嗎?”


    艾瑪又笑出聲來。


    “啊啊,你這人好怪!但是,嘛。可能正如你所說的那樣。雖然才剛見麵沒多久,不過我很中意你喲,緹拉娜。”


    “那是我的榮幸。”


    艾瑪用好奇心旺盛的眼神盯著看向緹拉娜。那是對自己魅力了如指掌的貴婦人特有的舉動。


    “我說,緹拉娜,這周末有空嗎?我預定在星期五的晚上舉辦一場小派對。特別邀請你來參加。”


    “派對?是你的生日嗎?”


    “啊哈哈,不是喲。生日派對的話會搞得更隆重些。嘛……簡單來說就是排遣。夥伴間哇的熱鬧一下。”


    “唔……”


    緹拉娜思索了片刻。


    說實話,現在的她沒有參與到高中生的派對中去遊玩的時間。


    而且作為風紀班的刑警來說,緹拉娜在星期五的夜晚一直很繁忙。上周的星期五也是,對梅通塞拉大街的賣春俱樂部進行搜捕,善後工作一直忙碌到第二天的早上。這周雖然還沒搜查的預定,不過根據傑米她們所雇傭的告密者的情報,說不定會突然加班。


    不對。這位艾瑪似乎社交麵很廣。


    與她拉近關係的話,打探學校內幕就會變得輕而易舉吧。還是應該抓住這寶貴的機會出席派對才對。


    “那我就恭謹不如從命了,賽拉姆小姐。我代表艾魯內巴拉家向您表示感謝。”


    緹拉娜這畢恭畢敬的迴答讓艾瑪吃驚得瞪大了雙眼,不過她馬上以精練的動作還以地球式的行禮,並用戲劇般的口吻說道。


    “我才應該感謝您,緹拉娜公主。我會在明天將邀請函給您。”


    臨近午休結束,艾瑪微笑地說了聲【再見】後轉身離去。


    接著聚集在靠近出口附近位子上的幾名女學生,像是等候般站了起來,和她三言兩語交談著一同離開了食堂。她們的舉動宛如跟隨公主的侍女一般。


    原來如此,看來艾瑪很有人望。


    下午的授課結束後,有幾位女學生親切向緹拉娜做起自我介紹。諸如【我從艾瑪那裏聽說了喲。你是個不錯的人呢。】或者【請多指教。讓我們成為好朋友吧。】之類的話。總感覺是在獻殷勤,略顯客套。


    緹拉娜不失禮貌的一一迴答後,她們離開校舍。


    今天的課全部結束了。緹拉娜準備換乘巴士和地鐵,到市警本部上班。


    當走到學校前的巴士站點的時候,在那裏遇到了奈亞斯·梅貝魯。


    “啊……你好。”


    奈亞斯點頭示意。總感覺動作有些僵硬。


    “奈亞斯。”


    緹拉娜不可思議地鬆了口氣。


    大概是因為在不習慣的學校裏,與不相識的學生們度過緊張的一天後遇到熟識的關係吧。不,說是熟識也有些奇怪。和他也不過是早晨剛見麵才對。


    “迴家嗎?”


    “啊啊。如同你知道的那樣,我沒有自己的車。”


    瞥向遠處的停車場出入口。從學校駛出一輛接一輛的高級轎車……雖然對桂說過【騎著的馬關係到家族的臉麵】,不過到底是不是這樣呢,緹拉娜這樣想道。就連地球這邊的上司季默,也是小心翼翼地開著他的那輛舊車來迴奔波。


    “別在意那些。我也坐巴士。”


    “這看了就知道吧。”


    “巴士也很不錯。很適合觀察地球人。給老人和孕婦讓座的習慣讓人感到欽佩。”


    “在塞瑪尼世界沒有這種習慣嗎?”


    “沒有。而且原來那裏就沒有巴士。”


    “啊啊,是嗎。說的也是啊。”


    奈亞斯笑了起來。


    “你是在這邊長大的吧,奈亞斯。”


    “嗯。不過地球年齡七歲前一直在那邊生活。叫做德伽的城市,你知道嗎?”


    “不知道……對哦不起。”


    “不,沒事,是個鄉下地方啦。是格萊雅地方的港口都市喲。”


    “格萊雅嗎……?”


    格萊雅地方。是緹拉娜所屬的法爾巴尼王國的一個地區。


    現在算起九年前的話,那剛好是殘忍的讚貝尼卡軍隊蹂躪那邊土地的時候吧。


    與法爾巴尼王國對立的讚貝尼卡受到地球東亞大國非正式的支援,這加劇了兩國之間的問題。曾聽說過,從讚貝尼卡人的侵略中逃脫的民眾,大部分都通過地球語所謂的【


    幻影之門】移住到這個了聖特雷薩市中來。


    那個時候緹拉娜還是個孩子,在距離那裏很遠的艾克賽迪利卡領地納魯瑪的自己家中過著修煉劍術和術式(密魯迪),自由自在的生活。聽說過格萊雅地方的慘劇,不過當時她認為那隻不過是廣大王國內的一個地區的事情而已。


    即便在王國的米盧伯亞騎士團將讚貝尼卡的軍隊驅趕走後,那片地區依舊是一副荒廢的樣子。


    “那附近似乎情況很糟呢。”


    “謝謝。不過,我記不太清了。雙親似乎在也那時候死了,不過我並不是而別悲傷,或者說根本就沒那種感覺。”


    “是嗎……”


    “之後和難民一起來到了地球,這邊的ngo為我找到了養父母。梅貝魯這個姓也是養父母的名字。雖然讓人很不好意思,不過就連塞瑪尼世界的本名也記不得了。就感覺上來說完全是地球人了呢。法爾巴尼語也不怎麽說。”


    “也不想迴去嗎?”


    “沒想過呢。就算現在迴到那邊,我也不認為能夠適應喲,因為啊,沒有空調和智能手機的世界,稍微有點勉強啊!”


    說著奈亞斯笑了起來。


    “……空調的話,最近有了喲。”


    “啊,是那樣嗎。”


    “在王都的【中州(紮魯澤)】裏。那裏的建築物裏有空調。明明是夏天,卻清涼的讓人不可思議。”


    “唔……不過,【中州(紮魯澤)】的話,普通的塞瑪尼人是進不去的吧?”


    “哎?”


    “為什麽你能進去呢?而且辦理去地球出國的資格也不是在那裏。應該即便是貴族也不能簡單隨便進入那裏的喲。不是隻有外交官,或者米盧伯亞騎士團的騎士才能進入的嗎?”


    “你、你還真是清楚啊。”


    緹拉娜盡全力隱藏著自己的慌張。


    【中州(紮魯澤)】是流經王都的比內拉姆河流中央的一塊小陸地。是居住在法爾巴尼王國地球人的居住地,也是外交特區。


    是塞瑪尼世界曆史上比較稀奇的地方,不過以前和桂說起那個地方的事時,他很快就明白地點著頭說道【啊,也就是【出島】嗎】。他的祖國在很久以前似乎也有過類似的地區。(出島是日本江戶時代幕府執行的鎖國政策所建造的人工島,該島的輪廓是扇形。在1641年到1859年期間,荷蘭人居留日本的地方,在鎖國政策實行期間,荷 蘭人可以逗留日本,荷蘭在出島設立貿易站。最初計劃是收留葡萄牙人居住,但後來改為讓荷蘭人居住,島的建造費用是由町眾支付。荷蘭人每年向町眾支付租金。 出島在1904年因政府改善海灣而被填平,成為了現今長崎市的一部份,原有出島的範圍已被道路所劃分。)


    緹拉娜能夠進入【中州(紮魯澤)】是因為自己是騎士團的人,而且能認真記住英語也是全靠進入那個地方的關係。雖然有著各種複雜的原因,不過那些可不能對奈亞斯說。


    “為什麽你能進入紮魯澤呢?”


    “父親他……是外交擔當者。去王都旅行時順便讓我進入的。”“啊啊,是那樣啊。果然你也是大小姐呢。”


    看來他對緹拉娜沒有特別起疑心。奈亞斯馬上就表示理解,然後轉換了話題。


    “說起來,午休的時候你引起了少騷動呢。”


    “太丟臉了。那個……突然被人搭話,我嚇了一跳。”


    “沒啥沒啥。你把基利扔飛了出去讓我稍微痛快了些呢。”


    “為什麽?公正地考慮的話,錯的是我才對啊。”


    “嘛,確實是,突然做出那種事是有些問題。不過他抓住了你的頭發對吧?簡而言之,他就是那種家夥。讓人討厭。”


    “我不是太明白……”


    奈亞斯觀察著皺著眉頭的緹拉娜,理會了什麽似的拍了下手。


    “雖然我不太明白塞瑪尼世界是怎麽個樣,緹拉娜。地球的學校有著類似【看不見的階級製度】的東西的喲。基利是所謂的【運動員】類型的人。身材高大,滿是肌肉,具有攻擊性——簡單的來說就是肌肉男。很擅長運動,在女孩子裏人氣很高。那種人在學校內的地位很高。”(譯者:看過美劇的都知道,凡是大學裏那種欺負人的都是些運動健將,比如橄欖球隊的隊長般的人物。在美國大學裏有著大學社會所謂的社會層,一般被分為5類,最上層的就是運動員和女王蜂,女王蜂就是學校的女王,有著驚人的才能和美貌,代表一般是戲劇部的領導人物或是拉拉隊隊長,而運動員的代表人物就是橄欖球隊的隊長。)


    “唔。”


    “像我這種平凡的類型,平時被那些家夥當做傻瓜對待呢。讓那家夥火冒三丈,還被你那樣的招唿。在我們看來就是【瞧你那慘樣】的感覺吧……唔,對不起。說了無聊的話。忘了它吧。”


    原本就不是說別人壞話的個性吧。感到自己太過得意後,奈亞斯停止繼續中傷他人。


    “是嘛。和艾瑪·賽拉姆的話有些出入呢……”


    “啊啊,她啊。”


    奈亞斯一瞬間皺了皺眉頭。


    “和她是朋友嗎?”


    “怎麽會!像我這種人她完全不會當迴事的喲。換句話說,因為她是這個學校的女王。那副美貌,超有錢,成績也很優秀。相當的有人氣。”


    幹涸的笑容。總感覺像是桂在諷刺別人時的語氣。


    “你那口吻,感覺不太像是在誇獎人啊。”


    “聽起來是那樣嗎?那你就當然是貧窮人的嫉妒吧……嘛,轉校第一天就得到她親睞的你可謂是在夏伍德高中的社交界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出道演出呢。現在的話估計郵件已經滿天飛了吧。【謎樣美少女轉校生,僅用了30分鍾就和艾瑪·賽拉姆成為了朋友】之類的。要是被人看到你在這種巴士站和像我這種人搭話的話,可能會很不妙。”


    “隻不過是學校而已吧。社交界什麽的,小題大做了……”


    “才不是小題大做喲。有很多人為了能進入她的圈子而拚命努力,最要命的是我朋友裏也有這樣的人喲。受不了,諾魯內那家夥……”


    “諾魯內?”


    總算是沒讓表情過於僵硬。是在說藥物中毒而死的諾魯內·諾巴姆嗎?


    “嗯。不過她最近這兩三天在休息。估計也就是感冒啥的。有機會就給你介紹喲。她也是塞瑪尼人,應該會很合得來吧。”


    這時,巴士中來了。f22號線,開往巴雷東部。緹拉娜畏畏縮縮的向從錢包裏取出交通卡的奈亞斯詢問道。


    “那個……諾魯內是?”


    “哎?”


    “你和她是什麽關係的朋友……?”


    “你,很在意?”


    “唔,嘛……有點……”


    緹拉娜低著頭曖昧的答道。雖然不認為這樣就會被識破自己的身份,但在知道他是問題的受害者朋友的時候,沒能保持平靜的態度置若罔聞,而做出輕率舉動。緹拉娜為自己感到羞愧。


    “這、這可讓我很為難啊。那個,該怎麽說呢……我和諾魯內確實是不錯的朋友,不過並不是那種關係。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啊啊,巴士來了。走吧,走吧。”


    不知道為什麽,奈亞斯紅著臉,匆匆坐上了巴士。


    雖有說是【那種關係】,不過究竟是怎樣一種關係,緹拉娜完全弄不明白。


    “白癡嗎,你這家夥。”


    當晚,桂·馬托巴在自家的餐廳裏無語的說道。


    “諾魯內是女孩,奈亞斯是男孩。順著文脈深入研究【她和你是什麽關係呢】的話,普通思春期的男孩肯定會這樣認為的吧。【這個孩子是對我有意思吧】。百分百是這樣


    的。你真是把事情搞複雜了……”


    馬托巴將平底鍋中鮮紅的意大利麵以嫻熟的手法盛入兩個盤子中,和色拉一起擺放在餐桌上。再添上一碗冒著熱氣的速成清湯,晚飯就完成了。


    “不明白你的意思。”


    “給我明白啊。真是受不了……你要是個男的的話倒沒啥大問題。奈亞斯君真是可憐啊。”


    馬托巴歎著氣,將方格子圍裙解了下來。然後坐在位子上,嘟囔著【itadakimasu】這種稀奇古怪的咒文後,眨巴著嘴,沒品的吃起麵條來。


    “喂,不僅平常用【宇宙人】這話來歧視人,現在還打算因為女人這事來差別對待我嗎?快給我訂正過來。”


    “啊啊?住口吧,你也想成為婦女運動的鬥士大師啊。”


    他一副完全不打算理睬的樣子,將色拉裏的小番茄和黑葡萄果醋充分攪拌後送入口中,幸福地品著味道。過了很久才注意到緹拉娜的視線,以一副【還在等迴答啊】的表情嘟囔道。


    “幹啥啊。別說那些煩人的話,快點吃。我特製的·娼婦風味意大利麵要涼了。”


    “不是料理的問題。就算是你,把我當做女人這種事——”


    “我知道啦,快吃。”


    “……”


    馬托巴將盤子猛的向她麵前一遞。


    緹拉娜不大情願地用叉子卷起帶狀的食物,張開嘴巴一口氣吞了進去。恰如其分的辣味和蒜味。油而不膩的感覺和洋蔥芳香的美味在口中融化。


    沒有比這更讓人不甘心的了,不過桂·馬托巴料理的才能也十分了得。


    “怎麽樣。”


    “……好吃。”


    “是吧,重要的是量的拿捏。刺山果花蕾要是放太多話,那就一下子變得跟屎一樣了。看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別小看獨身男的技術。等能做出比我做的還好吃的意大利麵的時候再說那些傲慢的屁話吧。簡而要之。差別不差別不是關鍵問題。我都認同你這個【天外來客】是個女人了,居然還那種態度,這算啥啊。”


    “那是……”


    “我可不會再做了喲。趁你不在的時候,隻做一人份偷偷地吃。”


    “過分!”


    麵對含淚的緹拉娜,馬托巴進一步窮追猛打。


    “在沒玩沒了說宇宙人那事前,想擺出女人姿態的話還是再過個十年吧。”最近也是,稍微教教你稻米的研磨方法,就給我搞出那種事來。死命捏得嘎吱作響,那可不叫做【研磨】,而是叫做【碾壓】。好不容易從日本訂購的高誌水晶稻大米都被你浪費了。快向平民百姓謝罪。”


    該怎麽說呢,馬托巴一旦涉及到食物的事,就很容易變得嘮嘮叨叨,囉嗦起來。平常那種大度灑脫和冷靜的態度哪裏去了。氣量變得十分狹小。恐怕小時候肯定過著天天為食物犯愁的日子吧。


    “拉凱巴伊(笨蛋)”


    傲慢的說完那些話後,馬托巴又大口的吃起飯來。


    果然不得不承認。桂做的意大利麵很好吃。


    這種男人。假如被從警察裏開除了的話,肯定會露宿街頭。那樣的話雇他到納魯瑪自家的廚房工作倒也不錯。管家和妹妹們肯定會喜歡這種奇異的風味。


    兩人暫時默默的繼續吃著東西。


    貓咪小黑因為剛飽餐了一頓貓罐頭,現在正團成個球躺在餐廳的沙發上睡覺,安穩地起伏著。


    “感覺想喝一杯呢。”


    馬托巴一個人嘟囔著從冷藏庫裏拿出了冰鎮的紅酒和玻璃杯。


    “你喝嗎?不過是便宜貨。”


    “不要。”


    緹拉娜冷淡的拒絕了。她並不太會喝酒。而且,自己本身也很少喝酒。在塞瑪尼世界的時候,被騎士團的朋友勸著嚐試喝了賽貝草的發酵酒,但喝了一口後就馬上拒絕了。


    “也是啊,怎麽能勸高中生喝酒呢。”


    馬托巴笑著拿起酒瓶,咕咕地暢飲起酒來。把自己當做小孩對待的玩笑雖讓人火大,但特意抗議的話又會招來麻煩,所以緹拉娜閉口不語。


    吃完飯後,按照共同生活的規定,緹拉娜開始收拾起餐具。她匆匆忙忙地在水槽裏清洗餐具的同時,馬托巴在餐廳的沙發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繼續喝著紅酒。


    清洗完餐具後,緹拉娜鑽進了浴室開始淋浴洗澡。


    擦拭完身體後,緹拉娜在鏡子前反複觀察著自己的裸體。玉的水滴般白皙的肌膚。修長的手足。纖細的身體和小小的乳房,濕透了的金色頭發披在身後。小孩般的肚子和肚臍。


    緹拉娜並不怎麽喜歡自己的裸體。


    被人當做小孩對待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今天在學校也是,除去午餐時的問題舉動,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她是【潛入搜查官】。雖然在工作上起到很大幫助,不過要問起是否喜歡自己的容貌的話,答案是否定的。


    換上舒暢的短袖和短褲迴到餐廳的時候,馬托巴正舉起第二杯紅酒。紅酒看起來像是被徹底冰鎮過。他以一副不是怎麽很感興趣的表情看著某討論節目。


    塞瑪尼男人深深的靠在扶椅上,正在駁斥這他的對手。他的嘴角浮現出了沉穩的微笑,他的眼瞳不知為何讓人聯想到正在決鬥中的劍士。


    “莫達·諾巴姆。諾魯內的父親”


    將高腳杯裏麵的酒一飲而盡,馬托巴這樣說道。


    “隻要搜索下,就能很輕鬆的看到了。並且說還在說著有趣的事情。主持人又在討厭的煽動,進行各種各樣的挑撥。但是沒什麽用。瞄準空隙,就是現在,出拳,出拳,出拳。如果是拳擊的話是技巧派呢。真是一個可怕的大叔啊”


    看來他好像對莫達·諾巴姆挺有興趣的樣子。簡直就跟在為棒球的新人應援一樣。


    緹拉娜用毛巾擦著頭發,坐到了馬托巴的那邊。然後小黑立刻抓準空隙,一躍而上到那毫不遮掩的大腿上。


    “你和這個男人見過了吧?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停止了喝酒。


    “要說怎麽樣……就是一個如十八分署的報告一樣。並沒有什麽不一樣的”


    “不是問工作上的問。自己的女兒可是死成那樣了哦。你覺得他是一個怎樣的父親”


    “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圖86-87


    “普通是指?”


    “是一個一直在苦惱中的父親。各種各樣的事情煩惱著他呢。一直照顧著難民……不管是那位父親,還是諾魯內,都是難民營出身的。從那個垃圾場,到現在還差一步就能成為市長,其苦勞程度可見一斑”


    “垃圾場?”


    “你知道十年前難民們的生活嗎?跟現在的舊市街什麽的塞瑪尼人的聚集地簡直不能比。完全是一團糟”


    旁邊的馬托巴一身酒氣,但是不知為何,她並沒有感到不快。


    “那時聖特雷薩市正在建設中的高峰期,產業垃圾蜂擁而出。難民營中的成員都早已被聯合國決定好了,剩下的家夥們都隻能生活在垃圾山之中。不管是車的配件還是建造材料……他們都在靠撿著各種各樣的破爛為生”


    “……”


    “當時有一個叫做‘治安對策’的任務,讓軍隊一個月巡邏一次難民營。在到處都是蟑螂的鐵皮小屋裏,有十多個小孩子依偎在一起。不知道是親人死了還是什麽……無秩序的聚集在了我們的軍隊之那裏。喊著‘自衛官,自衛官’什麽的”


    “自衛官?”


    “自衛官。也就是日本士兵。因為很溫柔所以很有人氣。但是中國士兵和韓國士兵很可怕,但是又因為臉太像了分辨不出。所以每當靠近的時候就在喊‘自衛官’”


    “從十歲開始就出賣身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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